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om--书本网 www.bookben.com - 手机访问 m.bookben.com 在线阅读:www.biqi.me [闪婚不闪爱 / 晓舟 著 ] 书籍介绍: 闪婚的结果,波澜不断。我可以许你爱我,但不许你伤害我;闪婚,不闪爱,这是我的底线! ------章节内容开始------- 卷一 新婚伊始 第一章 订婚烦恼 离开医院,再次回到工作岗位,陈欣莫名其妙地感慨起来。擦拭着柜台上的大玻璃,摆弄着那些精致的瓶瓶罐罐,偶尔再拿起来闻一闻,真香啊,比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好多了,她情不自禁地摇了摇头。唉,再高档的病房也只是个牢笼而已,还是自由自在的生活来得真实生动啊! “陈欣,怎么样?你的脚还吃得消吗?”同事冯莹打发走最后一批顾客,趁等待下班铃声的当口,与陈欣搭讪起来,“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可别太逞强啊!” 陈欣抬了抬自己的脚,还好站了这一整天并没有感到不适,于是愁眉苦脸地一撇嘴:“吃不消也没办法啊,这些天连住院再休假的只出不进,老妈一时又上不了班,唉,我正愁下个月怎么活呢?” “呵呵,愁什么愁啊?如今你吊到了金龟婿,往后的生活就是吃香的、喝辣的,那叫享福才对!”冯莹笑着安慰道,“依我说呀,你本来就不喜欢这个售货员的工作,何苦一定要带病坚持上班呢?不如干脆做全职太太去,多轻闲自在啊。” “冯莹,你不要害我吧?做全职太太,那真是比杀了我还难受。你以为我是贤妻良母型儿的女孩儿吗?整天围着锅台转,然后眼巴巴盼老公回家——天啊,那种怨妇的生活我可不想要!”陈欣无法想象自己去过那样的日子,两者若是一定要选择,她宁可站在这里当一辈子售货员。 “身在福中不知福,有多少人羡慕那种生活呢?你就是磨难少,如果漂泊久了,就会渴望有一个窝儿能让你歇脚了。”冯莹的语气有些幽幽的凄凉,眼神中似乎也隐藏着一种渴望,只是粗心的陈欣并没有觉察,“珍惜眼前的幸福吧,一辈子遇到能珍惜你的人,实在不容易的……” “天啊,才几天不见,怎么变得跟我妈一样老气横秋的?你怎么知道那个吴越会懂得珍惜我?现在我是想明白了,订婚仪式根本就是他设计好的圈套让我跳!哼,当我白痴吗?表面文质彬彬的,其实是个超级闷骚的混蛋!”遇到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陈欣的音调总是不自觉地会高八度。 “我的大小姐,婚都订了,而且说好是为了让你妈妈高兴,那就认命吧。或许那个吴越闷骚了点儿,但是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至少说明心中有数,更何况又那么正太?因此根本没什么可委屈抱怨的。”冯莹有些不理解陈欣,如果从外界的角度研究这桩婚事,配不上对方的,似乎应该是她陈欣才对呢。只是这话,冯莹是断断不敢说出口的,否则陈欣的爆脾气上来,还不把她吃了? “怎么不委屈?你知道差八岁是什么概念吗?就是说,我刚刚把小学校门认清楚的时候,他已经快踏进高中的大门了;我这初中还没读完,好家伙,他上班了……冯莹你替我想想好不好?那不仅仅是一条代沟的问题,简直就是千沟万壑,无法逾越,更无法沟通!”陈欣的嗓门儿真是大啊,指手画脚的一顿嚷嚷立刻吸引了很多目光,可是她全然不在乎,整理完柜台又去整理货架上的东西。嗯,说来也真是怪了,窝在病床上十来天,如今干活的感觉竟然这么爽。 “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绝对,凡事都要相对地看。谁能保证差八岁就是鸿沟了?或许正因为他比你大,才会更疼爱你;而正因为你小,才会带给他青春活力。如此说来,没准儿是最佳搭档呢。”冯莹瞪了陈欣一眼,若真是抬起杠来,冯莹并不一定会输给陈欣,只是有时候她很低调罢了。 “好,姑且不说年龄,现在我跟你谈一个更严肃的问题,那就是婆媳关系。”陈欣没找到反驳冯莹的理由,眨巴两下眼睛便气哼哼地转移了话题,“你不知道,他那个妈妈有多过分,简直就是最新时代的恶婆婆。那目光才叫一个毒辣;更过分的是,第一次见面就让我给她生大孙子,还说什么酸儿辣女,能不能有接户口本的,就指望我了……天啊,真是吓死人不偿命,当我是生孩子机器呀……”[kanShu.com] 竟然有这样的事儿?冯莹看陈欣煞有介事的样子不像在撒谎,当下也是一阵好笑,话说自古婆媳难相处,只怕陈欣也躲不过这一关啊。但是这话还是不能宠着陈欣说,否则那丫头更要张罗退婚,“呵呵,在农村一般情况下,像吴越的年纪孩子都应该打酱油了,所以你也别怪你婆婆着急,那完全是情势所迫啊。你若是真结婚了,就入乡随俗吧,呵呵。” “谁要入他的乡随的俗?订婚不过是缓兵之计,等我妈的病完全好了,我就把那些破三金还回去。俗不可耐的东西,简直太没品味了!”陈欣脑袋摇得像波浪鼓,对订婚仪式上未来婆婆送的金项链、金耳环、金戒指很是嗤之以鼻,“冯莹你倒是帮我评评理,有那样一个超俗的老妈,做儿子的能不俗吗?试问,与这样俗气的人同住一个窝儿,岂不真得窝囊死我吗?” “哈哈,是很俗气,也很窝囊。那你不要金子,要什么呀?”这时,一个男中音接住了陈欣的话茬儿,然后带着戏谑的口吻调侃了一句。 “正所谓钻石恒久远,一颗就破产,嗯,如果要,自然就要那种火油钻……”大多数女人一路青春期走过来,巴巴地盼着某天,自己的白马王子送上一颗大钻戒,深情地说亲爱的,嫁给我好吗?陈欣也不例外,同样也有过这样的梦想。只是话刚刚说了一半,突然发觉不对,怎么是男人的声音? “哈哈,原来可以这样理解,只有喜欢金子的女人俗气,而喜欢钻石的女人并不俗气啊,哈哈哈。”来者正是同事蒋明,他看到陈欣刷地扭过头来,那一脸的震惊之情看着就让人想捉弄一番,于是阴阳怪气地继续说道,“这梦想总是美丽的。然而梦想终归是梦想,女人们千万不要忘记了,说那句话的是玛丽莲.梦露,而并非某些刚刚脱贫的小家碧玉……” 真是可恶,怎么是这个讨厌的家伙?本来看到蒋明气就不打一处来,如今再加上这样一番带着强烈讽刺意味的话语,更让人怒不可遏。陈欣当即一瞪眼,串串连珠炮立刻发射过去,恨不得把那个蒋明炸得粉身碎骨。 “你干嘛呀你?小家碧玉怎么了?告诉你,我就是那个没脱贫的小家碧玉,可是我也有我的梦想!怎么着,碍你什么事儿了?一个大男人站在这里说风凉话,什么素质?”陈欣眼睛瞪得溜溜圆,声音比先前还要高好几倍,哼!正好有气没处撒呢,他倒自己送上门来当出气桶,同样是倒霉催的! 蒋明没想到陈欣会突然间就火冒三丈,那喇叭一样的大嗓门儿一般人承受不了啊,他赶紧四下望了望,果然看到很多目光锁定了这里,带着探询的味道。蒋明有些讪讪的,脸上很是不自在,皱着眉头嘟囔了一句,“你不是刚刚才出院吗?怎么中气还这么足?看来病是好了。只是连开玩笑的话你也听不出来,什么素质嘛……” “刚刚出院怎么了?以为脚受伤了,你就能趁人之危吗?告诉你,我陈欣最看不起小肚鸡肠的男人,如果你敢打化妆品的主意,我照样会追得上你!所以,没正经事儿,请离我的柜台远一点儿,别耽误我做生意!”陈欣原本很青春很阳光的小脸上写满了不屑,对于这个叫做蒋明的男人,她真是打心眼儿里鄙视! 唉,看来这丫头认定自己又是来算计那些赠品的。望着那一脸的葡萄水,蒋明即使再怎么脸皮厚,也没办法再纠缠下去了,“那个,你真是不可理喻,我只是想关心一下你的脚……算了,这个世界,好人做不得的……”抛下这句有些沮丧的话,他便扭头往自己的办公室方向走去,只是那背影,莫名其妙的有些落寞。 “谁稀罕你关心?哼,猫哭耗子假慈悲,说不定心里怎么幸灾乐祸呢!”陈欣恨恨地冲着蒋明的背影嘟囔了一句,然后开始收拾自己的包包,准备下班,“这种小肚鸡肠的男子,也就配在商场里装模作样吧,一辈子也别想给女朋友挣到大钻戒……” “陈欣,行了,你少说两句吧。”冯莹真是服了自己这个同行小姐妹,只要是她想说的话,不管自己怎么使眼色都无济于事,唉,真是拿她没办法,“或许他真的只是开个玩笑,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 “有他那样开玩笑的吗?根本就是看不起我们这些女人!还假惺惺地说是关心我的脚伤,天知道他不是想看我的笑话?”陈欣越想越气,如果这辈子总在这样的上司手下工作,不得肺气肿才怪呢! “陈欣呀,为了解除你们之间的误会,我还是实话实说吧。其实自从那次流血事件之后,他似乎真的不再纠缠你了,难道你没感觉到吗?本来他不让我说出来……是这样的,第二次去医院看你时拿的花篮和果篮,其实……是他托我送的……”冯莹想了想,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心才继续说下去。 陈欣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那个家伙怎么会送自己花篮?“行了吧冯莹,你别骗我了,他会那么好心送我礼物?哼,还真怕那是老巫婆的苹果呢,带着毒药来谋害我!” 冯莹气得锤了陈欣一拳头,然后郑重其事地说道,“你认为我有必要骗你吗?其实说心里话,我也很意外,但是看得出他很真诚,不仅详细询问了你的伤情,还反复叮嘱不要说出来,把花篮果篮的给扔出去倒不要紧,只怕让你心烦……” 陈欣愣愣地听着,怎么可能?难道冯莹说的都是真的?但是,但是那个叫蒋明的家伙,不是自己的“仇人”吗?仇人给自己送礼物,嘛意思?“他真的那么说的?那家伙,太莫名其妙了,我还是不信…….他,他为什么呀?没事儿找抽型儿?” “你才是没事儿找抽型儿呢。唉,也许我这句话不应该说,可是不说又觉得对不起他,”冯莹望了望蒋明办公室的方向一眼,然后有些神秘兮兮地说道,“若说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如此关注,而又不想让对方知道,那么内心深处肯定YY了一下下。天啊,该不会又碰到个闷骚男,对你陈欣大小姐……有那个……意思吧?” 哪儿个……意思?陈欣一时反应不过来,上次吴越已经打得人家流血住院了,那么除了怨恨和仇视,还会有什么意思?难道蒋明闷骚到了弱智的程度?“你疯了,真不知道你脑袋里怎么会有这样的奇思妙想?怕只怕他有谋杀我的意思还差不多……” 正说话间下班的铃声响了,陈欣冲冯莹扮了个鬼脸,然后拎起包包就往面外走。哈哈,自己才没心思去考虑蒋明和吴越究竟谁更闷骚呢,当务之急是把自己的妈妈哄开心,那样才能研究退婚的事情。可是风风火火走出大厦的旋转门,陈欣便又愣住了——因为面前站着一个人…… 卷一 新婚伊始 第二章 玫瑰花语 一个很久没有谈恋爱,但是却在渴望恋爱的男人,是很容易进入状态的,尤其是当他把那个恋爱对象作为结婚对象的时候,更会全身心投入。这正如已经准备好了百米赛跑的运动员,等待的只不过是一声发令枪响罢了。 订婚后的吴越就是这样的状态,姑且不说是用什么方法“订婚”的,反正目的达到后是精神焕发! 此时与陈欣四目相对,吴越情不自禁地露出微笑,就连怀里那一大捧玫瑰花,仿佛也感染了他喜悦的情绪,在夕阳的余晖里绽放着最美丽的颜色;还有那浓郁的芳香,在两人之间流淌着,真有种暗香浮动的微妙感觉…… “陈欣,送给你。”吴越自然知道陈欣为什么会后退,因为她根本不欢迎自己。但是没关系的,从决定与她结婚那一刻起,就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因此吴越又露出一个微笑,把手里的鲜花递过去,真诚说道,“祝贺你出院!” 陈欣眯起眼睛嘟着嘴,琢磨不出自己有什么好庆祝的。莫名其妙与这个家伙纠缠不清,那么今后怎么活?心里虽然这样想着,但是那一大束火红的玫瑰,还是让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哇,好新鲜美丽的玫瑰花啊!那如锦缎般的花瓣儿上跳跃着颗颗晶莹的水珠,显得调皮而浪漫。尽管不能仔细去数一数到底有多少朵,但是拿眼这么一瞧,估计应该在二十朵左右吧。别看陈欣平时大大咧咧的,对这花束朵数的含义可是非常在行呢,都说19朵代表“爱到永久”、20朵是“生生世世的爱”、22朵代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因此无论是哪个数目,都应该是一种渴望长久的爱的表达…… “你来干嘛?”陈欣收回目光,然后绕开吴越的花束,向属于自己的公共汽车站走去;那态度很明显,花儿很美也很香,但是本姑娘不稀罕! “陈欣,阿姨叫我来接你下班,走吧,我的车在那边……”吴越赶紧叫住陈欣,然后指了指车的方向说道,“快把花收下吧,然后我才能做护花使者。” 其实吴越已经等候陈欣多时了,因为陈欣的妈妈邀请他去吃晚饭。放下电话后心里难以抑制的美啊,说起这个“丈母娘”来,吴越便顿生感激之情,若不是孙慧娟突然生病住院,他怎么能如此轻易就来个一举三得呢? 这第一得,自然是成功得到了与小丫头陈欣的婚约;第二得,便是成功把自己的妈妈王贵兰“遣送”回老家;第三得,则是成功得到丈母娘的赏识和认可。吴越觉得,老婆、亲妈、丈母娘三者,就是三足鼎立,哪一方面不安抚好了都过不了关,自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大获全胜,真是万幸…… “想做陈欣的护花使者,恐怕没那么容易吧?按我说,怎么着也得弄个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才能打动她,吴先生,恐怕你的理想很难实现啊……”突然一阵哈哈大笑传过来,蒋明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陈欣的身后,然后盯着那束花一阵冷嘲热讽,“爱二十朵玫瑰的女人是俗气,而爱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的女人,才不俗气!” 这个混蛋,说话真是刻薄! 陈欣这次一下子就听清楚了,蒋明说后面这句话的意思,分明还是在嘲讽她不喜欢金子却喜欢钻石的问题。当下攥紧了拳头,对蒋明虎视眈眈道,“这里没有你说话的资格,请轱辘远点儿!” 蒋明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两下,显然自尊心再次受到了伤害,尤其是当着与自己同样年龄的吴越面前,真有些难堪。 “想打架是不是?我蒋明从来不愿意与女人动手,更不会给女人动手打自己的机会。因此呢,你选择金子或者钻石,还是眼前这单薄的玫瑰花,哈哈,都与我无关。好自为之吧……” 陈欣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气成这个样子,那个蒋明反而一点儿也不生气?还有啊,自己选择什么,跟他有什么关系?想到这里便上前一步抢过吴越手里的玫瑰花,恨恨地冲蒋明喊道,“我不仅要选择这单薄的玫瑰花,还要选择那大克拉的火油钻,怎么着吧?同样送你四个字——少管闲事!” 说完,陈欣一扬下巴给吴越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大喇喇地挎住了他的胳膊向前走去。 吴越被陈欣突然的动作搞得有些受宠若惊,边走边回头望了一眼蒋明,似乎有什么不明白的东西在心里搅和了几下——自己已经遇到好几次了,陈欣为什么总和这个家伙斗气呢?俗话说不是冤家不聚头,难道……有什么…猫腻儿?这样一搅和一琢磨的,心里便闹腾得有些酸酸的味道,莫名其妙地不舒服起来…… “好了,你的任务完成了,把花还给你。”陈欣看到蒋明从视线里消失了,便脸一绷把花塞到吴越怀里说道,“我自己坐公交车,到家就说你加班离不开,我妈妈不会怪你的。白白……” 这丫头的脸色变化得也太快了,吴越尽管有心理准备,也有些吃不消,“陈欣,其实我今天去是和阿姨有事情要谈,因为我妈妈上午刚刚来过电话……说……说…”说到这里,吴越把玫瑰花又送到陈欣怀里,然后有些结巴了,下面的话不知怎么张口。 看着吴越结结巴巴的样子,陈欣就断定准没好事,“你妈来电话?说什么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这些催命的人啊,难道非逼死自己才罢休吗? “那个陈欣,你听我解释,其实我们家里都非常喜欢你……也包括我……”吴越希望能把意思表达得更婉转些,这不是回避的事,必须得说啊,“我妈说,结婚的日子已经定好了,就是下个月十八号,农历七月初七……” 结婚的日子?下个月十八号?天啊,现在是七月二十八号,那岂不是就剩下二十天的时间了?陈欣震惊得瞠目结舌的,一时间不明白那个吴越在叨叨什么,而那些东西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Kanshu.com] “你这个大骗子!不是说好只是演戏吗,那么为什么提到结婚的日子?谁同意嫁给你了?你有什么资格娶我?你当你是谁啊?大骗子!”陈欣愤怒地把怀里的花向吴越砸去,立刻,二十朵原来娇艳欲滴的红玫瑰在空中打了个旋儿,然后七零八落散了一地,仿佛顷刻间就失去了生机和活力。 “陈欣,你听我说,我是真心喜欢你,并不是骗你,相信我!”吴越顾不得那些花儿了,更顾不得周围那些探询的目光,他必须向陈欣解释,让她明白自己的心意,“嫁给我吧,我一定会给你幸福的,相信我,好吗?我是真心的……” “幸福?你凭什么给我幸福?我说要了吗?你当你是白马王子吗,只要你一招手我就会屁颠屁颠地跟你走?”陈欣奋力地甩开吴越的手,然后指着他的鼻子质问道,“相信你?你让我怎么相信你?订婚的时候,你说只是为了把你妈打发回去,如今怎么反悔了?像你这样说话不算话的人,有什么资格让别人信任?有什么权利给予别人幸福?” 吴越真的汗颜了,是的,他承认在订婚问题上耍了个小阴谋,但是那也是出于对陈欣的喜欢啊。难道喜欢一个人有错了吗?“陈欣,看在我并无恶意的份儿上,你就原谅我好吗?以前的事是我错了,今后我一定会弥补的,相信我,我会让你做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真的……” “不要再说了,我现在郑重宣布——基于你的出尔反尔、不守信用,咱们原来的君子协定彻底取消!从此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再不要找我和我妈,否则我就告你骚扰!” 为了防止吴越再抓住自己,陈欣边说边向后退,当把所有的话都说完了,扭头便打算向街对面跑;谁知这时正是下班高峰期,车太多了,终于有一辆车没有防备陈欣的“突然袭击”,横冲直撞地就冲了过来…… “陈欣别跑,小心车啊……”伴随着吴越的一声高喊,只听“咣当”一声,不该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卷一 新婚伊始 第三章 学会心疼 傍晚的急诊部,嘈杂喧闹,陈欣低着头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发呆。没有眼泪,她只觉得冷,就那样瑟瑟发抖着;衣服的前襟上沾着血液,只是血液已经凝固,显出一股几近黑色的暗红,触目惊心…… 陈欣的思绪似乎就那么飘呀飘的,她清楚记得,在危险来临的时刻,吴越毫不犹豫地挡在了她的前面,保护了她。说不清心中复杂的情绪到底是感动还是内疚,只觉得一片紊乱,理不清、语还乱。她是真的后怕啊,如果……如果今天吴越真的再也醒不过来,那么自己怎么办?他的亲人怎么办?那可是一条命啊,是自己欠下的一条命啊…… 吴越其实完全可以不救自己的,因为自己已经很明确地拒绝了他的求婚,甚至把那个假订婚仪协议也给取消了;是自己说从此形同陌路的,那么他完全可以假装视而不见,甚至于满可以那样眼睁睁看着自己走上死路,然后幸灾乐祸地冷笑…… 然而吴越没有,就在车子要撞到自己的那一瞬间,陈欣只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把自己抱了起来,然后旋转了一个圈,当她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悲剧已经发生了…… “陈欣,你没事儿吧?怎么弄成这样子?”杨阳和张微微同时出现在陈欣的面前,然后焦急地问道,“吴越怎么样?医生……怎么说?有生命危险吗?” 终于见到了亲人,陈欣的恐惧立刻化成一种伤心和委屈,嘤嘤地哭了起来,“哥,快救救他……他是为了救我才被车给撞了,他怎么那么傻……哥,我害怕,我好害怕……” 杨阳被陈欣这一哭闹得鼻子也是一阵发酸,心疼地把她揽进怀里安慰道,“没事儿,吴越一定没事儿的,别怕,有哥在,一切都过去了,别怕……” “哥,对不起,我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只是想把婚退了,然后跟他划清界线,”陈欣喃喃着,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让她脆弱的心灵再次受到强烈震撼,“哥,我没想让他死,是他傻,为什么要救我呢?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为什么要救我呢?你说他若是真的死了,我这辈子的债都还不清了…” 张微微与杨阳对视了一下,然后拉起陈欣的手叹了口气,“陈欣啊,现在你应该明白人家吴越的心思了吧?如果不是因为真的喜欢你,他怎么会如此奋不顾身呢?所以陈欣,别再固执了,一辈子有个真心疼爱你的人不容易。从今往后,也珍惜这份感情吧……”[kanshu.coM] 是这样吗?陈欣琢磨着张微微的话,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与吴越相处的点点滴滴。那应该从第一次相亲说起吧,自己当时那么恶作剧,人家吴越也没发脾气,还真是有涵养的男人;再想想丢钱后醉酒那天,据说是吴越一路护送,然后把自己抱上楼的,想想应该也算一个体贴周到的男人;只是自己连句谢谢也没说,人家却又屁颠屁颠地跑到商场,为自己“两肋插刀”,教训了那个蒋明,如此说来,又是一个有正义感的男人,嫉恶如仇。 最让人感动的,其实就是自己和妈妈住院期间了。妈妈挂在嘴边的那些忙前跑后的事情自不必说了,最难堪的是有一次陈欣尿急,而妈妈正在吊针,大姨被吴越换回去熬鸡汤了。当时真的把陈欣给憋坏了,在那里鼓捣来鼓捣去也不好意思张口,真是坐卧不宁啊… 后来吴越大概感觉到了,便笑着问她是不是要去洗手间啊?陈欣脸一红瞪了吴越一眼没好意思说。吴越当下只是微笑,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到洗手间,又把那只伤脚小心翼翼地放到事先放好的椅子上,包括卫生纸都放到了离陈欣最近的地方,这才放心地离开…… 当时陈欣真是尴尬极了,但是没办法,在定义人之前首先是一个动物,那么动物就要吃喝拉撒睡,丢人也得挺着!然而现在回想起来,陈欣又忍不住多了一丝甜蜜,或许妈妈说得没错,自己呈现给吴越的,其实都是最不美丽的状态,可是吴越从来没嫌弃过自己,还是那么屁颠屁颠地跑来给自己送花,甚至说要娶自己,说要给自己一生的幸福……. 是吗?这真的就是所谓的爱情吗?陈欣忍不住扪心自问,在她的小想法里,并不是不渴望爱情。林黛玉和贾宝玉的爱情让人羡慕,梁山伯与祝英台的爱情让人动容,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爱情让人震撼,而她陈欣,最渴望的就是有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感天动地! 那么对于这个吴越,真的会是爱情吗?说心里话,从一开始自己并不是特别讨厌他,然后一步步走到现在,除了怪他骗自己订婚外,应该没有什么怨恨了;再仔细研究研究,应该感激多于抱怨的,甚至于在某个小角落,也隐约跳跃着一点点喜欢的味道……爱情真的来了吗?自己受过伤住过院了,吴越如今又车祸住院,这算不算就是轰轰烈烈呢?如果真的是爱情,那么这种爱情来得太快,简直砸得自己有些措手不及…… “是啊,陈欣,吴越真是一个不错的男人,哥不会把你往火坑里推的。如果这次吴越没事儿了,你真应该好好考虑考虑,现在的社会,不花心的男人不多了……”说到这里杨阳赶紧打住,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张微微。若说这花心男人他就算大大的一个,与吴越比起来,还真是汗颜呢。 “哥,吴越会不会死啊?如果真的就死了,怎么办?”陈欣忽然觉得自己很舍不得吴越,难道不知不觉间习惯了他的存在?喜欢不喜欢倒不敢确定,至少如果真的就此失去,一定会不适应的,一定会的,“哥,求求你,别让他死,我不希望他死……” “丫头,别哭,我不会死的,因为我答应要给你幸福,就一定会做到,相信我!”这时急诊室的门刷地一下子开了,吴越那充满磁性的男中音在空气中流淌开来,带着无限的温柔向陈欣飘过来…… 卷一 新婚伊始 第四章 意外结果 意外是人们最不愿意经历的事情,因为那常常伴着痛苦;可是对于吴越来说,他却很感谢这接二连三的意外,因为他收获的是“意外中的意外”——是幸福! 一个三十岁的事业型儿男人,长久以来呈现给大家的都最坚强果敢的一面,无论有什么困难都要自己扛,因为没有人帮他,只能努力向前、再向前!“站稳了、别趴下”是他的座右铭,再累再难也要时刻提醒自己坚强…… 可是此时此刻吴越“趴”下了,并且很享受这种“趴下”的感觉。就那样目不转睛地望着陈欣,看着她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给自己削苹果,她的一张小嘴甚至都在跟随着小刀在用力,只怕一个不小心便把苹果给削坏了一样,很安静很认真。 吴越的心里情不自禁有一种幸福的情愫在滋长,然后渐渐蔓延到全身,便是一种温暖。他清楚记得几天前自己从急诊室里出来时,说了“答应给你幸福,就一定做到,相信我”那句话后,陈欣便痛哭流涕地向自己扑过来,然后一个劲儿地说“对不起、对不起,你一定要好好的,以后我再也不欺负你了,什么都听你的,只要你好好的……只要你好好的……” 呵呵,这丫头,根本不知道她把鼻涕眼泪弄了自己一身,与那些血液混合到一起,真是难看死了。只不过嘛,当时几句“好好的”还真把他吴越给感动了一下下,他当时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受再重的伤——也值啦…… “O了,完成任务!”陈欣终于把一只苹果给削好了,然后冲着吴越灿烂一笑,把苹果递给他煞有介事地说道,“吴大少,请用吧。” 吴越收回思绪,望着那只苹果皱了皱眉头,呵呵,要说这丫头的苹果削得真是有些惨不忍睹,简直用的就是削土豆皮的手法。吴越强忍住不笑,然而并不伸手,呶了呶嘴说道,“喂本少爷吃!” 喂?陈欣小眉头皱了起来,心说你也真有些得寸进尺了吧?“要知道以前可都是妈妈给我削苹果的,如今已经算破例了,怎么还要人喂你?给你,自己拿着。” “喂本少爷吃!”吴越指了指自己绑着绷带的左手,那意思我是伤员,动不了,“快点儿!” 什么?竟然是命令的口吻,还快点儿?陈欣这小脸儿就有些不好看了,如果不是看在他受伤的面子上,真想嚷嚷两句,唉,如今人家是为自己受伤的,只好忍气吞声了,“你右手……不是没伤着吗?” 吴越心说这小丫头怎么还如此固执?喂自己吃苹果怎么就这么难了?不行,如今只好再耍点儿小阴谋,争取在住院期间把她攻克,否则若等到伤好出院了,只怕这丫头又会翻脸不认账—— “哎呀,你看看我这记性,陈欣你快帮我想想,怎么把这事儿给忘记了呢?我分明记得有人说过,只要我好好的,她就什么都听你的。”吴越学着相亲时陈欣一惊一乍的样子,然后阴阳怪气地说道,“但是陈欣啊,我现在记不起来是谁说的了,你能告诉我吗?” 陈欣当即抡起小拳头向吴越胸膛砸去,然后脸红红地分辩道,“没见过你这样欺负人的,人家当时是担心你会死掉,所以才那么说……你干嘛把它当真啊?气死我了,讨厌鬼!“ 吴越一抬手攥住了那只根本没有什么力气的小拳头,然后盯着对方那张写满羞涩的脸庞问道,“陈欣,难道你只是怕我死才那么说的吗?难道只有我死了,你才会紧张我吗?如果真的是那样,我宁愿去死……” “不许你再说这样的话,不许你死!”陈欣立刻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吴越的嘴,然后眼睛一瞪嗔怪道,“你答应人家的事还没办到呢,所以不许死,不许!” 原来一向大大咧咧的愣头青,也有害羞的时候,那一脸的红晕看起来更让人怜爱。吴越简直有些看呆了,早听杨阳说害羞的女人最美丽,嗯,果然美丽得像朵含苞欲放的花蕾啊! “陈欣,你的意思是……答应我的求婚、答应让我照顾你了?”吴越眼睛一亮激动万分,声音也明显有些颤抖起来。是真的吗?陈欣真的会答应嫁给自己吗?“陈欣,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相信我!” “你这个坏家伙,没有人这样欺负人的,先是骗人家跟你演戏,然后又装死来骗婚,还让我怎么相信你?”陈欣嘴一撇,有些委屈,但是委屈的背后却是丝丝甜蜜,是的,肯定是甜蜜的味道,不然为什么没有泪水反而想微笑呢? “小丫头,演戏是真的,骗婚也是真的,我的感情更是真的。可是你不应该冤枉我装死啊,你当那车撞到身上的感觉好受吗?那是生死一线啊,差一点儿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更没机会知道你会为我担心……”吴越说到这里眼睛里有泪花在闪动,是的,在生与死的考验里他活过来了,也因此,更懂得生命的可贵,更懂得要珍惜眼前的幸福。 陈欣的心灵再次被“生死一线”四个字震撼着,不由得紧紧地攥住了吴越那只没有绷带的右手,似乎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怎么表达,只是那样望着他的眼睛,只是那样望着…… “还说你不是装死?你知道当时你的样子有多吓人吗?身上沾满血迹,而且昏迷不醒。”陈欣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就是一阵颤栗,不由得一哆嗦,语气也变得幽幽起来,“还好只是轻微脑震荡,外伤也不严重……就是流了很多血……” “丫头,你什么意思?有没有一点儿同情心?难道你诅咒我伤得太轻了吗?要知道如果不是那个司机反应迅速,不仅是这只胳膊,恐怕我这个人都彻底废了!”吴越自然知道陈欣是什么意思,但是他故意不理她的茬儿,装作很悲伤很难过的样子嚷嚷了一句,“而且你要知道,这脑震荡即使是轻微的,对于我这做IT业的人来说,也是致命伤,很可能今后就败在这个震荡上了。” 不会吧?陈欣眼睛瞪得溜圆,难道真的会留下后遗症吗?“不要灰心啊,我现在就去问问医生,记得他说轻微脑震荡很快就能治愈的,你放心吧。即使真的有什么影响,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肯定有办法的……”说着就起身要去找医生。 吴越没有松开陈欣的手,觉得她真是太单纯可爱了,自己只是吓唬吓唬她,,她便信以为真。唉,想想还真有些对不起她的天真无邪,今后一定要好好待她才行。“陈欣,我不想让你离开我,一会儿也不想。来,快坐下,我有话对你说。” 陈欣于是又坐了下来,然后感觉到彼此的手还攥在一起,便有些不好意思想抽回自己的手,“好吧,稍后再问也行。来,我喂你吃苹果吧。” “我不想吃,只想和你说说话。陈欣你知道吗?我很感谢这场车祸,因为得到了你的……谅解,我很开心。”吴越这次说得很认真,明天就要出院了,他一定要把想表达的都表达出来,至于结果,就交给陈欣选择吧—— “我知道你并不是太讨厌我,相亲那天我就看出来了。而且我总有这种感觉,如果不是以相亲的方式认识的,你很可能会爱上我的。怪只怕相亲二字让你先入为主,于是不由分说就把我给排斥在心门之外了……” 是这样吗?陈欣静静地听着,对方的眼神里写满了真诚,引导着她去回味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然后再做一番认真的思考和分析。嗯,似乎真的是那么回事儿,自己一听到相亲就开始和冯莹谋划来着,怎么样大闹相亲会场,怎么让吴越反感自己。如今想起来真好笑,竟然想装疯卖傻,真是幼稚得可以啊…… “其实你没想到,正是你装疯卖傻的样子吸引了我。呵呵,小丫头,你的演技太拙劣了,只那么一拍桌子,我便知道你在跟我玩心眼儿。所以呀,当时就有那么一个小念头闪过,吓了我自己一大跳——哈哈,小丫头,你知道是什么想法吗?”吴越说到这里便有些忍俊不禁,有些坏坏地调侃味道。 “什么想法?我怎么知道啊,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陈欣听吴越这么一番表白,心里不由得一阵感叹,唉,什么叫弄巧成拙,这应该就是在说自己吧?早知道扮疯也能吸引人,还不如扮淑女有用呢! “小蛔虫儿,我告诉你吧,当时我就想啊——这丫头既然不想嫁给我,那我就一定要把她给拿下,哼,看看七零后和八零后,谁更厉害!”吴越说完用力把陈欣向自己面前一拉,让她离自己更近一些,然后就那样定定地凝视着她的眼睛,眸子里有一种温柔的情愫在跳跃,“丫头,嫁给我吧!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无论美丽还是丑陋,都让我来陪伴你,好吗?” 陈欣的眼中有泪光点点,那应该是幸福的水晶吧?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无论美丽还是丑陋,自己都会有人陪伴了,从此再也不孤独,再也不害怕,只有幸福,只有幸福…… 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望着那张略带羞涩的笑靥,吴越激动得想哭想喊想大笑,但是这些他都没做,而是颤抖着手捧起陈欣的脸,在那款小小的红唇上轻轻地印上一个吻痕;陈欣刚想骂他欺负人,谁知这一张口又是“弄巧成拙”,吴越的舌尖顺利纠缠到她的舌尖,于是不消片刻便征服了那个倔强的毫无心机的小丫头,轻松成就了一场激情热吻…… 卷一 新婚伊始 第五章小小风波 有时候真不能忽视那一层窗户纸的威力,有它在的时候,很多东西便模模糊糊,可是一旦被捅破,双方当事人就会迅速进入状态。爱情是什么?爱情就是无师自通的东西,这不刚刚一出院,陈欣和吴越终于确定了恋爱关系,一向针锋相对的两个人已经开始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热恋期。 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最美丽,连那笑容也是掩饰不住的透着喜悦,尤其是接到吴越的电话或者短信时,脸上分明就是绽放着一朵花儿。一边的冯莹已经观察陈欣多时了,真是怪了,陈欣对顾客的态度那真是再温和耐心不过了,如果评月度最佳服务奖,一定非陈欣莫属。 好朋友冯莹边工作,边望着满面桃花的陈欣调侃道,“我看啊,这爱情来了,真的是势不可挡呢!” 陈欣一边整理货架上的物品,一边借机在化妆镜前照了照,嘻嘻笑着说道,“来了就来了,挡它干嘛?” 冯莹摇着头感叹道,“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真不知道前些天是谁一副苦大仇深、势不两立的样子?唉,此一时彼一时,我们的陈欣也沦陷了!来,送一件礼物,这可是宝贝……”冯莹一边说着,一边神秘兮兮地塞给陈欣一包东西,脸上都是坏笑。 陈欣莫名其妙地打开一看,原来是个小锡纸包,上面写着“激情保护伞” ——天啊,陈欣终于看清了手里的东西,愣了一会突然涨红了脸,咬牙切齿地冲冯莹低吼道,“冯莹!你怎么如此不纯洁?” “你可别小看这小雨伞,作用真大呢。这是大街上发的,见者有份。我用不上了,送给你。”冯莹看着陈欣瞪大的眼睛就觉得开心,得意地一扬下巴,“珍爱生命,远离AIDS!” 陈欣真是羞得无地自容了,这哪儿跟哪儿啊?自己与吴越只不过才亲了亲嘴,怎么就ADIS了呢?于是攥紧拳头做要打冯莹的样子,“人家可是大家闺秀,干嘛想得那么龌龊?再乱说,小心封上你的嘴!” “哈哈,看来蒋明说得对,这个世界啊,好人真是做不得的!”冯莹莫名其妙想起了那日蒋明话,然后又莫名其妙地借用到这里,“我是为了你好,所谓优生优育,人人有责!”说完显然是怕陈欣下“杀手”,格格笑着做个鬼脸,然后撤回到自己的地盘,招呼顾客去了…… 陈欣捏着手里的“小雨伞”愣在原地,真恨不得冲上去掐冯莹两下子,无奈顾客至上,自己只好先忍下这口气,找时间再收拾她—— “给我来一款爽肤水。”这时,一个熟悉的男中音打断了陈欣的思绪,同时伴着手指敲打柜台玻璃的声音。 不用回头,陈欣就知道又是那个蒋明。唉,怎么如此倒霉?都怪冯莹那个乌鸦嘴,刚刚说得好好的,为什么偏偏要提到这个蒋明呢?如今说曹操曹操就到,本来高兴的心情,看样子又要被他给搞砸了! “给我来一款爽肤水,听到没有?”看到陈欣还是对着货架不回头,蒋明的声音就提高了,手指的频率也明显加快了,“到底做不做生意?这是什么工作态度?” 没办法,如果他真的是来买东西的,便是顾客,同样又是顾客至上的道理,陈欣只好回过头来冷冷地问道,“要什么品牌的?”眼睛根本没有瞄蒋明一眼,连瞟都懒得瞟一下。 蒋明看着她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样子,当下心里也是一阵不爽。这丫头为什么总如此敌视自己呢?难道就因为算准了自己不会拿她怎么样,然后就吃定自己了吗?太不可理喻了,“你每天就是这样面对顾客的吗?什么叫微笑服务,难道你不明白吗?顾客是上帝,不是来看你脸色的!” 面对这样的“上帝”,陈欣怎么能微笑得起来呢?那天如果不是因为他蒋明瞎搅和,自己怎么会头昏脑胀地和吴越赌气呢?如果不赌气,也就不会出车祸了……因此,害吴越入院的罪魁祸首其实是蒋明,而不是那个司机,更不是自己……[kansHu.com] “上帝也分几种,我只对真正的上帝微笑。”陈欣不愿意再跟他纠缠下去,甚至于懒得把那天的事情向他要个说法。 算了,这种人只能敬鬼神而远之,“要哪款?我给你开票,先付款,后提货!”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俨然是在对他蒋明说——若想占便宜,请“轱辘”远点儿! 蒋明闹个没趣,看到陈欣拿起笔正准备开票,而有一样东西却不经意地闯进了他的视线——天啊,这丫头怎么拿这玩意上班?也太开放过头儿了吧?蒋明当即目瞪口呆,“陈欣,你……你什么素质?快把那东西收起来,难道真的不想要这份工作了吗?” 又在说自己没素质?陈欣这次的火气可是有些控制不住了,恨恨地盯着蒋明的脸低吼了一句,“请你说话放尊重点儿,如果再这样,我会让你的鼻子再流血!”说着,攥紧了拳头向蒋明挥了挥,一副想打人的架势。 “要想别人尊重你,你就要自己先尊重自己。你看看你,这种东西随便乱放,不是低素质是什么?”蒋明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脖子,唉,挨DD不怕,怕的是鼻子一旦挨打就会流血,而一流血自己又会晕血——这是他蒋明的软肋啊! 顺着蒋明的目光,陈欣终于发现了刚刚那团“激情保护伞”,脸刷地一下子就红成了大苹果。她“嗖”一下子抓起那包东西,就像一个出轨的人突然被捉*奸在床一样难堪,声音也不由自主地结巴了起来,“啊……这不是……这个是别人给的……不,是大街上发的……不是我用……” 陈欣语无伦次地解释着,然后突然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必要和这个家伙解释,他又不是自己的什么人,怕他干嘛?当即冷静下来,恨恨地说道,“我愿意放哪儿就放哪儿,关你什么事?到底买不买东西?不买别影响我工作……” 看着陈欣窘迫的样子,蒋明忽然觉得很有兴趣,这丫头究竟搞什么鬼?即使大街上发的,也没必要放在柜台上显摆吧?呵呵,但是人家说得也对,这又关自己什么事呢?不管她用与不用,那个与他上床的男人都不会是自己。 天啊!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蒋明骤然被自己吓了一跳,真是疯了!像这样的愣头青,没有什么倾国倾城貌也就罢了,就连胸脯都平得像飞机场,脾气爆得更像河东狮,哼,白送给自己都不稀罕! “不买了!”蒋明觉得自己的脸莫名其妙地发热,怎么搞的,瞎YY啥呢? “不买了?不买你在这里捣什么乱?”陈欣气得把笔摔到了柜台上,然后狠狠地瞪了蒋明一眼,也不管对方的脸是否红到了耳朵根,自顾自地嚷嚷了一句:“我警告你,本姑娘没有时间陪你无聊,不买请走人!” “明天再买,不行吗?”蒋明望着陈欣高高嘟起的嘴,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不生气呢?相反的,那款红润的小嘴儿,看上去就像浮在红酒上的那枚樱桃,调皮而可爱……蒋明不敢再想下去,自己怎么没完了呢? 当下也不等陈欣再发飙,逃也似的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那边的冯莹看到这种情形,当下又责备陈欣太鲁莽了,“陈欣啊,那次我已经对你说了,这个蒋明其实挺关心你的,为什么总是这样咄咄逼人呢?你没看到他被你训得脸都红了吗……” “你还敢说?若不是你把这东西硬塞给我,至于让他侮辱我吗?”陈欣气得骂了冯莹一句,刚想再把那团东西给她塞回去,这时手机响了,那边传过来吴越温柔的声音:“丫头,想我没?下班后请你吃好吃肯德基,怎么样?” 陈欣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要知道肯德基可是她的最爱,虽然吴越不喜欢吃,但是却还是同意带自己去,哦,好幸福啊!“激情保护伞”带来的不愉快立刻烟消云散了,陈欣开始对香喷喷的肯德基垂涎三尺起来…… 卷一 新婚伊始 第六章 当作秘密 晚上,边吃饭,陈欣边忍不住笑。 吴越被陈欣笑得莫名其妙的,便好奇地问道,“小丫头,难道吃肯德基真的这么开心吗?怎么整整一顿饭都合不拢嘴的呢?” 陈欣笑着摇摇头,唉,这种事还真不太好意思对吴越讲述。于是眼珠一转突发奇想,调皮地反问了一句,“我说吴大少,本姑娘能不能去一参观一下你的居所呢?” 吴越显然是没反应过来,以前邀请她去都不同意,今晚怎么突然主动提出来了呢?“哦?既然陈欣姑娘这么有雅兴,那么本少爷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虽然不知道陈欣脑袋里想什么,毕竟能去自己的居所便把关系又向前拉近了一步…… 手牵手来到吴越的家里,一进客厅陈欣就被被雷到了,因为想象中单身男人的住处都应该乱七八糟的,可是吴越的房子却收拾得纤尘不染,整齐的桌椅、整齐的物品,就连床单都没有褶子!怎么会如此整洁?这还真让陈欣刮目相看了。 “我说吴大少,你真的是男人吗?”陈欣装模作样地四处环视了一下,内心里突然蹦出一个很“不地道”的念头——原来是一个干净整洁的男人,若是真的嫁给他,那么打扫房间的事就不用自己操心了!哈哈,即使妈妈来抽查,我也可以向她显摆,如此整洁的家务都是自己弄的…… “臭丫头,你说什么呢?像我这样一米八的个头,强健的肌肉,宽阔的胸膛,不是男人还能是女子吗?”吴越被这种问题气得笑了起来,然后摸了摸陈欣的脑袋,“满脑子奇思妙想的,拿你没办法!” 哈哈,说得没错,如此优秀的一个男人真的不错,嗯,若是与他结婚,真真是没有后顾之忧了!只是这种想法只能放在心里,小陈欣也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说出来了,即使只是恶作剧的想法,也不能让这个吴越知道——呵呵,姑且当作秘密吧! “走,别愣在这里了,带你到书房看看吧。”吴越哪知道陈欣在打他的歪主意呢?拉起她的手就进了书房,“平时没事儿的时候,这里是我最常呆的地方。自己找吧,什么书都有,你这个小丫头若是有时间,真应该来这里多学习学习。” 学习?陈欣听到这个词儿就倒吸了一口气凉气,然后拿眼那么一瞧啊——只见整整一面墙的简易书架上,居然分门别类地摆着那么多书籍,看着就让人难以置信。当今这个高科技时代,竟然还有捧着书本的人,真是怪物一枚![kanshu.coM] 更让陈欣意外的是,里面有好多书,还真是对了她陈欣的口味,她早就想买了,可惜苦于囊中羞涩,只能望洋兴叹……半晌,陈欣回过神来,愣愣地盯着吴越的眼睛问道,“如果……如果嫁给你,是不是我喜欢什么书……全都可以随便看?” 这次轮到吴越愣住了,他的思维再怎么敏捷,也没跟上陈欣,瞬间就被“嫁给你”三个字给震惊得目瞪口呆——这丫头,难道就为了看那些书,才嫁给自己吗? 于是有些郁闷地回答道,“丫头,我吴大少只借书,不出租身体!” 陈欣却没在乎吴越郁闷不郁闷,无比激动地盯着他,然后几乎是斩钉截铁地宣布道,“不租不行!” 陈欣边说边一阵窃笑,哈哈,这个吴越一定被自己给吓呆了,傻瓜,人家是同意嫁给他了,笨死了!抡起小拳头在对方胸膛上锤了一下,便向卧室那边走去。踏进卧室,小丫头更惊讶了,因为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张大照片,天啊,怪不得自己的妈妈和阿姨一直说吴越像刘德华——嗯,看这张照片还真是超级模仿秀呢! 照片旁边还摆着一本影集,陈欣很感兴趣地翻开来看,只这一看就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因为第一张照片就是一个胖嘟嘟的小男孩,手里拿着一把玩具枪,脸上煞有介事的装出酷酷的表情—— “我说,这不会是你小时候吧?”陈欣指着那张照片问吴越,脑海中幻想着他小时候会是什么样子,“从小就爱装酷,虚伪不虚伪啊?” 吴越被笑得有些不自然,知道陈欣是在笑自己太老土?他有些窘,暗骂自己怎么不把影集先收起来,害得这个丫头疯了似的笑话自己? 看到陈欣还没完没了地笑,吴越终于忍不住向前一步,夺过影集扔到一边,然后拦腰一抱就把陈欣抱进怀里,也不给她挣扎的机会就把她扔到床上——然后低头,狠狠地吻下去,当作是报复她对自己的嘲笑! 这是陈欣没想到的事情,她第一个念头就是挣扎,可是只是那么一闪过,手已经被吴越牢牢摁住,舌尖也被对方给勾住了…… 还要挣扎吗?陈欣来不及细想,便沦陷在吴越缠绵热情的亲吻里…… 卷一 新婚伊始 第七章 如此求婚 短短几天时间,两个就经历了从相识到相怨、从相惜到相恋、从试图接触到牵手亲吻的全过程。陈欣经常会呆呆地想,这就是所谓的爱情吗?虽然不是一见钟情,却也可以算是惊天动地了,那么这真的是爱情了? 嗯,应该是的,只要看到老妈和大姨脸上绽放的笑容,便明白这肯定是爱情;若再是有疑问,那就再看看张微微那煞有介事的神情,还有冯莹那羡慕的眼神,再加上杨阳表哥乱七八糟的恭维……呵呵,陈欣即使没有谈过恋爱,也在心里美滋滋地告诉自己——哈哈,陈欣公主,恭喜你恋爱了! 其实外表大大咧咧的陈欣,内心深处也有敏感细微的一面,在她的梦想里同样有过白马王子的影子。只是她不敢轻易去碰触,并不是她不解风情,只因为老妈孙慧娟的不幸福婚姻让她害怕,那种儿时就根植在内心深处的阴影,并不是说消除就能消除的。 记得上大一的时候,曾经也有过一个心仪的男生出现在梦里,那时小丫头很胆怯很羞涩,根本不懂得这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更不明白凡事都存在竞争的——她以为应该再等等,再了解了解对方,当一切成熟了以后,再开始恋爱也不迟。可是,就在这等待与犹豫间,突然有一天陈欣发现,那个男生已经牵了另一个女孩的手,而且一牵就再也没有回头看过她一眼…… 于是陈欣的心一下子被掏空了,那一段时间,她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行尸走肉,没有灵魂没有思想没有了欲望……再再后来,她又甩甩头重新活了过来,然后告诫自己再也不要相信感觉,再也不要奢望爱情。与其将来受感情的困扰,莫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接触才是最好。 就这样,那个曾经一闪而过的白马王子没成为浮云了;就这样,陈欣性格变得更加开朗乐观,对什么事情都不在乎,即使有痛苦的泪水,也学会用嘻嘻哈哈的笑声咽回到肚子里。于是她陈欣便自然而然获得了一个称呼——没心没肺假小子;于是,整个大学读下来,她的身边的男生,都是铁哥们儿,而不是恋人…… 如今,陈欣把那颗故意封闭起来的心灵敞开了,迎接着吴越送给她的每一份关心和体贴,觉得很快乐也很满足。孙氏二姐妹把这种状况叫做幸福,于是陈欣也在潜移默化中接受了这个定义——有了吴越的呵护,自己尝到了幸福的味道,这种味道,是与母爱完全不同的味道…… 或许,年龄真的不是问题,二十三岁的陈欣很享受三十一岁月男人吴越的宠爱,原来被别人宝贝着,真好! 或许当有一天他们老去,应该还会记得在这个火热的夏天里,他们真的相爱了,是真的迫不及待想要与对方生活在一起,故而才会手牵手,一起走向婚姻;他们也应该同样记得,曾经他们各据一张书桌,一个上网,一个看书,累了就一起聊聊天,喝杯热咖啡。 或者更幼稚的,陈欣还会给吴越讲几个脑筋急转弯,一旦对方回答不上来,就会被罚去做夜宵;然后再出几个急转弯,那目的是罚吴越去洗碗…… 这样的时光很短暂,而且每次夜深人静,陈欣昏昏欲睡不愿意回家的时候,妈妈孙二小姐的电话就会准时的打过来,然后陈欣的睡意瞬间就没了,风风火火地往家赶。直到有一天晚上接到电话后,吴越搂住陈欣不愿意放手,很是动情地说道—— “我妈说日子真的订妥了,只差你点头了……陈欣。如果你真的愿意接受我,十八号我们就结婚吧,好不好?相信我,我会给你幸福的!”尽管感觉到陈欣已经在一点点爱上自己,但是在这样重大的事情上,吴越还是希望能给出更确切的答案。 毕竟离八月十八号阴历七夕节那天只有不到一周的时间了,如果真的准备结婚,应该筹备的东西,也要着手筹备了,他一定要给陈欣一个最浪漫的婚礼…… 然而陈欣眼睛又瞪得溜圆,像看着怪物一样对吴越咆哮起来,“你就是这样求婚的吗?能不能浪漫点儿,没有红玫瑰,那么白玫瑰也行啊;没有钻戒,那么水晶的也行啊;没有单膝下跪,那双膝跪地也行啊;没有月下弹唱,那么放段录制的音乐也行啊——可是你吴大少,什么也没有,这算什么求婚啊?” 吴越懵了,半夜三更的去哪儿弄玫瑰花和钻戒呀?嗯,那么双膝倒是现成的,但是俗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若是跪,也只能单膝跪了,“亲爱的,我是什么也没有,但我有一颗真诚的心。如今我愿意把它送给你,答应我,嫁给我好吗?” 于是这次轮到陈欣懵了,从小老妈培养和教育的结果告诉她,这真心比什么都重要。虽然她并不是想把自己的幸福完全依附在一个男人身上,但是至少,不能找一个像自己老爹那样不负责任的男人啊…… “吴越,我……你……真的愿意娶我吗?你一定要想清楚,我只是一个没有出息的大学生,毕业后勉强找到一个破工作……我的薪水不高,我的脾气不温柔,而且我……我不会收拾房间不会烧菜做饭,根本做不了贤妻良母……”陈欣想到自己这么多缺点,再看看面前单膝跪地一脸真诚的男人,不由得有些自卑起来—— “吴越,我真的不能给予你什么,唉,我没有殷实的家庭背景,也没有可以在事业上帮助你的父母……更糟糕的是,我还有一个为我吃了尽了苦头的老妈……她现在生病了,不能再辛辛苦苦为生活奔波了……我必须好好孝敬她,报答她的养育之恩……说来说去,你娶的其实是一个大包袱,难道你不害怕吗……” 想到自己的老妈这么多年为自己吃苦受累的,陈欣的鼻子就一阵发酸,眼泪在眼圈里直打转。以前她总嫌老妈啰嗦,对她束手束脚,管这管那的,自从经历了守在急诊室门前等待老妈出来的煎熬以后,陈欣是真体会到母爱的重要性了。之所以在这个时候提到母亲,陈欣其实就是想向吴越表白心意:自己是独生女,必须担起对母亲赡养的义务,如果你吴越没有这个心理准备,那么结婚的事情、就免谈吧…… “小丫头,把自己说得那么差,是想吓跑我吗?陈欣我告诉你,吴越不是想娶一个会洗衣做饭收拾房间的保姆,也没是想娶一个有背景的老婆作后盾,明白吗?我就是喜欢你这种单纯的个性,在你的字典里写着青春、阳光、无忧无虑,只要你一笑,就会不自觉地感染我,然后所有的压力似乎都会消失……”吴越听着陈欣这番自我贬低,不但没有被吓到,反而更加心疼她。拉着她的小手让她坐到自己怀里,是的,吴越只想一辈子保护她,再大的风雨也会做她的保护伞。 “提到你的家庭,其实你是多虑了。你也不动脑想想,你表哥杨阳跟我一个办公室,还会有秘密吗?关于你的父亲,我不想做任何评价,毕竟那是你的亲生父亲,无论如何是他给予你生命,否则我也不会遇到你啊。但是陈欣你放心,阿姨的苦我都知道,我会把当亲生妈妈来孝敬,让她度过一个幸福的后半生。相信我,陈欣……” 陈欣的眼睛湿润了,虽然父母的婚姻常常提醒她——不要相信任何誓言,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不变的爱情,更没有永远不变的承诺。可是现在她宁愿选择相信,宁愿相信在“背叛”无法抵达的角落里,会有一种真情叫做“永恒”! “吴越,感谢命运让我遇到你,谢谢你这么优秀,谢谢你这么温存体贴,谢谢你如此正直善良,谢谢你愿意做我的护花使者……”陈欣心里充满了感恩之情,是的,她觉得自己是最幸运的那只丑小鸭,在寒冷的冬夜里突然遇到了一个好心人,然后用他的耐心和爱心,把自己呵护成了最美丽的白天鹅。 “吴越,虽然我不是贤妻良母型的人,但是我答应你,我会尽力做好一个妻子,一个儿媳妇,对你的父母,我也会当成自己的父母一样真心孝敬……真的……”陈欣天真善良的一面又开始展示出来了,说这种信誓旦旦的话的时候,根本还没有明白一个道理:这婆媳关系自古就是难以调和的东西,如果想做成亲生母女那样,实在太难了…… 无论未来怎么样,此时陈欣和吴越感受到的只有幸福,对未来也充满了无限美好的期待和幻想。她们坚信,只要有爱,就没有战胜不了的困难!于是就这样,不管有没有玫瑰花、钻戒,陈欣都决定接受吴越安排的下一个步骤,——那就是一周后的七夕节,举行婚礼! 只是当吴越情不自禁捧起她的头亲吻的时候,当陈欣情不自禁闭上眼睛享受之份温情的时候,她的眼前莫名其妙地闪过未来婆婆的影子,那张脸庞上分明绽放着笑容,只那笑容时隐时现,分不清是微笑还是狞笑…… 卷一 新婚伊始 第八章 没心没肺 婆婆吴玉兰选的结婚之日真是个黄道吉日,八月十八——不仅占了两个“八”代表“双发”,还是农历的七夕节,属于中国的情人节嘛;而且天气也特别好,正所谓阳光明媚、万里无云,连一点儿风丝儿也没有。 如果放在春秋之季将是最理想的选择,可是偏偏是盛夏,那可真不是一般折磨人的热啊,尤其是在没有空调没有冷气的农村,陈欣真是遭罪了…… 婚礼那天早上,孙慧娟一大早就爬了起来,悄悄进入陈欣的房间,结果看到小丫头正抱着布袋熊无比投入的睡着,一张青春阳光的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就像儿时一样天真可爱。 看到这幅情景,当妈的鼻子一酸便难过起来。仿佛就在昨天,这丫头还是个只懂撒娇的孩子呢,转眼间就让自己给嫁出去了,也不知道究竟是正确还是错误呢?都说婚姻是把双刃剑,会给人幸福,同时也伴着痛苦。自己的女儿自己最了解,大大咧咧、风风火火的愣头青,究竟适合不适合自己给选择的婚姻呢? 孙慧娟想起了自己的不幸婚姻,泪在眼圈直转悠,如果不是怕女儿步自己的后尘,她又怎么会如此着急地为女儿特色结婚对象呢?按理说在城里,二十三岁真的还是个孩子呢,还可以有大把的青春去拼搏去挥霍,但是孙慧娟不能由着女儿的性子,遇到个好男人实在不容易,如果年轻时嫁不掉,那么凭女儿的条件,年龄越大就越不好闹了…… 每个做母亲的人在嫁女儿的时候,应该都会有种被掏空的感觉,就像自己的世界从此只剩下一半了。是啊,明明是自己经过十个月辛苦怀胎才得到的小生命,明明是自己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孩子,明明是每天赖在自己怀里撒娇的女儿,凭什么就白白送给别人家了呢? 从此后即使再惦念,也不能每天为她做可口的饭菜,也不能每晚守在她的床前为盖被子,或者每天早上跑来掀她的被子喊懒猫起床了……因为她的身边会多出另一个“妈妈”,因为睡在她身边的也会有另一个“他”…… 唉,这就像蒲公英的种子啊,长大了总是要飞的,只有离开妈妈的怀抱,才能生根发芽。孙慧娟幽幽地叹了口气,泪水悄然滑落下来,不知道是应该为女儿的成长高兴,还是应该为自己的衰老而难过?长久以来总担心女儿会没人要,如今马上要嫁出去了,为什么却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呢…… “妈呀,你干嘛呢?一声不响坐在这里,吓死我了!”不知过了多久,老妈不自主的啜泣声终于把陈欣给弄醒了,她慵懒地睁开眼睛却看到妈妈的脸,着实吓了一跳,夸张地嚷嚷起来,“妈,你干嘛呢?掉眼泪了?谁欺负你了?” 这臭丫头,竟然能问出这样没心没肺的问题,难道她不知道妈妈舍不得她吗?嫁女儿,那就是在当妈的心头上剜肉啊!“快起床,今天结婚,难道你忘记了吗?睡得像小猪儿似的,怎么一点儿也不紧张呢?”孙慧娟隔着薄薄的毛巾被拍了女儿屁股一下。 “结婚就结婚呗,有什么好紧张的,难道还不能睡觉吗?”陈欣还没睡醒,拉起被子蒙住头,嘟囔了一句,“妈你别吵了,再让我睡一会儿,困死了……” “睡什么睡?”孙慧娟一下子把裤子掀起来,刚刚那丝温柔表达出来又变成了恶狠狠的样子,“是你结婚还是我结婚?怎么自己一点儿也不上心呢?你看看你马上就要嫁人了,还这么孩子脾气,这样做人家的儿媳妇怎么能过关呢?气死我了,难道你想让我整天操心你有没有惹老公生气,有没有惹公婆不开心吗?臭丫头,你究竟想不想让我多活几年了……” 孙慧娟决定不能再纵容这个丫头了,虽然说是当姑娘的最后一天吧,如果不给她说道说道,恐怕是嫁到人家也没记性。唉,若是让人家给休了,自己这心还不得操碎了?尤其是一想到吴玉兰那精明干练的小眼睛,孙慧娟心里就忍不住担心起来。 眼看着老妈的火气又上来了,陈欣赶紧求饶道,“好好好,母亲大人,我这就起床,然后准备嫁人,总行了吧?你说我是你亲闺女啊,还能睡在这张床上几天,你老人家至于动这样大肝火吗?若是再气犯病了什么的,究竟是去医院呢还是去结婚?”[kansHu.com] “你也知道今天是最后一天在家跟我没大没小了,陈欣我要警告你,到婆家可不准这样。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宠你爱你包容你一切缺点的,也就亲妈一个人吧。”孙慧娟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女儿光滑的额头,然后嗔怪道,“尤其你们这婚礼要在乡下举行,要知道参加婚礼的都是乡里乡亲的,他们和你公婆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如果你再说话做事没深没浅的,不仅会让外人笑话,还会让公婆讨厌你,那今后的关系就不好处理了……” 听妈妈这么一说,陈欣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没了底气,然后拿眼瞅着妈妈,嘴嘟得老高:“妈,你说那个吴玉兰会不会是个恶婆婆啊?她非要我们在乡下住三天……妈,你可不可以跟吴玉兰商量商量……婚礼结束后,我们直接跟你们回城里算了,我不想跟吴玉兰一起住……” “你这孩子,怎么如此没礼貌?我在这里反复叮嘱你要长进,你怎么还张口闭口的叫人家吴玉兰?”孙慧娟这次是真生气了,挥手打了陈欣一巴掌,脸色也阴沉了下来,“要知道那是你婆婆,无论是不是恶婆婆,都不准你直呼其名,听见没有?再说了,像你这样不长记性的主儿,跑不了会遇到个恶婆婆,替我教训你这个臭丫头……” “妈,我看你比恶婆婆还恶,哪里像我亲妈啊?我又没当着她的面叫吴玉兰,你打我干嘛?”陈欣被老妈连打带骂地一顿训斥,只觉得无比委屈,眼泪就开始往出涌,“真没见过你这样当亲妈的,竟然诅咒我遇到个恶婆婆,难道她吴玉兰欺负我,你就开心了?” 孙慧娟一看到女儿的眼泪,心里也不由得一阵酸楚,唉,自己这是怎么了?这丫头口无遮拦惯了,自己又不是不知道,干嘛在人家大喜的日子动手呢?当即这心便软了下来,语气也温和了许多,“欣欣,妈还不是担心你这脾气?嫁人了不比在妈身边,凡事都要三思后再张口。吴越是个好孩子,他疼你爱你所以不会跟你计较什么,但是他的家人跟你没任何关系,所以能不能相处好,就要看你自己了。” “妈,对不起,我知道你是怕我被吴玉……婆婆欺负……可是妈,如果真这么可怕,我不嫁了还不行吗?”陈欣听老妈这样语重心长地一说,心里也格登登地紧张起来,之前跟吴玉兰的纠纷也立刻被翻腾出来了——天啊,如果吴玉兰真拿那件事做文章,怎么办呢?“妈,我怕……她不会喜欢我……” 孙慧娟有些心疼地拉起了女儿的小手,那小手真是好看啊,白白嫩嫩的。其实孙慧娟打心眼儿里宠爱这个宝贝女儿,只是表达方式不同罢了,就说平时逼着女儿做家务的事儿吧,孙慧娟可以分配陈欣很多工作,独独舍不得让她洗碗,因为当妈的怕女儿的小手变得和自己一样粗糙…… “傻丫头,没有那么可怕,妈妈只是先提醒你罢了。而且妈也看得出来,吴玉兰真的很喜欢你,今天过去后,你学得乖点儿,多叫几声妈,老人就图个心情,哄她开心了自然就没事儿的。”孙慧娟不想让女儿心头笼罩着阴影,毕竟只在婆家呆三天,只要这三天能平安,今后山高皇帝远的,估计也不会有太大的麻烦。 “可是,可是我还是害怕,那次……那次……”陈欣偷偷瞄了老妈一眼,本来想把之前的误会讲出来,让老妈帮着分析分析。然而最后又把话咽了回去,唉,老妈身体不能着急上火的,若是知道有那个隐患存在,还不急坏了?只怕自己在乡下呆几天,她在城里干脆就得失眠多少天…… “哪次?怎么了?”孙慧娟看着女儿吞吞吐吐的样子,便眉头一皱追问道,“难道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吗?是不是吴玉兰说你什么了?对你不满意?” 陈欣直怪自己嘴欠,事情还没怎么着呢,没必要让老妈跟着牵肠挂肚的,若是那个吴玉兰真借此刁难自己,大不了离婚还不行吗?想到这里赶紧打了个哈哈,“好了好了,像你女儿这样优秀的女孩,她吴玉兰还能挑肥拣瘦的吗?放心吧,一准儿将那个婆婆变成亲妈,老妈你就瞧好吧……” ——瞧好?还是好瞧? 这两个字一出口,母女二人不由得彼此对视了一下,同时沉默了,唉,真不知道今日这婚礼下来,会不会有什么“好瞧”的?这样一个二十三岁没心机的假小子,能否驾驭好这段婚姻、成就一份完美爱情呢?谁也不知道…… 卷一 新婚伊始 第九章 老土婚礼 喜车在一个普通农家院落前停了下来,陈欣第一印象就是院里院外都是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几乎是把吴家围得个水泄不通。当时陈欣的头就大了——天啊,吴家的人气怎么这么旺?难道十里八村的乡亲都来参加婚礼了? 吴越望着陈欣目瞪口呆的样子,知道她一定是被那些人群给吓到了,赶紧拉着她的手安慰道,“农村办喜事就是这样热闹,家家户户都是全家出动的。妈妈说,自从姐姐出嫁后,我们家一直没办过喜事,这些人都是来回礼的……” 哦,原来是这样,所谓的乡里乡亲、礼尚往来,看来说的就是此情此景了。其实吴越还少说了一点,那就是这样的捧场和人气,完全由于吴玉兰夫妇强烈的虚荣心驱使所致。因为在父母的眼里,自己的孩子都是最好的,更何况吴越也相当争气,不仅读了个好大学,还有一份好工作。虽然对于“IT”这个词儿不太懂,但是父母知道儿子是顶呱呱的,至少在他们这个小乡镇,那也是数一数二的。 因此,吴玉兰和老伴给儿子选定结婚日子后,就到处撒请帖送喜讯,几乎是认识的都通知到了。说心里话,能接礼钱倒是其次,老两口更主要是想在乡亲们面前扬眉吐气一把,他们老吴家的儿子在城里开公司了,而且啊,娶回一个小他八岁的城里姑娘——说起来啊,就是个骄傲自豪…… 陈欣正在这里瞎琢磨,这时听到婚礼司仪在那边喊新娘子可以下车了。于是吴越微笑着把陈欣抱下车,谁知刚刚一出车门,迎头就飞过来一把“沙子”,刷地就打在了陈欣那穿着雪白婚纱的身上。 ——谁这么可恶,欺负自己是外来人吗? 陈欣气得回头寻找,如果不是因为老妈反复叮嘱自己要注意礼貌,她真有骂人的冲动,真是太过分了,干嘛要用“沙子”打自己?可是还没等她找到“凶手”,便有无数的“沙粒”从四面八方向自己飞来,然后还有人喊什么“五谷丰登”、“早生贵子”之类的话…… “别怕,快把脸挡起来。这是我们的风俗习惯,讨个吉利。”吴越的身上也挨了打,但是他更关心的是陈欣,一来怕她受委屈,二来还真怕她冲动的脾气,因此赶紧解释着,“扔那些五谷杂粮的都是兄弟辈的人……你忍着点,进屋就好了……” 天啊,竟然有这样的破风俗,谁传下来的?难道不知道那些米粒打在身上会疼吗?陈欣虽然理解,然而那疼痛的感觉真不好受,还有啊,从大门到屋门,俨然还有一段距离,难道就这样从头打到尾吗?若是冬天也就罢了,可是自己此时这薄薄的婚纱,怎么能挺得住呢—— “快蒙上,快!”这时一个熟悉的女声传过来,陈欣也不敢抬头看,但是从声音判断应该是吴越的姐姐吴红,“快把新娘子捂起来,五谷丰登、早生贵子喽……” 陈欣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就蒙到了自己的头上,眼前立刻黑了下来,嘈杂的人声音也一下子安静了好多——然而那汗水,也立刻透了出来,争先恐后地往外渗,天啊,这毛茸茸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啊?难道不知道这是夏天吗?如今流这么多汗,早上精心化的妆可就毁了! 小丫头脑子里一阵嘀咕,其实事情远没她想象中可怕,还没等那些细汗变成大滴的水珠滚下来,就已经被吴越快速地抱进了喜房内——若说流汗了,那应该是吴越才对,大热的天不仅要抱着陈欣,还要抱着那个替陈欣蒙头的羊皮大衣,真不是一般的受罪。 当陈欣缓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然坐在了一床绣着鸳鸯的大红喜被上,然后听到喜娘在旁边叨咕什么:“新娘坐福啦……福如东海……福星高照……”之类的吉利话,听得陈欣直想发笑,若不是伴娘张微微狠狠地掐了她一把,真要把她给笑出声来了。 唉,这么老土的婚礼,陈欣从来没想过会落到自己头上! 接下来还有更老土的节目,让陈欣是大开了眼界,那就是要用一盆泡着大葱的新脸盆洗手,据喜娘在那边叨咕说这样日子便会越过越“充裕”,荣华富贵滚滚而来……陈欣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失态,心说老天爷啊,如果早知道用这样的水洗手就能财源滚滚,前二十三年岂不是白活了?想到这里忍不住望了一眼老妈,却发现老妈正盯着那只装了大葱的脸盆,一脸的欣慰和祝福,陈欣有些不理解,老妈怎么也迷信了…… 就这样一路任人摆布,陈欣和吴越终于把喜房内的项目都折腾完了,然后又被带到院子里,举行正式而隆重的婚礼庆典。司仪那老套的开场白自不必说,单单是那无数双素不相识的目光就盯得陈欣浑身不自在起来,再加上盛夏里没有一丝风一片云的天气,陈欣除了冒汗,没别的感觉…… 然而更让她紧张的时刻还在后头,只听司仪一句“改口程序现在开始”,陈欣的脑袋就开始嗡嗡地飞蜜蜂了——天啊,难道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别人“妈妈爸爸”吗?要知道自己从小对爸爸这个称呼就讨厌,而自己最依赖的妈妈,也只有孙二小姐一个啊,怎么能叫得出口呢? 硬着头皮挪到吴玉兰夫妇面前,在司仪的指挥下先为吴玉兰斟了一杯酒,只是酒是递了过去,那个“妈”字怎么也说不出口。观众们有些急了,司仪也赶紧打圆场,一边为她解围一边鼓励她改口叫“妈”,陈欣偷眼一瞄吴玉兰,对方的脸上分明写着一丝不悦,唉,显然是怪自己不肯叫她啊!没办法,孙二小姐一大早上就训斥自己要把婆婆当亲妈,那么为了“世界和平、社会和谐、家庭和睦”,只好牺牲“小我”了。 “妈!”陈欣咬了咬牙,带着视死如归的悲壮情绪终于张口嘴,尽管那嘴型张得不够大,尽管那声音小得只有她和吴玉兰能听得见,但终归是叫了…… “新娘子看来很害羞,刚刚和婆婆窃窃私语的声音很温柔,现在我们请新娘子再来个有气势的好不好?”司仪并不满意这样的“窃窃私语”,当即又怂恿陈欣要大声点儿,因为这改口可是个大事儿,那是要给红包的呢。 陈欣恨死这个司仪了,大声小声不都是已经叫“妈”了吗?干嘛非要如此较真呢?但是没办法,她甚至听到有人在旁边嘀咕说这孩子嘴真硬,甚至感觉到老妈和大姨正用恶狠狠的目光盯着她骂。唉! “妈——”陈欣这一声真够大的,而且还拖着长长的尾音,就像平时对孙慧娟嚷嚷时的高八度一样,想喊就喊、喊得响亮。 这次司仪满意了,观众满意了,吴玉兰同志更满意了,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脸上的笑纹堆在一起眯眯地形成满意的弧线,“哎——”吴玉兰的回答像是配合陈欣似的,也拖着长长的幸福尾音,盼着儿媳妇叫这一声“妈”可真不容易啊。 “好,陈欣呀,从此你就是我们吴家人了,你要做一个贤妻良母,早日为吴家添丁加口啊!来,这是妈给你的改口费,一共一万零一元,正所谓万里挑一,娶到你这样年轻漂亮的媳妇是吴家的福份……” 拿着那代表万里挑一的红包,陈欣忽然感觉心头一下子变得沉甸甸的,像有什么东西压过来一般。“万字挑一”的意义有褒有贬,自己究竟能否做成吴玉兰心目中理想的儿媳妇呢?就这样,在接下来的庆典程序里,陈欣一直迷迷糊糊的,始终进入不了状态,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婆家册封的“万字挑一”的称号…… 终于开席了,看到所有的宾客都争先恐后地抢桌子抢凳子的,陈欣长舒了一口气。看来有些宾客的真正目的并不是看自己这个新娘子的,而是用那礼钱全家吃一顿“饭店”罢了。那好吧,自己正好借这个机会回新房休息休息,这双讨厌的新高跟鞋啊,有些夹脚—— “现在请新娘新郎为各位宾客敬酒,感谢大家光临,感谢大家的祝福!”那个该死司仪根本不想给陈欣休息的机会,看到菜也上齐了,酒也斟满了,便又折腾她们去敬酒。 时近中午,盛夏的太阳拼了命地照耀着,就像一顶大火炉在头上烘烤着,虽然院子里搭了凉棚,可惜因为没有一丝风,那凉棚里同样热气腾腾的。陈欣一边跟着吴越一桌桌地敬酒,一边苦闷地想:吴玉兰怎么会选择这样一个大热天呢?如果是个下雨天,就不会这么受罪了,没准儿也不会来这么多亲朋好友了,真是倒霉催的…… 如果只热一些也就忍受了,偏偏高温的后果就是源源不断的汗水。陈欣只觉得脸上的毛孔都好像胀大了无数倍,汗水张牙舞爪往外挤。即使不去照镜子,也能感觉到张微微为她精心涂抹的粉底,被汗水冲得七零八落;眼线也一定是晕开了,不像熊猫眼才怪呢;更不用说那眼影、腮红的,肯定都变得一塌糊涂…… 陈欣用眼神向张微微询问了一下自己的状况,果然在对方的表情里得到了答案——七夕节那天的陈欣,就是最失魂落魄的倒霉鬼! 更让她难以忍受的事情就接踵而来——因为那些宾客似乎都很热情,每次敬酒并不是痛痛快快一饮而尽,而是先要教训一番,指点一番,那语重心长的样子,真让人觉得这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啊!只可惜我们的陈欣怎么也想不明白,喝酒就喝酒吧,不随礼也行啊,但是吴家娶媳妇自然由吴家教导,他们操的哪儿门子心呢? 就这样,一席酒宴拖到了午后两点,陈欣腿也麻了、脚也肿了、腰也累了、背也疼了;更难过的是,肚子饿得咕咕叫,真后悔早饭时没听老妈的话,结果落得个头晕眼花。这究竟叫结的什么婚啊?简直不是发昏!婚礼结束,人群散去,含泪送走了娘家人,陈欣觉得心里乱七八糟的,就像那院里子的一片狼藉一样不可收拾。 难道自己真的结婚了吗?难道这里就是自己所谓婆家,从此后生是这家的人、死是这家的鬼?可是,可是自己怎么总觉得像在做梦似的,更确切地说是像演戏——一幕晕头转向的结婚戏。 理不出个头绪,陈欣伸手揉揉自己因为要保持虚伪笑容而发木的脸颊,可怜兮兮地抓住吴越的胳膊央求道,“吴大少啊,可不可以赏张床、赏口饭、赏口水?” 看到陈欣已经被折腾得通红的皮肤,和那掩饰不住的疲倦,吴越便心疼地捋了捋她被汗水沾湿的发丝,爱怜地说道,“小丫头,辛苦你了。吃完饭我给你弄洗澡水,那样把这身汗珠好好洗洗,会舒服些。” “陈欣呀,是不是饿坏了?结婚就是这个样子,只能看人家吃,那叫先苦后甜。”这时吴玉兰走过来,真是奇怪了,忙活一大天,那样瘦弱的身子骨儿却丝毫不见疲倦的痕迹,或许这就是娶儿媳妇和嫁女儿的区别吧,毕竟家里添人是件喜庆的事儿。 陈欣赶紧重新组合出一个笑脸,违心地说道,“没事儿,那个……也不太饿……”本来觉得应该叫声“妈”才对,可是想到刚刚老妈孙慧娟离开时落寞的身影,陈欣鼻子一酸又把“妈”字咽了回去,唉,今晚妈妈一个人在家,怎么过呢? “那就好,年轻人有抵抗力,可不能太娇气。”吴玉兰似乎对陈欣的回答很满意,然后笑眯眯地宣布了另一个程序,“吃完饭咱们开个家庭会议,这是你过门后第一次会议,所以相当重要,你们俩儿有什么想法,也都可以说说。” 天啊,还要开会?难道不知道人家一大早上就起来化妆嘛,如今折腾一天了,人困马乏的,还叫不叫人活了?陈欣只觉得眼前发黑,腿一软就瘫倒在吴越怀里…… 卷一 新婚伊始 第十章 如此良宵 陈欣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喜房里点着蜡烛,棚顶上串串五颜六色的拉花悬挂着,充满了喜气;粉红色的窗帘从棚顶直直地垂到窗台下边;左面紧挨炕头儿的墙上贴着大红喜字,右面炕梢的墙上贴着一幅观音送子图;而婚礼时自己怀里的那捧鲜花,此时正静静地躺在紧挨炕沿边的一张三匣桌子上,那花瓶,俨然是一只大大的酒瓶子…… 咦?是什么怪味道?忽然一股刺鼻的气味袭来,陈欣忍不住想打嘟囔。天啊,难道是失火了?她一轱辘爬起来,有些晕头转向地喊吴越,“吴越、吴越,你在哪儿?快来闻闻这里什么怪味道?是不是哪里着火了呀?” 听到陈欣的喊声,应声跑进来的却是吴玉兰,只见她满脸紧张地问道,“哪里着火了?哪里着火了?” 一见到吴玉兰同志,陈欣这才立刻反应过来——天啊,今天是自己的婚礼,如今,就住在婆婆家!老妈孙慧娟的叮嘱立刻争先恐后地往出蹦,什么说话要注意分寸呀,什么对老人要有礼貌呀……于是陈欣赶紧坐正身子,声音也变得温柔了许多,“啊,我没看到火呢,就是闻到一股怪怪的味道……” “陈欣,是不是不习惯这熏香的气味呀?咱们农村不比城里,这夏天蚊子多,不用熏香晚上睡不着觉的。”吴玉兰点了点头,然后用力闻了闻,除了满屋子熏香的味道,并没有火星味,“你若是不放心,来,咱们把窗子打开透透气,如果有烟味或者火味的,就都跑到外面了。” 嗯?把烟味火味放到外面,难道就没事了吗?那外面着火怎么办?陈欣真是不放心,她这是第一次住乡下的房子,本来白天她就有一个奇怪的想法,觉得这窗台也太矮了,那坏人若是一抬腿岂不就跳进来了?只是她没敢说出来,如今——吴玉兰竟然还说要打开窗子,那岂不是给贼留机会吗? “那个……吴越呢?天都黑了,他怎么不在房间里?”陈欣有些紧张,向门外望了望,怎么不见吴越的身影呢? “他在洗澡呢,忙活这一整天,浑身都透着臭汗,洗洗舒服些。刚刚你那一晕可把妈给吓坏了,如果不是吴越坚持说你是太辛苦了,妈就去请大夫了。”吴玉兰一边说着一边脱鞋上炕,刷一下把窗帘拉开,顿时一缕皎洁的月光照进来,带着一股清凉的气息,“陈欣啊,你也起来精神精神,妈给你做了好吃的,趁这几天在家好好补补。唉,你太瘦了些,体格这么弱,将来生孩子可成问题呀……” 陈欣现在什么都想起来了,原来自己送完宾客就晕倒了,一直睡到大天黑。“妈,我不想吃东西,只想睡觉……”因为忽然记起临晕倒前,吴玉兰同志说要开个家庭会议,唉,与其那样受折磨,莫不如让肚子继续唱“空城计”了。 “啧啧,你这孩子,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更何况你是新婚,没有一个好体格,将来怀上孩子会营养不良的。”吴玉兰动作很麻利,说话间就把中间那扇窗子打开来,立刻一缕夜风吹进来,把房间里的燥热缓解了许多,烛火在风中摇曳,一晃一晃的映照着房间里充满喜气的物品,很是迷离暧昧…… “妈,你怎么把窗子打开了?蚊子会飞进来的!”吴越洗完澡进来吓了一跳,从小到大没少领教过家里蚊子的威力,吴越任是一个大男人,想想也是怕了,“快关上窗子,妈,不然今晚就别想睡觉了!” “没关系的,这里安了纱窗的,蚊子进不来。”吴玉兰才不管儿子嚷嚷不嚷嚷呢,接着又打开一扇,“现在先透透气,等一会儿吃完饭,你们睡觉的时候就不会那么闷了。” “我的妈妈呀,你那样的纱窗也能挡蚊子吗?大窟窿小眼子的,别说蚊子苍蝇,恐怕连鸟儿都能飞进来了!”吴越望着那敞开的窗子头就直晕,他知道自己的父母向来节俭,即使是纱窗也舍不得换,结婚前夕他还特意对母亲提这事儿,谁知道今天还是将就。 唉,平时也就罢了,可是今天是自己洞房花烛夜,怎么能与蚊子为伴呢?真不知道父母是怎么考虑的?难道再节俭就差那几块纱窗钱了吗?再说了,自从工作后每月都给父母生活费的,可是父母还是这么仔细…… “哪儿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若真是能进来小鸟儿,我和你爸岂不天天吃飞禽?!”吴玉兰嗔怪地瞪了儿子一眼,然后穿鞋下地对陈欣说道,“陈欣,你是先洗澡还是先吃饭呢?我们可都等着你开会呢!” 还要开会?陈欣本来以为自己这么一晕,把开会这一关就躲过去了,谁知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一睁眼睛就要再开会:“那个……我什么也不想干,头晕晕的,只想睡觉……”陈欣皱着眉头向吴越求救,干嘛要这样上纲上线的?半夜三更真不知道这吴玉兰同志哪里来的精神头儿? “妈,要不这样吧,会议今天就先别开了,今天大家都折腾够呛,吃过饭就都休息吧,什么事明天再说,好吗?”吴越自然明白陈欣的眼神,况且俗话说春宵一刻值千金,不考虑别的也要考虑这洞房花烛夜啊。 “什么叫明天再说?今天是陈欣进门第一天,有什么事就要今天交待清楚,为什么要拖泥带水呢?”吴玉兰办事向来干净利索,大有“今日事今日毕”的作风,那在乡里乡亲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主儿,“陈欣快下地,这说话间就快九点了,还是边吃饭边开会吧,我也饿得前腔儿贴后腔儿了……” 吴玉兰同志说完拍拍屁股走人了,房间里剩下陈欣和吴越面面相觑,烛火依然摇曳,摇得人直迷糊,“吴越,我不想开会,你代替我开好了,我要睡觉,我要睡觉……”陈欣嘟囔了一句,觉得这婚结得超委屈,挨饿受累的,还要担惊受怕、精神上倍受摧残,这待遇简直和古代的童养媳差不多。 吴越也没办法,他向来是个孝子,父母盼着自己结婚都快盼疯了,如今结婚了老人家是高兴,因此想把有些话当面对陈欣说说。只是这时间确实晚了点儿,陈欣刚刚累得晕了他比谁都心疼,想来想去真是左右为难,怎么办呢? “陈欣,对不起,还是请你谅解吧,我妈就是这个脾气,若是有话不让她说,恐怕今晚谁都别想睡觉了。”吴越想起许多往事,在这个家里是妈妈当家,如果全家有谁惹恼了她,那不掰开了、揉碎了、摆到桌面上讲个清楚,谁也别想过关!“放心吧,他们也累了,会也不能开得太长……来,亲一个,乖!” “真是悔不当初啊,我陈欣如此精明一个人,怎么就上了你的贼船呢?”这算什么嘛?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就能把自己哄开心吗?陈欣气得抡起拳头锤了吴越一下,“我这辈子岂不就毁在你手里了?天啊……我真是比窦娥还冤啊……八月要飞雪连天射大雕了……” 吴越攥住陈欣的小拳头放到跟边亲了一下,然后坏坏地一笑,“丫头你还真有先见之明,俗话说上船容易下船难,我吴大少这条船,真的是不负责退票的,你这辈子啊,只能呆在船上了……” 陈欣瞧着吴越赖皮赖脸的样子,更是生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道,“哼!你这家伙可不要得意,要知道还有一种方法叫做跳水!你惹是给本姑娘逼急了,大不了去喂鲨鱼了事……” 这丫头,话怎么说得如此悲壮决绝的?望着陈欣郑重其事的样子,吴越突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以她没轻没重的性格,还真是说得出做得到啊,看来自己今后千万不能惹火她,否则只怕那鲨鱼吃的不是陈欣——而是自己…… “你们两个快着点儿,吴越、陈欣,帮妈摆碗筷来,开饭喽!”两人正在这里唏嘘着,厨房里传过来吴玉兰底气十足的喊声,“老头子,你干嘛呢?快帮我添把柴,再把鱼热一热就好了……” 吴越揽过陈欣的头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然后在她耳边嘀咕了一句悄悄话,“宝贝,乖,开完会老公服侍你洗澡,然后我们好好睡觉觉……”吴越哄着老婆,怎么着也要把今晚的会议应付过去。 两人之间还是第一次动用“老公”这个词儿,陈欣感觉那么突兀、有些陌生却又透着亲切。老公?面前这个有点儿像刘德华的大男人,从今天起就是自己的老公了吗?“你脸皮怎么这么厚?谁承认你是人家老公了?咱们还没……还没……”陈欣本来想说咱们还没洞房呢,根本算不上老公,可是话到嘴边突然咽了回去,脸颊也情不自禁地飞上了红霞。 “小丫头,原来你也知道害羞啊?从今天起我就是你老公,你就是我老婆,知道不知道?”吴越望着陈欣那娇羞的样子,心里便是一阵驿动,忍不住在那粉红色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老……公……老公……老公,等有一天我老了,你会不会嫌弃我呀?”陈欣几乎是喃喃着,终于很生涩地喊出这个称呼,同时有一股暖流蔓延开来。 “小傻瓜,不会的,永远不会嫌弃!”吴越无限爱怜地揉了揉陈欣的小脑袋,然后不仅是对陈欣承诺,也是对他自己承诺。我会疼你一辈子爱你一辈子,相信我,我会让你做最幸福的老婆……” 如此的柔情蜜意,如此的相偎相依,伴着这月色撩人、伴着这暧昧的烛火和鲜花,两个人情不自禁地热吻着,激情仿佛在这一瞬间被燃烧起来,以势不可挡的趋势蔓延蔓延……这样的境况真的适合快点儿入“洞*房”啦,来一番巫山云雨共度良宵,那将是让他们终生难忘的新婚之夜…… 只可惜,这时厨房里又传过来吴玉兰响亮的喊声:“我说你们俩儿磨蹭什么呢?不帮忙摆碗筷也就罢了,这饭总要吃的吧……”语气中已经隐隐透着不满,看来这老人家的火气也在蔓延呢。 陈欣和吴越一下子被喊醒了——好险啊!这里并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还有公婆在张罗开饭,而且窗子开着、窗帘敞着……天啊,差点儿“一失足成千古恨”了!两人互相望望,都忍不住嘻嘻地笑了,唉,如果是二人世界该多好啊,那样就可以自由自在、任意驰骋啦…… 然而更悲惨的事情发生了,只听“呯”的一声,同时整个房间伴着一股烧焦的味道,然后就听见吴玉兰在厨房里大喊着——“哎呀我的妈呀,快来人啊,着火啦……” 卷一 新婚伊始 第十一章 顷刻爆发 最诗情画意的浪漫洞房,命运却开了个最严肃不过的玩笑。 “天啊,快来救火啊,着火啦,老头子、吴越,快来救火啊!”吴玉兰惊慌失措的喊声在这样平静的夜晚,显然很是恐怖和凄厉。 失火了?陈欣和吴越立刻吓出了一身冷汗,他们刚刚要往厨房跑,可是这时候又听“砰”的一声,仿佛整个房间都跟着摇晃了一下。 “妈呀,地震了?”陈欣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跟着震动了,吓得就往吴越怀里钻,同时一股强烈的烟熏火燎味道,充斥了整个空间。 吴越又何尝碰到过这种局面?他还没来得及安慰陈欣,就发现最后的声响来自这个新房,而且那一阵阵浓烟,从火炕周围的各个角落往出冒呢,而铺在炕头儿那边的炕席,似乎瞬间就被烤焦了,正一点点变着颜色,大有立刻就燃烧起来的趋势…… “陈欣,你快去外面,快!”吴越二话没说,急急忙忙把陈欣往外面推,然后也来不及脱鞋、上炕掀起炕席就往窗外扔。好在先前吴玉兰已经把窗子打开了,所以吴越的行动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一下子就把那即将烧着的隐患消灭掉了。 怎么回事?陈欣站在窗外,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这一切,只见房间里浓烟滚滚,而房顶上的烟囱却更吓人,正在“呼呼”地往出冒火,把整个院子给照得通亮!焦焦的味道炝得她喉咙不舒服,更深一层的恐惧感袭上心头,完了,这个家毁了,完了,完了…… 119,对,失火了要立刻拨打119! 不知所措的陈欣突然想到了这个生活常识,赶紧打电话,可是由于先前她是睡觉状态,吴越怕手机会硌到她,便拿出来放到包包里了——天啊,这可怎么办啊?山高皇帝远的,怎么办啊? “救火啊,吴家失火了,大家快来救火啊!”陈欣吓得眼泪都没功夫掉了,急得大声呼救,“吴越,你快出来呀!吴越,妈,爸,你们还好吗?快出来呀,什么东西都不重要,保住性命要紧……快出来啊……我不能没有你们啊,快出来啊……快出来……” 这样的呼喊,虽然没有把房间里的人给喊出来,倒是把邻居给叫了出来。大家看到吴家这种情形,立刻蜂拥而至七手八脚地开始救火,而且有经验的乡亲还分析道,“看样子不是烟囱里堵了,就是办酒席火太猛,炕洞里的灰焦给炼着了……先把烟囱里的火灭了再说……” 还是人多力量大,大家搬梯子的搬梯子,拎水的拎水,还有冲进房间去救人的,不一会儿烟囱里的火苗就一点点熄灭了,只是那焦焦的味道并不曾见少。 “吴越,吴越……”吓得瑟瑟发抖的陈欣终于看到吴越和公婆一起出来了,立刻扑上去仔细端详着吴越的脸,检查他有没有受伤。只是那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倾泻而出,泪眼朦胧中只看到吴越浑身上下黑漆漆的,就像刚刚从矿井下钻出来的挖煤工人。 “吴越,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啦?你有没有受伤啊?快告诉我,你哪里不舒服,我们现在就去医院……”陈欣用摸摸吴越的脸,再摸摸那裸露在外面的胳膊,可惜黑乎乎的什么也分不清,“老公,你千万不能有事儿,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呀……” “傻丫头,我这不是好好地吗?别哭别哭。”吴越心里一阵感动,鼻子也酸酸的,这就是患难见真情,“我和爸妈都没事,别害怕,别害怕……” 陈欣这才放下心来,同时想起还有公婆呢,赶紧抹了把眼泪望向那个同样一身黑乎乎的吴玉兰,“妈,妈,吓死我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呜呜……” 明明知道所有人都没受伤,可是陈欣就是控制不住眼泪,就像经历了生离死别一样,面对这个曾经被她划到最毒辣婆婆行列的吴玉兰,也早就没了生疏的感觉,这一刻她只希望大家都能平安健康…… “哭什么哭?吴家没有死人,半夜三更像哭丧似的,烦不烦人啊?”谁知陈欣这番真情流露并没有感动吴玉兰,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对陈欣横加指责,“如果不是你娇里娇气地睡这么一下午,咱们的饭是不是早就吃了,又何必大半夜的闹这一出儿?差点儿把整个家都毁了,差点儿害我们一家三口去见阎王爷,这回你满意了吧?” 天啊,天啊!这是在对自己说话吗?这究竟哪儿跟哪儿啊? 陈欣一下子被骂愣住了,比刚刚着火还让人震惊。怎么着?吴玉兰的意思是,这场莫名其妙的火是因为自己引起的?她凭什么这么说?自己睡的是觉,又不是火,怎么就成了自己的错了?自己为他们担心害怕,望着那滚滚的浓烟惊慌失措的,怎么就变成害人精了呢? “妈,你这是说什么话呢?刚刚大家不是也都说了嘛,这只是因为西屋炕长久没烧火,里面堵得厉害,才会产生压力炝出火来……”吴越更是吓了一跳,其实刚刚在厨房里扑灭炉灶里的火时,爸爸妈妈也是这么说的,怎么到了外面就变成了陈欣的责任了呢? “是啊,大嫂子,这灶坑炝烟、烟囱走火,是咱们农村经常有的事儿,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时左右邻居也帮着打圆场,“你们平时老两口在家,只用东面锅台做饭,这西边的炕给空太久了,自然就不通了……” “什么叫常有的事儿?自从吴越上大学以后,我年年这样,怎么没见走火?都说丑妻进地家中宝,我早就说过,不要找太年轻太漂亮的,那娇里娇气的公主小姐的,咱们农村人根本压不住!”吴玉兰根本不听劝,认准了今晚的炝烟事件陈欣就是罪魁祸首,原因就是她太娇气,与农村人的水土不合! “老东西你消停点儿行不行?这只不过是打了一个炝烟,什么东西也没损失,把那些被熏黑了的物件再重新洗洗,不就结了吗?犯得着你这么骂骂咧咧的嘛?”吴越的父亲吴志刚终于忍不住了,气哼哼地训斥了吴玉兰几句,然后又安慰陈欣,“孩子你别往心里去,你妈这是给吓了一跳,没事没事……” 这还是陈欣自进入这个院子以来,第一次听吴越的父亲说话。即使在婚礼庆典时,陈欣改口叫爸好的时候,也都是吴玉兰一个在讲话,根本没让吴志刚插嘴,足可见他在家中的地位有多么“低下”啦! 但是此时吴志刚实在听不下去了。打炝走烟的事情怪自己家没处理好,他早就提醒吴玉兰是不是应该把炕先通一下,可是吴玉兰怕找人帮工花钱吃饭什么的,便固执地说没问题没问题……结果怎么样,现在终于出事了吧?谁知吴玉兰嘴巴一歪歪,都怪到陈欣头上;你说说,这跟人儿媳妇有什么关系呢?简直是无理取闹! “你个老东西,这里哪儿有你说话的份儿?你说得轻巧,拿去洗洗就结了,你知道西屋那些东西都是新添置的,现在连窗帘被褥都熏黑了,叫我怎么洗?”吴玉兰倒不是怕洗那些东西,这些年对于干活的事她从来没打怵过,更不要提洗洗衣服被子了。 她只是心里犯堵,因为骨子里吴玉兰是一个迷信的人,谁家办喜事都求个平平安安的,为什么独独自己家如此倒霉呢?“再说了,这老房子咱们已经住了半辈子了都相安无事,为什么她陈欣一进门就这样了?你个老东西倒给我解释解释,不是她带来的晦气,难道还是我不成?” 此时此刻陈欣终于完全听明白了,其实刚刚只是虚惊一场罢了,并不是真正的火灾。这个所谓“炝烟”的后果,只要把那烟囱里的火及时熄灭,再把炉灶里的火源断绝,基本上就没什么危险了;而唯一的后果就是:房间里的新婚物品都被“蒙黑”了——就像她这个新娘子,如今被婆婆背了黑锅一样冤枉! “不是这样的,你凭什么要冤枉我?我又不是扫把星,怎么会给你们带来晦气呢?”陈欣悲愤欲绝,太没道理了,简直就想把自己扔进那个大烟囱才罢休的架势。 “呵!你倒冤枉了?我哪里有冤枉你了?如果不是我儿子执意要娶你,你以为我会相中你这个假小子吗?”吴玉兰也是气疯了,要知道全村人最在乎这种面子上的事儿,自己儿子新婚就走火了,指不定怎么被人家嚼舌头呢?想想本来婚礼这么大操大办的是为了体面,竟然颜面尽失,真是“休”了陈欣的心都有。 “还说不晦气?你要地位没地位,要金钱没金钱,哪里配得上我儿子了?还有那个也不知道离没离婚的妈妈,一个不负责任的爸爸,这叫什么家庭?与你们联姻,真是倒了八辈子血晦了……”吴玉兰一时气愤,口无遮拦。 天啊,太过分了,真是太过分了!骂自己也就罢了,凭什么牵连到自己的父母?自己的母亲有什么错?她吴玉兰凭什么侮辱自己的妈妈?要知道这是自己的新婚之夜啊,她凭什么当着几乎全村人的面儿羞辱自己?凭什么?陈欣的火气直往上撞,瞪圆的眼睛里燃烧着愤怒,顷刻间就要爆发…… 卷一 新婚伊始 第十二章 我先休夫 有一种侮辱是绝对不能容忍的,那就是对人格的侮辱、对自己父母的侮辱;有一种委屈是绝对不能忍耐的,那就是这种傻瓜都能听明白的“莫须有”的罪名!她不是韩信,不甘心忍受跨下之辱;更不愿意做岳飞,精忠报国却下场惨烈。因为她不是别人——她的名字叫陈欣! 情不自禁地攥紧了拳头,理智提醒陈欣——面前这个人是她的新婚婆婆,那练过跆拳道的手,是绝对不应该挥出去的。 可是冲动又魔鬼一样在内心反复怂恿她——对于这样的恶婆婆,绝不能第一次就被她给吃掉,否则这辈子岂不是都要任她宰割? “你是不是太过分了?你们吴家着火,跟我父母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骂我妈?!”陈欣一把推开吴越,眼睛里燃烧着怒火,翻脸又怎么样?哼!她陈欣可不是好欺负的,大不了这样的婆婆不要了,这样的婚不结了! “你说得没错,我陈欣要名没名要貌没貌,既没金钱也没地位,可是我有尊严!我父母离不离婚关你什么事了?我爸爸负不责任,我不是也长这么大了吗,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是你们吴家要娶的我,并不是我死气白赖地要嫁过来,这一点你弄清楚好不好?”陈欣火气虽然很旺,但是却没有忘记提醒自己,那反驳的措辞还是做到了不能太过分,至少不能带上脏字吧,否则人家就会说她陈欣没家教,岂不真的就给自己可怜的老妈丢脸了? “吴越,你看看你娶回来的媳妇,这你看看,你看看……这……这像什么话?我这里说她一句,她就巴拉巴拉顶回一箩筐,到底拿不拿我这个婆婆当回事儿啊?还大学生呢,简直有人养没人教的主儿,你吴越真是给祖宗丢脸,娶回来个假小子,竟然当个宝儿似的宠着,你不嫌丢人,我吴玉兰还嫌丢人现眼呢……”吴玉兰气得直哆嗦,简直有些歇斯底里了,儿媳妇是好是坏在于儿子一个人,于是目标又扩大到吴越身上。 够丢人现眼的了!千算万算,吴玉兰也不算到,陈欣第一天过门就如此胆大包天顶撞自己。要知道在这个家里,她向来是说一不二的,无论批评谁、无论是对是错,那对方都得承受着。可是这个陈欣也太没大没小了,在全村人的面前与自己对着干,叫自己的老脸往哪儿搁? “大家都别说了,好不好?就是一个区区炕洞子炝烟的事儿,至于这么上纲上线的吗?各位叔叔婶婶大哥大嫂子们,也都回吧,谢谢大家来帮忙,吴越明天请你们喝酒。”望着院里院外又被围得水泄不通,吴越真想找个老鼠洞钻进去,婚结成自己这个样子,实在是一种悲哀。如今能怎么办?他只求息事宁人,然后把这一晚上混过去,天亮就迅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走什么走?大家都别走,站在给我评评理!我吴玉兰今天的脸算是丢尽了!吴家娶了这么一个没教养的媳妇,给全村人脸上都抹黑啊!”看到人们窃窃私语间开始慢慢散去,吴玉兰心里顿生一阵悲凉之情。 俗话说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大家说说,我吴玉兰的性格你们也都知道,这眼里是绝对不揉半点儿砂子的。今天我就要动用家法,如果区区一个儿媳妇都搞不定,明天就干脆休了她,绝不让大家跟我*心……” 其实吴玉兰最后说这些狠话,一方面是吓唬陈欣,另一方面也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总不能让别人说自己被儿媳妇给来了个下马威吧?之所以说不让大家回去,是因为她知道既然吴越“请”他们走,人家再想观战也就不好意思赖在这里了。哼,说完她恨恨地瞪了陈欣一眼,电视上吵吵嚷嚷地说如今是“媳妇的美好时代”,可她吴玉兰就不信这个邪啦——婆婆就是婆婆,儿媳妇想翻天,门儿都没有! “老东西,你说什么呢你?休不休是你说了算吗,痛快回屋呆着去!”一向老实巴交的吴志刚急得团团转,过了大半辈子了,他太了解自己的老伴,那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来脾气的时候恨不得一刀把你剁成肉酱;可是对你体贴的时候,又让你心甘情愿当豆腐,任她尽情揉.搓……唉,这臭脾气什么时候能改呢? “你跟我嚷嚷什么?怎么就不我说了算?当初订婚的时候如果我不点头同意,她能进得了我们吴家的门吗?”吴玉兰有气没处撒,正好拿老头子当出气筒,这半辈子她最得意的事情就是把老伴吃定了,指东他不敢向西,“今天如果她不能我磕头求饶,明天就让吴越给她休了,大姑娘遍地都是,少了这个扫把星,吴家的日子只能越过越红火……” 吴玉兰这一张薄嘴唇确实不是省油的灯,连珠炮一样说的都是过头的话,把个新媳妇数落得一无是处。她是想给自己挽救面子,殊不知越是这样贬低自家的儿媳妇,其实越让别人笑掉大牙,只是第一天当婆婆的吴玉兰还没弄明白这个道理。在她相对有些守旧的思想意识里,认准了这乡里乡亲的就是自己靠山,而顶撞自己的这个儿媳妇——则是势不两立的仇人! “好,吴玉兰,这话是你说的,你不要后悔!”由于一直被吴越拉着,而且吴越的眼神又充满了央求,那意思是让她少说两句,看在他的面子上忍忍,因此陈欣才有了短暂的沉默。但是现在她真的不能再忍受了,自己究竟算什么?原来在吴玉兰眼里只不过是一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可笑角色罢了!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想“休”自己?好吧,那就来个先下手为强,让自己先“休”了他们才算有骨气。 “我陈欣郑重宣布:现在开始,与吴越的夫妻关系解除,从今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们吴家将来是娶个七八岁的小丫头,还是娶个一百岁的老巫婆,这跟我陈欣都没有任何关系!明天回城办理离婚手续,然后老死不相往来……”话已然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还有什么可留恋的?爱也罢,恨也罢,陈欣本来就没理清个头绪,那么根本就没必要再在这里纠缠不清了!悲愤地甩开吴越的手,陈欣抽身就向院门外跑去,她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个吃人的老巫婆,找自己的亲妈去,找自己的亲妈去……[Kanshu.com] “陈欣,你别跑,陈欣……快帮我拦住她……”焦头烂额的吴越缓过神儿来的时候,陈欣已经快步跑出了院子,然后沿着大道就往城里的方向跑,隐隐地还有呜呜的哭声。“陈欣,你快回来,天这么晚了,你又不认得路,危险,快回来……” 听到吴越的呼喊,那些还没走远的乡亲便过来拦陈欣。 陈欣气得对他们怒吼起来,“谁让你们多管闲事?难道你们没看见吗,这样的婆婆简直要吃人了,难道你们还要为虎作伥吗?如果我被她害死了,我们就是帮凶,知道吗?你们就是帮凶?”陈欣恶狠狠地怒视着每一个人,仿佛那些人就是吴玉兰的化身,只要被他们抓住,自己就只有死路一条…… 谁愿意无缘无故受这样的威胁呢?再说吴玉兰确实过分了,大家有目共睹,哪有新婚第一天就给儿媳妇气受的呢?于是就在大家的犹犹豫豫间,陈欣夺路而逃,待大家再想阻拦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陈欣,你听我说,我知道你委屈,但求求你回来好不好?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对你说对不起了,求你别跑!”吴越在后面边追边喊着,可是没追多远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的。 要说吴越的个子比陈欣高很多,步子也大很多,追一个小丫头应该不成什么问题的。但事实上自从参加工作后,他多数时间都守在电脑前,此刻突然跑动起来才发现真是太缺乏运动了,眼睁睁看着陈欣的影子越来越远,却只能汗流浃背的干着急。 其实吴越哪里知道,这陈欣别看个子没他高,说起赛跑速度在大学时可是全校的百米冠军。试想,这吴越又气又急的,怎么会是陈欣的对手呢? 但是吴越决不能放弃啊,即使累趴下也要把陈欣给追回来,要知道那可是自己第一个想跟她过一辈子的人,如果今晚跑掉了,只怕明天就难再找回来了;再说这黑灯瞎火的,如果再发生什么意外,他吴越就是千古罪人,因此,打死也必须追,“陈欣,等等我,我替我妈向你道歉,你别跑,等等我……” 可是倔强的陈欣仍然没有回头,跑出了镇子,前面就没有路灯了,那黑漆漆的柏油路啊,什么时候才能把自己送到亲妈身边呢?陈欣咬咬牙把泪水咽回去便冲进无边的黑暗里——妈,对不起,陈欣为了骨气,必须回来…… 卷一 新婚伊始 第十三章 冤家路窄 在这晴朗的夏秋之夜,天上繁星闪耀,一道白茫茫的银河横贯南北。银河的东西两岸,各有一颗闪亮的星星,隔河相望,遥遥相对,那应该就是牵牛星和织女星吧?自古农历七月初七的夜晚,就是中国传统节日中最具浪漫色彩的一个节日,而对于此时还是姑娘之身的新娘子陈欣,望着迢迢河汉,却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她不知道自己已经跑了多久了,反正此时早已经听不到吴越的呼喊声,这样的感觉让恐怖更深地袭来。陈欣一时间有些后悔,或许真应该停下来等等吴越,至少跟他把话说清楚,毕竟今晚不是他的错;再或者让吴越回去把车开来,送自己回城……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由于事发突然,她所有的物品都没带,包括手机。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除了两边刷刷作响、摇曳生风的庄稼地,几乎看不到一个人影儿。按理说如今夜还不太深,这条道上也应该有车辆经过的,可是陈欣跑了这么久,除了迎头碰到过两辆大货车外,就再也没有碰到过任何车辆。 唉,怎么这么倒霉呢?也难怪吴玉兰骂自己是扫把星,如今不承认也不行了,处处不如意不是晦气是什么?陈欣就想痛哭,妈,快一救救我,我一个人在荒郊野外的,害怕死了,妈,你快来救救我啊……[kansHu.com] 腿肚子累得酸胀酸胀的,有好几次她都想停下来歇歇,或者干脆往回跑,如果吴越一直在追自己,那样就能碰到了,自己也就不害怕了。可是最后这种回头的想法又被扼杀掉了,如今吴越的声音都消失了,看来是放弃追赶了,没准儿已经倒在那被熏得黑乎乎的新房里睡大觉了呢。 哼!这个笨蛋,这个没良心的,他为什么不追自己呢?即使跑不过自己,也应该回去取车啊!笨蛋,混蛋,难道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遇到坏人吗?以前神出鬼没的,现在需要他的时候,却不出现了,真是恨死人了! 陈欣一边哭一边跑,然后还努力地眨巴着眼睛把那些泪水挤干净,生怕一不小心摔倒了,若再是受伤了那就更惨了!银河啊,喜鹊啊,你们快来渡渡我吧!我现在也遇到了“王母娘娘”在世,她有多恶毒啊!竟然故意选在这个七夕节让我们结婚,原来根本就是想活生生地拆散我和吴越!这种做法,简直比王母娘娘还要王母娘娘! 陈欣越想越难过,她几乎认定自己是被吴玉兰给算计了,而且她还联想到,可能是吴玉兰记着自己当初把她送错车的仇,然后挖了这么大一个坑让自己往里跳!这个王母娘娘,自己也可以称得上鬼灵精怪了,怎么就中了她的诡计呢?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肠子都悔青了!妈呀,女儿现在被人家给算计了,快来救我啊! 陈欣百感交集地向前移动着,因为她这一整天又饿又累又气的,实在没有力气再快速抬动双腿了。其实更确切的说,如果不是因为恐惧和悲愤给了她前进的动力,恐怕这会早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了…… 而就在这时,远远的传过来汽车按喇叭的声音,就像一道神的指令让陈欣为之一振,难道是吴越追上来了?这家伙,总算没有让自己失望!她兴奋地回头张望,只见有车灯从身后照过来,黑暗立刻被驱散了很多,而且那灯光越来越亮,只一会儿功夫便来到了陈欣的身边,车速也渐渐缓了下来。 陈欣下意识地向旁边躲闪了一下,因为她终于看清楚了,那并不是吴越的车。天啊,难道自己遇到坏人了?不然为什么这辆车会主动停下来?倒霉的是车窗是茶色的,在外面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形,陈欣心砰砰地乱跳起来,完了,自己身无分文,看来人家只能“劫色”了——跑!! 陈欣根本没有给对方打开车门的机会,抽身就向前跑去!士可杀、不可辱,如果真的遇到流氓,自己跑不掉就和他们拼了!陈欣使出百米冲刺的精神向前努力奔跑着,是谁说过的,如果给运动员身后放一条饥不择食的老虎,那么肯定大家都是赛跑冠军——我们的陈欣就是如此,后面很可能就是色狼,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挑战自己的极限…… “陈欣,站住,不要害怕,是我!”那辆车肯定没有反应过来,半晌才重新追了上来,然后还伴着一个男人的呼喊声,“上车吧,丫头,再这样跑下去就累垮了。快上车!” 是谁?声音似乎很熟悉,而且还知道自己的名字,明明不是吴越,也不是表哥杨阳,那么会是谁呢?陈欣听到对方认识自己,当即紧绷着的心放下了一些,然后又远远地站在那里张望,她要先确定对方是谁,确信自己没危险了,才能接近那辆车。 “陈欣,是我,我是蒋明,看清楚没有?”车窗早已经摇了下来,同时伴着说话声,车门也打开后一个穿白衬衫、扎灰色格领带的男人出现在陈欣的视线里,果然是那个蒋明。 怎么是他?陈欣真是比遇到坏人还震惊,在这样一个荒郊野外的七夕之夜,蒋明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这会不会就是人们常说的冤家路窄呢?想到这里,陈欣的精神又高度紧张起来,然后冲着向自己走过来的蒋明喊道—— “怎么是你?你要干什么?别过来,我警告你,如果你报那一拳之仇,恐怕门儿都没有。因为我老公一会儿就到,你识相的,就快快离开……”陈欣想起那次吴越把对方打得进了医院,这心里更是忐忑不安,唉,蒋明长得人高马大的,如果平时自己倒不太惧他,只是此时自己真的筋疲力尽了,若是动起手来,恐怕想不吃亏都难了…… 卷一 新婚伊始 第十四章 有些心动 如此的银河浩渺,如此的夜风撩人,如此的荒郊野外,如此的孤男寡女,如此的狼狈不堪…… “陈欣,我是来保护你的,别害怕,快过来。”蒋明没敢再向前移动,只怕自己一个轻举妄动又把陈欣给吓跑了,当务之急是把她劝到车上,“跑了这么久,一定累坏了,快上车喝点儿水……” “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陈欣觉得这从天而降的蒋明大有文章,他不好好在城里呆着,跑到这来干嘛?“还有啊,我不会上你的车的,我自己能走,别管我!”陈欣想起以前的那些过结,心里还是相当别扭,两个水火不容的人在这种境地里相遇,还是互不相干的好。 “哦,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战友就在前边的镇子上住,今天他结婚。”蒋明回手指了指吴越家的方向,然后解释道,“四面八方的战友都有,好久没见面了,结果就闹腾到现在才散。” 结婚?陈欣皱眉紧锁着,确实听说镇子上同时结婚的人家不少,所谓黄道吉日,大家都会选中的。但是也太巧了吧,那里偏偏有蒋明的战友?心里犯着嘀咕,却又没有什么好说的,这样的解释基本上合理,可是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难道因为这个,就可以把仇视忽略不计吗? “是这样啊,那你快回家吧,我一个人走走挺好,一会儿我老公会来找我……”陈欣说着便又挪动脚步,那个车还是不要上了,如果他伺机报复,自己恐怕不是对手,还是敬而远之为妙。 “你老公嘛?呵呵,陈欣,我刚刚就是先碰到你老公,才会知道你在前边跑的。”蒋明笑了笑,月光下也能看到他的牙齿很白,笑容有些暧昧的味道,“快上车吧,是他拜托我把你顺路捎回城里的。” 他们碰到过?陈欣小眉头皱得更紧了,那为什么吴越不坐蒋明的车一起追自己呢?竟然把自己托付给一个仇人,难道他就不怕人家害自己?“你真的碰到他了?他怎么说?”陈欣忍不住询问了一句,一来确定一下事情是不是真的,二来,也想解开心中的疑惑。 “你老公说,今天是你们的大喜之日,由于与婆婆发生一些摩擦,你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了。结果他赛跑不是你的对手,我遇到他的时候,他正在路边蹲着喘粗气呢,那样子很狼狈。”蒋明把事情地经过简单介绍了一下,说到吴越的样子语气中明显带着一丝不屑,“我说让他上车一起找你,他说你此时心情一定坏极了,还是让彼此冷静冷静,有什么误会明天再说……” 听蒋明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的,陈欣终于有些相信了,因为事情的起因如果不是吴越说的,蒋明根本不会知道这么详细。但是,那个吴越也太混蛋了吧?什么叫心情极坏让彼此冷静冷静?难道他不知道,今天是他们的新婚之夜吗?真是可恶,竟然在新婚之夜把自己交给仇人,真是世界上最混的混蛋! “陈欣,我说的都是真的,他还叮嘱我遇到你后给他打个电话,这样他就放心了。”蒋明说着掏出手机递给陈欣,一脸的真诚模样,“打一个吧,不然这小子一晚上都别想睡觉了……” 怕个死家伙,真是气死人了!他为什么不坐车追来?先不说蒋明会不会有恶意,就说他怎么能料定蒋明一定能追得上自己?如果在蒋明追上自己之前遇到坏人怎么办?还有啊,他应该想到自己不会接受蒋明的帮助的,那么为什么亲自追上来,至少看着自己安全上了车,才分开也不迟啊…… “陈欣,还胡思乱想什么呢?如果你不愿意打,那你把手机号给我,我来打。”蒋明说着向陈欣这边走了过来,一脸的温和,与商场里那个只知道占便宜、找麻烦的蒋明完全判若两人,“吴越说你一天没吃东西,还叮嘱我回到城里后,先帮你填饱肚子呢。好了,别呕气了,洞房之夜闹成这个样子,会伤感情的。” 蒋明的话分明是在劝陈欣,但是隐隐地又透着一丝埋怨,似乎是怪吴越做得不够好,害得新婚妻子受委屈;又像是在替陈欣抱不平,这一天没吃没喝的最后还没落下个好,唉,这婚结得真窝囊! “我才不给他打呢!就让他惦记着,就让他一晚上睡不着觉!”陈欣气哼哼地盯着那部手机发脾气,是啊,这个吴越太让人失望了,既然没有父母说服好,为什么要娶自己?既然没有想明白怎么保护老婆,为什么要结婚?“伤感情?我现在根本没有感情可伤了,都被那个王母娘娘给扼杀了,那个一心想给她们吴家当好儿媳妇的陈欣死了!死了!” 说到最后这两个“死”字,陈欣的心里就是一阵悲凉一阵痛楚的,早上来时同样是这条路,自己满怀期待地坐着喜车奔向婚姻的殿堂;而如今同样是来时路,却剩下自己形单影只得像个孤魂野鬼,白天的热闹和喧嚣仿佛还在眼前,只是幻化成一幕闹剧,而剧中的丑角是最可怜的自己……[kanshu.cOm] “傻丫头,哪有什么王母娘娘啊?那只是一个传说罢了,婆婆再狠也没有权利杀死你,坚强点!一切都会过去的,相信我!”蒋明看着陈欣楚楚可怜的样子就有些心疼,真不知道那个“王母娘娘”是怎么侮辱她的,才会让一向倔强的愣头青如此的心灰意冷?他忍不住想伸手把她揽进怀里,给予她安慰给予她温暖——但是,他只是想想,没敢动,怕把这只惊弓之鸟给吓到,抽身再跑掉或者直接跑进身后的庄稼地里,那就找不到了…… “那个吴玉兰就是王母娘娘!她站在院子里那么一叉腰,不仅在我和吴越之间划出一道无法逾越的银河,甚至一竿子把我定性为一无是处的扫把星,太没天理可讲了!”陈欣因为生气吴越没有追来,这心里实在是不平衡。 唉,吴玉兰的事姑且放在一边,你吴越难道没长心吗?老婆为什么会跑,难道你不知道吗?这半夜三更的把自己抛给别的男人,他竟然回家睡觉去了,真是世界上最可恨的男人!自己当初怎么会觉得他有责任心是个大好人呢?像这样既无法搞定亲妈,又无法安抚老婆的男人,究竟哪里好了?自己怎么就会耳根子软,听老妈的话同意嫁给他呢?真是瞎了眼了…… “好了,别生气了,自古婆媳就是水火不容,更何况又不是你老公的错,没有必要如此大动肝火。”蒋明听陈欣向自己发牢骚,当下心里略略放宽了些,他知道一个女人如果能把心中的怨气发泄出来,那么离安静下来也不远了,“来,你把手机号告诉我,我打给你老公。向他报一声平安,然后带你回城里吃饭去。有时候,睡一觉什么就都过去了。” “睡一觉能过去?哪儿那么容易啊!这个仇我记一辈子,永远也过不去!”陈欣想到自己如此落魄,那个自称老公的家伙竟然回家睡大觉去了,这心里就是万分悲凉,过不去了,新婚之夜在自己心里留下的这道伤痕——再也无法愈合啦!唯一解决的办法,就是结束这段婚姻,然后让时间去疗伤。 “别这样孩子气了,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时间会治愈一切创作的。”蒋明望着陈欣眼中的点点泪光,莫名其妙地升起无限爱怜。 按说这个丫头一直对自己蛮横无理的,甚至让她老公把自己打得进了医院,那么看到她受到这样的折磨,自己应该幸灾乐祸才对啊!至少像刚刚对待吴越那样,无论他怎么央求自己拉着他追陈欣,都不要同情他,像这样的家伙,干脆不理他不就是了。 可是为什么此时面对着陈欣,自己会如此地心疼?听着她如泣如诉的声音,看到她委屈的样子,望着那夜色下晶莹的泪光,为什么莫名其妙地就想呵护她? 蒋明琢磨不明白,只能暗骂自己是个贱骨头,被虐待狂!可是骂归骂,这双手却不听他的吩咐,情不自禁地向前一伸就把陈欣给揽进了怀里,然后稍微犹豫了一下,变成了紧紧的拥抱,“听话,上车吧,你刚刚跑了一身汗,在夜风里站久了是会生病的……走吧,咱们回家。” 突如其来的温暖让陈欣有些不知所措,她本能地想推开蒋明,可是由于劳累过度、悲痛欲绝,那点儿力气小得可怜,怎么能推得开又高又大的怀抱呢?或者说,潜意识里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很需要这样的怀抱,不论是谁的都好啊!她现在觉得自己很可怜很无助,只要有一个怀抱让自己靠一靠——也是好的…… “别碰我,我不会上你的车的,让我自己走吧,生病也好累倒也好,自己的路自己增……”陈欣还在做最后地坚持,此时此刻面对的这张脸,是自己的仇人,是一个不同于自己老公的的,自己坚决不能上他的车。但是这种坚持显得那么的无力,就像她那已经跑得直哆嗦的双腿,只要一松劲儿就会再也坚持不住…… “听话,今晚就让我做你的护花使者吧,保证一个小时后平安把你带回城里,让你吃上香喷喷的肯德基。”蒋明无限爱怜地抬手捋了捋陈欣额头上散乱的发丝,那原本应该是一款新娘子最漂亮的发型,如今也乱七八糟的狼狈不堪;一张小脸上满是泪痕,大概是用那还残留着炕洞炝出的黑灰的小手不断抹眼泪,才会让脸庞花花的,像一只脏得一塌糊涂的小花猫。 可就是这样一个脏兮兮、傻拉巴唧的假小子,此刻在蒋明这个三十一岁的大男人眼里,是那么的具有吸引力——不,应该说是长久以来,就具有莫名其妙的吸引力,让他常常魂不守舍,以至于挨了打、住了院还对人家念念不忘,你说不是犯贱又是什么? “我自己能走,不用你管!”陈欣几乎是喃喃着拒绝对方了,望望远处被车灯照着的前方,路啊还那么漫长,自己真的能独立走下去吗?在那车灯照不到的地方,究竟有多少未知的危险在那里隐藏,她陈欣真的不知道,“放开我……让我自己走……”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蒋明被陈欣扭来扭去弄得心里一阵悸动——那薄薄的几乎能感受到对方体温的衬衫,还有陈欣那裸露在红裙外面的嫩滑白皙的手臂,都变成最势不可挡的诱.惑向蒋明袭来;似乎只是一瞬间,便传达到蒋明的全身,那种感觉很奇妙,像有虫子在爬,左咬一下、右咬一下,不痛不疼、但是痒、很痒很痒…… “别闹了,跟我回家!”这样的奇妙感觉让蒋明突然来了勇气,他拦腰将陈欣抱了起来就像车子走去,而且那口吻也是带着命令的味道,“乖,听话,我带你回家,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自己,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陈欣还没太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也没来得及从那个怀抱里再挣扎,就被蒋明三下五除二地塞进了车子里,接着安全带也被系上了,甚至于那家伙还帮她再次捋了捋乱七八糟的头发、然后又盯着她的眼睛深情地望了望,似有千言万语,但是最后却只是凝望——这样一系列的动作其实只是一转眼的功夫,然后车子就启动了,以最快的速度,向属于他们的城市方向驶去…… 卷一 新婚伊始 第十五章 谈情说爱 女性的魅力,只要用得恰到好处,总是无往而不利的。这个当然不是指那种,走在荒郊野外为了拦车而把裙子拉高的魅力,而是适时的真诚和放低姿态。 但凡是个男人都有大男子主义的心态,保护弱者做她们的英雄,哪怕为此而付出惨重的代价,他们也愿意——此时的蒋明就如此,望着身边脏兮兮、可怜巴巴的陈欣,顿时升起一种悲悯之情! 在蒋明的印象里,陈欣永远是那个刺头刺脑、不知天高地厚的假小子,不知道说一句婉转的话,不知道看领导脸色行事,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只懂得意气用事是行不通的!她几乎除了会冲自己瞪眼睛、撅撅嘴、发蛮横,就再也没有过任何表情。甚至于那日自己被打得住了院,她那句“很抱歉”说得也是超级勉强,让人听着话外音就是——这一切的后果,都是你自讨苦吃…… “我不想坐你的车,让我下去。”屁股一挨到软软的座垫上,身体往那后背上一靠,立刻觉得有张椅子原来如此幸福;可是陈欣斜睨了一眼身边的男人,心里又是一阵挣扎,怎么稀里糊涂就被人家抱上车了呢?“以前你要赠品……我从来没给过你……干嘛要坐你的车……” 人的思想与行动往往是不一致的,陈欣本来想说“你是不是想借机报复我”,但是又怕本来人家没想报复,说出来反倒起提醒的作用。于是嘟囔着问了一句根本不是问题的问题,因为没给人家赠品的是她陈欣,坐车的也是她陈欣,问车主根本没道理的。 “呵呵,为什么提这事儿?是不是现在觉得,当初没送赠品给我是错误的?”蒋明望着陈欣一脸的不自然,心里莫名其妙的很惬意,这丫头什么时候在自己面前这么低眉顺眼过?看来在求人帮助的时候,她也知道低头,“为了回报我的救命之恩,那你今后的赠品都送我就结了呗?” 什么?都送他?果然是狼子野心、目的不纯! “那可不行!这是两码事,我陈欣向来做事公私分明,坐你的车我可以给你付车钱,大不了……大不了我下去自己走……”陈欣望了望窗外嗖嗖向后倒退的庄稼和树木,就像一个个鬼影在晃动,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唉,人啊,就是不能松懈下来,如果刚刚不是遇到这个蒋明搅和,陈欣就那么一路坚持走下去,也不至于这么疲倦这么胆怯了。所以说精神力量是主要的,有时候只有一鼓作气才能达到最终目标——而诱.惑,无论是来自哪方面的,都是比窗外的黑暗还更可怕…… “好了好了,算我开个玩笑行了吧?看你那嘴撅的,都能栓头毛驴儿了!”蒋明知道这小丫头只是说说罢了,看她那样歪歪斜斜地瘫软在坐椅里,真让她下去,恐怕只能睡马路等救护车接她了,“至于车费嘛,我也就不用你付了,稍后请我喝杯酒就一笔勾销。” 陈欣长舒了口气,这还差不多,自己可不能因为搭一次方便车,就把那些赠品给赔进去,要知道那不仅仅是一些赠品,更是她的原则和尊严!“可惜啊,我此时穷途末路、身无分文,连杯水都买不起,更别说请你喝酒了……记在账上吧,以后一定还给你!” 想想自己这一天折腾的,陈欣就又难过起来,似乎先前那些对吴玉兰的愤怒都渐渐远去了,剩下的全是对吴越的怨念。她就搞不懂了,吴越为什么不跟上来追自己?或者直接坐在蒋明的车上,陪自己回城里? 连书上都是那么写的,一般情况下两个人吵架,女主跑出去后若是男主能追上去,那么将来就有后戏,至少说明这个男主是真的在乎这个女主;可是如果选择默认,那么无非是迫不得已,便只有一个解释——男主根本不在乎这段感情,更不在乎女主是不是真的离开…… 看来自己是属于后者了,吴越口口声声说要保护自己,要给自己终生的幸福,却原来誓言是最不可信的东西,结婚还不到一天,洞房还没来得及入,一切谎言都在这迢迢银河下给揭穿了——千古讽刺!恐怕牛郎织女在鹊桥上见了面,也会笑话自己这个被抛弃了的白痴新娘子吧? “看来我蒋明总是最倒霉的,本以为在这充满浪漫气息的七夕之夜,对着天空的朗朗明月迢迢星汉许下个心愿,却原来又是空欢喜一场。”蒋明长叹一声,似乎有很多感慨和无奈,然后眉毛轻扬了扬嘴划出一个性感的弧线,“那么本司机买单,陈欣公主请客,肯不肯赏脸呢?” 我请客他买单?陈欣想不到蒋明这么好心,便稍微歪了歪头看了对方一眼,不小心便捕捉到了那抹笑意——这个家伙,笑容怎么会像魔鬼,竟然带着让人想陷进去的魔力?陈欣赶紧收回目光,是谁说过的,一个过度疲劳的人容易产生幻觉? 自己看来真的累了,幻觉也出现了,还是闭目养神、少说话为妙,“我现在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想好好睡一觉,然后再也不睁开眼睛……” 蒋明知道这丫头一来是想拒绝自己一起吃饭的邀请,二来恐怕是真的累坏了,便笑呵呵地说道,“好吧,那你就先眯一会儿吧,到家我叫你。但是你最好再换个姿势,尽量坐得舒服些,免得稍微醒来时更难受。” 竟然和吴越一样,是一个磨磨叽叽的家伙,难道男人过了三十岁,就都变成老妈子了吗?哼!自己愿意怎么坐就怎么坐,谁要他操心了?陈欣心里嘀咕着,虽然没有再睁开眼睛,但是仍然能感觉到对方在边开车边注视自己。 这怎么行啊,一来被人盯着不舒服,二来这样开车多危险啊?“我脸上又没有绣花,别老盯着我看。俗话说车祸猛如虎,我年纪轻轻的,可不想那么早去见阎王爷……” “哈哈,你怎么知道我看你了?”蒋明没想到自己如此悄悄地观察,也被对方给揭穿了,当即用笑声来掩饰那份尴尬,“还敢说你脸上没有绣花呢,若是你现在照镜子瞧瞧,那岂止是一朵花儿啊?分明就是一个小花园,哈哈!” 听蒋明这样笑话她,陈欣不自觉地抬手胡乱在脸上抹了两把,然后气哼哼地说道,“花园就花园,总比你这个倒立的男人好看!不要再打扰我,安心开你的车算了……” “有一句话叫做越描越黑,你听说过吗?”蒋明看到陈欣这么一抹一甩的,脸上比原来更脏了,这笑便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小姐你快照照镜子吧,如果车窗外真有哪个孤魂野鬼飘过,恐怕也被你给吓回去了,哈哈!” 这家伙也太过分了,难道自己搭他的车,就要受到他的冷嘲热讽吗?陈欣刷地睁开眼睛,狠狠地瞪着蒋明说道,“如果你再这样侮辱我,我就跳车!士可杀、不可辱,我陈欣向来眼睛不揉砂子,她吴玉兰不行,你蒋明也不行!”说完,陈欣就想打开车门跳车,不料根本开不动,因为蒋明启动车子前早就把窗子锁上了,包括车门。 “哈哈,果然有个性,我蒋明怕了你不成吗?你说万一你摔个三长两短的,吴越还不把我给吃了?好了,算我错了,向你道歉,总行了吧?”蒋明暗暗夸奖自己有先见之明,把车门反锁上是最正确的选择,于是对那个还在企图摇晃车门的陈欣戏谑地调侃着—— “如果我再这样折腾,恐怕真的会影响到我开车,我可不想让你刚刚那句俗话应验了。要知道,我还没成家没立业,我的老婆还不知道在哪儿等着我娶她呢,如果我不出现,她上错花轿嫁错郞,那这辈子就毁了……” 几句看似开玩笑的话,可是若是细细品味起来,又别有一番滋味在里头。尤其是后面那两句,什么“上错花轿嫁错郞”啊,分明是在说她陈欣选择这个婚姻是错误嘛!还说什么“如果我不出现,那这辈子都毁了”,难道在暗示他蒋明才是自己的真命天子,只有他才能让自己一生幸福吗? 别看陈欣平时大大咧咧的,对感情上也懵懵懂懂分不清状况,但是对脑筋急转弯却特别在行。此时,她觉得蒋明的话就像是一个脑筋急转弯,如果能转过弯是一个意思,转不过来、又是另一层意思。但愿自己这次转错了吧…… “陈欣,我是大学本科生吧?考你个题看看你会不会?”看到陈欣不吭声,蒋明便把这种沉默当作是鼓励,又接着说道,“今晚是七夕,那你知道最有名气、流传最广泛的是哪首描写七夕的词吗?” 这个还用问?别看自己不是学文学的,这点儿常识还是知道的,若说自己最喜欢的,自然是秦观那首《鹊桥仙》啦。只是这家伙在此时突然问这个,是何用意?陈欣长了个心眼儿没有接话,她可不想被对方套进去。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蒋明等不到陈欣的答案,嘴角又是划过一抹笑意,然后自己把这首词给朗诵了出来,问道,“陈欣,怎么样,我没背错吧?” 听着这首词,回味着什么“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什么“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起来。因为陈欣忽然想起了那日“激情保住伞”风波后,冯莹曾经说过,感觉这个蒋明对自己有那个意思——唉,自己这个猪头,怎么现在才想起冯莹的话?自己这么一上车,岂不是有跟人家玩暧昧的嫌疑了? “我虽然没有读过太多的书,但是却能体会这词里所描写的意境,所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会产生爱情的火花,然而这种爱能否长久,并不一定在朝朝暮暮,长相厮守。”蒋明突然面色变得十分严肃起来,像是在解说这首词,亦像是在表达自己的一种心声—— “真正的爱情还有另一种表达方式,那就是放在心里,默默地关心默默地注视,她高兴的时候为她高兴,她悲伤的时候替她分担,只要她快乐,这种爱便会快乐。我想,只有这样的爱情才会永恒……” 天啊,这家伙在这里胡言乱语什么?孤男寡女独处一车,若是这样“谈情说爱”的,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的。千万不能接茬儿啊,好,快点儿打鼾快点打鼾,就当自己睡着了没听见,就当他在自言自语、自圆其说!反正跟自己没关系,到家后拍拍屁股走人,从此互不相干…… 听到陈欣发出细微的打鼾声,蒋明终于意识到那丫头实在太累了,自己这份爱的表达,对于她来说无形中成了催眠曲。他把车速缓了缓,这样会减少震动,睡觉也能舒服些。然后扭过头凝视着陈欣那张大花脸,心头掠过一丝温柔的情愫,这种感觉真好——以为自己再也不会爱上任何女孩了,却原来自己的心还活着,或者说因为这个脏兮兮的可怜虫子,那颗尘封的心又复活了! “丫头,好好睡吧,希望明天太阳出来的时候,你也重新复活!”蒋明再也忍不住,伸手抚摸了一下陈欣那张泛着黑花的脸颊,如果不是怕惊扰了她的梦境,他甚至有扑上去亲吻她的冲动,“丫头,为什么我会如此心疼你?看着你受伤流泪的样子,我好想抱抱你,好想抱你……”[Kanshu.com] 在那里假装睡熟的陈欣一阵害怕,虽然头挨到靠背椅上再把眼睛一闭,真的很容易进入梦乡的。可是如今有匹恶狼在对自己虎视眈眈,怎么敢放松警惕呢?怎么办?自己如今已然上了“贼车”,车门锁着,根本下不去;若是硬要下车,激怒了对方更难对付!更可怕的是,如果蒋明真的要“强抱”自己,甚至于“强*暴”自己,怎么办——天啊!我陈欣的新婚之夜啊,怎么如此恐怖…… 卷一 新婚伊始 第十六章 完璧归赵 当陈欣睁开眼睛的时候,发觉自己的身上盖着一件雪白的衬衫,头正枕在一只胳膊上,还有另一只胳膊搭在自己的肩头上,紧紧地抱着自己。鼻翼四周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道,和着车内空气清新剂的芳香,闻上去很舒服;如果仔细感受一下,似乎能听得见来自耳边的心跳,离自己是那么的近,那么的强健有力。 陈欣不由得一惊——谁?自己身在何处?又是躺在谁的怀里? 她的心一阵狂跳不止,有些胆怯地顺着白衬衫向上望去,然后看到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虽然不是很帅气也不是很年轻,却在沧桑中给人一种踏实的感觉。下巴上隐隐泛着青青的胡茬儿,让那股男人味道更浓了。是的,这确实是一张充满男人味的脸庞,可是对于陈欣来讲——却像魔鬼一样可怕! “你干嘛抱着我?放开我!流氓!”陈欣奋力推开对方的胳膊,然后刷地一下子坐直了身子,虎视眈眈地盯着对方的脸,充满了不解与愤怒,“趁人之危的坏蛋,快放我下车,否则我就和你拼了……” 大概由于补充了足够的睡眠,陈欣的体力恢复了许多,再加上根本没有防备她会突然醒来,因此抱着陈欣的蒋明,还真是有些惊慌失措,“陈欣,不是你想像的那样……你听我解释……路上你睡着了,我知道你一定很疲倦,因此没舍得惊动你……” 睡着了?陈欣揉了揉眼睛,发觉那眼角还残留着眼屎,天啊,自己真是糊涂了,明明知道与狼同车,明明提醒自己不能掉以轻心的,怎么还是睡着了呢?“睡着了你就可以非礼人家吗?这是什么流氓理由?混蛋,我讨厌你,快放我下车,再也不要见到你这个混蛋!” 蒋明正想再解释,却忍不住接二连三打起了嘟囔。唉,由于他怕熟睡中的陈欣着凉,便把衬衫给陈欣盖上了,刚刚两个人一直紧紧相拥着的时候,彼此用体温就可以取暖,倒也没觉得怎么着;可是如今陈欣突然撇下只穿着背心的他,便立刻感觉到初秋夜晚的凉意,那么感冒恐怕是无可避免的了…… 陈欣停止了嚷嚷,她撅着嘴望了望蒋明那裸露在外面的臂膀,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那件白衬衫,终于恍然大悟——原来,这家伙是为了自己而着凉了。当即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好,哼,难道因为他感冒了,就能原谅他的趁人之危吗?不可能! “谁稀罕你的臭衣服?给你,快穿上吧!真的以为你是英雄吗,哼,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逞什么能?!”陈欣说着把衣服抛给蒋明,本来很感动于那件白色的衬衫,可是感谢的话到了嘴边,则莫名其妙的变了调调,因为她还耿耿于怀刚刚躺在对方怀里的事情——那是绝对不对原谅的错误! “没关系,打两个喷嚏罢了,英雄是不会生病,放心吧!”蒋明笑着摇了摇头,他听得出来陈欣的话里分明有一丝关心的,尽管她隐藏得很巧妙,可是却还是让他捕捉到了,于是心里便温柔了一下下,把衣服又抛到了她怀里,“还是你披着吧,睡了三个多小时,真担心你会着凉……”[kAnshu.com] 三个多小时?陈欣一直是个时间关念很淡泊的人,如今听到蒋明这么一说,终于想起来看看车上的时刻表,天啊——已经是八月十九日凌晨三点三十三分三十三秒! 努力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情,嗯,可不是嘛,她清楚记得当时吴玉兰说“快九点了,还是边吃饭边开会吧”,接下来就发生了炝烟事件,再然后就是婆媳风波,再再然后就是离家出走……那么这样一推算,自己遇到蒋明到不小心睡着的时候,应该是十一点多一点。难道说……难道说自己真的足足睡了三个小时? “你不会就这样……一直抱着我的吧……”拿眼望了望驾驶座与副驾驶座之间横着的障碍物,陈欣暗暗震惊着——三个小时?难道这个家伙真的这样光着膀子、歪着身子抱了自己三个小时?这到底是太傻还是太色啊? 蒋明被陈欣瞅得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然后咧嘴笑了笑掩饰那份不自然。 是的,大约十一点半的时候,车子安全返回城里,本来蒋明想直接把陈欣送回家,可是又若于不知道她家的地址;望着她那睡得香甜的样子,又实在不忍心叫醒她;若是把她带回自己的家或者酒店,恐怕醒来这丫头会误会自己图谋不轨…… 于是就这样思前想后的,蒋明最后决定把车停在自己家的楼下,然后抱着她睡,这样既然省得她误会、又免得她受凉…… “那个陈欣……你别误会,我没有想占便宜的意思……若是想占便宜其实早就占了……再说,你也不是让人想占便宜的人……”蒋明小声地解释着,有些做贼心虚的感觉。 毕竟这样紧紧抱着人家的时候,他心里确实YY过,甚至于想伸手去摸摸她那露在外面的光滑结实的大腿,或者伸手去抚一下那曾经被他笑话成飞机场的胸部……但是最后他都没有行动,只是YY了一把,然后就暗骂自己混蛋…… 天啊,这家伙,竟然说想占便宜早就占了——什么意思?难道说是自己这个样子,他根本连想占便宜的心情都没有?陈欣忽然觉得很可笑,这家伙也太自恋狂了吧?明明抱着自己很心疼的样子,竟然还嘴硬说不想占便宜,虚伪得让人恶心,“你说什么呢你?我警告我,如果你敢对我有非分之想,别怪我不客气……” 这样气哼哼地说着狠话,可是望着蒋明再次抛过来的白衬衫,心里竟然莫名其妙的感觉很温暖,因为不可否认,自己刚刚在人家的怀抱里一定睡得很香很沉,不然怎么会车进了城都不知道呢?而且在这里一停就是两三个小时,唉,一直提醒自己不要睡,怎么就把眼皮给粘上了呢?多危险,幸亏这个家伙没有动邪念,否则自己岂不是……天啊,原来千防万防的,最难防备的是自己啊! “呵呵,非分之想嘛,那可是我自己的事,你管不了了!”蒋明讪讪地笑了笑,他可不敢保证这个,因为他越来越发现,自己对这个丫头开始有“非分之想”了,只是不知道应该不应该表达出来?毕竟对方是已婚之人,不管有没有入洞房,在法律上,人家都是有夫之妇了!那么自己,呵呵——弄好了,是一个第三者;弄不好,就是一个色狼! “你这个人真是不可理喻,竟然连自己都管不了,还算个男人嘛?好吧,既然如此,那我来管!”陈欣此时已经完全弄清楚状况了,那就是现在平安到达了城里,而且自己并没有受到任何侵犯,那就在与这个家伙说“白白”之前,把这种暧昧的味道给澄清了才行—— “首先感谢你让我搭便车,有机会我会把这份情还你;第二,有关于你未经允许就抱着我的事情,暂时我没心情追究,但我保留追究的权利;第三,无论今晚发生过任何事情,都不要有任何歪念头,一会儿我下了车,就把这些事情都忘掉,永远不许再提;第四,明天上班的时候,不许向我索要赠品,否则我还会喊保安……好了,我的总结就这些,你不接受也得接受!” 呵呵,如此霸道的总结,也只有陈欣这个愣头青才能做得出来吧?蒋明实在感觉到有趣,这丫头打的什么主意他自然明白,那就是“车她给坐了,人你给抱了,那么就算两清了;下车后分道扬镳,再上班就是互不相干的两个人,别想套近乎”! “嗯,简直是霸王条款,那么我倒是想问一句,既然我保留追究被抱的权利,那么我保留记住今晚的权利,可不可以呢?”蒋明心底划过一丝最柔软的情愫,是啊,如此特殊的一个七夕夜,他蒋明确实终生难忘,然而望着陈欣一本正经的样子,又忍不住逗她几句,“如果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就答应你的条件,而且我还附带一个赠品,就是送你回家!” “那不行,因为你错了,我才有权利追究;可是我又没有犯错,你凭什么要保留你的权利?”陈欣果然急了,眼睛因为得到充足的休息,此刻瞪得溜圆,就像窗外那璀璨的牛郎织女星在闪烁,“还是那句话,错的是你,所以你不接受也得接受!现在我的话说完了,把车门打开,我自己打的回家……” “小丫头,为什么这么霸道?我抱你算我错了,你可以追究我;但是我无法忘记今晚,是因为我喜欢记住它,喜欢记住那个可怜兮兮、脏得像猫的愣头青,怎么样,这个理由充分吗?”蒋明有些冲动地拉住准备打开车门的陈欣,然后深深地凝视着她的眼睛,情不自禁地说出了自己的心事,“告诉我,如果我爱上了那个假小子,这样的理由,够不够资格记住如此特殊的七夕夜?” 陈欣愣住了,蒋明的话语充满着炙热的温度,蒋明的眼神透出让人无法抵抗的光芒,他就那样深深地凝望着她的眼睛,像要穿透她的灵魂,进入到心灵的最深处。陈欣颤抖了,是的,她着实被那样热辣辣的目光给吓到了。 为什么要这样瞅着我?难道你不知道我是有夫之妇吗?难道不知道在这样的狭窄空间里,不应该让暧昧的味道泛滥成灾吗?为什么要记住?既然知道自己是傻拉巴唧的假小子,为什么不选择遗忘? 这些话在陈欣心里只是一瞬间的转念,然而这一瞬间的转念,再次把她自己给骇到了。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为什么要澄清自己是有夫之妇?难道在自己的潜意识里,害怕会被这样的目光给诱.惑掉吗?难道与吴越一个多月的感情,还比不上这一夜的相处吗?怎么可能,自己又不是朝三暮四的人,即使和吴越呕气和婆婆赌气,也绝不可能鼓励一个男人记住自己的,那和明目张胆地搞婚外情有什么区别? “蒋明,这样的玩笑太没意思!我郑重声明,今晚只是一个误会,明天我会向婆婆道歉,然后和老公好好过日子,然后早点儿生个孩子,全家其乐融融!”太不可思议了,简直是天大的笑话,蒋明竟然说他爱上了自己,怎么可能呢?但是不管是不是真的,都没有必要再纠缠下去,必须快刀斩乱麻,把一切扼杀在萌芽状态才是上上策…… “开门,开门,有没有人在里面?请开一下车门!”正在这时,忽然听到有敲车窗的声音,同时伴着几个男子说话的声音,“应该就是这辆车,我记得这上车牌号……” 最谁啊?蒋明感到很奇怪,来不及回答陈欣的话,便轻轻把车窗摇了下去,然后一张写着万分紧张焦急的脸庞,出现在视线里—— “蒋明,你之前有没有碰到……陈欣,真的是你吗?你真的在这里?太好了,总算找到你了,快出来……可急死我了……”车窗外站着的男人是吴越,他正要问蒋明有没有碰到陈欣,结果发现陈欣完好无损的坐在副驾座上,当下喜出望外地喊了起来,“陈欣,你真的吓死我了……” “哦,原来是你呀,以为你不想要老婆了呢?好吧,现在可以完璧归赵了!”见到吴越,蒋明这心便格登登地往下沉,明明知道对方是陈欣的合法丈夫,可是就是觉得他不合适,至于怎么不合适,一时又说不清楚。回手把车锁打开,然后意味深长地陈欣说道,“对了,七夕是你的新婚之喜,记住我说的话……祝你……七夕快乐、永远幸福!” 陈欣没有理会这样的祝福,便打开那可恨的车门下了车。这算什么祝福嘛?明明警告他不要记住这个夜晚,他偏偏提什么七夕,而且是在吴越面前,难道是成心挑拨离间吗?幸福,经过这样一个一塌糊涂的七夕夜,自己和吴越还会幸福吗…… “臭丫头,看你这狼狈不堪的样子,像刚刚从狼窝里爬出来似的,难道不知道家人会为你担心吗?”站在吴越身后的杨阳看到表妹这个可怜相,当下一阵心疼,伸手揉了揉陈欣那头乱七八糟的新娘头,埋怨道,“接到吴越的电话,我妈和阿姨都急坏了,你这丫头,没良心啊你……” 陈欣鼻子有些泛酸,眼泪就汪汪着要掉下来,唉,想到老妈那原本就脆弱的身体又受到新的打击,直怪自己不孝!可是没办法,事已至此,只好希望老妈能挺住了…… “陈欣,你们……你们……你们竟然……”自从看到蒋明和陈欣从车上走下来,吴越先前那种失而复得的惊喜之情就渐行渐远。 因为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男的光着膀子、面色潮红、女的衣衫不整、头发凌乱,手里还拿着一件雪白的男衬衫;而且两个人的神情那么的暧昧,尤其是那句祝福的话,更像一句暗语……这样的情形,任是谁看在眼里都充满了暧昧的意味,更何况是作为老公的吴越呢?他只觉得自己的头嗡嗡地叫,隐隐约约有一个声音在心里呐喊着——“这是一对奸夫yin妇,在自己的新婚之夜,让自己成了乌龟王八蛋!” 卷一 新婚伊始 第十七章 痛到无语 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可是有时候,往往我们亲眼见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然而吴越还没有明白这个道理,望着面前一对衣衫不整的男女,他相信自己看到的就是事实——那就是还没入洞房的老婆,跟别的男人有了奸情! “陈欣,你真是太过分了,为什么这么对我?难道你半夜三更离家出走,就是为了与这个男人鬼混吗?”吴越怒目圆睁,尤其是看到蒋明那赤.裸着的双臂,嫉妒之火便恣意蔓延,顷刻间把整个晚上的担忧和焦虑都烧成了灰烬,“难道你不知道我会担心吗?难道你不知道全世界都在找你吗?可是你……你却和这个家伙狼狈为奸,你太过分了!太过分了!”[kanShu.com] 陈欣本来正在为老妈担忧,突然听到吴越这样的指责,先是一愣,然后反应过来,赶紧把手里的白衬衫抛回给蒋明,有些慌乱地解释道,“吴越,你听我说,不是你想像的那样……因为我睡着了,他怕我着凉,所以……所以……” 所以什么呢?陈欣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往下说了,难道因为这个就可以让蒋明抱着吗?不要说蒋明会生气,自己也知道在荒唐了。她恨恨地瞪了一眼蒋明,都是他,为什么到了城里不立刻叫醒自己呢?结果发生了这么大的误会,恐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子…… “哈哈,睡着了?陈欣你可真是心胸宽广啊,我们像疯了一样满世界找你,甚至于去报了警,可是你却躺在别人的车里睡着了!”一向温文尔雅的吴越实在接受不了这样的刺激,除了说狠话,唯一的办法就是把那个男人摁倒在地狠狠地教训一顿,“还有你这个混蛋,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吴越说着就冲到蒋明面前抡起拳头,是的,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动武的人,前次是为了保护陈欣,这次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 蒋明这次显然早有防备,一挥手攥住了吴越的拳头,然后冷冷地说道,“请你放尊重点儿,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把陈欣平安带回城里,你应该感谢我,而不是恩将仇报!” “感谢你?你这个混蛋,亏你说得出口!我问你,你口口声声说把陈欣平安带回城里,那么为什么不把她直接送回家?孤男寡女独处一车,谁知道你们在做什么苟且之事?”吴越一只拳头被接住了,便又愤怒地抡起了另一只拳头,他如今只想一拳把那只鼻子打出血,让这个流氓干脆晕血晕得死掉算了! “姓吴的我警告你,如果你再这样无理取闹,我就告你诽谤!”蒋明一旦有了思想准备,那高高大大的身体,同样不惧怕吴越强健的身体,只要不让对方打着自己的鼻子就没问题。 “你说你全世界找老婆,你说你们急疯了,那我倒要替陈欣问问你,碰到我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直接跟着我上车找陈欣,却转身回家睡大觉?难道你这也叫担心和着急吗?你知道不知道,当我追上陈欣的时候,她有多么害怕多么无助?就像一只可怜的小花猫在黑暗里奔跑着,我车子停下来的时候,她像见到了鬼一样害怕……” 听蒋明讲起当时的情形,不只是陈欣,连杨阳也是一阵难过,看来这丫头真的受了不少委屈。唉,其实不用多说只要看一看陈欣那张大花脸,就什么都明白了——若是偷情,会有这样脏兮兮的一张脸庞吗? “我说吴越,别冲动。刚刚你不是还急得直嚷嚷吗,现在陈欣平安无事了,怎么反倒胡言乱语起来?”杨阳同样是高高大大,他安慰性地拍了拍陈欣的头,然后走到两个大男人面前来劝架,“好了,这丫头一定又累又饿的,先带她回家吧,有什么事情稍后再说……” “吴越,你怎么也站在他们那一边?这个蒋明在歪曲事实,难道你真相信他的话吗?”吴越觉得自己比窦娥还要冤枉,因为他实在没料到蒋明会有此一问,而且是当着陈欣的面不怀好意的质问。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吴越一路追赶累得筋疲力尽,眼见着无边的黑暗将陈欣的身影吞没,他真恨自己没长双飞毛腿,否则怎么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老婆跑掉呢?无奈他和陈欣一样没有带手机,望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长路犯愁,有心想回去取车再来追,又怕陈欣这期间发生什么不测,再回头就来不及;可是如果这样一路跑下去,又真的感觉力不从心…… 正在这时,身后亮起一盏车灯,立刻让吴越看到了希望。他疯狂地冲着那辆车招手救助,幸运的是车子还真缓缓停了下来,可是车窗摇下来的瞬间,吴越看到的竟然是蒋明的脸。震惊归震惊,意外归意外,想到陈欣的安危只有豁出去了,于是吴越简单讲了自己的目的,希望蒋明能让他搭车去追陈欣,并且表示今后一定会给予报答…… 谁知蒋明听了吴越的央求,并没有一丝同情,相反冷冷一笑,说道,“哈哈,新婚之夜把老婆弄丢了,祝贺你!至于想坐我的车,对不起,我蒋明从来不拉混蛋,尤其是曾经打过我的混蛋!哈哈哈,让你的洞房花烛,见鬼去吧!”笑声过后,开着车一溜烟似的冲向了前方…… “姓吴的,如果你是来接老婆的,人在这儿,你好好检查检查有没有什么缺损?如果你是来打架的,对不起,小区的保安就在这里,你问问他允许不允许!”蒋明显得比吴越冷静多了,因为他自认并没有伤害陈欣,所以无论吴越怎么嚷嚷,也都奈何不了自己;甚至于吴越越是这样吃醋,便会让陈欣反感他。 是的,其实蒋明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上歪曲了事实,但是那也不怪他。最开始的时候他拒绝吴越上车,是因为并没有想到事情会真的那么严重,尤其是看到陈欣的一瞬间,他的心像撕裂一样疼。那么接下来所说的和所做的,也都不是他能力所能控制得了的——或者说最初的时候,他也想替吴越说说好话,可是那“好话”一出口便改了味道,像是在挑拨离间…… “混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检查哪里缺损没有?怎么检查?你这个混蛋,为什么如此嚣张?”醋意下的吴越变得异常敏感,他甩开杨阳拉着他的手,然再次抡向蒋明。 太过分了,因为吴越捕捉到蒋明每一个带有挑衅意味的字眼儿,他甚至把这个“检查缺损”当成是对他最大的侮辱,简直就是在向他血淋淋地宣布着——陈欣已经和这个家伙“同流合污”了!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要知道那是自己心爱的女孩,那是自己的老婆,凭什么让他占了便宜? “够了!不要再丢人现眼了!你们不要脸,我陈欣还要脸!”陈欣疯狂地喊了起来,那声音在这午夜的小区里显得那么的可怖!“从今后你们都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现,就当我陈欣从来没认识过你们,都是混蛋,都是混蛋!” 陈欣真是伤心啊,下得车后就那样呆愣愣地看着两个男人因为自己吵啊争啊打啊,简直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仿佛就在刚刚,吴越还对自己柔情蜜意来着,说要给她一生的幸福,让她相信她;可是为什么短短几个小时内,什么都变了?吴越不仅不关心自己,更过分的是还怀疑自己与别人通*奸!天啊,我陈欣怎么这么倒霉?早知道誓言这样容易变型,真不应该往这个漩涡里跳…… “陈欣,你还有什么资格对我吴越大呼小叫的?我跑回家取车又开着追你,到城里也不过是12点,那么你告诉我这期间你都干什么了?啊?你们孤男寡女、衣衫不整的,都干什么了?”吴越的心在滴血,以前的种种纠葛在眼前跳跃着,让他实在分不清今晚陈欣与蒋明究竟是巧遇还是早有预谋?为什么会那么巧,为什么?“陈欣,你为什么要如此伤害我?如果你不爱我,为什么要和我结婚?如果你爱我,为什么要在新婚之夜出卖我?为什么?” 哈哈,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呢?陈欣只觉得心一个劲儿地往下沉,瞬间便跌入了低谷,然后又狠狠地逛荡了几下子,让她觉得那么的沉重那么的疼痛,“哈哈,吴越,你真不愧为吴玉兰的儿子,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既然你认定我陈欣背叛了你,既然吴玉兰铁定了我陈欣是扫把星,那好啊,我陈欣就顺了你们的意愿——我要先休了你们!听清楚了,天亮后我会在离婚处等你,如果不去,你吴越就是天底下最大的混蛋!” 陈欣悲痛欲绝,与吴越的侮辱比起来,吴玉兰的无理取闹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啊!这个世界上很多人可以想办法伤害你,可是那个真正能伤害你的,却往往是你最真心对待的那个人!算了,一切都是天定,这场爱情是个闹剧,这场婚姻同样是个闹剧,那么就从闹中开始,再从闹中结束吧—— 没有什么再留恋的了,陈欣说完这些话扭头就向小区外面跑去;这一刻她奇怪为什么没有掉眼泪?或许真正的悲哀,就是无话可说、无泪可掉、无心可伤乃至无人可爱…… 卷一 新婚伊始 第十八章 暗香浮动 一瓶酒,对于一个心情跌落到谷底的女人来说,消逝得就像美梦破灭一样快;尽管陈欣的酒量不大,可是在悲愤与感伤勾勒出的双重世界里,酒几乎等同于白水,连辣的感觉都几乎没有啦! 酒瓶终于见底之后,不胜酒力的陈欣靠在沙发上觉得有些头晕,天花板上的吊灯忽远忽近,璀璨的细碎光影像银河里的星星冲着她直眨巴眼睛。难道那就是所谓的银河吗?为什么上面没有鹊桥呢?陈欣恍惚间记得,七夕是她的结婚之喜,那么,就应该有鹊桥啊?怎么看不到呢?她满腹疑惑地伸手去抓了抓,却扑了个空…… 这样的失衡,让陈欣突然觉得很烦躁起来,把瓶子倒了个底朝天,发觉已经涓滴不剩,真倒霉,为什么自己想要什么都没有呢?恨恨地嘟囔了一句,她含含糊糊地对面前那个静静的人影说道,“还有没有酒?拿过来?” 那个人影不是别人,俨然还是蒋明!只是此时裸露的双肩,已经包裹在白色衬衫里,神情也写着淡淡的忧郁。就那样看着陈欣东倒西歪的,他的心里很疼,这丫头想用酒精麻醉自己,但是真的能麻醉得了吗? “听话,不能再喝了,你的胃受不了的。”他的语气温和,像是在哄孩子一般。 陈欣不明白为什么要阻止她喝酒呢?真是莫名其妙,好吧,他不给拿,自己去取还不行吗?于是站起来想去取酒,结果脚下一个没站稳,趔趄着扑倒在沙发上,然后便一直那样趴着,再也不动了…… 蒋明这回可真的吓了一跳,赶紧过去轻轻把她转过来,关切地问道,“丫头,怎么样?没事吧?” 看到她的脸,蒋明怔住了,泪水正缓缓从她的眼眶里滑落,像一串晶莹的玻璃珠子。他不是没见过流泪的女人,而且看陈欣哭也不是第一次了,只是此时此刻,他根本没想到她会这么哭——因为她现在不是嚎啕大哭,只是有细小的水珠从眼里落下来,甚至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哭。 听到蒋明的询问,陈欣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抓住他的胸襟,喃喃道,“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啊?真他妈……倒霉到家了……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酒后的陈欣终于吐出了脏话,或许只有这样才能把心中的委屈发泄出来,所以说,脏字有时候也是个好东西! 蒋明认真地看着她那素净的脸庞,看着那脸上点点泪痕,仿佛那泪正滴落在他的心头之上,嘀嗒嘀嗒着疼痛。唉,这丫头为什么会让自己如此着迷?她不是那个把自己当抢劫犯的愣头青吗?她不是那个大喊保安来抓自己这个小偷的人吗?她不是打得自己晕血的人吗?可是为什么自己不恨她,反而越来越迷恋她? “告诉我,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从生下来那天起,我就有尝到过父爱是什么滋味,你知道我有多羡慕其他的小朋友呈?他们可以同时牵着父母的手,然后让他们像荡秋千一样把自己宠上天;可是我没有享受过,我的身边只有可怜的妈妈!”陈欣像在梦呓一般,醉眼朦胧间她根本分不清眼前人是谁,其实她也不在乎眼前的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只要有一个可以听她说话的对象就行了,至少可以把压抑心中二十三年的苦闷倒一倒。 “后来小朋友们欺负我,骂我是没爹的孩子……那时候我好恨他们,虽然打不过,可是我还是和他们打,哪怕伤痕累累……后来渐渐长大了,我知道自己太弱小了,必须找个人保护自己,于是我就粘住杨阳表哥,希望他能做我的亲哥哥,保护我……”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就在这样幽幽的泪水中娓娓道来,听着让人心酸。 “丫头,让你受委屈了,没事儿,都过去了,你现在长大了,已经可以保护你妈妈了,所以不要再哭了,好吗?”蒋明心里开始有一种“恨不相逢少年时”的遗憾。是啊,如果那时候自己与陈欣是邻居,自己一定会勇敢地做她的护花使者,不让任何人欺负她。只可惜,时光不能倒流,一切都是遗憾…… “再后来我大了,妈妈总希望给我打扮成淑女形象,可是我不喜欢,我故意装得像个假小子,因为我知道那样的女孩惹人注意,也不会有男生动歪心思。”陈欣没有理会蒋明的劝慰,目光盯着地面的某一处便不再移动,像是有很多事纠结在心里,不吐不快。 “妈妈骂我不争气,说没心没肺的女生嫁不出去。呵呵,她哪里知道我这是在保护自己?爸爸是个坏男人,因此我不相信任何男人,更不想把自己交给任何男人……别人都笑话我的感情世界是一张白纸,其实白纸有什么不好?至少那里不会有伤害不会有泪水……” 哦?原来是这样?蒋明微微震惊了一下,他从来没想过陈欣是想假小子形象保护自己,更没想到她大大咧咧的外表下,隐藏着如此微妙细腻的内心世界。望着眼前这张充满迷惘的脸庞,他很想为她擦拭泪水,如果可以,他甚至想吻干那些泪痕,然后让那些泪痕都变成如花的笑靥——可是这种YY仍然只能是YY,蒋明不敢惊扰到怀里可怜的小鸟儿,真的不敢…… “更倒霉的是毕业以后,我到处投简历找工作,可是为什么就是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呢?要知道,我也是正规学校毕业的大学生,为什么沦落到去商场当售货员?而且更倒霉的就是,工作的第一天就遇到个变.态狂,只知道伸手要赠品,不给他就总找茬儿,真不知道我是怎么得罪老天爷了,为什么只有我是倒霉蛋儿?”陈欣的思路一步步走下去,从工作自然便想到了相亲—— “更倒霉的是,老妈和大姨合伙儿算计我,要知道我才二十三岁,还有大把的青春等着我去挥霍,可是她们却舞舞喧喧的非逼着我嫁人!而且一找就找个三十多岁的老头子,你知道吗?在我们之间隔着重重代沟,我早就说过根本无法逾越,可是老妈她们就是不听,非要把我往火坑里推…… 可如今怎么样?三十一岁的男人跟二十三岁的女人,注定不能有幸福的,注定的……其实那王母娘娘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条银河,我们之间的银河好长好宽啊,而且那上面根本没有鹊桥……” 陈欣的声音充满了悲凉,经过了这样的婚姻之旅,她仿佛一下子变得成熟了许多。然而这种成熟让蒋明很难过,相比之下,他更喜欢当初那个假小子青——那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充满阳光活力的女孩,看到她就情不自禁被感染,想不快乐、想不年轻都不行! “陈欣,别太难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三十一岁的男人和二十三岁的女人,为什么不能有幸福呢?只要有爱,只要用耐心去经营,一定会幸福的!”其实蒋明此时说的三十一岁男人是指他自己,那个吴越不能给予陈欣幸福,并不等于自己也不能。 蒋明坚信自己的爱比吴越伟大和宽广,陈欣应该是被宠爱的孩子,在她的世界里有那么多的遗憾,自己有责任也有能力帮补回那些遗憾。如果陈欣一定说年龄的差距是代沟,那么就把这种代沟变成父兄之爱、恋人之爱,去宠她疼她,不也是一种幸福吗? “呵呵,说得轻松,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哈哈,那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其实你比我更清楚,先前那些倒霉都已经过去了……而我最倒霉的事情,就是遇到了你!”陈欣即使提到了蒋明,也还是那样悲凉而又凄惨的神情,目光呆滞地望着地面上某一处,根本不看对方的脸,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与蒋明无关。 “你真不应该在那个时候出现,不应该把车停在我身边,不应该强行把我抱上你的车,更不应该的就是我睡就睡吧,为什么要把你的白衬衫给我盖上?盖就盖了吧,为什么还要抱着我?抱就抱了吧,为什么还要抱那么久?抱得久就抱得久了,为什么又要让吴越看到?看到就看到了吧,为什么要让他误会我们有奸*情…… 为什么?为什么我再次跑开后,能够最先找到我的人仍然是你?找到就找到吧,为什么仍然莫名其妙地要抱我回来?为什么不送我回家,偏偏把我带到这种地方来?难道你不知道孤男寡女不适合独处一室吗?难道你不知道我是有夫之妇,而我的老公正在怀疑我和你有奸*情吗?太不应该了,真的太不应该了……算来算去,这辈子最倒霉的事情,就是在最不应该的时候,遇到最不应该遇到的你……” 陈欣就在那里喃喃着,如果不是有泪水悄然滑落,很难让人理解她说的一切都与她自己有关。一个个“不应该”、一个个“为什么”,听起来是那么的幽怨,那么的无奈。就像是在说一种宿命,她陈欣向来是个无神论者,如今却莫名其妙地陷入了一种命中注定的怪圈,再也出不来了…… “陈欣,不是不应该遇到我,是我不应该这么晚才出现,是我不应该在出现后没有及时抓住你,不应该让你走进一段不幸福的婚姻……对不起,是我错,对不起!”蒋明再也受不了陈欣这样失魂落魄的样子,他抬起手捧着陈欣的脸,就那样深深地凝视着、凝视着,带着一丝愧疚的怜爱,深深地凝视着。 “为什么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们是仇人不是吗?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你哪里错了?告诉我,你是我的上司,我是你的手下职工,究竟、哪里错了呢?”陈欣终于抬起眼皮望着面前这个男人,心里却反复问着自己,为什么要再次上他的车?为什么要莫名其妙地来到他的家里?难道自己真的是无家可归了吗,还是潜意识里有某种不能言说的期待? 蒋明反复思考,也没有想到答案,是的,究竟哪里错了呢?或许错的根本不是他们本身,而只是时间——无论在错的时间遇到对的人、亦或是在对的时间遇到错的人、还是在错的时间遇到错的人,其实,都是错啦!那么自己与陈欣,究竟算哪种情况呢?或者都不算? 想不明白,蒋明便暗暗甩了甩头,干脆不去想了,只在此刻能揽着心爱的姑娘入怀,只在此刻能享受彼此间那种暗香浮动的感觉,其实就够了,就应该珍惜,不是吗? 过了好久,两个人都沉默了,听得见了彼此的心跳,闻得到彼此的呼吸。他们只是这样凝视着;慢慢地、蒋明没有丝毫犹豫地低下头、将唇印到微微有些咸苦的泪水上…… 他的吻很轻,但是很炙热,一点一点熨干了水痕,然后细密地吻着陈欣的睫毛和鼻梁,最后慢慢落到她的唇上。陈欣睁大眼睛看着对方近在咫尺的脸,蒋明的脸在放大,几乎清晰得可以看到面颊上的绒毛,那是一张很有男人味道的脸,不同于吴越的温文尔雅,有些冷冷的沧桑感;他身上的淡淡的烟草的味道充斥在鼻端,显得那么的好闻…… 陈欣不再犹豫,管她什么对与错,管她什么是与非,自己那么努力地想做好吴家的儿媳妇,得到的下场却那么的可悲。好吧,既然吴越怀疑自己,那就证明给他看看——自己真的与这个蒋明有“奸*情”,让他的绿帽子戴得更真实更稳定些吧! 说不清是主动还是被动,分不清是赌气还是自愿,陈欣开始用力回吻着蒋明;他们的唇舌交缠到一起,有着冰酒的醇香芬芳加夹着蛋糕的甜美柔滑——呵呵,陈欣突然想起蒋明冰箱里的奶油蛋糕,嗯,那个口味真的很适合自己…… 卷一 新婚伊始 第十九章 惨遭拒绝 说不清是主动还是被动,分不清是赌气还是自愿,陈欣开始用力回吻着对方;他们的唇舌交缠到一起,有着冰酒的醇香芬芳,加夹着蛋糕的甜美柔滑——嗯,那种醇香芬芳的味道甜美柔滑,她喜欢好陶醉…… 她前所未有的热情起来,这种主动似乎对吴越也从来没有过;真的是酒精的作用吗?那一点点被燃烧起来的渴望越来越危险,目光迷离着一种诱.惑,脸颊也绯红得发烫起来。然而她不想躲开这种危险,相反地紧贴到蒋明的身上,谁知这一贴问题更严重了,她觉得浑身发热,很热很热——或许真的是酒精作怪吧,一定是的…… 只是以前醉酒了多数会昏睡的,那么今天为什么脑子还有三分清醒?至少,还知道自己在做一件很“出*轨”的事情,而且这件事情很危险。但是这三分清醒并不足以让陈欣停止行动,恰恰给了她继续“出*轨”的勇气和理由—— 哈哈,她吴玉兰不是说自己没教养吗、不是嫌自己给她们吴家丢脸了吗?那好吧,现在就没教养一个给她看看,让她知道究竟什么叫做“丢脸”!还有那个神出鬼没的家伙,她不是误会自己与蒋明同流合污吗,OK,既然没有“同流”他也认为自己“合污”了,那么为什么要白白被冤枉呢?来个真枪实弹的背叛,就当是报复吴玉兰对自己的侮辱,就当作是报复吴越对自己的不信任…… 即使是这样亲吻着,陈欣的泪水还是不自觉地滑落着,她分明倚在蒋明高高大大的怀里,可是却莫名其妙的想起了有着同样结实胸膛的吴越;眼前分明是蒋明略带沧桑的脸庞,为什么吴越的样子总是跳出来与蒋明交替着,争先恐后往自己眼睛里挤;鼻冀周围分明是淡淡的烟草味道,为什么却总让自己错觉成吴越唇边的薄荷香味? 真是该死!为什么还要想那个冷情薄意的家伙?他的新娘子受了委屈,他不用温暖的怀抱给予安慰,却指着鼻子骂她不要脸,骂她是个坏女人——太可恶了!自己最的时候他在哪里?远的都不说,就说先前在蒋明的小区跑开的事情吧,为什么追赶自己的声音里,只有杨阳和蒋明,他吴越为什么不追上来?哈哈,混蛋透顶的家伙,如果他追上来,自己又怎么会赌气上了蒋明的车?又怎么会赌气想要放纵? 说来说去,自己扑进别人的怀抱,也完全是他吴越的责任,是他不懂得珍惜自己,活生生把自己往蒋明怀里推!那好吧,他吴越不要自己,还会有男人要的,难道他以为天下就他一个男人了吗?虽然二十三年守身如玉不是为了他,可是今天把自己“交”出去——却完全因为他! “把我变成女人吧,我不是天生的假小子!”激情热吻中,陈欣含糊不清地喃喃着。 其实早晨穿上婚纱那一刻,她曾经情不自禁地幻想着洞房的情形,大概每个女孩在成为新娘子那天都会幻想吧?那是一种含苞待放的姿态,那是一种带着神圣期待的美丽渴望,想到就要成为那个叫“老公”的人的“老婆”,幸福便溢满了心灵的每一个角落…… 只可惜呀,婚是结了,然而她没有机会把自己“交”出去,便要把那本结婚证换成离婚证了。陈欣悲愤之中,还是有些不甘心啊!婚礼庆典时司仪的话语仿佛还在耳边回荡:“不论健康还是疾病,不论贫穷还是富有,不论美丽还是丑陋,你们都愿意心手相牵,不离不弃吗?” 然后他们的回答那么的异口同声:“愿意!” 当时说那两个字的时候,陈欣觉得心里升腾起一种无比神圣的感情,她告诉自己,给自己戴上结婚戒指的这个人,就是这辈子与自己生要同床、死要同穴的伴侣,自己一定抓住这甜蜜的幸福,且行且珍惜… “愿意!”那是吴越坚定而深情的回答啊,他说他愿意娶自己为妻,愿意与自己生生世世互相鼓励、相亲相爱、不离不弃!当时陈欣心里多么感动和温暖啊?虽然从相识到结婚只是短短的一个多月时间,但是能牵手步入婚姻殿堂,又何尝不是一种勇气呢? 蒋明此刻也是意乱情迷,谁说过的,男人天生就有YY的天赋,而他蒋明似乎这种天赋在三十岁过后更加明显了——或者确切的说,是在遇到陈欣之后,把这种天赋又给调动起来了。他曾经恨得咬牙切齿,一定要教训一下这个愣头青;他也曾经嘲笑陈欣,说她胸部平平像个飞机场,白给也没人要;他也曾经想找茬儿折腾折腾这个臭丫头,以雪那一拳之耻…… 然而这一切都是曾经了,当他每天在办公室里患得患失的琢磨着陈欣的样子,当同事们打趣地问他与陈欣属于“不是冤家不聚头”的时候,当他看到杨阳对陈欣动手动脚便感到酸酸醋意的时候,当他听说陈欣住院后就牵肠挂肚的时候,当他得知陈欣要嫁给吴越后心碎欲绝的时候——蒋明知道自己并不只是YY那么简单,他是彻底沦陷了…… “丫头,不要诱*惑我……难道你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蒋明觉得浑身躁动不安起来,有一种欲望叫嚣着向一点汇聚,折磨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你这个小女人,难道不知道男人都是色*狼吗?” 陈欣沉浸在自己七分幻觉三分清醒的迷乱里,听到“色*狼”两个字只觉得很好笑,哈哈,难道以为是色*狼自己就会害怕吗?眯起眼睛盯着蒋明,陈欣的心砰砰地乱跳着,把自己的新郎弄丢了,那么找一只色狼代替,也不错嘛。 呵呵,要知道这是一个多么糟糕的七夕夜啊,一个二十三岁的新娘子被婆婆极尽侮辱,然后一下之下弄丢了自己的新郎……那心情很坏很乱很烦,喝了很多酒,说了很多疯话……更疯狂的是,酒后与色*狼独处一室,而且这只色*狼似乎很优秀,很温柔,还有就是他在主动吻自己,甚至于先前在车上,色*狼还说过喜欢自己,呵呵,那么这些理由,足够让她陈欣做出任何事…… 于是,酒精让陈欣产生强烈的征服欲望,她开始勇敢地动手去拉蒋明身上的衬衫,那件雪白的衬衫其实已经有些脏了,但是因为曾经盖过陈欣的身体,所以蒋明还没有舍得换掉它:“色*狼,帮我变成女人吧,今天是我的新婚之夜,把我变成女人吧……” 不知道有没有人能禁得住这样赤*裸裸的诱*惑?一双燃烧着欲望的眼睛就那样盯着蒋明,虽然窗外已经露出晨曦的曙光,可是陈欣的思想还停留在新婚的夜晚,她觉得自己的婚结得很冤枉,也很遗憾,没有洞房没有花烛没有老公,哈哈,原来竟然是一个没男人要的新娘子。那么面前这个大男人,会要了自己吗?陈欣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 这样的氛围怎么能不让人蠢蠢欲动、浮想联翩?只要向前再迈一步,只要微微一点头,那么就会让火苗变成烈火,把两个人同时燃烧起来;然后天上人间就那么飘啊飘的,管什么道德与法律,管什么年龄与代沟,一切都无所谓了,逍遥就好! 蒋明就这样回应着陈欣的目光,脚却像挂了铅一样沉重,无法轻易迈出那一步。因为他不知道应该庆幸把陈欣带回家,还是要后悔当时的冲动?想想以前陈欣那么正义凛然的样子,再看看她现在莫名其妙想放纵一次的神情,蒋明便很清楚的知道,陈欣多半是在赌气,或许她现在只是需要一个可以报复的工具,而不在乎那个对象是谁! 这样的事情,对于蒋明其实没有什么损失,他完全可以来个“举手之劳”,带着陈欣飞上云端去做神仙,那样既得到了心爱的女人,也成全了她的放纵,真是两全其美啊!可是陈欣的眼神不自觉在泄露着她心中的秘密,因为写在yu火背后的、分明是更深更重的悲哀! 那是另一个男人对她造成的伤害,曾经她那么信任她,因此会嫁给她,那种伤的程度便可想而知;而自己刚刚取得她的信任,刚刚有机会把“仇人”二字改写成“朋友”,难道真的要趁人之危吗?这种作法无异于落井下石,而后果就是——今晚得到了她的身子,天亮后,就会彻底失去她的心! 蒋明不愿意要这样的结果,他不是流氓不是色*狼,如果真的只是为了情*欲,完全可以用金钱买来女人;三十岁了,在他干涸的情感世界里,最需要的是一个能给予他整个身心的女人。蒋明把目标锁定陈欣,那么就不能“一失足成千古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地提醒自己:想和一个人走一辈子,就千万不要做出让她后悔一辈子的事情! 想清楚这些,蒋明便把欲*火强行压了下去,尽管那样的压制很残忍,他还是做到了;然后拉住陈欣的手,慢慢把她推开。 陈欣显然有些迷茫,胸口剧烈起伏着,张着嘴呆呆地望着蒋明,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冷了下来?难道在他眼里,自己真的只配做“飞机场”吗? 蒋明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陈欣的脸,想解释自己的想法,却又不知道怎么张口,于是干脆把她拦腰抱了起来,一直抱到卧室里。接着又把她放到床上,帮她脱掉皮鞋,把被子拉上来,轻声拍了拍她的肩头像哄孩子一样说道,“睡吧,天已经快亮了,养好精神才能回家见你妈妈。” 说完,蒋明赶紧避开陈欣探询的目光,随手关上灯,虽然已是凌里时分,但是由于厚厚的窗帘拉着,室内还是立刻暗了下来。灯灭了后蒋明并没有离开,而是一直坐在床边,就那么安静地坐着,似乎在想什么心事。 “为什么?”望着对方的背影,陈欣微微闭着眼睛,觉得羞愧难当。要知道,这是她第一次对男人主动投怀送抱,虽然这个社会“处*女”一词听起来像个讽刺,但是之前的二十三年里,她确实没与男生上过床,即使与吴越这短短的恋爱过程,也只限于拥抱和亲吻…… 唉,表面一个什么也不在乎的没心没肺,其实骨子里还是继承了老妈孙慧娟的传统思想的,那就是在上床这样的大事情上,一定要慎重。 然而今天,陈欣第一次想违背老妈的教诲,却受到了挫折,想起来真让人不理解,“你应该知道……我需要鼓足多大勇气的,我并不是随便的人……然而,为什么?”幽幽的带着一丝莫名的哀怨。 蒋明背对着陈欣,其实要想做柳下惠真的很不容易,尤其是抱着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的时候,那简直是一种最残酷的刑罚。但是除了这样做,蒋明觉得没有别的办法,沉默了好一会儿沉声说道,“是这样的……你很难过,所以喝了很多酒,自怨自艾……接下去还要做自己认为很残酷的事,用以报复伤害过你的人……但是我不想那样做,被当作替代品和报复的工具,我不愿意……” “为什么?”陈欣其实已经听懂了,但是还是忍不住继续问。她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反正怪怪的,自己的主动被硬生生的拒绝,说不上能不能叫做失落,却实实在在很难堪啊。“如果不是想要这个,那你为什么要……吻我呢?为什么?是可怜我吗?” “不是可怜,是因为我还很清醒,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知道自己为什么吻你。也许认识你的时候我就想这么做了,但是那时候我自己并不知道,所以错过了……很遗憾,我错过了最初的时间……”蒋明慢慢地、一字一句地回答道—— “我承认我是喜欢你,但是我不想要一段因为酒后乱*性而开始的感情,更不想因为报复你老公而成为利用工具……我并不想和你玩onenightstand(一ye情)!” “呵呵,明白了,你是不屑和我……连一ye情都不屑,那为什么要吻我?”陈欣固执地觉得自己很悲哀,从乡下折腾到城里,真正丢脸的人却原来是她陈欣自己。 “陈欣,不是那样的,之所以不想和你玩一ye情,是因为我想和你……一生一世、不离不弃……”蒋明表达完自己的肺腑之言,依然没敢回头看陈欣,只怕看一眼便会把所有的坚持都崩溃掉;但是他知道她会懂的,她一定会懂的。 卷一 新婚伊始 第二十章 强扭的瓜 无论人类怎么折腾怎么痛苦,时间还是以一成不变的脸孔向前走着,以示它的公平公正。当八月十九日的明媚阳光,终于代替了七夕的银河浩渺,也终于迎来了陈欣新婚的第二天。 而这个第二天,究竟意味着什么呢?是风平浪静,还是另一场更大的风暴?陈欣不知道。 但是家总是要回的,自己半夜三更从婆家跑出来,怎么说也不能算是一件小事,唉,自己的老妈不定急成什么样子呢?想想昨天在杨阳表哥埋怨她的话,陈欣就知道老妈一定暴跳如雷了,更何况自己回到城里后竟然莫名其妙地来了个“夜不归宿”,只怕老妈见到自己第一件事,就是让扒了自己的皮啊…… “站在那里当什么门神?给我滚进来!”在家门口徘徊了多时,陈欣正不知道怎么才能敲开自己的家门,这时候门突然刷地一下子打开了,然后传来老妈孙慧娟的低吼声,“不气死我,你是不会甘心的!”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陈欣的脑袋还是嗡嗡地一下子就炸开了锅,不由自主地吓得倒退了两步,“妈……”想解释什么,可是又不知道怎么解释,老妈那一张脸上写着愤怒,根本想要一口吃掉她的样子。 “进来,难道你还想跑吗?我告诉你,如果你再敢跑,今后就永远不要再回来了,我孙慧娟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孙慧娟气得声音也哆嗦了,望着门外的女儿顿觉恨铁不成钢,本心希望把她嫁掉了就省心了,谁知前脚出门后脚就惹祸,什么时候能长大啊? “说好了不许动气的,怎么又控制不住了?好了好了,好歹孩子不是回来了吗?要教训也回屋里教训,站在门口算什么事儿啊?”大姐孙慧芹赶紧过来规劝,一边将妹妹扶回房间,一边冲着陈欣埋怨地瞪了一眼,“快进来,有什么委屈不好回家对我们说啊,干嘛要玩失踪?你妈都快被你气犯病了,还不进来哄哄她?” 陈欣泪水汪汪的,望着老妈摇摇晃晃的背影,知道她这一晚上肯定又气又急的,妈,对不起,女儿又让你操心了。陈欣在心里道着歉,然后胆战心惊地跟在大姨孙慧芹身后,生怕老妈哪个不注意就挥手给她一耳光。 “说,到底怎么回事?这一大晚上的,你跑什么地方鬼混去了?”孙慧娟何尝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沾不得气呢?但是无论怎么克制也压不住怒火,如果单单是从婆家跑回来也就罢了,偏偏弄出个第三者插足!当听到杨阳的描述后,不要说吴越接受不了了,就是当妈的也想把这个小丫头片子给撕碎了才解恨! “妈,别说那么难听好不好?”陈欣一方面知道自己错了,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很委屈,怎么着老妈也应该问问事情的经过吧,凭什么一张口就定性她是“鬼混”,难道老妈真的不是自己的亲妈吗? “怕难听就别做出难看的事情来,如今却在我这里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倒是说说我听听,你新婚之夜勾三搭四的,你哪里委屈了?”孙慧娟越说越气,这心速就立刻加快了好多,头也微微地晕了起来,但是她管不了这么多了,不狠狠地教训教训这个疯丫头,真不知道她还要惹出什么祸事来—— “真是气死我了!本来以为给你找个好男人来管管你,谁知道你越来越过分,你当自己是公主吗?人家吴越也是有血有肉的大男人,他能承受得了吗?你怎么这么过分?竟然……竟然与别人……真跟你那个爹没什么区别,太让我失望了……”孙慧娟实在说不下去了,事情闹到这个地步,除了自认家门不幸,那就是怪自己当初错嫁了陈野,不然怎么能生出一个和老公一样花心的女儿呢? 陈欣被老妈骂得无地自容,自己真的像母亲说的那样不堪吗?姑且不说与婆婆家的纷争吧,单单是莫名其妙地跟着蒋明去了他家,莫名其妙地喝醉酒一顿哭诉,莫名其妙地接受人家的热吻,甚至莫名其妙的想让人家要了自己的女儿身——唉,如果把这些事情都讲给老妈听,她不拿刀剁了自己才怪呢! “妈,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弄到这样……那个吴玉兰太毒辣了,她不光骂我是扫把星,骂陈野是不称职的父亲,还侮辱你是个没教养的妈妈……”陈欣避重就轻,想把与蒋明的问题大事化小,然后转移到婆媳战争上这样才会博得老妈的同情和怜悯,“妈你不知道,吴玉兰简直就是王母娘娘,那样的飞扬跋扈,那样的心狠手辣,她根本没瞧得起我这个儿媳妇,更没瞧得起你这个亲家母……” 陈欣喃喃着,说着说着便想起了吴玉兰张牙舞爪的样子,想起了几乎全镇子的人都跑来看她陈欣的笑话,心里就既委屈又愤怒,凭什么自己的婚礼要结成这个样子?难道就因为他吴越是个IT,而自己只是一个区区卖化妆品的吗?如果这样论起来,自己比吴越年轻好几岁那怎么算?难道还要吴越赔自己的青春损失费不成? “她……她真的那么骂你来着?”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十月怀胎的感情不是说骂几句就能骂得断的,更何况自己生养的孩子,她一个做婆婆再怎么厉害,也不能太过分吧?“她为什么骂你?怎么了,让她竟然说我没教养?说出来我听听,到底是不是怨你,我可是警告你,不要在我面前撒谎……” 孙慧娟其实早就料到,吴玉兰对陈欣不会说什么好话,不然吴越第一次打电话的时候,不会那么自责那么后悔。嗯,看来女儿真的受了婆婆的气,可是为什么呢?后来再次问吴越的时候,吴越只是冷冷地说一切都过去了,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事情的原委,因此给他时间让他冷静地思考思考…… 而问杨阳的时候,杨阳又支支吾吾,因为杨阳也没来得及听吴越把事情的经过详细讲一遍,就意外地看到陈欣与蒋明在车里暧昧的情景,那么自然,吴越就是被同情的对象,无论事情的起因是什么,最终的结果都是陈欣不对…… 陈欣叹了口气,一张原本青春阳光的脸庞上,笼罩着一层与年龄十分不符的阴霾,经过这场新婚之夜的洗礼,任是再怎么没心没肺,也应该学会独立思考一些事情了。幽幽地把炕洞炝烟的事情说完,又把吴玉兰同志想让吴越把自己休了的话重复了一遍,然后愣愣地望着地板发呆。 当着妈妈的面儿把一切委屈说出来,陈欣似乎不那么生气了,就像小时候受了小朋友的欺负,只要妈妈给她一个安慰的拥抱,一切就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了。那么剩下的感觉就是可笑,单单因为那么一股股黑烟,不仅惊动了全天下的人,还让自就蒙受了不白之冤;这个黑锅真不是一般的“黑”呀! “我说陈欣,你讲的都是实情吗?难道吴玉兰真的这么不讲道理?那吴越是干什么吃的,难道就那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新娘子受委屈吗?”大姨孙慧芹实在听不下去了,还不等妹妹说话就嚷嚷起来,那样子像要立刻找吴玉兰同志评理一样,神情很是激动,“人心都是肉长的,真没见了过这样的婆婆,都什么年代了,还那么封建迷信顽固不化?真是气死我了,如果是我,我也会跑掉的,那样的婆婆只能当她不存在!” 终于有一个人是支持自己的了,陈欣像找到了靠山一样感激地望了一眼大姨,然后眼圈一红就想哭鼻子。“大姨,若是再能忍,我也就忍了,我也不想让我妈和你操心……如果你们不相信可以当面问问吴越,最开始我真的没太顶撞吴玉兰,老妈说要把婆婆当亲妈一样看待,才会换来她的真心……”陈欣偷偷瞄了老妈一眼,显然老妈的情绪也很激动,这次不只是愤怒,还有对自己的心疼——是的,看来还是亲妈好,骂归骂,打归打,可是亲妈的心里是最疼自己的,而且那心疼任何人也比不了! “若说这事儿,还真怪那个婆婆,她在农村土生土长的,怎么炝个烟也大惊小怪、怨天尤人的?再者说了,谁家结婚不是先把这些事情弄妥当了,难道眼睁睁瞅着出意外吗?”孙慧芹同样心疼这个外甥女,因为她本人没有女儿,再加上陈欣从小没有父爱,那么这个当大姨的几乎是把她当女儿来看待。如今看妹妹孙慧娟暴跳如雷的样子真怕陈欣挨打,便故意把责任都推到吴玉兰身上,希望妹妹能消消气。 “就是说嘛,那些邻居们一边救火一边这样埋怨他们家,就连吴越他爸也那么说,可是吴玉兰不承认是她的错,非说是我给吴家带的晦气,跺着脚让她儿子休了我……”陈欣找到了说话的人,于是心里有了底数,至少可以放大原因,忽略后果了,至于今后怎么办,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了,只要老妈不犯病就成,“妈,我说的都是真的,如果她不先说要休了我,我也不会指着她的鼻子…….说要先休了她和她儿子的……” 孙慧娟一时间不知道是应该骂女儿鲁莽,还是应该骂那个吴玉兰欺人太甚?自己的女儿她还是很了解的,虽然上来脾气不管天不管地的,但却是个记吃不记打的主儿,如果不是太委屈,那么吴越追的时候她应该会软下来的。结果这孩子一路往家奔跑,唉,自己何尝让她如此委屈过?新婚第一天就闹成这个样子,当妈的怎么能不心疼呢? “你先别跟我说吴玉兰,我现在不想听她的事!”孙慧娟打断了女儿的话,然后望了大姐孙慧芹一眼,那意思是姐姐你不要宠着她说话,否则这丫头肯定以为她做对了。现在让人头疼的不是婆媳之间的问题,如果合不来大不了不在一起住,那样摩擦自然就少些,关键是那个第三者问题怎么解决。 “现在我问你的是,为什么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难道不知道你是结了婚的?半夜三更回到城里为什么不立刻回家?你跟人家在车里做什么?竟然还袒胸露背,衣衫不整的,你究竟知道不知道什么叫羞耻?我孙慧娟这么多年洁身自爱,怎么竟然有你这样的女儿?难怪那个吴玉兰骂我没教养,我的脸全被你给丢光了……” “妈,你干嘛这样骂你的女儿啊?什么叫勾勾搭搭、袒胸露背、衣衫不整?当时我真的是累坏了,坐到他的车上就睡着了,结果他怕我冻着,就把衬衫给我盖上了,就是这么简单!”陈欣必须为自己辩护,因为从吴玉兰家里跑掉的目的,并不是要与蒋明勾搭,真的是巧遇!这关系到事情的本质问题,也关系到她陈欣的本质问题,必须澄清! “好,就算你没有勾搭人家,就算这事情吴越误会你了,那么后来呢?从那个小区跑掉以后,你又去了哪里?为什么我们都找不到你?为什么你表哥说你好像又上了那个混蛋的车?”孙慧娟只觉得头晕得厉害,看来这些天静养的结果都白白了,可恨的丫头,难道她就不知道名声对女人有多重要吗?“既然跑掉就直接回家吧,为什么还要跟那个男人纠缠不清?说,你最后是不是又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你们究竟都干什么了?” 听到老妈的诘问,陈欣没了底气——天知道自己为什么鬼使神差地又上了蒋明的车?难道就因为他不由分说把失魂落魄的自己给抱了起来吗?但是即使上车也行啊,为什么不坚持他送自己直接回家,而是任由着他抱自己进了他的家门?难道自己真的失意到那么需要一个男人的怀抱吗?这不是勾勾搭搭又是什么呢?那么还有什么理由与老妈争辩呢? “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让我猜中了是不是?太丢人了,太丢人了,接下来怎么办?你怎么对吴越交待?”孙慧娟看到女儿不说话,便以为她和蒋明木已成舟,心里一阵难过,这究竟是造的什么孽啊?为什么倒霉的事情总往自己头上掉? “妈,对不起,强扭的瓜不甜。”陈欣抬起朦胧的泪眼望着老妈,脸上挂着淡淡的抹不去的忧伤,希望妈妈理解她的感受,“我已经和吴越说过了,今天去办离婚手续……” 什么?离婚?孙慧娟只觉得眼前一黑,似乎有无数星星在眨眼睛,那是银河吗?是昨晚女儿洞房花烛夜的银河吗?女儿说吴玉兰是王母娘娘,那么鹊桥在哪里?鹊桥呢,如果没有鹊桥,这场苦心为女儿选择的婚姻,怎么办…… 卷一 新婚伊始 第二十一章 我要尊严 孙氏二姐妹再怎么设计,也没料到会在新婚之夜发生那么大风波;更没料到的是,陈欣态度坚决,说除了离婚没有别的出路。难道,真的就让这刚刚历时一天的婚姻结束吗? 孙慧娟努力让自己加速的心跳稳定下来,她提醒自己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否则女儿的婚姻怎么办?若是自己不给她把把关,恐怕这丫头真会三下五除二就去把婚给离了,那可怎么得了?谁是谁非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是接下来怎么办? “你说得倒轻松,离婚?你当是小孩子玩过家家呢,昨天结了今天就离了,拍拍屁股走人吗?”孙慧娟只觉心虚气短,根本不敢再嚷嚷了,但是声音还是异常严肃,毕竟这是女儿的终身大事,如果这步走错,恐怕会步步错。 “妈,别老把我当小孩子看好不好?我二十三岁了,已经长大了,就是在前几天,户口本上已经写上了已婚两个字!只是,这场婚姻原本就不是我想要的,如今闹成这个局面,为什么总是批评我?”想起当初老妈把吴越硬塞给自己就觉得不平衡,也怪自己,如果再立场坚定点儿,又何必上了吴越的贼船下不来呢—— “若单单是因为吴玉兰的事情也就罢了,现在关键是那个笨蛋怀疑我,认为我和蒋明有奸情。老妈你说说,如果与疑心这么重的男人生活一辈子,会幸福吗?像他这样疑心来疑心去的,不弄出奸情才怪呢!!!” 陈欣想起当时吴越指着自己鼻子的样子就伤心,是的,她曾经真的想和那个蒋明上床算了,(尽管现在她很庆幸当时没有真上床),但那种伤心的程度不是用语言能诠释得了的。除了报复,她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找到平衡点! “你看看你这个样子,什么叫做不弄出奸情也出奸情?难道说你和那个任什么楠真的做了出格的事情吗?天啊,你真是气死我了,一个刚刚过门的老婆就和别人上床,如果我是吴越,真的连杀死你的心都有,更不要说怀疑了!”孙慧娟拿起沙发上的抱枕就向陈欣扔了过去,真的太不像话了,明明是她出轨了,竟然还把责任怪到别人身上,今天不教训她不行了—— “你表哥说吴越为了找你,急得都掉眼泪了,你知道吗?人家是个男人,那眼泪是轻易能掉得下来的吗?可是你倒好,和那个流氓鬼混,究竟有没有良心?我看那个吴玉兰教训得对,指不定你有什么把柄落到人家手里了,不然人家会那么羞辱你吗?”孙慧娟气得也是口不择言,乱了,真的乱了,明明看准这是一桩良缘的,怎么就这样一塌糊涂呢? “妈,你究竟是不是我亲妈?我告诉你,我和那个蒋明真的没什么,真的没有!我告诉你们,蒋明没有你们想象得那么龌龊,他是个正人君子!你们知道吗?我陈欣真的对人家投怀送抱了,真的想跟他有奸情来着,可是他没有动我!”陈欣没想到自己的亲妈和吴越是一伙儿的,同样怀疑自己有奸*情,好吧,那就豁出去了,反正这个婚自己是离定了,说透了更好—— “知道是为什么吗?因为他说他爱我,就不能伤害我,不能让我后悔一辈子。哈哈,老妈,那个你认定的好女婿与人家比起来,是不是显得太心胸狭窄了呢?到底什么是真爱,我现在也不知道,老妈你告诉我,这两个男人到底谁是真心爱我?我的未来,跟谁更合适?” 是这样?真的没有实质性的“奸*情”? 听了陈欣一阵痛诉,孙氏二姐妹不由得面面相觑,看陈欣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那么如果一切都是真的,便得出这样的结论,那个叫蒋明的家伙不是真正的正人君子,就是城府太深的伪君子,而且深不可测!他的目的,自然是骗纯情少女死心塌地上钩! “陈欣,你说的都是实情吗?那个蒋明真的……没有碰你?你现在……你现在还是纯洁之身吗?”孙慧娟觉得刚刚逛荡得要跳出来的心一下子缓解了不少,若是这样问题便会有回旋的余地了,“陈欣你可不能对妈撒谎,在这件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一定要看清楚那个蒋明的为人,告诉妈,他真的没对你动手动脚?” 陈欣点了点头,本来想说亲吻的事情了,后来想想如果说出来,老妈不又得扔抱枕?反正在老妈的眼里上床才是严重的出轨,那么就把亲吻的事情忽略不计吧:“老妈,他也不是没有动手动脚,因为我在车上睡了三个小时,他怕我不舒服,结果就那样一动不动地抱了我三个小时……他说他想跟我牵手一辈子,而不单单是一ye情……” 二林再次震惊了,据说杨阳所说,蒋明也是一个三十岁的大男人了,难道他真的能禁得住诱*惑?那并不是一分钟两分钟的事情啊,从陈欣最初上他的车再到今天上午离开,算起来应该有十个小时那么久了,真的那么正直?都说男人是偷*腥的猫,究竟是陈欣的吸引力不够,还是蒋明真的爱她? “陈欣,你太幼稚了,你当说童话故事吗?你表哥和吴越都说过了,那个人曾经吃过你们不少苦头,你想想,他恨你们还来不及呢,又何谈爱情?”大姨孙慧芹觉得这事儿很悬,如果小丫头真陷入进去,恐怕将来会吃亏啊,“依我看他一定是想离间你和吴越的感情,当你真的爱上他的时候,他就会狂笑着告诉你这一切都是阴谋,他在报复你!陈欣,千万不能上当受骗啊!” 报复?陈欣微微地摇了摇头,这个问题她也想过,就在蒋明把她的手推开,然后又把灯熄灭了的时候,她也曾经这样认为。但是那感觉又似乎不完全是这样,因为她能感觉到蒋明的心跳是那么的热烈,他的亲吻也是那么的炙热,甚至于他关心自己的眼神都那么的真切,根本不像是在演戏,真的不像…… “陈欣,你大姨和我是不会害你的,我们都是过来人了,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像蒋明这种男人太成熟了,心机那么重,你连是阴谋还是真心都分不清楚,怎么能不吃亏呢?”孙慧娟觉得姐姐的话有道理,既然女儿没有和那个家伙有“最实质性的亲密接触”,那么就一定要把这种危险扼杀在萌芽状态。 “你们怎么不相信我说的话呢?他真的不像你们说的那样在玩什么阴谋,你们也不想想,如果真的想报复的话,他干脆要了我,让吴越戴绿帽子……岂不报复更淋漓尽致?”陈欣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想替蒋明说话,或许就是因为他没有趁人之危吧,唉,如果真的是陷阱,她陈欣恐怕已经不知不觉在往那个陷阱里移动脚步了…… “你怎么这么固执?你从来没有谈过恋爱,自然不理解吴越为什么会那么激情那么愤怒?现在你换个角度想想,如果是吴越和别的女人发生这样的情况,你真的会无动于衷吗?行了,你别插嘴,先听我把话说完,即使你想说你不爱吴越,只是为了让我省心,好,就算是这样总行了吧?”孙慧娟知道事情有回旋余地,这说话的语气也缓和了一些,她希望能心平气和地与女儿谈谈,让她真正明白自己应该选择什么样的男人—— “那么妈问你,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新郎与别的女人在车里鬼混了三四个小时,你真的能微笑着接受吗?然后还扑到吴越怀里,告诉他你很担心他吗?丫头,即使是我对你爸没有感情可言了,可是如果看到他与别的女人一起出现在面前,我同样会不舒服,明白吗?那是尊严,我们可以抛开那段感情,但是不能不要尊严!” 孙慧娟说得语重心长,这些年她从没在女儿面前谈起对陈野的怨恨,今天不能不能说了。女儿才二十三岁,她不希望女儿嫁一个虚伪的男人,像自己一样忍受情感和心灵的双重折磨。吴越不问青红皂白就怀疑陈欣的作法是有些过激,但是正所谓人之常情,也在可以理解的范畴之内。只要想办法把这段误会掀过去,相信吴越还会是很理想的丈夫的。 “妈,我是能理解,可是不代表我能接受。其实我已经考虑清楚了,这段婚姻就是个误会,这样痛快散了实际上是件好事。”陈欣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当初如果不是住院时他跑前跑后地照顾我们,也不会被他给感动。但是现在我明白了,感动不是感情更不是爱情,我承认他是个好人,也承认我挺喜欢他,不然不会同意结婚的……只是,似乎不那么爱,或者说是爱得不够深……” 二林听着小丫头这番肺腑之言,心灵同时被深深地震撼了一下,原来以为这丫头只是一时冲动,却原来经过这场风波,也开始思考人生思考感情了。然而这爱与不爱的,在现实生活中又显得那么的不重要,因为人们都变得实际了,只有爱情的生活反而不牢固。这也是二林急着为陈欣找一个可靠男人的主要原因,她们认定吴越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所以绝不会同意陈欣轻言放弃的! “陈欣,听大姨一句劝,爱不是你说的那么简单,你以为空口说一句就是真爱了吗?真正的爱是两个人在共同生活的岁月里打磨出来的感情,也许不轰轰烈烈,却一定天长地久。”孙慧芹看了一眼妹妹,一方面怕这样的话伤害妹妹,另一方面对不得不让陈欣明白这个深刻的道理—— “任何爱情进入婚姻之后,都会慢慢变成亲情的,因为只有爱情的婚姻并不牢固,一定要集多种感情于一身才能坚持下去。大姨相信吴越就是那样一个男人,他比你杨阳表哥负责任多了,至于你说的那个蒋明,更是不靠谱儿,多半会成为另一个陈野……” “大姨,妈,对不起,我想你们是误会了,我和吴越离婚并不是为了和蒋明在一起。因为迄今为止,我发现我谁也没真的爱上,那么为什么一定要强迫我呢?”这些大道理其实陈欣比二林更清楚,只要有思想的人都会希望自己找个可靠的男人,花花公子再好看也只能远观,不能靠近,“不信你们可以想想,如果我真的很爱很爱吴越,就不会第二次上蒋明的车,更不会对人家投怀送抱……所以,别再逼我了,休了他,也放了我自己……” “为什么这么犟?难道当妈的能害你吗?我告诉你,这个婚不能离!如果你敢自作主张,我就不认你这个女儿!”孙慧娟眼见说服不了陈欣,只好拿出“杀手锏”来要挟女儿,若是连这招也不管用的话,那真的没辙了,“现在我就给吴越打电话,今晚带你回你们的新家。夫妻向来是床头吵架床尾和,既然你和那个蒋明没动真格儿的,那么只要向吴越证明一下,不就什么误会都解除了吗?” “妈,你说什么呢?我说过我不爱吴越,为什么你就听不明白?难道你看着我不幸福,你就活得开心吗?”陈欣完全听明白了,老妈这是要再次赶鸭子上架,所谓“证明”就是让吴越和自己做真正的夫妻,“老妈,请你考虑一下我的感受行不行?我是一个人,你知道你要尊严,我也有尊严,他吴越那么指着鼻子骂我不要脸,我怎么能一点儿也不在乎?难道老妈你真的让我不要脸了吗?” 这说着说着陈欣的音调又高了八度,这次她真的决定了——既然说了今天去离婚,如果自己不去,岂不让吴越笑话自己懦弱?爱与不爱都无所谓了,挽回尊严才是真格的!要知道,对于尊严问题,并不比他IT要看得轻…… “陈欣,如果这婚离了,你一定会后悔的。”大姨孙慧芹一边安慰妹妹不要动气,一边继续劝陈欣,“即使真的到了离婚的地步,也不能这么冲动,再好好考虑几天,也许你就想明白了……” “对不起,老妈、大姨,我回来就是取各种证件的,同时向你们交待一声,”陈欣不想再解释了,说着就起身去房间取东西。还有什么好考虑的?离了、散了,一了百了,也省得那个吴玉兰给自己婆婆气受,也省得那个吴越跟自己装大男子主义!从此后像老妈一样独身,一辈子也不结婚…… 卷一 新婚伊始 第二十二章 绝不回头 上午十点,陈欣准时来到民政局门口,望着那道熟悉的大门,思潮起伏,感慨万千。 以前总觉得这个自己与这里扯不上关系,谁知道才短短几天功夫,就一进一出的两次了。只不过这两次的目的不同,前次是办结婚证,那是高兴而来;而这次是办离婚证,无论怎么说,心中还是会失落的。 都说“百年修得同船度,千年修得共枕眠”,能一起走进婚姻实在是一种难得的缘分。可是对于自己和吴越的这“一天婚姻”,究竟应该怎么定义呢?如果说也是缘分的话,只怕也是那种没修行到一定程度,就夭折的孽缘吧 “你这丫头还真潇洒,结婚第一天就来离婚,或许你是史上第一人吧?”陈欣正在这里暗自感叹着,突然看到张微微从一辆车上下来,后面跟着的俨然是一脸阴云的杨阳。 “你们来做什么?”陈欣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然后向杨阳的车子望了望,只是并没有看到吴越的身影。她明白了,看来自己好不容易从二林的“魔爪”下挣脱出来,她们又派过来两个爪牙。唉,原来想离个婚也这么难啊,“如果是想作说客,对不起,我没心情听。” 杨阳和张微微的关系已经到了心有灵犀的境界,互相对视一下,张微微便走到陈欣的身边,然后拉着她的胳膊就往车那边走,“臭丫头,还当是在大学时与同学呕气吗?真是拿你没办法,走,快跟我回家……” “张微微,想不到你也背叛我,真是太让人失望了!”陈欣甩开好朋友的手,然后气哼哼地嚷嚷起来,“现在我是尝到什么是众叛亲离的滋味了,就为了那个家伙,你们从一开始就都欺负我,好了,现在你们满意了吗?” 张微微被甩开了,便拿眼瞅着杨阳,心说这丫头今天有些反常,还是你这个当表哥的想办法吧。杨阳也是头疼啊,怎么办?一方面是自己最亲的小表妹,他自然不希望她受伤害;而另一方面又是关系最铁的哥们儿,杨阳也不能伤害吴越。唉,真是难为人呢! 其实对于吴越与陈欣的婚事,杨阳最开始一直是持反对态度的。当初老妈孙慧芹偷偷把陈欣介绍给吴越,杨阳真是既震惊又好笑,那分明是两条路上最不相干的两个人,老妈怎么会想到把他们撮合到一起呢?即使后来当着吴越的面,杨阳也没有隐瞒自己的观点,他觉得在哥们儿面前就要直言不讳,否则就不真诚—— 首先杨阳最担心的倒不是年龄问题,主要是两人的性格太不相配了。吴越属于那种温文尔雅略有些闷骚的男人,很优秀很有能力很善良很负责任,如果不是当着老妈孙慧芹的面儿,杨阳一定会说吴越最适合找一个贤良淑德的才女,那样才配得起吴越的一身才干; 而偏偏陈欣就是个没心没肺,横冲直撞的,不仅不懂得吴越的工作性质是什么,更不能辅佐于他。这些忽略不计也可以,最重要的是陈欣能给予吴越什么呢?或许除了惹祸就是麻烦了……因此杨阳那日去酒吧间之前,曾经反复提醒吴越要慎重,感情的事不能当儿戏,尤其对方是自己的妹妹,不是一般的“妞儿”……[kansHu.com] 谁知后来两人真是大眼对小眼就给对上了,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陷入了热恋,再接着更是以火箭般的速度“闪”入了婚姻的殿堂。 好吧,愿意闪就闪了吧,那么即使不能相伴一生,好歹也得多呆几年啊,谁知这两个活宝更是速度,还没来得及尝尝洞*房是什么滋味,“咔嚓”又一道闪电——离婚! 不要说孙慧娟阿姨气得心脏疼了,就是他这个没有心脏病的表哥又何尝不是被吓得心哆嗦了? “丫头,不要张口出卖闭口背叛,你说说,这次的事儿到底谁背叛谁了?难道吴越背叛你了吗?讲点儿道理好不好?走,跟我回家,有什么事咱们再商量商量,即使真的离婚,也要和吴越把话谈开了,否则你们这样别别扭扭的,让我夹在中间当双面胶啊?” “不要你管我!如果你真是为我好,那就赶紧给了打电话,不然一会儿人家下班了。”陈欣躲开杨阳伸过来的手臂,这个时候她不想让表哥给拉回家,“快打电话给他,就说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这个婚离定了,如果他是男人,就别缩手缩脚的,让人看不起!” “你跟我逞能是不是?以为那两个本本一个颜色就很好玩是不是?要知道若是真的换成了离婚证,你们很有可能真的无法回头了。听哥的话,吴越真的是好样儿的,他比哥强多了,相信我。”杨阳真后悔当初没有阻止这场婚姻,如今即使觉得她们似乎不太合适,也不能轻易说出口了,因为来之前老妈特殊交待——如果这婚离了,恐怕孙慧娟阿姨会想不开,万一做出什么傻事,后果不堪设想…… “哥,难道你也不明白吗?这不是好人坏人的问题,是爱与不爱的问题。我真的不爱他,哥,你就放了我吧!”陈欣想到自己曾经勾引过蒋明,就觉得无限愧疚,同时也觉得悲哀,竟然曾经想把自己交给老公以外的男人,这到底是无耻还是委屈?“即使勉强把我们绑在一起,也不会幸福的,求你了,给他打电话,不要再拖泥带水了。” 人都是有逆反心理的,尤其是对于思想上没太成熟的孩子来说,那种逆反尤为强烈。陈欣如今就是这样,大家越是劝阻,她越是觉得这婚应该离。而且她也为离婚找到了很强有力的理由,那就是“无爱的婚姻注定是不幸福的”,如果大家希望她幸福,那就是支持离婚! “少废话!走,跟我上车,有什么事儿你回家对阿姨说去,否则阿姨气犯病了,拿你是问!或者直接对吴越说,反正我才懒得跟你这个丫头磨叽呢!烦死了,能不能不闹了,啊,臭丫头?”杨阳劝来劝去把自己也给劝糊涂了,干脆拉起陈欣就车里曳,来个强制执行。俗话说“宁拆一庙,不拆一桩婚”,可是现代人认为“没有爱情的婚姻是罪过”,那么究竟要站在什么立场,他杨阳也不迷糊了。 “拜托,除了这种方法,能不能来点儿新意?”陈欣气急败坏地想甩开杨阳的手,可是这次没成功,因为杨阳要比张微微有力气多了,“如果我老妈想用她的病要挟我一辈子,那我就让自己一辈子也不幸福,这回她总算应该满意了吧?我早就说过我不是她亲生的,不然她怎么会对我如此狠毒?” 杨阳也不理会,任由陈欣嘴里乱七八糟的嚷嚷着,还是大步流星地走到车门旁边,然后示意张微微帮忙把陈欣塞进车里。“阿姨这次是真的病了,我现在就带你去见她。如果你不想她有什么意外,就乖乖地别再闹了。即使想离婚,也不差这三天五日的,如果和吴越都想好了,我陪你们来。” 听到老妈真的病了,陈欣心里还是格登一下子,记得刚刚自己跑出家门的时候,老妈真是气得够呛——唉,怎么办呢?老妈认准了那个吴越,难道自己只能这么将就吗?可是,陈欣心里分明写着不甘心! “陈欣,你表哥说得对,你们结婚有些仓促了些,但并不等于就是个错误,现在很多试婚的人比你们还快呢。”张微微和陈欣并排坐在后面的位置上,拉着陈欣的手劝慰着,“也正因为当时结得仓促,那么在离婚问题上更应该慎重,不能两次选择都是错误,陈欣,听大家一句劝好吗?所有人都是爱你的、都是为你好,给自己一点儿时间,如果最后的结果还是这样,再离也不迟啊……” 陈欣不吭声了,张微微的话真的很有道理,这个婚可能是结错了,但是在不确定之前,如果再离错了,岂不更遗憾?更何况老妈是那么的喜欢吴越,就算为了老妈,再考虑几天也好。只是这样的话,吴越会不会认为自己舍不得离婚,便瞧不起自己呢? “哥,他在哪儿?为什么没有来?是老妈让你们来的,还是他的意思?”陈欣很想知道吴越如今的态度,当时他怀疑自己与蒋明有奸情,那么现在为什么反而没来呢?“还有啊,我昨晚跑开后,他究竟对你们说了些什么?是不是很过分?” 杨阳从倒车镜里望了一眼满脸迷惘的表妹,然后暗暗叹了口气,若说吴越现在真是痛苦着呢,“他已经被你给折腾惨了,如今病倒了,正躺在床上等死呢!”杨阳有些不好气地吓唬陈欣,放着那么好的男人不爱,偏偏与爱占小便宜的蒋明勾当上了,真不知道这丫头脑袋是不是进水了? “等死?怎么了?”关切的话脱口而出,陈欣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关心纯属多余,既然都铁定要离婚了,管他是死是活呢,“怪不得老妈那么喜欢他,原来同样会装病!哼,死了更省心,我这婚还不用离了呢……” “你说什么呢你?陈欣我警告你,无论能不能过下去,我都不允许你们成为仇人。”杨阳狠狠地瞪了陈欣一眼,这丫头说话总是这样口无遮拦的,听着让人生气,“好聚好散,也没枉了认识一场,听见没有?” “谁要去见他?哥,我也告诉你,今天他没有来,不等于这个婚就离不了,明天我就去法院起诉,等分居时间到了,法院自动判离婚。”陈欣赌气似地瞪了表哥一眼,为什么他总偏袒那个吴越呢?“你亲眼看到那家伙指着鼻子骂我不要脸,为什么不帮我出气,反而跟他穿一条裤子,真是吃里爬外!” 杨阳又恨恨地瞪了陈欣一眼,如果不是怕她再跳车跑掉,真想回敬她一句——你本来就不要脸,还怪人家骂你? 但是对于这样一个没心没肺的假小子表妹,只能忍了:“有些事情只靠义气用事是不行的,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开了,没准儿一切就过去了。还有啊我警告你,关于蒋明的事,你不要口无遮拦乱说一通,男人都很在乎这个的,你说话要为自己留有余地,听明白没有?” 什么叫给自己留余地?陈欣撇了撇嘴,哼,自己偏偏不留余地,爱怎么着怎么着!也好,自己倒是忽然想了个好主意,若是想让吴越同意离婚,看来只能承认自己与蒋明有实质性接触了,“哥,我劝你还是早做心里准备吧,因为不定什么时候你就当舅舅了,给你生个像我一样可爱的小外甥女,怎么样?” “嘎吱”一声,杨阳的车差点儿没撞到行人身上,他赶紧来个急刹车才算躲过一幕惨剧的发生,“臭丫头,你再说一遍?什么叫给我生个外甥女?谁的孩子?吴越说你们根本没入洞*房,那孩子……难道你早就与那个蒋明有一腿?臭丫头,真是气死我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这么……” “这么什么?无耻吗?哈哈,原来人真的和吴越是哥们儿,连骂人的样子都这么雷同!”陈欣嘴角划过一丝调皮而又伤感的冷笑,语气幽幽地说道,“既然你们都认定我无耻,那么还守着这份没希望的婚姻干嘛呢?” 杨阳真是不知道怎么与这个丫头交谈了,于是一踩油门疯了一样向吴越家的方向驶去。倒车镜里,陈欣脸上那一副时而落寞时而伤感的神情,看着很让人于心不忍。唉,自己管不了了,就把她交给吴越让他们自己解决吧。至于最终是破镜重圆,还是吴越遭遇被休掉的下场,也只能看两人的造化了! 看到车子在原来属于她和吴越的新房前停了下来,陈欣一愣,“来这里干嘛?不是说我老妈病了吗?为什么不去医院?” 陈欣说着就想跳车离开,结果一把被杨阳拉住,然后二话不说拦腰抱起她就往楼上走,“你不是想休夫吗?好,阿姨和我妈已经下达了命令,如今就在楼上等着给你和吴越作公证,见证你休夫的全过程……” 卷一 新婚伊始 第二十三章 我不强求 再次与吴越相对,陈欣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只是短短的几个小时里,这个男人就憔悴了很多,无精打采地缩在沙发里,满眼血丝,眉头紧锁,似有很多解不开的结凝固在里面,怎么也挥之不去。手上甚至还夹着一支烟,不过吴越平时不太会吸烟,此时看到陈欣被杨阳扔到沙发上,像是强烈地刺激了他的神经,忽然拿起烟狠狠地吸了两口,结果炝得一阵咳嗽…… 杨阳和张微微分别坐在陈欣的两侧,很显然是防备她随时跑掉,以便在最快的时间内抓住她;而孙氏二姐妹则坐在正中间的长沙发上,脸色严肃得就像两位慈禧太后在垂帘听政,让人不敢正视。尤其是孙慧娟,那目光很复杂,有愤怒、埋怨、心疼和无奈,甚至还有央求,希望女儿能懂事,不要再闹了…… 陈欣眼观鼻、鼻观心地坐在米色沙发里,沙发很舒适,是新婚前两个人一起去选择的,当时陈欣一眼就相中了这款欧式沙发,吴越也二话没说就买了下来。还有脚下的皮毛毯,色彩柔和、柔软舒适据说是采用牛皮、狐狸毛、海狸鼠毛加手要缝制而成的,上面是可爱的卡通熊维尼图案。 看到那个可爱的熊熊,陈欣的心又被温柔地碰触了一下子,记得那日买回来这款铺装地毯的时候,吴越一边铺一边看说明书惊叹着——天啊,丫头,这简直就是为你设计的!你看看这说明书上写的:防尘、防静电、无毒、无异味、透气强、易清洁、易携带,可水洗 当时陈欣感到很奇怪,大凡这样的地毯说明书都差不多的,怎么就单单是为自己设计的了?然后吴越煞有介事地说道——是啊,前边这些只是适合你不爱做家务的特点,这具有普遍性,嗯,可以忽略不计。最关键是最后一条,这上面说“抽象动物拼图对宝贝早期智力开发起到相当大的帮助”,你听听,对宝贝早期智力开始有大帮助,丫头,你不觉得这句话说得特别好吗? 陈欣还是不明白,适合宝贝智力开发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吴越这次脸上带着坏笑,然后说——你不就是我的宝贝吗?整天愣头愣脑的直闯祸,尤其是那次喝醉酒时酣睡的样子,简直就是这个可能的维尼熊……还有啊,丫头,你真应该认真学学这个拼图,将来咱们孩子出生的时候,你如果智力还没开发出来,怎么教孩子呢? 陈欣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吴越是笑话她智商太低啊!于是假装生气,拿着小拳头就捶吴越的胸脯,结果自然是被坏坏的吴越给攥住了小拳头,然后就那样跌坐在皮毛毯上、用一场热吻平息了“皮毛毯风波”…… 唉,想到这里陈欣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轻轻抚摸着手边的沙发,感慨万千。再次踏里两人一起设计的新房,为什么先前的愤怒会渐行渐远呢?难道就因为这里每一个角落似乎都留下了关于两个人的美好回忆,于是便会有温暖的情愫袭上心头,然后就会不舍吗?再望望面前的茶几,还记得吴越说茶几一定要选结实点儿的,否则将来你和孩子把零食堆满一茶几,真不知道可怜的茶几会不会承受得起…… 这个家伙,总是拿自己当孩子一样看待——不,确切地说,应该是宠爱,是的,应该是的。陈欣心底有一滴泪悄悄地滑落,然后又重新滴到了心灵之上,她仿佛听到了一声“嘀嗒”声响,仿佛那响声过后,一切浮躁便归于平静。嗯,是的,这个他们共同设计的新家,让陈欣渐渐平静下来,很舒服的平静着…… “好,现在人都到齐了,咱们有什么话都摆到桌面上摊开了说吧。误会也罢,委屈也罢,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孙慧芹看了一眼妹妹,然后代表妹妹先发言了,“哪个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儿女能过上平安幸福的日子,所以,你们做晚辈的也要设身处地为父母想想,既然结了婚,那就不只是你们两个人的事儿了,要负起责任,明白吗?” 陈欣依然低着头,吴越依然狠狠地抽他的香烟,谁也没有反应。早就听说婚姻不只是两个人的事情,但是他们从来没当回事儿,如今是真的懂了,新婚第一天就由于婆婆的原因闹得惊天动地,这天长日久的可怎么办呢?难道明知道未来一路坎坷,还活生生要捆在一起吗? “陈欣,你先说说你吧。毕竟离家出走的是你,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大家商量着一起解决。”孙慧芹看到所有人都沉默,便点名让陈欣先发言,怎么说吴越也是外人,不能先把责任拍到人家头上吧?“说说,你总觉得委屈,那么你究竟委屈在哪儿?想没想到过怎么解决?” 陈欣真是头大啊,自己都说多少遍了,一切都是吴玉兰造成的,如果她不骂自己不侮辱老妈,自己又怎么会赌气跑出那个镇子呢?这样的委屈吴越比自己更清楚,再多说也无益,“我没什么委屈的,早知道婆媳难相处,只不过这次让我亲自体验罢了。至于怎么解决?治标的办法就是永远也不接触;治本的办法,就是彻底休了这个婆婆,我还做回原来那个假小子陈欣去,无忧无虑、自在逍遥……” “现在咱们是解决问题,不是开赌气会。你这个治标治本都行不通。我告诉你,无论你婆婆怎么骂甚至打你,都是应该的。婆妈婆妈,一个婆婆半个妈,懂不懂?”这话一听又是在赌气,孙慧娟气哼哼地瞪了女儿一眼,然后责备道—— “如果像你说的那样与婆婆永远不相往来,那吴越成什么人了?简直就是最典型的娶了媳妇忘了娘!陈欣你想想,一个不孝敬父母的男人,那就是没有责任心的男人。难道你希望自己的老公变得无情无义吗?你再这样闹下去,最难做人的是吴越!难道你希望他刚刚结婚就成为双面胶,夹在你和婆婆之间左右为难吗?” 孙慧娟这话说得聪明,她一方面在教训陈欣,另一方面其实也是在给吴越听,那就是:女儿受了委屈,自己这个当妈的并不是不知道,但是我们会顾全大局,会从宽容的角度看待问题,为了你吴越,我会劝女儿与婆婆和平相处,但是你吴越也要有情有义,否则事情另当别论! “谁让他做双面胶了?是他妈又不是我!婆媳问题是千百年来遗留下来的不可调和的产物,老妈你就别浪费心思了。”陈欣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哼,早知道他摆不平吴玉兰,自己才不嫁给他受气呢。如今老妈把什么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算什么嘛?难道做儿媳妇的就应该忍气吞声吗?这是哪门子封建迷信的道理? “谁说是不可调和的了?现在我教你一个解决的办法,就是拿婆婆当亲妈,无论她怎么说怎么做,即使委屈你也得受着,听到没有?只有这样才能感动婆婆,才能真正成为一家人!”孙慧娟尽量让自己显得耐心些,当着吴越的面儿不好对女儿太过火,否则只怕人家将来不拿女儿当回事儿,那可不是当妈想见到的结果。 “老妈,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妈,怎么感觉你和婆婆一个鼻子孔出气呢?”陈欣一听什么委屈都得忍受,那还了得,那么自己新婚之夜离家出走还有什么意义了?“我真是不明白了,一个人结了婚,难道就要放弃自我放弃自尊吗?那这个婚结得还有什么价值?为什么要结婚?” “你不要给我胡说八道!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做什么事不能只想到自己,也要顾忌一下别人的感受,那社会才能和谐,家庭才能和睦。”孙慧娟看到女儿又开始嚷嚷起来,立刻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这孩子,怎么就不知道老妈在给她找台阶下呢?现在避重就轻只谈婆婆不谈蒋明,她还有理由嚷嚷什么?“从现在开始你老实坐那里听着,我有话问吴越,别插嘴,听明白没有?” 又来**主义了!陈欣气得直撇嘴,哼,好吧,不插嘴就不插嘴,自反正跟你孙二小姐也讲不明白道理。我陈欣自有主张,若是让我变成另外一个人,只有离婚,没别的选择! “吴越啊,现在妈想听听你的想法,这一晚上折腾来折腾去的,你受累了,妈知道的。”孙慧娟望着这个自己选定的女婿,也是一阵心疼。多好的孩子呀,成熟稳重有能力,对父母对自己都很孝敬,这个社会难找了,“今天咱们一定要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你们的日子刚刚开始,不能把怨气压在心里,如果压得久了,那是会伤感情的。” 最后一口烟,在吴越的鼻翼里化成了飘飘的云,然后转瞬间就消失不见了。吴越微微地摇了摇头,很多感触都涌了上来,一时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在他的理想世界里,婚礼是美好未来的开始,虽然他不是个色公子,却同样幻想着在洞房给予爱妻一个最浪漫温馨的夜晚,可是老天爷连这个梦想也给他剥夺了。为什么?事情究竟在哪里出差子了?单单是因为婆媳关系难融合吗?似乎不只是这样,似乎隐隐的有一种危机潜伏着,才会导致这莫名其妙的风波。 一路寻找陈欣的时候,吴越真是心急如焚,每到一个路口他都会紧张地幻想着,希望陈欣突然出现在视线里,那么他就会以最快的速度跑过去抱住她,亲吻她,让爱的力量把所有的恐惧和委屈都带走…… 可是这样的幻想在蒋明的车前破灭了,吴越以一个大男人的敏感开始吃醋了,他感觉到有一种暧昧的味道在蒋明和陈欣的眼神里蔓延,他感觉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所以,他会抡起拳头去打那个该死的第三者,那是在捍卫自己的婚姻和爱情,是个男人都会那样做的——吴越现在也不否认,如果再看到那样的情景,他还会那样做!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更让人接受不了,陈欣抛下一句“明天离婚”的话就疯了似的跑掉了,当时吴越没想到去追,他甚至想很气愤陈欣的这种举动,不知道除了跑她还会做什么?然而当蒋明的车子追了出去,当杨阳的身影追了出去,吴越才意识到——其实他真的不想失去这个愣头青,即使她错到在他心上扎一刀,他也舍不得放开她…… “吴越,别总那样愁眉苦脸的,干嘛呢?人我给你带来了,有什么话直接对这丫头说,如果她敢不服气,我帮你教训她!”杨阳太了解自己这个哥们儿了,大学时一个宿舍上下铺,一条裤子两个人穿,那真不是一般感情的,“如果你觉得无法跟这丫头过了,那也没关系,只要把话说开了,明天我陪你们离婚去……” 孙慧芹实在没想到儿子小眼睛一眨巴蹦出这样离谱的话,真恨不得冲上去把他的嘴给封上。自己姐妹二人苦口婆心地想劝合,哪有他那样劝分的呢?真是比陈欣还不懂事,看来自己今后也得好好管教管教他了,怎么能拿婚姻当儿戏呢?他们年轻人抵抗力强,说结就结说离就离,跟着上火操心的是做父母的人啊! “杨阳,你不说话能当你哑巴啊?人家吴越还没说什么,你巴巴巴的瞎搅和啥?”孙慧芹打断了儿子的话,然后尽量以慈祥的神情面对吴越,“小莫啊,阿姨知道你是个有事儿喜欢装在心里的人,那么阿姨也不逼你,只要你一句话:这个婚你们到底能不能继续?如果能,怎么继续?” 这样的问题问得其实很严峻,不仅是吴越,连陈欣也是心里一惊,尽管她之前离婚态度很坚决,可是却依然隐隐地在乎吴越的态度会是什么?这时吴越又给自己点了支烟,然后语气很清冷地说道—— “我没有意见,一切都在陈欣,如果她想合,那就继续;如果她想散,我不强求!” 卷一 新婚伊始 第二十四章 如此反思 路,在无限延伸的时候,不会告诉谁,这路的尽头有什么?更不会竖一个广而告之的牌子,上书:前路阴险,小心慎行!于是,每个人都是凭着自己的心意在行走,一天又一天,一路又一路,直至撞向了南墙,抑或是北墙,谁知道呢? 陈欣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就是如此,一路跌跌撞撞,撞了南墙又撞北墙,唯一不同的是,自己看到每个地方都写着“下一站幸福”,结果撞上去之后,发现根本就他妈是骗人的! 幸福的意义太抽象,小时候想要一双红皮鞋,粘着老妈好多天终于磨叽到手了,那一刻她感觉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小公主!可真正穿在脚上才发现,那皮鞋确实漂亮啊,然而太夹脚,一天就将胖乎乎的双脚磨出了水泡泡,直到现在还能看到曾经留下的豆粒那么大的疤痕…… 从此后陈欣发誓再也不穿皮鞋,无论多么漂亮也不穿。因为在她小小的思想里总结出这样一个结论——拥有漂亮皮鞋很开心,但是到底幸福不幸福,只有脚知道! 后来陈欣长大了上学了,所有的老师和大人都鼓励她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因为前方就是大学录取通知书在向她招手。似乎进了大学校门就是功德圆满,似乎大学毕业后就会修成正果,从此开始幸福的生活。然而最终她发现又错了,大学生活是很快乐,但是找不到好工作,那么根本没有幸福可言! 再然后就是自己的终身大事了,老妈和大姨从一开始就在这桩婚姻前加了广告牌,上书——“幸福的港湾”! 于是,自己还没弄明白那里的水是深是浅、是急是缓,甚至忘记带救生圈,结果就被稀里糊涂地推进“港湾”里。唉,那结果可想而知,第一口就要呛水的;如果能缓上那口气,那么接下来就是海阔天空、任我遨游;可是如果缓解不了,那么只有一个结果:一边呛水一边向下沉、向下沉,沉到不能再沉的地方,一命呜呼…… 或者也会有另外的一个结果:正在下沉的过程中,突然出现一个类似美人鱼样的人物把自己给救上岸,然后自己得救了,美人鱼呢?她是躲在角落里注视自己,不是悄然隐退从此不见,亦或是对自己一见钟情,从此成为自己的守护神…… 这种想法让陈欣暗自吃了一惊,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在幻想横空出现个美人鱼救自己于危难吗?那么美人鱼在哪里?长成什么样子?难道,难道会是那个…….蒋明吗?如果,如果真的是他,那么自己究竟需要不需要这条美人鱼的救助?也就是说,凭自己一个人的能力,到底能不能缓上溺水后的第一口气…… “吃饭。”陈欣正蜷缩在沙发里胡思乱想,吴越在厨房喊她吃饭,语气没有什么感情se彩,也没有叫什么陈欣、或者丫头、或者老婆、或者亲爱的之类的,什么称呼也没有。 陈欣撇撇嘴,刚想回答,但是想了想又咽了回去,这样清冷的声音听着让人心里也冷冷的。唉,她不由得暗暗埋怨起老妈来,活生生地把离婚的事情给搅黄了不算,然后还和大姨她们串通好,让杨阳表哥把房门给反锁上,钥匙也给拿走了——说要强制自己和吴越“同房”,如果不能和好如初,那么几天的婚假,两个人就只能这样呆在房间过! 陈欣知道老妈是怕自己再跑掉,但是老妈怎么那么糊涂呢,她以为锁得了门就能锁得住人心吗?更何况,没有门还有窗子呢,难道她就不怕自己被逼急了跳楼吗?只是让人奇怪的是,吴越并没有反对老妈这样做,似乎还很配合,说来真是气死人了,自始至终,只有自己一个人在战斗! “吃饭好不好?”没有得到陈欣的回应,吴越摆好碗筷,又叫了一声,这次声音似乎提高了一些,显得有些着急的样子。如果陈欣没猜错,吴越肯定还趴在门边向客厅望了望,看看自己到底有没有从钥匙孔跑掉。 吃什么吃?陈欣在心里嘟囔了一句,然后依然那么动也不动地蜷缩着,像极了一只孤独无助的猫咪。唉,并不是不饿,还是早晨的时候,在蒋明那里吃了一块蛋糕,喝了一杯牛奶,现在天已然黑了,谁不饿呢?只是,陈欣不知道怎么走进那个只有吴越的厨房?怎么能心平气和地与他面对面吃饭?难道吴越都不会觉得尴尬吗?这样的婚姻明明是被捆绑在一起的,他为什么还要坚持? 陈欣不由得又想起上午的情形,更是一阵闹心: 当时孙慧芹大姨问吴越的态度,吴越竟然把主动权都交给了陈欣,说是聚是散全听陈欣一句话。好啊,陈欣当时心里一乐,那么就散吧、从此天涯陌路!可是还没等她张口,老妈孙慧娟就抢在前边说话了,而且说得那么坚定:“陈欣态度很明确,以前的恩恩怨怨一律揭过去,现在开始好好过日子。那么吴越,你愿意吗?” 真是没自由了,老妈就这么一句所有恩恩怨怨都揭过去,便把自己又“锁定”在这个婚姻的围城里!那一刻听到锁着咔嚓一声响,陈欣真是觉得自己太可怜可悲可叹了,二十三年的岁月白活了,努力来努力去,不过是老妈一句话那么简单! 但是老妈违心地哄吴越,她不能违心,就在老妈一伙儿人撤离之后,陈欣把自己的思想动态开诚布公地说了出来,包括她的委屈她的愤怒,以及对吴越的不满和想离婚的打算,都没有隐瞒;只是说到最后与蒋明的亲吻,她还是给自己留下一点点隐私——毕竟那不太光彩,尤其在吴越面前,还是不要讲出来的好! 吴越的反应真的很奇怪,没有了先前在蒋明家楼下的暴跳如雷,也没有以前的温文尔雅,只是那么静静地听着,眉头紧锁着,然后一支接一支地吸着烟,让一个又一个烟圈蔓延着心里的酸楚和感伤…… 再后来陈欣把应该说的都说完,然后就蜷缩在沙发里闭上眼睛想事情;而吴越依然没有说话,也没有搭理陈欣,不一会儿,便听到厨房有做饭的声音,再然后,就是那句没有任何感情se彩的“吃饭”,但无论怎么样,毕竟是开口说话了…… “想绝食吗?”吴越的第三句话在房间里回荡,这次声音离得很近,而且有了一些感情se彩,似乎是有些不耐烦,“过来吃饭!” 陈欣的眉头不由得也皱得紧紧的,微微咬着下唇一脸的不高兴,哼,绝食不绝食跟你有什么关系?谁稀罕吃你做的饭,我陈欣还怕你会下毒害我呢!但是这话也只是在心里嘀咕,她懒得对吴越说一个字,尤其是听到他冰冷的口气—— 哼,摆脸色给谁看?虽然暂时被“困”在这里,可是她坚信总有一天会获得自由的,一定会的!嗯,绝食?其实这还真是一个好主意,即使是他吴越不在乎自己的死活,老妈也会在乎的,那样肯定会把自己“救”出去的。唉,情势所迫,如今只有效仿老妈来个苦肉计了…… “和我玩什么阴谋诡计?以为那点儿心思我看不透吗?”声音近在咫尺,怎么回事儿?仿佛就在耳边?“想靠绝食走出这个房间,是不可能的!” 陈欣刷地睁开眼睛,竟然看到吴越就站在沙发边上,而且还那么直直地盯着她的脸庞看,带着一丝玩味和戏谑。“你要干什么?别过来,我愿意怎么做与你无关,警告你别过来!”陈欣赶紧坐直了身子,然后警惕地攥紧了拳头,难道这个吴越想对自己动武不成? 吴越站得看得清楚,陈欣每一个细微和动作都尽收眼底。看来这个丫头成了惊弓之鸟,对自己这个老公也像防贼一样啊,想想也够可悲的。记得第一次带陈欣来自己的家,她望着自己的照片笑得像个孩子,多开心啊,可是现在这里成了他们共同的家,为什么变得如此压抑和痛苦?究竟为了什么? “你,怕我吗?”吴越声音突然又变得轻了下来,还透着幽幽的凄楚之意。其实了很想告诉这个丫头,他有多么爱她多么疼她多么在意她,可是她为什么在害怕自己呢?难道她不知道这种害怕的神情,很让他受伤吗? 怕他?哈哈,真是笑话,自己怎么会怕他呢?要知道自己从小到大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愣头青,如果一定要让自己怕一样东西,那应该就是怕老妈生病,怕老妈会死掉……至于眼前这个自高自大的家伙,有什么资格让自己害怕? 陈欣咬着下嘴唇,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嘴角划过的不屑却分明写着答案——怕你?哼,那是你自己把自己抬得太高了!我陈欣不怕你!怎么着?想动文你说不过我,想动武你也未必打得过我,那么我有什么好怕的呢? 这样的神情怎么如此可恶?吴越心里暗骂自己犯贱,这丫头摆明了不会向自己道歉,甚至于摆明了不想与自己和好如初,那么为什么自己还要巴巴地跑到厨房给她做好吃的?而且还莫名其妙地取出一瓶红酒,难道要和这个想与自己离婚的丫头,共度良宵吗?***,难道八辈子没见到过女人吗?为什么一头栽到这丫头身上就不能自拔? “如果不怕我,为什么不敢吃我做的饭?难道不是怕我下毒吗?”吴越一面骂自己不争气,一面却还是无法不管陈欣。 至于为什么心中的醋意会渐渐远去,他也不太清楚,或许是因为他实在舍不得放下这段感情?或许是因为陈欣去民政局的时候,孙氏二姐妹对他的一番长谈?也或许其它的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听孙慧娟保证陈欣真的与蒋明很清白,而且那个没正形的哥们儿杨阳,还开玩笑要他今晚亲自试试便知道了…… 也许真的是杨阳这句话打动了他吧,因为他吴越骨子里是一个相当传统的人,所以才会三十多岁也没把自己嫁出去。之所以看到陈欣与蒋明衣衫不整的样子会疯狂,那种自私的爱情心理也可以理解啊—— 如果说在认识自己之前,陈欣和别人有什么过激的行为都是可以原谅的话,那么在与自己结婚之后,任何的出轨行为都是不能原谅的!这是一个作男人的准则,更是一个作为丈夫的准则!也许别人不在乎,但是他吴越就是不能不在乎…… 激将法吗?陈欣冷冷地动了动鼻翼,划下一个冷哼的动作,如此的小儿科在陈欣面前是行不通的,她打定了绝食的主意,就绝不会吃吴越的任何东西,包括一滴水! “为什么不说话?在轻视我对吗?”吴越的忍耐仿佛到达了极限,凭什么她那么无视自己?自己在这里请她吃饭,她怎么能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呢?真是太过分了,“为什么?” 呵,没有为什么,就是你这样子装腔作势、耀武扬威的,我不喜欢,非常非常不喜欢!陈欣眼睛又瞟见了皮毛毯上可爱的维尼熊,可惜啊,那时的欢乐只是属于那时的,事过境迁,徒留余恨在心头…… “为什么这样欺负我?为什么?”吴越终于忍不住了,他冲到陈欣面前,然后弓着腰捧住陈欣的脸,狠狠地盯着陈欣的眼睛问道,“为什么总觉得你委屈?难道你没有错吗,当你与那个家伙在一起的时候,为什么不体谅一下我的感受?即便是我错了我不应该冤枉你,你难道就一棒子打死吗?抬起眼睛看看我,看着我……” 卷一 新婚伊始 第二十五章 二人世界 折腾了一天一夜,此时才是真正属于他们的二人世界。 新房是他们一起设计的,新床是他们一起购买的,甚至于那两个大大的心型的茶杯,也是他们一起挑选的。只是那里面原本应该装着甜蜜,此时却变成了苦涩。真不知道,那种苦涩的味道最终能转变回原来的甜蜜吗?在这样一个依然撩人的夜色里,谁能坚持到最后?究竟谁能改变谁? 吴越就那样捧着陈欣圆圆的脸庞盯着看,那是一张曾经多么青春而又张扬的脸啊—— 还记得相亲那天,就是这样一张脸从茶桌上缓缓爬起来,然后先是假装迷茫,像梦呓一般忽悠自己,那样子幼稚得像个孩子;接着便一惊一乍地对自己吹胡子瞪眼睛的,大口喝茶,大声说笑,甚至拍桌子嚷嚷,那种学韩剧里装疯卖傻的样子,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别像木头一样对我好不好?我宁愿你跟我嚷嚷,就像相亲那天一样大呼小叫的,懂吗?我喜欢那个有说有笑的疯丫头,而不是现在这样一言不发的木头!”两种神情两种心境,让吴越觉得心酸酸的,他想放下眼前这根木头,却怎么也放不下心里那个愣头青!唉,这样爱情的结果注定是要承受无边的折磨啊! 陈欣的眉毛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下,就像她的心微微被触动了一下下。相亲,是啊,相亲时的自己是多么的无忧无虑啊!满脑子想着的都是怎么做才能让对方讨厌自己,可是结果却适得其反,偏偏让吴越记住了那个疯丫头;而现在,领了结婚证那天起,却总是希望对方越来越喜欢自己,甚至于曾经想改变自己的个性来将就公婆,而结果又是适得其反,偏偏让感情走进了危机重重的境地…… 那个无忧无虑的疯丫头死了,再也找不回来了!陈欣悲哀地在心里回答着吴越的问题,其实那个凶手并不是一个人,但是吴越绝对是主谋!而现在,他却假装难过地问自己为什么?可笑不可笑,自己也想问为什么,谁又能给自己答案? “抬起眼睛看着我,看着我!”吴越低声吼着,那样子就像如果陈欣再不肯看他一眼,就会用手把她的眼珠子挖出来一样,“我是你老公,听见没有?别对我这样漠视,看着我,看着我!” 老公?呵呵,多么亲切的一个称呼啊!记得那次在酒吧间,就是这个愣头青给自己讲了关于老公和老婆的典故,从而让自己对她的感觉进一步加深了,甚至于想和她一个窝儿……可是这丫头竟然如此残忍,如今这个窝儿刚刚成立,她就急不可耐的想往出跳,这跟赏人一顿美味佳肴然后就送他上西天——有什么区别? 陈欣被摇晃得有些头晕,唉,这两天不仅没休息好,更没吃什么东西,不晕才怪呢!“别动我!”陈欣依然没有抬眼皮,但是不得不张口说话了,因为晕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为什么不能动你?那谁能动你?”吴越没想到陈欣一张口就是生冷的拒绝,当时便有些生气起来,“要知道你是我的老婆,我为什么不能动你?告诉你,我不仅要动你,还要让你陪着我动,明白吗?你是我老婆,看着我,看着我!” 陈欣的嫩滑的皮肤被吴越那双大手给弄痛了,她的心也被吴越的话再次给刺激疼了,为什么不能心平气和地呢?以前自己喜欢的吴越不是这个样子,就像吴越喜欢的不是现在的自己一样。变了,一切都变了,短短的二十四个小时,竟然改变了两个人的性格——是不是太残酷了? 如果昨晚在找到陈欣的时候不是暴怒,而是心疼地将她揽进怀里抱回这个新家,那么一切肯定是另外一种局面。现在杨阳说陈欣并没有与蒋明发生实质性的接触,如果是真的只能说是自己的幸运,否则即使真的有了什么,那顶绿帽子也是他给自己戴的——因为是他把没来得及入洞房的老婆,推到了别人的怀里! “对不起,我妈冤枉你的事,我替她向你道歉;我……莫名其妙的发脾气,也错了”吴越的冷漠还是没有坚持住,既然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那么为什么还要纠缠在昨天不放呢?现在他只希望陈欣能明白,他真的想把“昨天”从历史中抹去,然后微笑着面对明天,“对不起,别再闹了好不好?我觉得我已经要崩溃了,我受不了你这样冷冷的表情,明白了,受不了!” 对不起?难道是自己听错了吗?他不是骂自己不要脸吗,如今怎么突然向自己说对不起?陈欣终于把眼皮抬了起来,然后疑惑不解地望着面前这个男人,他的眼睛里带着淡淡的哀愁,胡子只一天没有刮就现出青青的胡茬儿,那原本红润的嘴唇变得干裂起来,神情异常的憔悴——很显然,这家伙从昨天到现在,一眼也没眨,那眼中的血丝,看着让人情不自禁地心疼! 心疼?自己是不是疯了,立场怎么如此不坚定。难道一句对不起就把自己的心给动摇了?陈欣暗暗骂了自己一句不争气,赶紧收回目光。一直嚷嚷着要离婚,为什么只消一眼就开始心疼他,这算什么嘛?难道就因为一句对不起,所有的侮辱都可以忽略不计吗?不可能的,耳边分明是他在骂自己不要脸,那么打死也不能原谅他,这是尊严问题! “丫头,我知道你心里有我,你不用再骗自己了,刚刚你看着我的眼神,那里面有我!”吴越从陈欣的目光里,读到了自己希望看到的东西。 嗯,陈欣就是这样没心机的丫头,无论是什么情绪,只要看一眼她的目光就能一目了然,这也是吴越一定要陈欣看着自己的主要原因,“你在心疼我,谢谢你,老婆,谢谢你还能心疼我……” 天啊,老婆,他竟然还能如此亲切地叫自己老婆,难道以为叫一句老婆不OK了吗?那也太便宜了吗?还有啊,他是怎么发现自己在心疼他的?陈欣心里又是一惊,自己只不过是微微那情绪一变化,他怎么就能洞察到呢?难道真像他曾经说的那样,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 “放开我,弄痛我了……”陈欣本来想嚷嚷来着,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显得软绵绵的没有力气,为什么不敢与吴越对视?为什么会心疼他,该死的陈欣,受委屈的是自己,干嘛要心疼那个侮辱自己的男人?真是莫名其妙! “老婆,看着我,咱们和好吧。我知道你今天能留下来,并不完全是怕妈妈犯病,是因为你心里还对这个家有留恋。”陈欣眼中那丝不经意的心疼,给了吴越莫大的勇气。 俗话说大丈夫能屈能伸,更何况是对自己的老婆呢?轻轻抚摸着那张被自己给捏得红红的小脸,吴越心底开始升起温柔的情愫,“现在你扪心自问一下,心里是不是真的想与我分开?肯定不是的,对不对?” 扪心自问?陈欣在这一天的折腾里,已经扪心自问好多次了,可是每次的答案都不一样,到底自己的心在哪里,她自己也迷糊了。“我没有心,心死了,让你给杀死了……” 陈欣幽幽地说着,怎么变得这样没骨气,人家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给忽悠了?陈欣觉得自己有些窝囊,或许到现在她也没弄明白什么是爱情,稀里糊涂地就向前走着,为什么走,她真的搞不懂。 二十三年的生命历程,她有活过自己吗?老妈总说她是个我行我素的孩子,现在扪心自问一下她才明白,她活得太没个性,至少在老妈面前没有个性。往往表面上都是她张牙舞爪的,其实到最后也跳不出老妈的手掌心…… 唉,母爱又是什么?无疑很伟大,陈欣在这一点上从来不否认老妈对自己的爱,可是像这种强制性的爱,实在让人吃不消。她知道老妈是因为父亲陈野的缘故才会更加想保护自己,结果又适得其反,给自己“伤害”最大的,其实就是这份母爱!因为这伟大的母爱能帮她设计一切,以至于到最后她连什么是“爱情”都不知道,连为什么活着都不清楚,多么地悲哀啊! “对不起,老婆,对不起。昨天是我错了,真的是我错了,原谅我那么在意你,原谅我会因为太在意你而去莫名其妙地吃醋,原谅我好吗?”吴越始终那样猫着腰凝视着陈欣,就像看一件即将失而复得的珍宝,同时他也在心里反复问自己。 真的还愿意和这个丫头一起生活下去吗?无论昨晚她和那个蒋明做过什么,哪怕是真的上了床,自己也愿意重新接受她吗?想到这些吴越的心就揪着似的疼,他自然是不希望陈欣与人上过床,但是如果真的上了,怎么办? 他舍不得她,可是要完全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却又不太可能。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杨阳没有骗自己。今晚就验证吧,如果陈欣还是那么纯洁无眠,那将是最完美的结局…… “你在吃醋吗?为什么会吃醋?你以为我们怎么样了才吃醋?”陈欣嘴角咧了咧,提到这事儿她的心里就不舒服,如果不是他莫名其妙地吃醋,又怎么会发生接下来的事情?那么自己要不要把与蒋明接吻的事情告诉他,让他的醋吃得更猛烈些? “对不起,丫头,爱是会让人疯狂的,爱情更是自私的,原谅我做不到那么大度,对不起。”吴越看着陈欣那同样有些干裂的嘴唇,便有些心疼地想吻下去,然后让自己的唇滋润它把它就得润泽美丽。只是吴越的吻很轻,带着怜惜轻轻地印了上去,像蜻蜓点水一般划过。 陈欣没防备吴越会突然吻自己,尤其她的心里正在想着要不要把与蒋明的热吻讲了来,那么吴越的吻便有些吓人了。 “为什么吻我?你不是说你很在意吗?如果这款唇曾经被别人吻过,那么你吃醋吗?”陈欣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声音带着一丝强烈的嘲讽,那是对她自己的嘲讽,并不是对吴越。因为她觉得自己其实比吴越可怜多了,至少吴越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而自己却不知道。 这个可恶的丫头,竟然用这样话来刺激自己,难道她真的以为自己的心是打铁的吗?难道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会痛吗?“他真的……吻过你?真的吗?你……喜欢他的吻吗?”吴越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虽然不知道这丫头是故意刺激自己还是实话实说,但是想到有可能是真的,他发现自己还是忍不住要发疯…… “怎么了?是不是又在吃醋了?呵呵,我告诉你,他真的吻了我,很热烈很缠绵地吻了我……而且我很喜欢他的吻……”陈欣这次主动迎向吴越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陈欣就是想告诉吴越,是为了考验他吗?亦或是不想欺骗他?反正陈欣在似真非真中说出了真话;然后又附加了一大段假话—— “他不仅吻了我,而且……而且还和我上*床了……我们很快乐,嗯,真的不错……吃醋吗?如果你在意我,那是不是很吃醋很吃醋?呵呵,对不起,和他在一起的感觉,真的很美妙……” “你……你……你真的太过分了,为什么要这样刺激我?难道这样很好玩吗?”吴越分不清陈欣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但是有一点他分得清,那就是醋意是最真实的,此时正随着陈欣的一字一句渗透到血管里,然后蔓延到全身燃烧成强烈的欲望。 “小丫头,我让你美妙,好,今晚我就让你美妙个够!!!你不是喜欢亲吻吗,你不是喜欢上床吗?好,现人我就成全你……”吴越说着拦腰抱起陈欣就往卧室里走,是的,他今晚一定征服了这个愣头青,看看她到底还能逞强多久…… 卷一 新婚伊始 第二十六章 他满足了 吴越实在受不了陈欣的刺激,尤其是想到那个蒋明曾经怎样的亲吻自己的老婆,甚至于怎样的和她交织在一起恩爱缠绵,吴越就忍不住要发狂。 “好啊,原来你喜欢热烈的,那好啊,今晚我就让你尝尝什么叫热烈!!!只有我有资格给你,凭什么是那个混蛋,凭什么……”吴越说着拦腰抱起陈欣就往卧室里走,是的,他今晚一定征服了这个假小子,看看她到底还能逞强多久…… “放开我,放开我!”陈欣本来是想让吴越讨厌自己,或许因此就达到了离婚的目的,谁知又是一个适得其反,吴越竟然受到了刺激,发疯似地想要她,这怎么办?“放开我,流氓,放开我,不要碰我!” 吴越强有力的臂膀将陈欣扔到床上,然后迫不及待地压了上去,在那款红唇上寻找片刻的安慰,“我不是流氓,我是你老公,是法律意义上的老公……那个男人才是流氓,竟然敢引*诱我的老婆,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的……”吴越狠狠地啄住了陈欣的小嘴,然后狠狠地吮吸着,像要把所有的爱都XR过来,再也不流失到任何人的口里。 “滚开……”陈欣含糊不清地嚷嚷着,用牙齿做武器,报复这个想欺负自己的家伙。 “啊!”随着吴越的一声低吼,陈欣上下齿一紧便咬住对方不安分的舌头,然后就那么恨恨地瞪着吴越的眼睛,意思是如果你不滚开,舌头就会被咬断! 吴越疼得直皱眉头,他没想到陈欣真的狠心下得了牙齿——嗯,好吧既然已经被咬到了,那么也就不在乎继续疼下去了,吴越对自己狠了狠心,所谓坚持就是胜利,他不信这个丫头能决绝到把舌头给咬断的地步! 双方就这样对峙着,眼对眼、鼻贴鼻、嘴对嘴,连呼吸都混合到了一起,分不清到底谁的喘息更粗重些;就像彼此的身体,谁也分不清到底谁贴着谁,反正就那么紧紧地挨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心跳,甚至相交的手臂处,还能感受对方脉搏的律动…… 陈欣有些坚持不住了,这家伙怎么“啊”了一声就没动静了,难道他不疼吗?自己明明很用力的,他就不怕舌头断掉吗?于是用眼神向吴越示威道,“到底滚不滚开?我陈欣可是心狠口辣的人,将来成了哑巴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而吴越却根本不在乎她的示威,眼神也在不停地传达着信息,“咬吧,如果咬断舌头能换回你的心,我愿意下半辈子作哑巴,那样就不会再指着你的鼻子胡说八道了…….” 这究竟是怎样一个厚脸皮男人,难道以为咬他是在亲吻他吗?真是变.态得可以!陈欣尝试着再次推开吴越,可是双手被摁着,依然动弹不得。唉,都说人是铁饭钢,自己如今饿得前腔贴后腔的,怎么能斗过这个高高大大的男人呢?怎么办?如何才能摆脱这种困境? “我—爱—你—老—婆—”吴越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捕捉到陈欣眼神深处的不舍,于是强忍着舌头上的疼痛,含糊不清地向她表白着心意,“老—婆,我——爱——你——”虽然是含糊不清,但是只要有判断力的人,都能听得明白这五个字的读音。 怎么这样无聊?舌头都要丢了还敢花言巧语,真是笨蛋! 陈欣的心里情不自禁地软了一下,如果他能答应不碰自己,莫若就放了他的舌头吧。于是继续作了一番无力的挣扎后,用眼神问道,“少废话,如果想保住舌头,立刻滚开!” 无奈吴越根本没有滚开的意思,相反地不安分起来。 怎么办?陈欣觉得自己简直就要崩溃了,“放开我,不然我真咬了!”陈欣再也坚持不住了,牙齿一松开始嚷嚷起来,“能不能不这么无赖?滚开……” 吴越终于获得了自由,深情地表白着:“丫头,我爱你,真的爱你,我舍不得你,对不起,我没办法离开,没办法放下,就让我爱你一辈子吧,就让我给你幸福吧……” 完了,自己不仅被这个家伙给摸了,还被他给看了,完了,全完了!“你这个坏蛋,为什么这么欺负我?为什么?放开我,我要和你离婚,放开我……” 陈欣使出全身的力气想推开吴越,因为她知道如果真的被吴越给“咔嚓”了,那么恐怕这个婚真的不容易离了,现在她还没想好人生是什么,没想好爱情是什么,更不懂婚姻的真谛,那么为什么不给机会让自己跳出去呢?等自己考虑好究竟自己想要什么,究竟想怎么活,到那时再结婚也不迟啊…… 这丫头,到这时候还念念不忘和自己离婚,真是幼稚得可以。只是这次陈欣的力气真够大的,吴越也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将她重新制服,然后一边喘息一边呢喃着,“老婆,别闹了好不好?我爱你,相信我,我爱你……” 床单上绽放着两朵火红的玫瑰花,花瓣上还跳跃着露珠,片片处*女红带着甜汁蜜蕊与它们融汇在一起,开成最美丽的玫瑰园,很美…… “你……哭什么?”嘴唇的敏感神经同样感受到了那份涩涩的酸楚,陈欣心里一阵悸动,吴越竟然掉泪了,他竟然哭了——难道,他的心里也苦吗?难道自己,真的伤害他了吗?“痛的是我……你哭什么?” 如果说陈欣的本意是想讽刺吴越,然而表达出来的语音却是带着难以掩饰的心疼。可怜我们对感情懵懵懂懂的陈欣,根本分不清自己的心思,就那样在拒绝中心疼着,在心疼中拒绝着;不知道爱是什么,却莫名其妙地爱着;想去恨一个人,却又不能彻底地恨起来,结果自然是一败涂地、一塌糊涂…… “丫头,你问我为什么哭,难道你不知道吗?你说你痛,可是痛在你身上,疼却在我的心上!”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自从陈欣离家出走后,吴越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掉眼泪了,只是先前陈欣没有见到罢了—— 第一次掉泪,那是蒋明冷酷地拒绝了他搭车的请求,然后吴越望着无边的黑夜,想像着前路陈欣可能遇到的危险和惊吓,心疼地抹了眼泪,但是很快就化悲痛为力量,跑回去取车然后返回追赶陈欣的路上; 第二次掉泪,是见到蒋明与陈欣衣衫不整的情景之后,当时只觉得心里在流泪淌血,但是当着众人的面并不有滴下来;结果陈欣再次跑掉了,当蒋明的小区门前只剩下他孤独身影的时候,泪水才哗哗地往下落,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彻底失去了陈欣,他有一种心如死灰的感觉,哭,似乎是在为那走得太快的爱情挥泪告别; 吴越还掉了第三次泪,那就是在今天早晨,当陈欣打来电话让他去民政局离婚的时候,放下电话,望着那大红的结婚证书,吴越第三次哭了。这一次他哭得很伤心,不记得从几岁开始,吴越就没有再放声痛哭过了,可是那一刻,望着两个人幸福的笑脸在眼前晃动,吴越哭得昏天黑地、肝肠寸断。一个男人的委屈和伤痛就那么自由自在地流淌着,然而一边流着一边对他自己说——不能离婚,因为我爱这个丫头,我舍不得她…… 此时此刻,吴越终于得到心爱女孩的身体,可是,听到的却是一个“恨”字!这个恨字像刀一样扎进他的心脏,疼啊,真的好疼啊!难道爱一个人真的这么难吗?自己不图她的美貌、不图她的荣华,只想要一个真实个性的愣头青,难道有错吗?甚至在早晨痛哭的时候,他已经对自己说—— 即使陈欣跟别人上了床,自己也微笑着原谅她,谁让自己爱她呢?不能伟大的爱,那么就卑微地爱还不行吗?戴绿帽子又怎么样?只要她能陪在自己身边,只要她还肯跟自己一起追逐幸福,只要她保证今后再也不犯这样的错误,那么为什么不能原谅她呢? 所以那一刻,吴越才会哭得那么难过,在尊严和爱情面前,他已经决定把自己放在最卑微的位置。但是这种卑微是有前提条件的,那就是未来的日子里,陈欣要一心一意对自己——只是陈欣肯吗?吴越不敢确定,正因为这不敢确定,才会感到倍加痛苦,才会有此时的第四次潸然泪下…… “既然都痛,为什么要勉强呢?放了我,也放了你自己,好吗?”陈欣不忍心看吴越泪眼朦胧的样子,一个大男人就这样趴在自己的身上流泪,可是自己不让动、他就那样听话地呆在里面,一动也不动。 “丫头,不要再说傻话了好不好?难道折磨我你很快乐吗?我告诉你,这辈子我也不会放开你的,除非我死了。我要一辈子都能感觉到你的存在,就像你也能感觉到我的存在一样,绝不放手。老婆,我爱你……” 陈欣俏丽的小脸上,突然泛起了不应该泛起的绯红,黑琉璃般的大眼睛里一片水雾迷蒙。 望着那处处落红,吴越心满意足了,虽然可以为了爱情把自己放在卑微的位置,但是如果可以选择,谁不愿意选择做真正且唯一英雄呢?“你现在是我吴越的女人了,明白吗?是女人不是女孩,你是我的老婆了,真正的老婆了,小丫头,明白吗?” 吴越的心情一片片阳光,仿佛昨晚的风波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经过阴霾之后让这片阳光显得更加的珍贵和明亮,“告诉我,你幸福吗?现在,你扪心自问一下,与我在一起,幸福吗?” 陈欣迷迷糊糊地听着吴越的呢喃,迷迷糊糊地扪心自问,可是这种情形之下,怎么可能想得明白?是是非非、恩恩怨怨似乎都变成了飘不定的云,根本分不清哪片云朵会落雨、哪片云朵会飘雪?如果是云,那么只要“飘”就对了,管它往哪个方向飘,自由自在才最重要…… 卷一 新婚伊始 第二十七章 婆婆电话 再次与蒋明相对,是在婚假结束后的第二天。 短短的婚假以夫妻和好如初划上了圆满的句号,小两口的生活也进入到正常轨道:吴越重新回到他的IT岗位等待“挨踢”,而陈欣呢,也又照样穿上从小就不喜欢的高跟鞋,继续她卖化妆品的职业生涯。表面上很风平浪静的,如果一直这样平静下去,应该就是很理想的婚姻状态了——孙氏二姐妹常常在背后嘀咕,嘀咕完又免不了对着神灵一阵祷告,希望从此天下太平,社会和谐! 只是一切真就能淡淡地过去吗?从此真的会天下太平、一片大好吗?事情往往就是在这样的美好外表下,隐藏着一种潜在的危机,也正因为这种危机,才让美好显得更加的弥足珍贵。陈欣不知不觉喜欢上这种美好,于是在心里也和孙氏二姐妹一样祈祷着“世界和平、祖国昌盛、家庭和睦”…… 其实陈欣自己很清楚,经过新婚之夜缠绵的热吻之后,她和蒋明的关系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那种变化应该就叫做暧昧吧?只是陈欣不愿意轻易去碰触,尤其是与吴越相处的时候,她更不愿意回忆那晚的风波。就让它淡淡地、不留痕迹地过去吧,像云朵飘过一样,并不是每一朵云都是雨做的,那么蒋明应该就是那朵不会下雨的云彩…… “亲爱的陈欣,新婚生活性*福吗?怎么我感觉你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呢?是不是你老公……老了……”察言观色了一整天,临下班的时候好朋友冯莹总结出一个结论,那就是—— 婚后的陈欣似乎变得成熟稳重了,不仅对顾客态度谦虚温和,甚至于对自己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有些很客气。但是凭她对陈欣的了解,那么这种表面的成熟,实际上是一种心事重重的样子,笑容背后有一丝不易觉察的忧郁。为什么呢?冯莹很纳闷。 “去去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说什么呢你?此话题少儿不宜,免谈。”陈欣听到冯莹如此直接的问题,不免有些尴尬。 其实她也不知道,反正自从那日被吴越“欺负”后,两个人的关系便拉近了许多。而且,而且吴越那方面其实挺厉害的……短短的一周蜜月,被那家伙整天缠着“上床睡觉觉”,唉,这又怎么能算作欲求不满呢?简直是太满了… “嘁,你个臭丫头,竟然跟我玩深沉!快跟我说说,洞*房花烛是怎么过的?你老公折腾你几次啊?”冯莹口无遮拦地逗陈欣,这小丫头向来有心事藏不住,那眉宇间淡淡的哀愁可不是装的,嗯,看来事情不那么单纯,得让她说出来。 “折腾八次,你总满意了吧?”陈欣气得白了冯莹一眼,然后有些赌气地嘟囔了一句,“差点儿没把我的命折腾没了,这洞*房花烛过的,真叫惨!” 哦?那么厉害?冯莹眼睛瞪得溜溜圆,简直有些羡慕陈欣找到了一个厉害的老公。可是羡慕归羡慕,仔细琢磨一下陈欣的神情又觉得不对劲儿,那分明是在赌气的样子嘛,“臭丫头,到底怎么回事儿?别身在福中不知福,话说那个吴越还真不赖,要模样有模样,要地位有地位,要能力有能力,要那个……哈哈还有那个……那你还喊什么冤枉?真是莫名其妙!” 唉,陈欣长叹了一口气,自己受的冤枉,她冯莹怎么能懂呢?所谓路是自己走的,皮鞋是自己选的,如果不能换成舒适合脚的旅游鞋,那么夹脚起泡了也得受着。 “早知道婚姻这么难,我就不会往里跳!唉,冯莹啊,你听我一句良言相劝,如果没确定到底爱不爱一个人,千万别急着嫁出去;如果对方家里有公婆,那就更加要慎重!否则,有你苦头吃的!” 陈欣说着就想起了自己的婆婆吴玉兰,不由得心里一激灵。那真不是一般的恶婆婆啊,对你好时把你捧上了天,什么三金三银都舍得送你;可若是想踩你,那也会一脚把你踩进十八层地狱,甚至还要狠狠地跺几下,再拧上几脚,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陈欣,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婆婆欺负你了?”冯莹终于有些听明白了,陈欣这新婚遇到的麻烦还真挺大,但是关于爱不爱吴越的问题不太好询问,便锁定婆婆的话题与陈欣讨论起来,“你可是新婚啊,婆婆不会第一天就给你脸色看吧?那也太过分了吧?” 何止是太过分啊,简直就是相当过分!陈欣撇撇嘴嘴,眉头里锁着愁云惨雾,“冯莹,你不会想象那是什么样的洞*房花烛夜,你也不会想象吴玉兰是怎么跳起三尺高来,骂我是扫把星,然后怂恿她儿子休了我……噩梦一场,我的婚礼就是噩梦一场……” 正悲愤交加的当口,陈欣的手机响了,本以为是吴越打电话要接她下班,可是低头一看——陌生号码,是谁呢?陈欣顺手接了起来,情绪还带着刚刚的悲愤色彩,“谁?找我干嘛?”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说我是谁?我是你妈!”手机那边传过来一个中老年妇女的声音,嚷嚷着比陈欣的嗓门还要大上一倍,“找你当然有事,怎么这么没礼貌!” 我妈? 陈欣更是愣住了,自己老妈有一点那不得不夸奖一下,就是别看平时对自己向奴隶主,但是打电话的时候很少这么没素质的,今天这是怎么了,吃枪药了? “干嘛干嘛呢?就算你是我妈又怎么了,现在是工作时间,商场不让随便接打电话。有事说事,没事挂机,不要打扰我工作!”陈欣跟老妈调皮惯了,于是冲着冯莹挤了一下眼睛,故意摆出一副严肃脸孔,想逗一下孙慧娟。 “啥?你说啥?太不像话了,怎么这样没教养?难道你妈教育你这样对婆婆说话吗?”手机那边的声音又高了八度,连站在旁边的冯莹都听得真真切切,惊讶得眼睛瞪得和陈欣一样大,天啊,这哪里是在讲电话,分明是在拉开阵势想打架呀! 啊——吴越她妈!“婆婆”二字终于让陈欣反应过来,忍不住僵了几秒钟,喉咙里堵了好半天,也不知道怎么接茬儿,这吴玉兰怎么会突然给自己打电话呢? 自从那日自己跑掉后,吴玉兰应该和吴越通过电话的,后来陈欣隐约听到他们在电话里聊到自己,至于说了些什么,陈欣懒得关心,便把房间的门关上了,然后戴上耳机听音乐,哼!爱说什么说什么吧,反正自己打不起躲得起,敬鬼神而远之还不行吗? “说话呀,哑巴了不成?陈欣我告诉你,我是吴越的妈妈你的婆婆吴玉兰,现在听清楚没有?”对方没有得到陈欣的回应,显然更生气了,便自报家门,希望陈欣放聪明点儿,不要再没礼貌,“没见过你这样接听电话的,哪里像个大学毕业生?至少你也得问一句你好吧?真是……” 陈欣赶紧把手机拿得离耳朵远一点儿,这样的高分贝实在让人吃不消;然后一抬头看到,冯莹正幸灾乐祸地对自己作鬼脸,气得陈欣真想掐她两下子,无奈手机那边又传过来吴玉兰的质问声—— “你倒是吭一声啊?喂,喂,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这个手机号可是我儿子告诉我的,不会打错的!”那边的吴玉兰一边喊陈欣回话一边自言自语着,像是怀疑自己打错电话了的样子,“喂,如果是陈欣就吭一声,不然我再打电话问问我儿子去……” “哎——”陈欣没办法,犹豫了半天终于拉着长声回答了一句。 对于这个骂自己扫把星的人,对于这个再次隔着手机侮辱自己没教养的婆婆,陈欣真是打心眼儿里不愿意和她多说话。可是思前想后又只好哎了一声,因为自己与吴越关系刚刚缓和,若是这个吴玉兰再无中生有向吴越告状,说自己无视她挂断她的电话,势必会再次引起不愉快。有了先前的蒋明事件,陈欣总觉得有些理亏,那么还是少惹不必要的麻烦为妙。 “你这丫头,这半天才吭声,干嘛去了?”吴玉兰终于确定了陈欣的身份,又开始扯大嗓门说话了,“我说陈欣,你现在在哪啊?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才跟我说话,是不是身边有什么人不方便啊?你看这说话间吴越就要下班了,你不在家好好呆着给他做点儿饭,又到外面野什么啊?” 天啊,这吴玉兰到底要说什么啊?难道打电话就是指责自己来的吗?陈欣气得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睛瞪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婆婆,难道当面骂自己还不够,想用手机遥控吗? “谁野去了?你说什么呢?我在上班,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再说了,吴越出差了,要后天才能回来,我回我妈家吃饭就行……” 陈欣真想对着手机嚷嚷,可是自己现在是上班时间,私自接电话已经违规了,哪敢再高声喊嚷呢?只好压低了声音,让那份不满随着电波飘过去,让吴玉兰知道她有多么能冤枉人! “哦,出差了,电话里他也没说啊,这孩子总是这样,一打电话都是好好好,重要的事什么也不对我说……”王上花“哦”了一声,但并没有因为误会儿媳妇而感到丝毫愧疚,相反地又埋怨道,“你说你那个破工作,不但挣不了几个钱,还把着个死身子,能有多大出息?不如干脆别干了,在家好好收拾收拾屋子,做做饭……” 真是见过过分的,没见过这样过分的! 陈欣手都气哆嗦了——她一个乡下老太太,凭什么看不起自己的工作?挣得少怎么了,那也是自己辛辛苦苦换来的血汗钱,花着也舒心!竟然还说不如回家收拾屋子做做饭,难道想让自己当保姆吗?她怎么料定自己就没出息了?真是门缝里看人,总有一天我陈欣会出人头地,让她吴玉兰好好刮目相看的…… “怎么一说你两句就跟我呕气?就像结婚那天似的,黑灯瞎火的,你说你跑个什么劲儿?像谁把你怎么着了似的,害得全家人都跟着人操心!”吴玉兰听到电话这边陈欣在喘粗气,便猜到她又不高兴了,只是吴玉兰才不在乎陈欣是否生气呢,她打电话的目的不讲完就誓不罢休—— “婚礼那天的事儿就算过去了,我和你爸也不怪你,毕竟你年纪还小,就当你是耍孩子脾气,但是今后可不许再使小性子。你说说你们抬腿跑了,让我们老两口子今后在乡亲们面前还怎么抬头?唉,现在觉得这老脸都没处放了,在人前矮了一截似的……” 听听,听听,这才叫颠倒黑白呢!陈欣气得都想摔了那个破手机,哪有这样的人啊?自己怎么倒霉就碰到这样一个婆婆呢?即使自己再怎么听老妈孙慧娟的教导,即使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做到把吴玉兰当亲妈一样看待——绝对做不到! “如果没别的事就挂了吧,有顾客买东西……”陈欣强忍怒火,嗯,张微微不是教自己一个办法吗?就把婆婆的话当耳边风,她爱怎么吹怎么吹,只要她儿子整个身心都在为自己服务,那就OK了,她吴玉兰嚷嚷也是白嚷嚷。 “先别挂电话,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还没说完呢,本来结婚那天想大家开个会,把这件事摆到桌面上说的,结果闹腾得乱七八糟的,你还跑了……”吴玉兰不知道听没听出陈欣是在撒谎,快下班了哪里还有顾客呢,但是她确实加快了说话的速度—— “是这样的,我让你把工作辞掉也是好意,你看看我和你爸现在身体都还好着呢,给你们带带孩子不成问题。你年轻倒无所谓,可是吴越年纪不小了,所以你们得抓紧点儿,让我们早点儿抱上大孙子。再说了,你如果不趁年轻生孩子,年纪太大了生孩子也有危险……” 陈欣无语了,自己和吴越的婚姻还不知道怎么维持呢,怎么就一下子扯到了生孩子的问题?自己真的要跟吴越生孩子吗?陈欣一时迷惘了,生孩子那可是要负责任的,自己能负得起当母亲的责任吗?能给孩子一个幸福的家庭吗? 吴玉兰看不见陈欣呆呆愣愣的表情,还在电话那边絮叨着,“结婚那天想必你也看到了,镇子上像你们这样大的人早就有孩子了,如今婚也结了,你们也不要再拖了,早晚得要一个,听妈的话没错……” 听到这里,陈欣蓦地张大嘴巴,眼睛使劲眨一眨表情愕然。冯莹一直伸长耳朵听着手机里的话,此时也和陈欣一样的表情——看来陈欣被这个婆婆吃定了,苦命的丫头,恐怕没心没肺假小子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还有啊,吴越大小也是公司的头头儿,工作是很辛苦的,我们又不在他身边,你反正今后也没用上班了,就在家里好好照顾他,不要整天出去野了,收收心将来才能把孩子教育好……”吴玉兰没听到陈欣的回话,便以为她在听自己的“谆谆教导”,于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这女人,只有生了孩子才能算做完整的女人,陈欣啊,抓紧吧,我们老两口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呢,到时候我们就把房子一卖,帮你们带孩子去……到那时,你愿意工作再出去工作,家里交给我和你爸,你就放心吧…” 天啊,陈欣简直崩溃了,自己想对她敬而远之,可是她竟然要不请自来,而且是把房子卖掉,显然是做了长期住下来的打算!唉,怎么会这样?当初一直以为是过二人世界的,婆婆再凶恶,离得远也没**烦,可是现在她要欺负到家了,这日子还怎么过? 如果不是冯莹气不过,抢过手机直接挂断,真不知道那边的吴玉兰还会说些什么?冯莹无比同情地拍了拍陈欣的肩头,然后感叹了一句,“婚姻果然是双刃剑啊!可怜的孩子,愿真主保佑你吧,我是无能为力了……” “听见了吗?我婆婆立志要把我培养成新时代的三从四德标兵,我的个人价值,除了生孩子就是洗衣服做饭整理家务照顾老公。他儿子有事业,很辛苦,我却是个不需要上班,而且每天四处游荡的闲人,所以就应该为家庭事业披肝沥胆、死而后已。” 陈欣终于缓过神儿来,然后愁眉苦脸的直想哭,真是越说越气愤,忍不住声音也高了八度,“冯莹你给我评评理,我很游手好闲吗?每天站在这里表情僵化得像个木偶,脚肿得像个馒头,难道我不辛苦吗?谁又来体谅我一下,有谁能知道我的委屈和冤枉……” “我能体谅,我知道你的委屈和冤枉,我知道!”这时一个男声耳边响起,带着一股心疼和怜惜,还有一丝情意绵绵的暧昧味道,“陈欣,既然这么辛苦,晚上我请客,让冯莹再叫上几个同事,咱们去歌厅放松一下怎么样?” 去歌厅?两人回头一看——原来是蒋明! 冯莹看到蒋明心里就是一惊,不由得与陈欣面面相觑。唉,自己只顾着和陈欣打趣了,竟然忘记说起这个蒋明——因为陈欣请假这几天,她总觉得蒋明有些反常,嗯,找机会一定详细对陈欣说说…… 卷一 新婚伊始 第二十八章 不想长大 听到蒋明的邀请,陈欣本能地想拒绝,过去的事情暂且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如果再纠缠下去,便真的有些说不过去了. “不了,我老公还在家等着我呢,谢谢你。”陈欣不敢正视蒋明那充满期待的目光,脸颊莫名其妙地飘上了红晕,赶紧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是啊,何必要在一起,把关系搞得更暧昧?即使他蒋明真的是那朵云又怎么样,自己只能在那偶尔投到心海的影子上,摁一下删除键,哪怕是存贮在回收站里,也要好过整天放在桌面上强。还是那句话,无论是什么云就都让它静静地飘吧,只要有风吹过,终归是会飘散的,然后不留下任何痕迹…… “呵呵,为什么拒绝得如此干净利落?刚刚我已经听到了,你老公出差了,那么撒谎可不可以找个更贴切的理由呢?”蒋明手抄在兜里,身上依然是那款盖过陈欣身体的雪白衬衫,嘴角划过一丝微笑,分不清是被拒绝有些尴尬,还是淡淡的戏谑味道。 这家伙,躲在哪里偷听来着,自己怎么没发现?陈欣觉得自己有些狼狈,头也不敢抬,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只想快些躲开蒋明的视线。[Kanshu.com] “啊,对不起,我那是骗我婆婆的,他根本没出差……”其实何必再继续撒谎呢?不去就不去,没理由不行吗?陈欣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欲盖弥彰,干嘛有些手足无措的? “怎么?真的不给面子吗?你看看,那边几位同事都整装待发了,大家说好为你新婚之禧庆祝的,你不会这么扫兴吧?”蒋明指了指旁边几个柜台里的售货员,果然看到她们都微笑着向陈欣挥挥手,分明是先接到了蒋明的通知。 这家伙究竟想干嘛呀?竟然如此兴师动众的,肯定是怕他单独邀请自己会拒绝,才拉来这么多救兵。但是,但是自己真的不能去啊,即使有那么多外人在,不是也要面对蒋明吗?况且很明显这是蒋明一手操纵的,若是被吴越知道了,是会不高兴的…… “我真的有事儿,谢谢你们的好意,下次吧。”陈欣对那些姐妹们点头微笑了一下,只觉得难堪极了,这蒋明把大家都动员起来,分明是想来个赶鸭子上架,若是自己不去,大家就会认为她陈欣不识抬举,从此只怕这误会就结下了,“不如我买单,冯莹,你替我陪大家吧。” 如果破点儿财能躲过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和纠葛,陈欣这个最心疼钱的人,咬咬牙也就认了。可是蒋明一听就不同意了,“陈欣,你这是什么意思?大家好心好意为你祝贺,如果你本人不到场,那么给谁祝贺啊?再说了大家也乐呵不起来啊……” “是啊,陈欣,姐妹们都有个遗憾就是没能参加你的婚礼,这几天张罗着要给你单独庆贺庆贺。”冯莹看了蒋明一眼,又望望那些热心的姐妹们,便不由得劝了一句,其实也没什么的,大家在一起唱唱歌有什么难为情的呢?“我知道你老公没在家,再说了,即使他在家又怎么了?这刚刚结婚几天就失去自由了?丫头,你可不能太重色轻友的……” 其实冯莹哪里知道,陈欣与蒋明之间的恩怨纠葛呢?如果知道,她是绝对不会做说客的。冯莹认为陈欣把蒋明当和仇人呢,那么想借这个机会把陈欣与蒋明的关系缓和一下,从此在同一个屋檐下即使不能成为朋友,那也不至于再大打出手吧? 所以几乎在所有同事们的眼里,这是好事,而且是绝对的好事! 蒋明听到冯莹站到自己这一边,脸上划过一丝得意的笑容,嗯,小丫头,早就料到你会像躲瘟疫一样躲着自己,因此,我要给自己加一些保护层,让你不再怕我。“陈欣同志,怎么样,如果你实在为难,那么我就去通知那些同事,马上要下班了,让她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算了。” 正说话间,下班的铃声响了,那些售货员同事动作真是快呀,兴高采烈地向陈欣这边围了过来,然后有的祝福有的送礼物,然后乐呵呵地等着和陈欣去歌厅K歌,“主任,你可要把钱包准备好,歌厅后我们还要饱餐一顿,来个不醉不归……” 天啊,这么多姐妹怎么都被蒋明给收买了?陈欣抱着那大大小小的礼物,脸上挂着一丝苦笑,怎么办?什么叫做盛情难却?什么叫做骑虎难下?自己总不能把东西都还回去,然后脸孔一板说自己不领她们的情吧?那么今后在这个商场里自己还怎么混?且不说自己喜欢不喜欢这个破工作了,怎么着在没找到更好的工作之前,与大家还是低头不见抬头见啊…… “新娘子,快走啊!别跟我们说你老公在家等着你的话,他已经霸占你这么多天了,借我们用一个晚上还不行吗?”大家都是年轻人,在一起说话都是口无遮拦的,当下也不等陈欣是点头还是摇头,拥着她就往外走,“其实你老公应该感到庆幸才对,被大家如此爱戴的陈欣公主下嫁给他当老婆,那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是吗?真的是自己的福气吗?陈欣心里却反复琢磨大家的话:自己嫁给吴越,真的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吗?可是为什么老妈和大姨还有吴玉兰婆婆却不这么认为,她们说是自己修了八辈子才遇到了吴越这样的老公,是自己的福气?那么到底是谁的福气呢,为什么自己却感觉不到那么幸福,至少没有八辈子那么亘古弥坚的感觉…… 还没琢磨明白,陈欣便不得不验证了一条真理,那就是——人多力量大!一向能言善辩的她根本连拒绝的机会也没有,更别说找机会从大家的眼皮底下跑掉了。因为离商场不远的地方就有一家很不错的歌厅,蒋明先下手为强,早就在那里订了包房,姐妹们应该也早就得到了通知,所以一路欢声笑语走进去,嘻嘻哈哈地像是过节一样开心…… 被安置在包房最里边的沙发上,陈欣木然地有些不真实的感觉,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地跟着进来了呢?摆明了这一切都是蒋明事先安排好的,为什么还要往里跳?其实也不是怕别的,这么多人蒋明也不会怎么样,怕只怕吴越会知道,因为陈欣知道吴越心里肯定有一根刺,即使听到蒋明的名字都会疼的那种刺——更何况是他安排的庆贺节目呢? “陈欣,你怎么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这样会扫大家的兴的。”一旁的冯莹从果盘里选了一只草莓塞进陈欣嘴里,然后小声对她说,“人不是真空动物,所以就要适应这个社会。既然大家都尊重你喜欢你,那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禁锢起来,难道真想做你婆婆说的那个三从四德的家庭保姆吗?” 草莓的味道甜中带着一丝酸酸的味道,很爽口,陈欣巴嗒巴嗒嘴,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是啊,都说旁观者清,或许是自己把问题想得太复杂了,同事们聚在一起唱唱歌吃吃饭,有什么大不了的?难道他吴越就不会去歌厅吗?难道去了歌厅就有什么暧昧的事情发生吗?只要自己保持与蒋明的距离,那么就无愧于心了。嗯,既来之则安之吧,胡思乱想也没用…… “好,大家静一静,现在我先来个开场白吧,也许白得不好,大家别笑话……”蒋明的话在灯光摇曳的包房里回荡,那极富磁性的男中音通过话筒后仿佛更有穿透力,震得陈欣的耳朵嗡嗡叫,“……今天我们大家欢聚一堂,就是要向可爱的陈欣同事表示最诚挚的新婚祝贺,祝福她新婚快乐,永远幸福……” 同事们哗哗的鼓掌声音、尖叫声伴着音乐声充斥在旋转的灯光里,陈欣头有些嗡嗡作响,冯莹赶紧轻轻推了推她,好心地提醒了一句,“大家都在向你表示祝贺,快谢谢人家啊……”说道把麦递给她,示意她说些感谢的话。 说什么呢?除了很客气很感动地对大家微笑着说“谢谢”,她还能说什么呢?说自己的新婚并不快乐吗?说自己到现在还不知道是不是幸福吗?说自己像个傻瓜一样迷失在婚姻的旅途里了吗?甚至还要让大家知道,新婚第一天就上了别人的床,第二天就张罗着去离婚……天啊,这些话怎么能说出口?怎么能说出口? 其实如果排除那个噩梦一般的新婚之夜,陈欣真的应该对这些同事们表示感谢的,人活在世上不就是图个有人在意吗?人不能没有朋友,哪怕只是表面上嘻嘻哈哈的朋友,也会让你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认识你,更何况那些真心关注你的人呢?于是陈欣常常很乐观地想——活着就是一种福气,活着就要笑对每一天! 之前的很多年里,陈欣果然这样做了,即使是以假小子的形式表达出来的,却也活得潇洒快乐,没有任何虚伪和做作。因此每当老妈孙慧娟笑骂她是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时,她就会很骄傲地对老妈扬扬头,嘴巴一撇煞有介事地唱上那首《我不想长大》,算作是对老妈最好的回答。 而如今,陈欣最想说的却是这句“我不想我不想长大”!是的,她真的不想长大,不想认识那么多的“他”,不想要这么多的烦恼,她只想要小时候的布娃娃,只想撒娇地喊“我要找妈妈”,而不是再多出个什么麻辣婆婆吴玉兰…… “好,现在新娘子陈欣已向大家表示了感激之情,但是我个人认为,这说得总是没有唱得好听,大家说对不对?”蒋明看着陈欣有些窘迫的样子,心里自然她为什么窘迫,当下也不揭穿,然后鼓励她先给大家唱首歌,把心情放轻松才是此行的目的。 “对,主任说得太对了,主任是说得比唱得好听,而陈欣是唱得比说得好听。陈欣,来一个,来一个……” 平时在蒋明面前都有些拘谨的售货员姑娘们,今天在这样的轻松环境里一下子都放开了,因为大家都知道,现在就是K歌时间,没有领导和下属之分,有的只是快乐和痛苦之分,“陈欣,我知道你的主打歌就是杨丞琳那首《暧昧》,唱得跟原版一模一样,那么今天为了对我们姐妹表示感谢,就先亮一嗓子吧……” 天啊,大家真是怕事不乱啊!如果在场的人知道自己的新婚之夜过得一塌糊涂,如果她们知道自己暧昧的主角,就是站在大家面前拿着话筒的蒋明,不知道还会不会起哄?陈欣像是心事被看穿了一样,紧张得手心直冒汗。 “暧昧让人受尽委屈/找不到相爱的证据/何时该前进何时该放弃/连拥抱都没有勇气…… 暧昧让人变得贪心/直到等待失去意义/无奈我和你写不出结局/放遗憾的美丽停在这里……” 也不知道谁的速度这么快,有人刚刚起哄报上歌名,就有人以火箭般的速度搜索到了这首歌,大屏幕上杨丞琳有些幽怨地哼唱着,勾起陈欣的一阵感伤。 难道这真的是注定的孽缘吗?为什么此情此境下,会放出这样的音乐这样的歌词?自己何尝不是被暧昧给折腾得苦不堪言,直到无法呼吸,直到不知道该不该哭泣,该不该太多的想起;甚至于很不服气,甚至开始怀疑,甚至于不知道自己每天面对的,是不是最真实的自己…… “陈欣,快上来唱吧,大家都给你鼓掌呢。”蒋明的眼神里充满了热切的期待,然后带头给陈欣鼓掌欢迎。 “谢谢大家这么热情……我现在被你们感动得一塌糊涂……呵呵,这样吧,让我稳定一下情绪稍后再唱,然后我祝大家都开开心心的,你们先唱我欣赏……”陈欣声音确实哽咽了,平时被她演绎得再完美的歌曲,在这样的境遇里又怎么能唱得出来呢? “好,那咱们就体谅一下新娘子,毕竟咱们的聚会对她来说是个惊喜嘛,不感动都不行。”大家见陈欣如此不配合,都有些扫兴,平时这丫头可不是这样的,今天怎么忽然玩起深沉来了呢?蒋明看到同事们情绪变得低落了,赶紧打圆场,“这样吧,我就先当一下麦霸,唱一首歌送给陈欣,祝福陈欣新婚幸福,一生幸福!” “好!主任来一个,主任来一个!”大家的情绪果然又被调动起来了。 因为这个蒋明平时工作的时候总是严肃,不要说听他唱歌,就是想见到他的笑容都难得很,那么今天可是要饱耳福,不知道这个三十岁的男人要演绎什么样的歌曲呢? 这时只听蒋明又用他那磁性的男中音,已经唱了起来—— “你该知道我多么爱你,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 那么多风雨我不曾放弃,我说过除非是你变心。 当我知道你爱上了他,才发现我自己像傻瓜; 痴心说不出感情的变化,不得已说出我的想法。 如果他真的比我爱你,我想我会放弃, 如果他一样能给你幸福,放心的让他去陪伴你…… 如果他真的比我爱你,就说服我自己; 我的关心有人代替,在未来的日子里、你会甜蜜。 不要说我愿不愿意,不要说我甘不甘心, ——我用另一个方式爱你……” 陈欣随着蒋明那深情款款的演绎惊呆了,因为大屏幕上的字样显示,这俨然是龙军演唱的那首《如果他比我爱你》。或许谁都听不明白,这是蒋明在向陈欣表达心声;或许谁都听明白了,蒋明对陈欣原来有一份暗恋的情意 还能说什么呢?面对这样的真情演绎,陈欣除了后悔新婚之夜为什么与蒋明相遇,除了后悔为什么对他投怀送抱,除了后悔为什么不拒绝参加今天的聚会,她还能做什么呢?或许能说的只有一句在心底默默重复的“对不起”。或许还有那句她最喜欢的《暧昧》歌词—— “只能陪你到这里/毕竟有些事不可以; 超过了友情还不到爱情/远方就要下雨的风景。 无奈我和你写不出结局/放遗憾的美丽/停在这里” 卷一 新婚伊始 第二十九章 恶鬼缠身 午夜的路灯把影子拉得很长,月亮很圆,把星星都照得躲了起来,偶尔悄悄眨两下眼睛,像是窥视人间的真情冷暖、爱恨情仇;远处僻静一些的十字路口处,隐隐有微弱的火光,嗯,似乎有人在那里烧纸钱。这样的夜总是让人浮想联翩的,尤其是那忽闪忽闪着的火光,像跳跃着的幽灵。 真的会有“鬼”吗?千百年来,究竟是谁留下这个传统,把七月十五定为鬼节的?“鬼”是什么?人们不是常说那些只是封建迷信的说法吗,那么为什么还会每到这个时候都烧那些纸钱?在这忽明忽暗的夜空里,真的有妖魔鬼怪在跳舞吗? 这个想法一出现,陈欣立刻打了个寒战,然后情不自禁地抱紧了双肩,还时不时四周张望一下,显得有些紧张。不要怕不要怕,她自我安慰着笑了笑,其实夏末秋初的夜已然有些凉意了,夜风一吹,便让人有些哆嗦。嗯,怪不得那日在车上,蒋明会把衬衫给自己盖上,怪不得他会选择紧紧抱着自己以防自己感冒…… 莫名其妙的,陈欣又想到这样的问题,然后偷眼瞅了一下地上的影子,在自己那个长长的影子旁边,站立着一个更长的影子——那个影子来自蒋明!他在想什么呢?这样的夜晚,这样的凉风,他会不会也像自己一样有冷的感觉呢?他会不会也在想这个关于有没有“鬼”的问题呢…… “陈欣,你看到那些火光了吗?你认为真的会有鬼在接收那些所谓的钱吗?”蒋明像是知道陈欣的心思一样,沉默了好久突然指着远处的火光问道,“如果真的有鬼,你……怕不怕?” 天啊,这家伙怎么问得这么直接,难道没看到自己的影子刚刚直打哆嗦吗?都说“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门”,那么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害怕?难道说、难道说自己现在所做的就是亏心事吗?难道说,自己真的不应该参加今晚的聚会,更不应该禁不住蒋明的反复恳求,然后同意让他步行送自己回娘家…… 错了,一定是真的错了!明明知道是错误,为什么还要让错误发生呢?前边再转个弯就是自己的娘家了,那么现在就加速前进,结束这漫长的“送别”岂不利索?可是陈欣就是迈不动步,似乎很留恋地上被拉长的两个身影——唉,如果自己绝然离开了,那另一身影岂不真正成了“形单影只”了? 陈欣懊恼不已,可是却对自己无能为力。她感觉自己的手心里直冒冷汗,耳边似乎有孤魂嗖嗖飞过的声音,甚至于不知道是哪个野鬼还伸手抓了她一下,不然自己的裙摆怎么会无缘无故地飘了飘?一定是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作法让鬼也生气了,于是跑来警告自己,如果敢再轻举妄动,会给自己颜色看看…… “我从来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的,从小就不相信,我是个无神论者。”陈欣咬了咬牙,双手紧攥着给自己打气,是的,绝不能在这样带着阴森之气的夜晚让“鬼”给吓到,否则只怕今后就要“恶鬼缠身”了! “可是我相信,我相信在冥冥之中应该有个第三界,真的。”然而蒋明却非要把这个话题给继续下去,而且他的观点与陈欣的是那么的不同,“而且鬼也不都是恶的,就像人不都是善的一样,正如蒲松龄笔下的那些可爱的精灵们,其实它们比人类要善良得多。” 提到《聊斋》,陈欣自然了解,可是电视剧《聊斋》的主题音乐她非不喜欢,因为一听到就觉得恐怖。“真的会有第三界吗?你是说,你相信这个世间有轮回,有前世和今生吗?”陈欣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其实这也是她常常瞎琢磨的问题,可怎么琢磨也不明白——为什么老妈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就瞎了眼嫁给了老爸陈野?为什么自己就会成为老妈的女儿而不是别人的女儿?为什么自己是女孩而不是男孩子,而如今为什么又偏偏同时遇到了吴越和蒋明?如果没有冥冥中的注定,为什么不是在其它时间遇到其他的男人呢?因此,为什么来为什么去,最终想不明白便只好归结成一句:因果轮回! 佛家说一切皆为定数,那么这个定数到底是怎么定的?难道说,在曾经某一个轮回里,自己也曾在这样的月光里为某一个男人烧过纸钱吗,或者说是那个男人在为自己烧纸钱?然后又不知经过了多少个轮回,两个人一起投胎转世,成了今天的陈欣和另一个男人—— 那么那个男人是谁?是吴越,还是蒋明呢?亦或者都不是,曾经的那个男人还没出现,自己还要寻寻觅觅,什么时候与那个寻寻觅觅自己的“男人”碰到了,才会成就几世轮回的美丽爱情故事…… “只要我们相信,就会有的。否则很多事情就解释不通,譬如为什么我会认识你,为什么我们会那么针锋相对,又为什么向来不喜欢聚会的我会在莫名其妙的去了你老公的家?为什么偏偏在那样的时刻里我会突然想到要回家,又为什么把我当成坏人的你那么放心地睡在我的车里?更巧合的是,为什么偏偏那个时候你老公出现,误会了你与我之间的关系……”蒋明的身影向陈欣的影子靠近了一些,那双手似乎想伸过来抱抱她,但是最终又放了下去,很落寞地分垂在身体的两侧,像孤单的孩子般可怜兮兮的。 “其实即使真的有轮回,那也只能是造化弄人,不然人间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无奈和悲伤呢?”陈欣听着蒋明一连串的“为什么”,还是情不自禁地心痛,自己真是不争气,说好了“放美丽的遗憾在这里”,为什么做不到?如果自己坚持打车回家,那么又何来此时的“怕鬼敲门”?一切都是自作自受,陈欣你自己才是个十足的“笨蛋鬼”。 “怪只怪那个讨厌的阎王爷,整天冷若冰霜的板着脸孔,大笔一挥就给你判了死刑,还美其名曰:阎王叫你三更死,休想留命到天明!哼!如果他要是知道感情的滋味是如何折磨人,就不会轻易宣判人类的生死了,那样人间就会少了很多悲剧……” 在这样的“鬼节”里批判阎王爷的不是,如果不是胆子足够大,那就是根本没有胆子!陈欣虽然觉得自己说的话简直像是真理,可还是觉得脊梁骨在“嗖嗖”地冒风,似乎黑暗中,阎王爷那双无形的手正伸向自己,然后趁自己一个不注意,便要把自己拉进鬼门关受惩罚。 陈欣不由自主地一哆嗦,当她镇静下来之后,发现自己的腰上果然环着一双手,只是那双手上有热热的温度,并不是传说中阎王爷那双恐怖的手;同时脊梁骨后面也不再冒风,而是一种带着安全信息的温暖…… 要挣脱这样的怀抱吗? 陈欣下意识地想推开这个不属于自己的怀抱,可是刚刚要去分开那双大手,结果自己的小手反而被对方攥到了手心,一股暖流立刻铺天盖地袭来,不可抵挡地向整个身体蔓延开来!嗯,很温暖,尤其是在这个讲鬼故事的鬼节里,似乎确实应该有一个温暖的怀抱…… “其实你是冤枉阎王爷了,他并不是不懂感情的,只不过他的表达方式专横跋扈了些,但是大多数的爱情,不都是自私的吗?有谁甘心让自己的爱情眼睁睁溜走呢?”蒋明很满意自己今晚的设计,满意陈欣没有过多的挣扎就偎依在自己的怀里,这一刻他觉得幸福就在怀里。 其实陈欣不知道,包括歌厅的那首《如果他比我爱你》,包括刚刚酒店里那一桌子陈欣最爱吃的饭菜,同时更包括徒步送陈欣回家然后在这个鬼节里把话题扯到鬼故事上来,都是蒋明这些天来反复琢磨设计好的步骤。因为他记得有人说过,要征服一个女孩的心,一要投其所好,二要欲擒故纵,如果这两点还不行,就带她看最恐怖的电影或者讲最惊悚的故事,在极度的恐惧中把她揽入怀里,那么自然水到渠成…… “你说什么?这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为阎王爷平反呢。”陈欣真的很惊讶,她自认为是故事大王,以前把吴越给蒙得直迷糊,怎么从来不知道关于阎王爷的爱情故事呢?“呵呵,你别逗我了,是不是不敢在今天得罪阎王爷,怕它找你算账呢?” “真有这样的一个爱情故事,我一点儿也不骗你。传说在鬼城里,众鬼的雕塑中,竟然有一位慈眉善目、满脸含笑的女鬼。这是阎王的夫人,外人是多看不得的。谁见到她都要闭目凝神,不敢睁眼,否则就犯了阎王的大忌。”蒋明的双手渐渐收紧,感受着陈欣纤细的腰肢,鼻翼周围弥漫着淡雅的化妆品的味道,嗯,很好闻—— “很久以前一位姑娘和母亲拜祭阎王。叩头之后姑娘一抬头,正撞上阎王俯视的目光。说也奇怪,就是那一眼,姑娘和阎王就一见钟情,彼此相爱。但是他们人鬼殊途,怎么办呢?最后没有办法,姑娘只好和母亲回去了…… 阎王从此朝思暮想,茶饭不思。终于,一只小蜜蜂猜透了阎王的心思,它问阎王要不要帮忙。于是阎王叫小蜜蜂去问问姑娘,愿意不愿意意嫁到冥府来。小蜜蜂飞到姑娘窗前,姑娘也正在唉声叹气地思念阎王呢。 小蜜蜂嗡嗡地问——姑娘,姑娘,阎王问你愿不愿意嫁到冥府去?姑娘正心烦呢,被这样一问,又羞又急,就赶小蜜蜂走说——去去去…… 小蜜蜂一听,以为姑娘同意嫁过去,箭一般地飞回来报喜讯。阎王大喜过望,马上叫崔判官大笔一挥,姑娘就此死去了。接着阎王派了八抬大桥,小蜜蜂带路、抬了姑娘来成婚……” “天啊,那不是把姑娘给害死了吗?阎王真是够自私的,难道就因为他爱了人家,人家就要放弃活着的权利吗?”陈欣完全被故事给吸引了,瞪了圆了眼睛像要在黑暗中看看到底有没有这样的传说一样,“那小姑娘怎么办?就这么嫁给了阎王,多痛苦啊!都怪那个多事的小蜜蜂,这才叫乱点鸳鸯谱儿呢……” “哈哈,丫头,你怎么就知道人家痛苦呢?没准儿那姑娘还相当幸福呢,阎王爷除了霸道点儿,其实真的很爱他的夫人的。别人看都不能多看,据说是男人看一眼可以消灾消难,再多看就要多灾多难;女人看一眼消灾消难,看两眼美丽漂亮,看三眼爱情幸,万万再多看不得,否则也要多灾多难……”蒋明用下颚轻轻蹭了一下陈欣的发丝,一种痒痒的感觉让人有些意乱情迷—— “其实这个爱情故事多让人羡慕啊,那么美丽端庄文静秀丽的女子爱上了阎王,而且只消一眼就认定了要爱这个人。爱得可以失去性命,可以放弃一切然后嫁到冰冷的冥宫里;而阎王爱她更是爱得妒嫉所有多看她一眼的人。陈欣,这种爱情难道不是很伟大吗?横亘阴阳两界,穿越生死隧道,连接光明黑暗!” 是啊,陈欣在蒋明的讲述里震撼着,如果这个传说是真的,那么谁能不羡慕呢?那个狰狞恐怖的冥都国王,竟有这样一份深沉、感动而又不乏温柔浪漫的爱情。谁有阎王这样坦诚直率、勇敢果断?敢去爱不同世界的女子,而且敢爱敢追敢?虽然那样的爱很霸道,但是如果姑娘喜欢这种霸道,那又何妨?如果自己也遇到这样的爱情,如果自己也遇到这样的“阎王”—— 天啊,想到这个如果,陈欣情不自禁地一激灵,因为她突然联想了吴越,在某种程度上,吴越的爱不就很霸道很自私吗?那么与阎王的爱比起来,就容易让人理解了,他的吃醋他的嫉妒,原来都是因为爱自己爱得太深所致啊…… “他们爱得豪爽大方,无羁无绊,又那么温存怜惜,惊天动地!这个阎王不是阎王,他多么富有人情味!尽管曾让无数的生命堕入黑暗,却又是那样的温情脉脉,深情款款。”蒋明感觉到陈欣身体上的颤抖,但是根本不料到这是来自她灵魂深处的颤抖,更没料到自己冥思苦想设计的鬼故事起到了“反作用”,让陈欣开始重新审视她的灵魂和她与吴越的爱情,而不是与此时抱着她的蒋明的“爱情”…… “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你讲的这个爱情故事是如此的冰清玉洁,它向世人昭示真诚、昭示挚爱、昭示纯真和伟大,让我自惭形秽。谢谢你蒋明,谢谢你让我明白吴越就是我的阎王……嗯,今晚那首《暧昧》始终没来得及唱,现在我唱给你听吧,祝你幸福。” 陈欣缓缓地拿开蒋明的双手,然后向着娘家的方向迈动了脚步,脚步很坚定、不再犹疑也不再眷恋,只把幽怨婉转的歌声留给呆若木鸡、失魂落魄的蒋明—— “……暧昧让人受尽委屈/找不到相爱的证据/无奈我和你写不出结局/只能陪你到这里……毕竟有些事不可以/超过了友情还不到爱情/远方就要下雨的风景/放遗憾的美丽/停在这里” 卷一 新婚伊始 第三十章 耍小手段 吴越出差回来的时候,是两天后的傍晚.都说小别胜新婚,那么对于他们这对刚刚新婚就遇到“小别”的夫妻来说,又将会上演怎样的风景呢? 走到自家楼下时忍不住抬头,看见卧室窗户里散发出来的暖色灯光,吴越就是心里一暖。也是到这时才知道,一盏温暖灯光的意义——那盏灯光后,是一个等自己的人、一个温暖的家、一种强烈的归属感……单就想想这些,已经很幸福。是的,小别后的吴越第一个感觉就是幸福。 带着心脏里“刷”一下子被燃烧起来的暖意,吴越步履前所未有的轻快起来,像一道小闪电一样冲上楼,兴高采烈地打开家门,就听到卫生间里传过来哗哗的水声。 哦,小丫头莫不是在洗澡吧?脑海里突然闪过陈欣那娇小玲珑的身体,立刻感觉心跳加快,同时伴着闯进卫生间的冲动。 “老婆,我回来了!你在干嘛?”吴越把外套挂到玄关的衣架上,就站到卫生间门口跃跃欲试。 “哦,回来了?不是说要八点才到家吗?害得人家还没洗完澡……”里边传来陈欣带着惊喜的抱怨声,然后似乎水声也停了下来,看样子是因为吴越的突然回归提前结束了洗浴。 “他们说我是新婚,下飞机后就把我放了回来,其它的事明天再办。”吴越推了推门,发现竟然从里面反锁上了,这丫头,这个臭习惯还是改不了,就夫妻两个人也要锁门,“陈欣你快把门打开,我急……快,快开门……” “你飞机怎么不上厕所?好了,等等,我把衣服穿上……”陈欣小声嘟囔了一句,同时传来悉悉窣窣穿衣服的声音,尽管是夫妻了,她这个小新娘子还是不好意思就那么赤*身裸*体地站到老公面前,想想就觉得难为情。 “老婆大人,求你了,我好像闹肚子了……快,快……憋不住了……快点儿开门啊!”吴越装出很痛苦的样子敲打着卫生间的门,只希望能快些见到可爱的妻子,然后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大大的热吻…… 是这样啊?陈欣当下不敢怠慢,披个浴巾就跑过来开门,嘴上还催促道,“快些吧,真拿你没办法……”这样说着,却看到吴越正愣愣地盯着自己看,一双眼睛色迷迷的发着欲望的光,“干嘛呢?快上厕所,快呀……” 吴越怎么能不愣神呢,什么叫出水芙蓉,说的就是自己的老婆吧?由于刚刚被热水沐浴过,只见她双颊红朴朴的,真是嫩滑可人;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单纯得就像一个布娃娃;那款娇小的嘴唇虽然没有涂抹任何唇彩,却分明透着诱人的樱桃红;一头染成了暗褐色的秀发还没来得及擦干,以横躺竖卧的姿态潇洒地披在肩头,精灵一般的水珠在发间跳跃着;跳来跳去实在支撑不住了,便嘀嗒到那白皙的脖颈上,然后一路向下,滑落到包着浴巾的小胸部,让人浮想联翩…… 最滑稽的就是陈欣那双小手了,一只手紧紧地拉着浴巾护住身体的隐私部位。只可惜这个大大咧咧的丫头,做什么事情都大大咧咧,由于行动匆忙,有一朵小巧玲珑的蓓蕾根本没掩住,还在浴巾上方可爱的绽放着,似乎想勾*引吴越轻轻含在嘴里咬上一口似的…… “臭丫头,干嘛诱.惑我?”吴越一把将陈欣揽进怀里就疯狂地吻了起来。 嗯,真的好香好甜好美啊,刚刚洗浴过的陈欣,浑身上下散发着沐浴露的芬芳,发丝间隐隐透着洗发水的清香,碰触到那光滑的肌肤吴越就燃烧起强烈的欲望,“臭老婆,想死我了,想死我了……” 自从听了那个阎王的爱情后,她便决定从此后好好爱吴越;然后一遍遍在心里默念吴越的名字,告诉自己他是自己的老公,是将会与自己牵手一生的人;直到最后每每想起这个名字时,都会情不自禁地在前边加上一个定语——老公; 再然后便悄悄警告自己说——陈欣,你如今已经是吴越的老婆了,是他法律上承认的妻子,那么就不要再“三心二意、朝三暮四、朝秦暮楚、喜新厌旧、见异思迁”啦,否则你自己都不会原谅你自己……” “老婆,想死我了,你有没有想我?”吴越终于吻到了无法呼吸,这才停下来缓了口气,然后一边抚摸着陈欣光滑的身体,一边用热烈的眼神凝视着自己的老婆,目光中传达着另一种渴望。 因为他同样感觉到了陈欣热情的回应,这种回应让他更是兴奋,看来这个小丫头也想自己了。嗯,被思念的感觉真的很美妙…… “我……我……鬼才想你呢!”陈欣原本就红朴朴的脸庞,此刻更是热得发烫,因为她发现那条包裹着自己的浴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滑落到了地上,而自己则赤*条条地倚在吴越的怀里,真是丢死人了。她挣扎着想把浴巾捡起来,“快去上厕所吧,刚刚你不是嚷嚷着尿急闹肚子的嘛……” “傻瓜,鬼才尿急闹肚子呢,笨蛋,我是急着见你,臭老婆,我想死你了,我想……”吴越在陈欣的唇上又啄了一口,然后坏坏地笑着望了望那边的浴缸,有些乞求地说道,“我急着想和你一起洗澡……行不行?” 什么?急着一起洗澡?陈欣瞪大了眼睛——天啊,这个坏家伙,竟然骗自己!“你个坏蛋,害得人家吓一跳,还准备给你找药吃呢……真讨厌……”恍然大悟的陈欣抡起小拳头就捶了吴越一下,那娇嗔的样子更是惹人发狂。 “老婆,老婆,我爱死你了,快帮我脱衣服,我们一起……”吴越按捺不住强烈的兴奋,三下五除二就脱光衣服,然后抱着陈欣一起沐浴在爱河里…… 卷一 新婚伊始 第三十一章 真正投入 陈欣懒懒地把头歪向吴越,目光所及之处,是清澈的水面下仍然紧紧交织在一起的两个身体。不知道为什么,羞涩的同时陈欣徒然升起一阵神圣的感觉,或许这就是真正的爱情吧——这窄窄的浴缸,其实和那个墓穴多么相似啊,如果死后也能与吴越这样紧紧相拥,她真的愿意…… “老公,就这样抱着我死掉吧,答应我,如果有一天我必须先离开你,一定这样紧紧地抱着我,好吗?”陈欣忽然舍不得这份温暖。 “傻丫头,怎么突然想到死呢?我们才刚刚开始,不是吗?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一起想扶相携着走下去,我要你一直这样陪我,我也一直这样陪你,让你做最幸福的老婆……丫头,还有啊,我感觉你……你好像刚刚把我当作老公……”吴越忍不住轻声问了一句。 男人其实也有敏感的神经,他明显感觉到陈欣的变化,她似乎真的开始爱上自己了,而且很投入地爱。这是多么让人振奋的事情啊,吴越更紧地搂住自己的老婆,尽管疲倦一阵阵袭来,也抵挡不住心中的爱怜。 “反正你必须答应我,死的时候不能扔下我,我不想作孤魂野鬼。听见没有,老公,你必须答应我!”或许是吧?陈欣浅浅地笑了笑,自始至终那两朵红云就没有消退过,如果说先前是因为刚刚洗浴,那么现在则应该是性*福的女人才特有的红晕吧? “老婆,你今天这是怎么了?这样的……你变化怎么这么大,让我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吴越一边温暖着,一边有些奇怪,忍不住拍了拍陈欣的小脑袋问道,“受什么刺激了?是不是这两天我不在家,忽然想起我的好啊?还是看到什么煽情的电视剧,便跟着一塌糊涂地煽情起来?”[kanshu.coM] “反正我警告你必须记住……”陈欣情不自禁地搂住吴越的脖子,虽然不能说出蒋明的名字,但是总可以把那个阎王的爱情故事讲出来吧?于是陈欣又把那个故事讲了一遍,然后在吴越脸上亲了一口,很动情地说道,“老公,我知道你就是我的阎王,所以,我想和你白头到老,死了也不分开……” 这样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故事,吴越打死也没听说过啊,真不知道这个小丫头脑子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呢?吴越被陈欣这样一搂一亲的,立刻觉得热血又直往上撞,新一轮的冲动铺天盖地袭来,“老婆,我真是太幸福了,我答应你,我们一定要白头到老,死了也不分开……老婆,老婆……”吴越说着就又开始对陈欣动手动脚,想来个“第二次世界大战”…… “你这坏家伙,别乱动,赶紧把身子洗干净。我真倒霉,你风尘仆仆的,连澡都没洗就碰人家……”陈欣被吴越弄得格格直笑,然后赶紧起身逃了出去,性*爱是很甜蜜,可也不能纵欲过度啊?“我们是要白头偕老的,你还是保持体力吧,呵呵……我去弄两杯咖啡等你出来喝……快点……对了,先给你拿睡衣去……” 看着妻子小巧玲珑的身体消失在视线里,吴越也不由得笑了,是啊,我们可是要白头偕老的,那么漫长的岁月里,还真应该保持体力呢!呵呵,真开心啊,原来人家说“小别胜新婚”,真的有道理啊,看来自己今后应该时常出个小差什么的,来调节一下婚姻生活,哈哈,美哉乐哉…… 心情好了,连洗澡的动作也加快了,吴越很奇怪自己这一路劳顿的,再加上刚刚一顿折腾,怎么还这么精神奕奕的呢?其实因为身上早就被水泡得差不多了,那自然神速了。 把卫生间整理好,吴越哼着小曲出来,这陈欣的咖啡也泡好了,正坐在梳妆柜前鼓捣那些瓶瓶罐罐的。吴越甩了甩身上的睡衣,总感觉有些别扭,“老婆,你给我买的衣服是多大号的呀?是不是有些太大了?我怎么感觉像唱戏的呢?” “大点好啊,你还在长身体呢……”陈欣正拿起香喷喷的润肤露往身上抹,听吴越这么说便回头一瞧,差点儿笑出声来,哎呀妈呀,那睡衣可是真不小,离唱戏的也差不多了。可是又不能笑,那是自己买来的,就得“负责”到底,“再说了穿大点儿的才舒服……你感觉感觉,肯定舒服……” 陈欣的心情真的是大好起来,正强忍着笑声眯着眼睛盯着吴越看呢。 只是吴越并没注意到老婆的神情,还在低头研究他的超大号睡衣,“我可是三十多岁的人了,还长什么身体呢?哎,陈欣,你看看这袖子多长啊,分明就是买大了,而且不只大一号。” “不大,真的不大。你怎么这么磨叽呢?”陈欣装模作样的凑了过去,上下打量左右观察,然后点头哈腰地说道,“听说结婚后的男人都会发福的,我就是按照你变胖以后的尺寸帮你选的,免得到时候衣服小了不能穿。要知道这可是名牌睡衣,穿着可舒服呢……” 这丫头说的真的假的?吴越实在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感谢老婆的体贴还是继续抱怨,“这一套睡衣多少钱啊?够不够一百块钱?万一小了,再买新的就是了,难道你让我一套睡衣穿一辈子嘛……”吴越忍不住又嘟囔了一句。 “我说吴越同志,你真是做IT的没错啊,看来我不教育你一下是不行了!我问你,你出身农村,吴玉兰同志那么的节俭,新婚的时候都没舍得换新的纱窗,那蚊子嗡嗡地叫,可是你吴越同志不是也忍受了吗?”陈欣脸孔一板,然后煞有介事地指着吴越说道—— “那么我再问你,吴玉兰同志有没有教育你要勤俭持家呢?虽然这衣服不是太贵,可是你要时刻保持贫下中家艰苦朴素的优良传统,一套睡衣能穿多久就尽量穿多久,更不能挑肥拣瘦。否则,怎么对得起吴玉兰同志从小对你的循循善诱,知道不知道?” “陈欣同志,你这顶帽子可是给我戴得太高了,从小吴玉兰同志就压制我,怎么娶了老婆还一样压制,我吴越的命运怎么这么苦呢?”我的天,这丫头什么时候学会对上纲上线了,而且竟然搬出自己的老妈来压人?吴越简直不是哭笑不得,于是也学着陈欣煞有介事的语气说道—— “苍天啊,大地啊,谁能告诉我,何时是我吴越的出头之日啊?谁能告诉我,那省下来的钱都做什么用呢?小品中都说了,最悲惨的是人死了,钱没花了,陈欣同志,这句话你听到过吗?” “可是本山大叔早就纠正过了,最悲惨的应该是人还没死,结果钱没了!”陈欣才不听吴越那一套呢,反正衣服自己买的,说它正合适就是正合适,不合适也得合适,“省下来的钱,将来我们捐一所希望小学,造福后代子孙,到时大家都尊敬地叫你校长——哈哈,多伟大啊!” 吴越真是拿陈欣没办法,一伸手把她揽进怀里,然后一起轱辘到床上笑着摇摇头,“哎,这个工程太大,省那几件睡衣钱根本不够。小丫头,恐怕你理想中伟大的校长,我这辈子做不来了!” “哦,这样啊……那我想想,嗯,有主意了!”陈欣笑嘻嘻地缩进吴越的怀里,搂住他的脖子狠狠地亲了一口,然后说出了一个好主意,“我的老公最公道了,自己都不舍得买新衣服,省钱干什么呢?自然是给老婆买衣服穿了,嗯,我老公一定会说——把老婆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回头率来得更猛烈些吧……” “天啊,我老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滑头,打一棍子还知道给个蜜枣吃。”吴越终于又看到了当初相亲时那个假小子一样的陈欣了,他的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看来洞房花烛夜的风波终于完全过去了,一切真的“如初”了。 笑着揉.搓陈欣的小脑袋,看她像小狗狗一样在自己身上嗅来嗅去的,一副不安分的样子,吴越便又心头一热,开始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你没有用沐浴露吗?”然而陈欣抬起头来问的却是另一个话题,“你肯定没有用沐浴露。” “你怎么知道?”吴越很惊讶,因为刚刚太激动地想出来找陈欣,便简单冲了一下就出来了,“真是狗鼻子,什么都能闻出来。” “没有香味当然就是没有用沐浴露,更何况我是卖化妆品的,你以为难骗得了我吗?”陈欣白了吴越一眼,然后教训着他说道,“只用水冲是不可能洗干净的,再说了,你这样臭臭的味道,别人不知道,会说我这个卖化妆品的老婆不合格的。” “问题这么严重?那我倒要慎重考虑一下,只是,谁会像你这样趴在我身上闻来闻去呢?嗯,也不一定,我吴大公子长得这么帅气,那美女肯定会围着我转的……”吴越听陈欣的理由真有意思,便故意逗她,“这真是个问题,若是人家闻出我身上没有沐浴露的味道,又怎么会同意跟我那个呢……” “你这个坏家伙,你想跟谁们哪个呀?色*狼,如果你敢……哼,我就再也不理你了!”陈欣气哼哼地捶了吴越一拳头,然后又随手紧紧地接住他,再给自己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他怀里命令道,“姑且念在你初犯的份儿上,这次就先饶过你,下次如果再犯,小心我惩罚你!” 吴越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多可爱的老婆啊,像个孩子一样天真调皮,让人不疼都不行。这才是他梦寐以求想要的,这才是他再怎么生气也舍不得去离婚的原因。“老婆大人,你说惩罚我可是真害怕了,请问一个问题行不行,你这个下次如果再犯,是指犯什么啊?是洗澡不用沐浴露,还是色*狼一样想别的女人呢?” “你还敢问,我警告你,沐浴露的事情再犯,就不许再上我的床;若是起色*心嘛……”陈欣抬起头圆圆的眼睛一瞪恨恨地说道,“若是敢想别的女人,就不许进我的家门!” “小丫头,你怎么犯迷糊了?我记得出差前,还有谁说过不想上我的床呢,甚至还有说这里不是她的家,只有那个孙二小姐的家才是她的家,因此,我若是出差,她就回家。”吴越看着陈欣娇嗔的样子,就忍不住想亲她,于是在那张小红唇上啄了一口,戏谑道,“难道说,你承认你现在叫吴陈氏了?” “说过又怎么样?我告诉你,这张床是结婚时我亲自选择的,这个家是我亲自嫁过来的,所以,都是我的,包括你吴大公子,也都是我的!”陈欣眼珠一逛荡就找到了最充分的理由,然后郑重对吴越警告道,“记住没有,不是我叫吴陈氏了,是你的名字叫陈吴越了,听明白了没有?” “徐吴越?哈哈,老婆你真有创意,我觉得这名字太好听了。”吴越实在受不了陈欣这调皮的样子,干脆俯身再次把她压在身底狂热地吻了上去,得到回应后,便开始动手动脚去脱彼此的睡衣,“第二次世界大战”终于要爆发了…… 陈欣幸福地笑了,这是新婚以来最开心的笑容。或许,在这婚礼举行后的第十个晚上,才是真正的洞*房花烛夜吧?因为初*夜的时候,她还没有完全投入感情…… 卷一 新婚伊始 第三十二章 细数甜蜜 对于陈欣来说,与吴越快乐性*福的同时,其实心中还是埋藏着另一个隐患,那就是蒋明。 不管怎么说,两个人之间暧昧毕竟有过的,那么自己的拒绝他是否听明白了?他会甘心就“停在那里”吗?如果再纠缠自己怎么办?现在的生活真的很幸福,陈欣不想再弄出什么第三者之类的问题,真的不想。那么蒋明真的会做到他唱的那样吗——“不要说我愿不愿意,不要说我甘不甘心,我用另一个方式爱你……” 然而渐渐的,陈欣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自从“鬼节”表明自己的心意之后,蒋明果然没有再骚扰她。即使在商场里偶尔碰到,或者因为工作需要不得不面对,蒋明也都是十分客气,虽然那目光中似乎有些什么存在着,但再没有表现过一丝暧昧。 陈欣真是暗自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总算把这个“奸*情”问题给解决掉了,那么今后就可以坦然面对自己的老公了。当一个女人真正爱上一个男人后,便会把整个身心都放在那个男人身上,因此也会特别在意对方的想法和感受。如今的陈欣就是如此,她爱吴越,于是不愿意看到吴越不快乐…… 同时陈欣对这个蒋明也增加了几分尊敬之情,觉得他不再是当初那个只会占小便宜的男人。因为在对待这场感情纠葛时,蒋明做到了拿得起放得下,尤其是在自己主动投怀送抱的那一刻,他竟然没有趁人之危,这不是正人君子是什么呢? 每当想起那个让她难堪的夜晚,陈欣都会暗骂自己不要脸,唉,多亏当时蒋明没有落井下石,否则失了身的她,还怎么与吴越继续生活?恐怕婚也早离了,那么又怎么会体会到今天的幸福生活呢?单单基于这一件事,就足够她一辈子都感激和尊敬蒋明了…… 一切都顺得不能再顺了,日子仿佛真的进入正轨,小妻俩儿也开始了真正的蜜月期。若是说起那个恩爱缠绵劲儿就蛮提了,真可谓如胶似漆。以至于张微微和杨阳都嚷嚷着说他们太重色轻友了,连出去聚会都不参加了;孙氏二姐妹则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嘴上却笑骂陈欣对老公太腻歪,几乎肉麻得让人起鸡皮疙瘩…… 夫妻俩儿知道大家这是为他们高兴,同时又忍不住都暗暗后悔——先前的十天怎么没有好好珍惜?更遗憾的是,洞*房花烛夜怎么弄得那么一塌糊涂?若是年老的时候回忆起来,都会觉得遗憾啊!只是两个人都避免把话题引到那场风波上,怕只怕说起来还是会一方尴尬、另一方面吃醋…… 有时候,痛苦来得太突然让人招架不住,而幸福来得太顺,也同样让人措手不及。没有了“第三者”的负担,陈欣无比轻松而又热情地投入到婚姻生活当中,作息习惯、饮食方式、工作时间、回娘家时间、访友时间……居然也都随着吴越的每日回家而主动做了调整。也就是说一切以老公为重心,同时也要求老公一切以她为重心。 于是,这样一路走来,陈欣又验证了老妈孙慧娟的至理名言,那就是——结婚果然是两个人的事! 于是,在老妈孙慧娟的经常监督和突然抽查下,陈欣也开始试着与吴越一起收拾房间,而不是缩在沙发里指手画脚;也试着与吴越一起进厨房鼓捣早餐,而不是躲在被窝儿里睡懒觉;甚至于早晨洗漱的时候,她会悄悄帮老公把牙膏挤好,晚上洗澡的时候,也会主动去为老公放好热水、调好水温…… 这应该就是夫妻,老妈如是说,语气中充满了羡慕之情;这应该就是夫妻,大姨如是说,语气中充满了欣慰之情;这应该就是夫妻,张微微和杨阳也如是说,语气里充满了期待;这就是夫妻,陈欣也如是说,语气中充满了难以掩饰的幸福…… 吴越的工作有时候是需要加班的,那么这个时候的陈欣就是最乖的小丫头了,因为老妈总会在她下班前后打电话,叮嘱她要做个乖老婆,不要到处疯到处野了;而吴玉兰同志也会时不时在饭前饭后打电话,因为怕浪费电话费,吴玉兰总是把想说的一口气说完,而每次都是嘱咐陈欣怎么做好三从四德的家庭保姆之类的话,千篇一律得让人直想挂电话…… 天啊,原来“婆婆妈妈”这个成语是这么来的啊,陈欣总算恍然大悟。唉,那么既然有如此两位婆妈监督加遥控的,陈欣便只好真的乖了起来——她会到离家最近的菜市场一阵讨价还价,直到把卖菜的大婶给说晕了,她才心满意足地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到家;接着,她会先把菜事洗好、把肉切好、把米淘好,等到把半成品分门别类都装在盘子里放好了,这才放心地把自己缩进沙发里,一边吃零食一边等老公回来…… 吴越基本上回家前半个小时就会给陈欣打个电话,这也是陈欣命令的。因为陈欣说她要提前半个小时把电饭煲接通电源,再鼓捣两个小菜,再洗些水果,这样吴越到家的时候,一切就OK了。 等待的时光其实真的很美妙,每当吴越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陈欣就会像只蝴蝶飞过去开门,并且绽放给老公一个灿烂的笑容;有时候甚至会直接扑进他怀里,同时赠送一个无比腻歪的亲吻;那么吴越自然会笑得合不拢嘴,然后习惯性地摸摸陈欣的头,问她是不是又想自己了;陈欣则会嗔怪地一撇嘴说鬼才想你,快脱衣服洗手准备吃饭吧…… “那么老婆,今天的菜是忘记放盐了,还是把盐放多了呢?”有这样一个乖老婆,吴越自然很乖地脱外套、洗手、摆桌子,然后不忘记关注菜里盐的分量。 唉,说真话,陈欣做的菜还真有香有色,可就是那味道,确实不太敢恭维。但是吴越从来不敢说,因为老婆的积极性是可贵的,呵呵,那么再苦再咸也甘甜啊!总之一句话,对于吴越来说,有老婆有家的感觉,就是让人幸福得欲罢不能。 是的,这就是吴越想要的生活:家里有一个人等他,有一个人爱他,有一个人愿意为他洗手做羹汤,愿意为他留一盏深秋寒风里温暖的灯光,让他每天下班走到楼下时,都觉得“家”是这世上最安然的所在,他在这个世界上并不孤独,即使死后也不孤独,因为有人愿意与他同穴儿…… 因此说,老婆做的饭未必是这世界上最好吃的饭,却一定是世界上最温暖的饭!即使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吴越还是会选择这个愣头青做老婆!因为他体会到了陈欣的真心真意,这比什么都让他感动和满足。 但是吴越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乖老婆”有时候貌似很乖,其实实在有一个很适合做领导的天赋。单单拿做饭的事情来说吧,吴越分明记得有一次特别有趣,每每想起来都忍俊不禁,事情是这样的—— 一天吴越电话打晚了,回到家时陈欣正在厨房里炒菜,听到老公回来了也没机会像蝴蝶一样飞出去,便扯着嗓子喊吴越进厨房。吴越心里一惊,以为这个小丫头不小心烫着了呢,便鞋也没来得及脱就往厨房跑。结果进厨房一瞧,陈欣完好无损,原来只是因为想给自己一个灿烂的微笑…… 吴越的心放下了,刚刚想责备陈欣再不许这么一惊一乍地吓唬人,小心害自己得心脏病,谁料话还没出口就见陈欣的笑脸一收,已经开始对他批评上了:“我说你怎么这么不讲卫生,为什么进门不脱鞋?尤其是这厨房,更不能带细菌进来的,快出去脱鞋,然后赶紧把这地面给我擦干净,下次不许再犯……” 唉,这就叫费力不讨好呢,原来当领导的都一样趾高气昂的,即使指鹿为马你也没办法。吴越委屈地一呶嘴,刚想分辨两句,可是看到老婆又继续手忙脚乱地挥舞着铲刀,当下于心不忍,嗯,委屈就委屈吧,谁让自己穿了呢?于是悄悄退出去把皮鞋脱了,又把地板擦干净了,然后嘻皮笑脸地问陈欣还有什么指示? “嗯,就先这么着吧,对于你没脱鞋这件事还是要进行惩罚的,不然恐怕你下次也没记性。”谁知这陈欣领导还真是不客气,一边炒菜一边检查了一下地面,大概比较满意吧,便没再说什么,而话题一转煞有介事地说道,“正好没酱油了,你去拿瓶新的来,快点儿,别磨蹭,急着用呢,不然就糊锅了!” 于是吴越赶紧将功补过,帮着取酱油、倒酱油;香味弥漫出来了,吴越吸吸鼻子恭维了一句,“老婆做菜真香啊!我都垂涎三尺了……”但愿今天的菜真的好吃吧,吴越心里嘀咕了一句。 陈欣的脸还严肃地拉着,回头看看吴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然后又无奈地摇了摇头,“盛饭去吧,菜马上就好!”哈哈,俨然一位严厉的家长,那一刻吴越觉得自己的老婆不当领导真是屈才了…… 还有一件最让吴越难忘的事,想起来更让人好笑,从这件事情上足可以看出陈欣这个老婆的可爱天真之处。记得有一天晚上,陈欣洗漱完毕后又坐在梳妆柜前开始一阵忙活儿,几乎是把那些瓶瓶罐罐的化妆品都抹了个遍。吴越对那些化妆品特别迷糊,终于盼到陈欣鼓捣完了,但想关灯睡觉,结果却发现陈欣根本没上床,而是坐在化妆台前闭着眼睛摸自己的脸。 就那么摸了很久,让人莫名其妙地,吴越实在忍不住了便问道,“我说丫头,你怎么了?是不是东西抹太多,长包包了?” “真是乌鸦嘴,你脸上才长包包呢!你也不想想,我一个卖化妆品的如果把脸给抹出包包,那还怎么做生意?”陈欣气得白了吴越一眼,然后继续摸自己的脸颊,问道,“老公,你说我漂亮吗?” 吴越愣了一下,赶紧捡最好听的话哄她,“当然漂亮,我老婆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了,而且还是世界上接触最多化妆品的女人,不佩服不行!” 明明知道吴越是在恭维自己,可是陈欣还是很受用,眼睛仍然闭着摸自己的脸,笑容很动人,“我其实是在想事情呢,吴越,如果你失明了,再也看不到我的样子,只能用手来摸的话,会不会很失望呢?” 陈欣总是这样思维跳跃太大,就像当初在酒吧间弄那些脑筋急转变似的,吴越实在跟不上思路,呆呆地坐在床上盯着陈欣看,“为什么我会失明啊?为什么我会失望啊?即使真的看不见你,你也早就扎根在我的心灵之上了,胡思乱想什么呢?” 陈欣还是一边摸着自己一边感叹着,“老公啊,我真的很害怕,你看看,我脸上真的生了包包了,好像眼角还有一些细纹了是不是?嘴唇也有些干裂了,还有点儿脱皮……天啊,老公,我是不是老了?” “小丫头你胡思乱想什么呢?你才二十三岁,老什么老?如果老也是我先老啊,我们差了足足八岁……”吴越觉得陈欣真是太爱瞎琢磨了,一会儿说自己失明,一会儿说她老了的,那小脑袋瓜儿里究竟在想什么啊? “老公,我们虽然差八岁,但是人家说男人禁得住岁月的磨炼,越老越有味道;可是女人如果老了,那就叫人老珠黄,唉,如果我成了黄脸婆,你会不会嫌弃我啊?”陈欣嘟着小嘴,一时间仿佛自己真的变成了黄脸婆一样,变得愁眉苦脸起来,“只怕有一天我的床头上也会被你贴上一副对联,上写着——荷败莲残,落叶归根成老藕。” “我说丫头,我可不是个喜新厌旧之人,无论你将变成什么样子,我都爱你。”吴越知道是自己表态的时候了,其实这些也都是他的真心话,“即使你真的成了黄脸婆,我也只爱你一人!” “嗯,还好你是用眼睛看我的,不会像触觉这么灵敏,貌似就不会觉得我是特别的丑陋……”陈欣当下很感动,眼睛立刻刷地一下子睁开了,长长的睫毛又开始忽闪起来说出一句让人啼笑皆非的话,“真幸运,多亏你不是瞎子!” 吴越看着老婆脸上又恢复了灿烂的笑容,当即心情一大多,起身把她抱上床然后顺手熄了灯,笑着趴在陈欣的耳边嘀咕着,“不好了,现在我就变成瞎子了,那么只能摸摸了,老婆,快让我摸摸……” 吴越说着便开始动手动脚起来,三下两下就把手伸进了陈欣的睡衣里一阵摩索;同时伴着细碎的吻沿耳垂、下巴、脖子一路下去,渐渐风生水起、乃至激情澎湃,自此卧室内再次掀起一浪一浪爱的高*潮…… ——这就是陈欣与吴越的蜜月生活,简单平凡中充满了幸福。如果这种幸福能一路进行下去该多好啊,就像那一路细碎的热吻!只是,这样的要求算不算高呢?没有人知道…… 卷一 新婚伊始 第三十三章 好景不长 顺境里的人总是会忘记有一个成语叫做“好景不长”,尽管陈欣非常讨厌这个四个字,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个成语就是专门为她和吴越的感情量身定作的! 是的,肯定是为他们量身定作,不然为什么总会那么倒霉呢? 本来这段时光陈欣过得真的很开心,然而幸福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由“鬼节”过渡到中秋节,仿佛只是一眨眼睛的事情。当秋的凉意越来越浓的时候,陈欣丝毫感觉不到一丝凉意,相反越来越感觉到温暖幸福,真的好想就这样的泡在“蜜月”罐罐里不再出来,直到有一天幸福得死去 按理说鬼节代表分离,是悲的;而中秋节代表团圆,是合的,这人间的悲欢离合只消一个月的时间便被诠释得淋漓尽致。可是这样的自然规律,偏偏在陈欣身上又是背道而驰,因为中秋节对于她来说又是一道“坎儿”,到底怎么过,到底能不能过去,难啊。 “陈欣公主,明天就是中秋节了,举国上下都要欢庆,你干嘛愁眉苦脸的?是不是幸福太厚重,让你有些喘不过气来啦?”冯莹最近感情受挫,因而特别羡慕陈欣,常常将自己与陈欣作比较,越比较越不平衡。 其实说来说去,女人无论怎么坚强,最后应该都希望找一个好男人嫁掉,她冯莹不是一个事业型女子,因而对于婚姻的渴望就更强烈。可是这都是宿命,并不是你渴望就能得到的,像陈欣这样愣头青的丫头,人家误打误撞的偏偏很有福气;而像冯莹这样谨小慎微的贤良女子,反而总是很薄命。唉,冯莹琢磨着陈欣的表情,实在想不出有那样好的一个老公,这丫头还有什么可愁的呢? “唉,就是说嘛,别人中秋节都是快乐的,为什么我的中秋节要如此悲惨?我究竟得罪谁了我?命好苦啊!”陈欣嘴撅得老高,如果用老妈孙慧娟的话就是“可以栓头驴”了,“冯莹啊,我真羡慕你有一个自由身,想去天上都没人管。我就不行了,年纪轻轻就失去了自由,这辈子彻底给毁了……” “你这是饱汉子不知道恶汉子饥,俗称站着说话不知道腰疼!”冯莹同样撇撇嘴,整了两句俗语打击陈欣,“我现在是非常想失去自由,没人约束的日子简直就是一种折磨。再说了,上天有什么好呢?要知道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啊……” “嘁,小女子,你是不知道啊,这婚姻真不是两个人的事儿,闹心的地方又岂是嫦娥能明白的?”陈欣自然知道些话的含义,只是知道又怎么样?她现在的苦恼啊,不比嫦娥少,“陈欣应悔进围城,婆婆妈妈闹人心啊!” 呵呵,这丫头愁眉苦脸的也不忘记调侃,真搞不明白她是真闹心还是假闹心?“怎么了?什么婆婆妈妈的,难道她们又给你压力,叫你早生贵子了?”冯莹那日听见过吴玉兰的电话内容,一下子便想到了这个生孩子的问题。 “唉,如果只是这件事也就不算问题了,身体是我自己的,我愿意什么时候生就什么时候生,她们着急也是瞎起哄。”陈欣腮帮子鼓得溜圆,小眉头也锁着无尽的哀愁,“冯莹你猜都猜不到,吴玉兰竟然要携夫进城,说是要和我们共度中秋……” 携夫进城?哈哈,冯莹先是一愣,然后才恍然大悟,这个陈欣的用词真是风趣,明明是犯愁的事,听起来总让人忍不住想笑,“那是好事情啊,本来中秋就是团圆的节日,你第一年过门自然要合家团聚的。啧啧,我还当什么事情呢,他们来了你正好不用回乡下折腾了,岂不更好?” “好什么好呀?如果什么事情,都像你说的那么轻描淡写就没事儿了,冯莹你不知道有多可怕,吴玉兰早上电话里说,过完节让我公公一人回家,她在这里呆一段时间再走!”陈欣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到现在还不相信这是真的一样,脸色也变得很难看,简直觉得一场噩梦即将再次降临到自己的头上。 “天啊,她真的那么说的?为什么啊?她为什么要一个人在这里呆着呢?难道她自己的家不要了吗?”冯莹倒是没想到,按理说婆婆来了也是正常——但是不正常的是现在是秋收大忙的季节,她吴玉兰同志难道不要自己家的庄稼了吗?再说了,人家小两口新婚恩恩爱爱的,这婆婆把老伴一个人扔在家里,跑这来当什么大电灯泡儿啊? “就是说她吴玉兰有病呢,吴越也是这么问她,结果她说家里的庄稼早就提前弄完了,根本不必担心。”陈欣看到冯莹终于站到了自己的立场,更觉得自己冤枉了,“你猜她怎么说?她说要守在我家蹲坑儿,什么时候我怀孕了,她什么时候放心……” 蹲坑儿?冯莹似乎明白了,微微地点着头继而又嘻嘻地笑了起来,眯着眼睛逗陈欣,“哈哈,陈欣,那你没问问你婆婆,是怎么个蹲坑儿法啊?难不成天天守在你们的卧室里,看着你和你老公那个吧?哈哈……真是太有趣儿了,好可爱的吴玉兰,竟然能想到这样决绝的方法,高人一个……” 看着冯莹幸灾乐祸的样子,陈欣气得真想一把掐死她,让那可恶的笑声立刻从耳边消失,“你讨厌不讨厌啊?人家这里都火上房了,你还有心思笑?快帮我想个辙啊,怎么把这关给闯过去,快想想!” 冯莹经过这一阵笑,心情也好了很多,然后歪着脑袋琢磨来琢磨去,也没想到什么好点子,“陈欣,你说那腿长在她身上,她要是不想走你又不能赶她走啊?嗯,那唯一的办法就是……就是干脆不让她来!” “怎么个不让她来法儿啊?你也说了,腿长在她身上,我不让来她也得来呀!”陈欣觉得自己在说绕口令一样,这心情也跟绕口令一样别扭。婆婆要来,自己这个当儿媳妇的如果拒绝,那不用说别人,就是自己的老妈孙慧娟,也会恨得咬牙切齿地骂自己不孝顺,更不要说吴越会跟自己生气了。 “那你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如果真不想让她来,那就干脆和吴越回乡下过节。”冯莹眼珠一转,嗯,只好这么办了,“她不是盼孙子吗?那你干脆就告诉她你怀孕了,这样她不就放心了吗?” “那怎么行?我回乡下倒是可以,可是我没怀孕怎么说啊,那不是撒谎吗?到时候孩子生不出来,她还不得吃了我?”陈欣摇了摇头,觉得此方法只能Pass掉,“吴玉兰精明着呢,上次听她说她们镇子上有一个老中医切脉特别准,不仅能判断是否怀孕,还能判断出是男是女,可神奇了。你说她若是把那个中医给找来,不就漏馅了?” “哎,我说陈欣,那你到底怀没怀上啊?按说你结婚到现在已经快四十天了,若是怀孕应该有反应了吧?”冯莹也犯难了,这路路不通,怎么办呢?“反正你们早晚得要个小孩子,不如干脆别避什么孕了,痛痛快快生一个算了,也了了吴玉兰的心愿……” “可别吓唬我,现在我才多大啊,刚刚毕业不久根本没来得及接触,而且还没一个像样的工作,如果再过早地被孩子拖累着,将来不想成为三从四德的保姆都难啊!”陈欣脑袋摇得像波浪鼓似的,就是说嘛,仿佛昨天还在老妈怀里撒娇来着,凭什么突然就让自己做妈妈?做人老婆才刚刚上道儿,其它的事情还是都从长计议才行。 “那你老公同意吗?他可是三十出头儿的人了,肯定很希望早点儿当爸爸。”冯莹一方面觉得陈欣的话有道理,另一方面又有些同情吴越,“难道每次你们都用小雨伞吗?那对你老公也太不公平了吧?” 陈欣脸一红,瞪了冯莹一眼,这种事情应该是夫妻间最私密的问题,怎么好跟别人讲呢?再说了,他们之间也并不是每次都用那东西,譬如有好几次吴越猴急得不行,根本就没来不及用,害得陈欣只得接二连三的洗澡、上厕所的,生怕怀*孕;而且也不敢用那种事后药,因为老妈和张微微都警告她,事后药对身体影响不好,严重的可能导致不孕呢 “呸,你个色*女,说着说着就没正形儿,是不是空闰寂寞思春了?哎,跟你说个正经事情,如果你真的思春,帮你做个媒怎么样?”陈欣笑眯眯地向冯莹的身边靠了靠,有些神秘兮兮地问。 呵呵,给自己做媒,这小丫头看来是尝到相亲结婚的甜头儿了。于是也假装神秘兮兮地问道,“好啊,我正寂寞难耐呢,那你说来我听听,什么材料的男人能配得上我?”冯莹才不信陈欣会给自己介绍什么正经男人呢,她自己就是一个假小子,认识的男孩子也八九不离十是没心没肺! “这男人是好材料,正人君子一个,说来说去与你正合适。”陈欣煞有介事地把冯莹拉得离柜台稍远一些的货架边,然后俯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就是那个蒋明,你看怎么样?”[kanshu.coM] “蒋明?!陈欣,你是不是被吴玉兰折腾傻了?”冯莹着实吓了一跳。再怎么觉得陈欣没正形儿,可是也没料到她会说了蒋明的名字,当即没留神一冲动就大喊了出来,“那个蒋明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怎么了?你们背后咬耳朵,说我什么坏话呢?”突然一个男中音传过来,然后伴随着手指敲打柜台玻璃的声音,“陈欣、冯莹,你们调过脸来给我老实交待,说我什么呢?” 天啊,陈欣脑袋又开始嗡嗡地叫了起来,根本不敢回头看那个蒋明——完了,自己为什么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失误呢?本来这段时间与蒋明的关系划分得很清楚,基本可以称为“相安无事”了,那么为什么倒霉催的突然又想到他?为什么刚刚莫名其妙与冯莹开这样的玩笑?唉,接下来怎么跟人家解释呢? 陈欣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如此紧张如此担忧,不是说好了一切都过去了吗?那么同事之间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玩笑,也无关紧要吧?只要打个哈哈,岂不就一笑而过了?那么自己为什么莫名其妙地,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呢?难道在自己的心底深处,其实不没真正地过去吗 “陈欣,冯莹已经回过头来了,你为什么还不敢面对我?难道你真的在说我的坏话吗?”背后再次传过来有节奏的手指敲打玻璃的声音,然后只听得蒋明继续叫着她的名字,那话语也是意味深长的—— “有些事情想回避是回避不了的,你说出那些话以后,我已经给你足够的考虑时间了。那么现在时间到了,你必须勇敢面对我。陈欣,为什么你不敢回头?你在怕什么?” 天啊,怎么可以这么质问自己?不就是一句玩笑话嘛,至于这么上纲上线吗?而且蒋明的话根本就是有所指,分明就是在说那个鬼节时自己拒绝他的话。虽然冯莹听不明白,可是她陈欣却又怎么能不明白呢?完了,自己一直担心的事情其实真的还存在着——那就是这个蒋明还是没有完全放下,他根本就不甘心放下! “陈欣,你在怕什么?为什么不敢面对我?”可恶的蒋明继续着可恶的问题,像是陈欣不当面回答出来誓不罢休的样子,“我有那么可怕吗?呵呵,其实我真是一个不错的男人,即使倒立着,也很不错的” 陈欣知道自己必须转过头去,必须以非常坦然的姿态面对蒋明,否则便显得暧昧不清了。嗯,本来就没什么大不了的,直接告诉他蒋明:这只是普通同事间最普通的玩笑而已,就这么简单——可是她回过头的瞬间,却愣住了 卷一 新婚伊始 第三十四章 补送礼物 陈欣暗道一声“不好!”看来自己又惹祸了,但是该面对的终归是要面对,只好硬着头皮转过身来;可是看到蒋明的时候,她却不由得愣住了,紧张的情绪瞬间转变成了惊讶—— 此时出现在陈欣面前的,不仅仅是一个让人窘迫万分的蒋明,还有一个大大的维尼熊布娃娃和两个礼品袋。这是什么意思?陈欣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目光盯着那个可爱的维尼熊无法移开,因为这个大维尼足足有她半个身子那么大,正歪着脑袋对她笑眯眯地看呢! “陈欣,怎么样?喜欢这个熊熊吗?”看到陈欣目瞪口呆的表情,蒋明似乎很开心,早把刚刚关于什么说坏话的事情给忘记了,和维尼熊一样笑眯眯地盯着她看。 什么意思?放这么大一个玩具在这里,究竟要干嘛呀?陈欣莫名其妙地看了冯莹一眼,真不知道是应该回答喜欢还是不喜欢。因为她确实喜欢玩具,尤其是憨厚可爱的维尼熊,那简直就是她的最爱。可是如果说喜欢,蒋明说要送给自己怎么办?自己是断断不能收的,早就决定把关系处理得一干二净的,干嘛要收这莫名其妙的礼物呢? “嗯,主任你好。”陈欣在冯莹的目光里同样得到了迷糊的神情,唉,看来冯莹也帮不了自己,只好自己回答了,“挺可爱的,呵呵。” “那就好,早听说你最喜欢维尼玩具,特意买给你。”蒋明笑容灿烂得就像这秋天的阳光,很温暖明亮,“你不要推辞,只因婚礼的时候同事们都送给你礼物了,我倒是忘了买,就把这算做补给你的新婚祝福。” 这哪儿跟哪儿啊,自己蜜月都已经度完了,还补的什么礼物呢?“主任你的礼物早就送过了,那天唱歌吃饭已经让你破费了不少银子,我怎么能再收你的东西呢?谢谢你的心意,这个熊熊我真的不能再收了……” “那不算礼物,只能算做我这个主任给所有同事沟通感情的机会。”蒋明听着陈欣拒绝的理由依然还是笑眯眯的,看来他早就料到陈欣会有这番言论,当下也不生气,声音也异常的温和,“冯莹,你说是不是这个理?不然多年后,陈欣翻看那些结婚礼物的时候,看到所有人的名字中就没有我蒋明,那岂不是会把我彻底给忘记了?” 唉,这家伙今天是怎么了?以前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的时候,他都会多多少少顾忌一下周围的目光,今天明目张胆地干嘛呢?难道那天唱歌时的暧昧还不够让自己难堪的吗?而且还拉上冯莹做同伙儿,真是让人头疼。 “主任说的哪里话呀?陈欣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同事们的心意我都记在心里了,多少年也不会忘记的。”陈欣说着恨恨地瞪了冯莹一眼,因为她发现冯莹正不怀好意地冲自己微笑呢,那眼神中同样充满了暧昧不清的因素,看来她已经嗅到蒋明这家伙有什么猫腻儿了。 “还有两分钟下班,我也没时间和你磨叽了,我这礼物是必须送出去的。嗯,如果你现在不收,那我只好给你快递过去,或者干脆送到你家门口了。”蒋明态度比陈欣还要坚决,而且那样子分明是胸有成竹,料定自己这么一说,陈欣就没办法回绝了,“还有啊,明天中秋节,这两盒月饼送给伯母,祝她老人家节日快乐,身体健康。” 天啊,这个蒋明是不是有病啊?什么时候轮到他给自己的母亲买礼物了?陈欣急得脸都红了,赶紧再次把那两包月饼推回去,一个劲儿地摇头,“不行不行,真的不行,我是不会收你的礼物的,我妈更不会要,你还是拿回去送别人吧,谢谢你,我要下班了,节后见吧……” 听到下班铃声陈欣拎起自己的包包就向外面跑,这是干嘛呀,又送玩具又送月饼的?难道当自己是小孩子吗,送点儿礼物就会给他笑脸?哼,同事就是同事,没有必要的,真的没有这个必要的。老公正在商场外面等自己,他已经买好了送老妈的礼物,还有准备迎接他父母来时需要的一些东西,因此,才不稀罕蒋明的破东西呢…… “陈欣,难道你一定把事情弄得很难堪才肯收吗?现在在商场里,只有同事们能看到,如果到了商场外面,你老公看到恐怕就误会了。”蒋明一把拉住陈欣的胳膊,然后也不在乎那些同事们的目光是否有探询的意味—— 其实自从那个“鬼节”被陈欣给扔在黑暗里之后,蒋明过得真的很不好,他实在弄不清楚自己究竟错在了什么环节上?明明感觉到一切正向自己设计的方向走,明明感觉到陈欣已经对自己心动了,为什么突然就离开了自己,并且抛下了一些决绝的话呢?难道自己想得到她的心错了吗? 因此蒋明又开始懊悔,真不如当初就一下子给她拿下,让她先身体属于自己,然后再慢慢得到她的心。唉,如今是身体让吴越先占了,恐怕心也要飞了,真是让人沮丧。但是蒋明不甘心,他总觉得陈欣是自己的,无论她的第一次给了谁,最终她的心都是自己的。 所以,经过自我调整,蒋明又开始给自己加油,想继续追求陈欣。无奈人家夫妻俩儿关系越来越好,那个吴越如果没有加班,都会准备守在商场门前接陈欣,所以害得蒋明根本没有再靠近陈欣的机会…… “蒋明,不要这样好不好?我结婚了,就不能再乱收人有的礼物,快松手,如果让人家误会了,还叫我怎么做人?”陈欣已经能看到匆匆下班的同事们脚步放慢了,目光也都向这边扫视过来,天啊,明天自己就会成为她们八卦的对象了,怎么办? “你结婚又怎么了?我又没有其它的意思,这是送你的结婚礼物,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蒋明才不怕那些同事们呢,因为他知道那些人平时对他都有所畏惧,根本不会拿他怎么样,再说了,送个礼物又不是什么大事,谁会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呢?“只是你现这样拖拖拉拉的,恐怕人家不误会都不行了。听话,赶紧拿着回家吧,你老公还在外面等你呢……” “冯莹,这些东西给你吧,祝你中秋节快乐!”实在没办法了,陈欣假装收下礼物,然后等蒋明的手一松开,立刻把那个大大的维尼熊还有月饼盒塞进冯莹的怀里就继续跑。不能要就是不能要,如果这次收下了,恐怕还会有接二连三的礼物出现,长此以往怎么得了?干脆把这些东西送给冯莹得了,没准儿还真能撮合他们在一起,那样自己真就除去了一块心病…… 很显然陈欣这个动作,让蒋明和冯莹同时措手不及,因为陈欣再也没有听到有人追她,嗯,自己真是聪明啊,刚刚说要给冯莹和蒋明作媒人,看来自己真的有先见之明啊! 跑到商场外面,中秋的傍晚夕阳送来温柔的光芒,陈欣长舒了一口气,然后望着自己老公在车窗里对自己招手,她的心情真是爽极了,真想像蝴蝶一样张开翅膀飞进老公的怀里,然后告诉他自己有多爱他…… “陈欣,等等,陈欣……”正在高兴着呢,突然背后传过来冯莹的招呼声,“陈欣,等我一下,我有话说……” 陈欣真恨自己没有长一双翅膀,真恨自己没能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商场门前,因为她转过头来的时候,看到冯莹正抱着那些东西冲到了自己面前,然后一脸的紧张和气恼,“你这丫头,跑得那么快干嘛?难道你以为跑得了和尚能跑得了庙吗?累死我了,气死我了……” “你追我干嘛?冯莹我求求你了,这些东西你都带回家吧,我老公在那边等我,千万别给我惹麻烦,拜托你了……明天给你买好吃的,谢谢谢谢……”陈欣回头向吴越方向张望着,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因为她看到自己的老公已经从车上下来了,而且正在向自己这边走过来。老天爷,这该死的蒋明是不是想害死自己啊? “他说了,如果你现在不收下,晚上他就会直接送到你家门口……”冯莹正好面对着吴越来的方向,那心里更是紧张得不得了,赶紧压低声音把最重要的话交待给陈欣,希望她能掂量着办吧。唉,看来这桃花运也不怎么好走啊,稍微跑偏就会被抓个正好…… “老婆,你们在干嘛呢?哇,这么大的维尼,真可爱,冯莹,是不是男朋友送的节日礼物啊?”吴越哪知道这两个丫头在嘀咕什么啊,看到冯莹便客气地打了声招呼,然后抬手很自然地将陈欣揽进了怀里。 “哦,你好啊……”冯莹急出了一身冷汗,因为刚刚蒋明的态度很可怕,分明是想破坏人家夫妻的意思,不然为什么要把东西送到人家门口呢?现在怎么办?如果陈欣不带这些东西回家,那么晚上蒋明若真去了怎么办?好麻烦啊,“那个……这是我送给陈欣的节日礼物,还有,这是送给伯母的月饼,快,你们拿着回家吧,我也要走了……” 送陈欣的?吴越有些奇怪,心说这姐妹俩儿处得真不错啊,结婚的时候冯莹已经送过一套上好的茶具了,怎么这过节又送东西呢?“陈欣,你看这……你们姐妹间的事,你收不收啊?” “怎么能不收呢?陈欣,如果你现在不收下,晚上我就直接去你们家,悄悄放在你门口,看你怎么措辞?”冯莹不等陈欣摇头,就赶紧把蒋明的话变个方式重复了一遍,心说陈欣你先来个缓兵之计吧,有什么话今后找机会再对那个蒋明说。 陈欣自然听懂了冯莹的暗示,此刻被吴越搂在怀里她突然感到一阵发冷,真不知道那个蒋明刚刚都对冯莹说了些什么,让冯莹也改变了主意呢?怎么办?当着吴越的面儿又不能问,难道只能忍气吞声地先把东西带回去吗? “那这样吧,老婆,既然冯莹一片好意,你就收下吧。”吴越看陈欣一脸左右为难的样子,便自作主张地接过那些东西,笑呵呵地说道,“冯莹啊,那我就代表我老婆先谢谢你了,等哪天有时间,我请你吃饭。” “老公,你怎么能随便收人家的东西呢?真的不能收……”陈欣真想实话实说,既然不想和蒋明有才能联系了,那么坦白对吴越交待了也许是更好的办法,“其实这东西是……” “陈欣你真讨厌,难道我有礼物还送不出去了吗?”冯莹赶紧打断了陈欣的话,因为有些事情陈欣还不知道,那个蒋明啊,真的不简单,似乎不达目的不罢休似的,只怕这次陈欣要有麻烦了,“快点儿回家吧,我也要走了。祝你们节日快乐!” “要不要我们先送送你?”吴越看到陈欣愁眉苦脸的样子,真是觉得她没有什么小题大做的,如果是真朋友,那么今后多多回报人家就是了;如果单纯是礼尚往来,那么找机会还回就行了,干嘛要立刻卷人家的面子呢? “不用了,我自己坐公交车……白白……”冯莹哪里还敢逗留呢?反正自己应该做的都已经交待清楚了,至于接下来陈欣怎么办,只能她自己处理了。“陈欣,别胡思乱想了,快回家吧,节后见……” “傻丫头,别愣愣地在这里站着了,即使感动也不用这样吧?”吴越习惯性地揉.搓了一下陈欣的脑袋,然后揽着她往车边走,“刚刚妈打电话说饭都做好了,咱们现在先把月饼什么的先给你家送去,然后就可以回家吃饭了……” 陈欣还望着自己怀里的维尼熊发愁呢,对于吴越的话没太听明白,“我妈打电话了?她怎么知道我今天懒得做饭啊……”是啊,现在被这个维尼熊给闹腾的,陈欣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唉,真让人心烦意乱。 “不是你妈,是我妈。”吴越打开车门把陈欣扶上车,然后有些讨好的笑了笑,“你婆婆吴玉兰同志已经携夫到达,现在在家等着我们吃饭呢……” 什么?吴玉兰同志已经到了? 这个消息无异于雪上加霜,陈欣这个小心脏啊,只觉得要崩溃掉了——吴玉兰、蒋明、吴玉兰、维尼熊,天啊,你们到底想干什么?简直要把人给逼疯了…… 卷一 新婚伊始 第三十五章 火冒三丈 陈欣和吴越回到家,吴玉兰同志已经做了一大桌子的荤菜,有酸菜炒肉丝、青菜烧腊肉、韭菜炒虾仁、蘑菇炖鸡肉……顾小影瞠目结舌,心想这婆婆还真是大手笔啊,满桌子肉,青菜只有三两棵? 陈欣正在发愣,吴越赶紧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然后有些不自然地示意她快和父母打招呼。陈欣这才想起来应该喊人家“爸妈”的,可是张着嘴犹豫了半天也没喊出那个“妈”字,无奈地问了句,“啊……你们来了……” 吴志刚依然话语不多,点头对陈欣示意了一下,然后就那样笑眯眯地望着儿子和儿媳妇;吴玉兰呢,倒没显得怎么不自在,也没有因为陈欣不叫妈就沉下脸,相反地同样乐呵呵回答道,“是啊,我就是这个急性子,一张罗出门就坐不住炕了,所以就提前一天来了。你们赶紧坐下吃饭吧,我现在盛汤去……” 还有汤?陈欣瞪着眼睛望了一眼吴越,心说弄这么多菜能吃掉吗?那冰箱里恐怕又要塞得满满的了。吴越真怕陈欣口不择言嘟囔出来,于是赶紧拉着她回到卧室,轻轻把门关好才小声说,“老婆,求你件事,能不能把之前的恩怨都放下,对我妈……再温柔点?还有啊,她是个闲不住的人,愿意做什么就让她做,千万别让我做双面胶好不好?” 看着吴越可怜巴巴的神情,陈欣暗暗叹了口气,自己能怎么着呢?来都来了,那些恩怨委屈的不放下又能怎么样?“你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的了?在车上嘀咕一路,回到家怎么还啰嗦?快洗手帮你妈摆碗筷去,不然又要喊人了……” “老婆真乖!来,亲一个,晚上老公好好服侍你,算做犒劳……”吴越终于放心了,说着就把陈欣揽进怀里狠狠地亲了一口。因为刚刚在车上说是说过,可是陈欣始终没答应,因此那心啊就忐忑不安的。 “你妈叫你们吃饭了……”小两口正亲热着,卧室的门刷地一下子开了,吴志刚赫然出现在房门口,结果看到儿子媳妇如此亲昵的动作,当即脸羞得跟紫茄子似的,话也羞得咽了回去,杵在那里进也不是、出也没是…… 陈欣更是觉得难堪极了,本来在陈欣的世界里对于爸爸这个名词就很陌生和排斥,更何况对于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公爹呢?婚礼上不得已喊了他一声“爸”,不知道让陈欣费了多少努力,如今横空在自己的小地盘里出现,能不别扭吗?她真想告诉这个公公进出要敲门,可是这时吴越早就掐了一下她的胳膊——那意思是叮嘱她不要说话! “好的,爸你先去,我们洗洗手就过来。”吴越赶紧冲自己老实憨厚的父亲笑了笑,其实对于他这个作儿子的,被老爸看到与妻子亲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没准儿老爸还会为自己夫妻和睦,感到高兴和欣慰呢。 “你们三个快着点儿啊,这些菜若是凉了就不好吃了!”这时厨房又传过来吴玉兰尖尖嗓音,同时还有摆碗筷的声音,“吴越你快出来,今天有好菜,给你爸整点儿酒,你们爷俩儿边喝边聊……” 吴志刚终于知道自己应该顺着台阶出去了,当即答应了一声、逃也似的向厨房走去。吴越也轻轻地拍了拍陈欣的脸蛋,然后再次叮嘱她说,“他们是我父母,看在我的面子上,少说话多微笑,乖,快洗手去吧。” 好,少说话多微笑,哼,自己这是在自己的家里,怎么还要这么累?陈欣只是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便冲吴越做了个鬼脸,“你先去吧,我换件衣服就去。” “好,我帮你拿,穿这件维尼熊吧,正好和今天的维尼玩具配套。”吴越为了讨好老婆,便主动帮陈欣取了睡衣,然后又搂着她亲了一口,这才放心地出去帮老妈取酒…… 和那个维尼玩具配套?为什么要和那东西配套?陈欣的心又是格登一下子,来自蒋明的烦恼又袭卷而来,唉,好在吴越没有怀疑什么,不然只怕这个中秋节也过不消停啊!莫名其妙的提到蒋明她就会有一种不做贼也心虚的感觉…… 为什么会这样害怕吴越知道呢?陈欣望着那个大维尼熊发呆,刚刚去看老妈孙慧娟的时候,陈欣本来是想把它干脆放在娘家算了,所谓眼不见、心不烦。可是吴越坚持要带回家,还说就放在沙发旁边,与那个皮毛地毯上的熊熊正好配套——唉,如今又要和自己的睡衣配套,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陈欣慢吞吞地往下脱工作套装,这心里就又翻江倒海的,蒋明,或许不仅仅是吴越心里那根刺啊,在自己的心里又何尝真正放下过呢?或许在心灵最深处隐隐约约还是有那个影子,毕竟人生只有一个新婚之夜,而那样的经历里,又怎么能把蒋明的名字抹干净呢…… “陈欣呀,怎么还不出来,都等你吃饭呢?”吴玉兰同志实在等得不耐烦了,又边说边推门进来叫陈欣吃饭,可是一下子就看到陈欣只穿着底裤胸罩站在镜子前发呆,这还真把婆婆给吓了一跳,“你……你这是干嘛呢?也太……太…….那什么了吧?”吴玉兰“太”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形容词,用手指着她干瞪眼睛。 “啊——你,你干嘛不敲门就闯进来?干嘛呀,有没有礼貌?”陈欣比吴玉兰更是惊讶,确切地说是惊慌失措,怎么也没防备在自己换衣服的时候突然闯进来人啊,赶紧抓起睡衣胡乱地往身上套,连套边嚷嚷,“别进来,我换衣服呢,快出去……” “你看看你这孩子,你换衣服怕什么?我是你婆婆,我们都是女人,害得哪门子羞啊?”吴玉兰同志可不管那个,说着就往陈欣的屋里进,然后边走边责备道,“你说这还没到睡觉时间,你换的什么衣服啊?也不插上个门,若是你爸爸进来,那才叫害羞呢……” 听听听听,这又变成自己的不是了?真讨厌,陈欣手忙脚乱地把睡衣穿好,然后忍不住回敬了吴玉兰一句,“我天天这样啊,难道还能穿工作服做家务啊?再说了,本来就我跟我老公两个人,你们来得太突然了……” 其实陈欣现在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事实确实是这个理儿,如果以前吴越加班,那家里便只有她一个人,她甚至穿着小底裤胸罩就满屋子转悠,那也没关系啊?可是公婆突然来了,这丫头还没适应过来,再加上心不在焉的,哪想起锁门呢? “你这叫什么话?什么叫我们来得太突然了?这是我儿子的家,也就是我的家,难道我们还不能来了吗?”吴玉兰觉得陈欣的话特别刺耳朵,分明是在说自己和老头子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吗。什么道理?以前自己来儿子这里就是这样横冲直撞的,难道因为她陈欣嫁过来,自己就不能登门了吗? “天啊,你的理解能力太强了吧?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没……”陈欣没想到吴玉兰同志反目这么快,刚刚还笑容可掬地叫自己吃饭来着,怎么说葡萄水就葡萄水了呢?可是解释又解释不明白,自己不是那个意思,又是什么意思?因为潜意识里,她陈欣确实不希望公婆来监视自己的…… “怎么了,你们这是??”吴越刚刚把酒给老爸满上,就听到这里一阵嚷嚷,心里顿时一紧,完了,可别吵起来啊:“快吃饭去,菜都凉了……”看到老妈挂满葡萄水的脸,再瞅瞅老婆委屈的嘟着嘴,吴越的头就大了。 “吃什么吃?你媳妇现在正在赶我出去,如果我端你们的饭碗,恐怕她连碗都得给我抢下去!”吴玉兰忙活一下午的好心情渐渐消失了,随之而来的就是对这个儿媳妇的不满意,“你说说啊,我饭都给她盛好好的了,结果她却怪我们老两口子来了,这叫什么天理?有这样忘恩负义的儿媳妇吗?” 陈欣只觉得百口莫辩了,自己刚刚确实说让吴玉兰出去,也确实说她们来得突然,但是……但是自己又没有赶她们立刻离开这里意思啊,“老公,不是这样子的,因为我正在换衣服,婆婆进来,所以我吓了一跳……”想到莫名其妙就受了委屈,陈欣鼻子就是一酸,本以为吴玉兰会吸取婚礼那天的教训,说话做事会注意些分寸,却原来还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谁不是女人?”吴玉兰气哼哼地盯着陈欣新抱回来的大维尼熊,然后又望望陈欣睡衣上的图案,这气就更不打一处来,“你看看你这像什么样子?已经结婚了,还整得像个小孩子似的,大大小小的玩具堆了满屋子都是……将来有了孩子,我这当***,到底是哄孙子还是哄你呀?” “你……你干嘛一定要这样说话?我喜欢玩具,难道不行吗?”陈欣也生气了,没见过这样的婆婆,管天管地,难道还要管自己从小养成的爱好吗?这是自己老妈孙慧娟给宠出来的,难道你吴玉兰有权利给改正吗?“再说了,我堆在屋子里,又不用你收拾……” “太不像话了,吴越你看看你娶的老婆,我好心好意教训她,可是她是什么态度?我说一句她顶十句,到底有没有家教?”吴玉兰腾地一下子就火冒三丈了,把儿媳妇的不懂事立刻归结到那个亲家母孙慧娟身上,“你妈是怎么教育你的?什么家务也不会做,难道吴家娶你就是为了养一个千金小姐吗?” “妈,这多大点儿事啊,至于提到什么家教吗?陈欣就是被你吓了一跳,干嘛生这么大的气呢?走,菜都凉了,快跟我爸吃饭去。”如果可以的话,吴越真想选择躲开,但是不行啊,自己躲得了吗?“老婆,我帮你把工作服挂起来,一起吃饭去……” “吴越,你到底有没有出息?她的工作服不自己收拾,你为什么要帮她挂?”吴玉兰被儿子推出门外,可是还没等离开就听到儿子在讨好老婆,这气更是不顺了,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自己的儿子也不是什么善类,“老婆老婆叫得那么肉麻,难道全世界就你一个人有老婆吗?我告诉你,在我们面前都叫名字,别惹我心烦!!!” “妈——”吴越声音提高了八度制止老妈再说下去,眉头也不由得皱了起来,自己的老妈是有些过分了,难道不把这仗打起来就不甘心吗?下午去车站接父母的时候,吴越早就反复央求老妈,对什么事情别挑剔,大家一定要和睦相处。然后吴玉兰也爽快地答应了,说她此行的目的一来是为了和儿媳妇合好,二来沟通感情,三来,也是最重要的,就是监督他们快点儿怀孕……可是这刚刚见面就又开战了,还让不让人省心呢? “嚷嚷什么?难道你也想赶我走吗?吴越你小子我警告你,如果你敢对我不孝,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吴玉兰对儿子下了通牒令,然后气哼哼地去厨房吃饭。哼,儿子是自己生的,从小自己什么都舍不得让他干,本来想给他娶个媳妇照顾他的,却谁知事情弄反了?看来自己这次来对了,这结婚刚刚一个多月,习惯还没养成,自己一定要在这里坐镇,把陈欣的臭脾气给她治过来,不然儿子下辈子还不就是个男保姆? 陈欣的眼泪在眼圈转了好几转,最后也没控制住,啪嘀啪嘀往下掉,然后拿着那双泪眼瞪着吴越,希望他能主持公道?可是吴越除了给老婆一个拥抱以示安慰,还能主持什么公道? 心里有个无奈的声音在反复说着同一句话——“吴越啊吴越,你双面胶的日子刚刚开始,接下来你就瞧好吧……” 卷一 新婚伊始 第三十六章 再起风波 这是陈欣嫁进吴家后,第一次与公婆一桌吃饭,气氛很尴尬很怪异,只听得筷子碰到碗沿的声音,再就是吴志刚和吴玉兰巴搭嘴咀嚼东西的声音,还有喝汤时咕噜咕噜的撞击喉管的声音…… 如果可以重新选择,陈欣绝对不会让自己嫁得这么早,至少不会嫁得这么糊涂。在没有明白自己到底喜欢不喜欢对方的时候,就稀里糊涂地谈了恋爱;在没有确定自己是不是爱对方的时候,就稀里糊涂地决定结婚;在没有从婚礼庆典的喜悦中缓过神来,又稀里糊涂地差点儿离婚…… 还没尝到偷*腥的滋味,就被稀里糊涂地“捉*奸”了;刚刚想出个轨尝尝,又稀里糊涂地被拒绝了;以为“暧昧”很美妙,却又稀里糊涂地决定结束了;明明冠冕堂皇地结束了,却又稀里糊涂地收到了莫名其妙的礼物…… 这一切究竟算什么?难道说自己真的是一个没心没肺,真的就注定这么稀里糊涂的生活下去吗? 陈欣一颗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坐在饭桌边一口一口地扒着饭,眼泪就那么在眼圈一直打转。就是说嘛,自己以前或许有些没心没肺,但是现在已经决定“改邪归正”,并且正付诸于行动啊!可是老天爷总是把事情给弄得南辕北辙的,刚刚下决心和吴越好好过日子了,却发现婚姻根本不是两个人的事,太多闹心的事儿等着自己呢……[kanshU.com] “陈欣,别光扒饭啊,要多吃菜才有营养的。”吴越的爸爸其实真是个好人,只是这些年受吴玉兰压制得太紧,否则这个家庭绝对会比现在更和睦的,至少陈欣这么认为,“来,爸给你夹块鸡肉,这是咱们家自己养的鸡,俗称笨鸡,但是现在都叫什么绿色食品吗,咱这鸡也是纯绿色的,营养高着呢。” 陈欣知道自己即使不叫对方一声“爸”,至少也应该说句谢谢,可是那眼泪脆弱得马上就要掉下来,根本说不出话。于是陈欣悄悄叹了口气,咂咂嘴,在心里对吴志刚说了句谢谢,然后夹起肉扔进嘴巴里使劲儿嚼着,像要把刚刚受到的委屈都嚼碎一样—— 只是不得不承认,尽管心情不好,这鸡肉的味道还真不错的,吴玉兰如果能再通情达理些,其实自己真的会试着与她好好相处的。可惜吴玉兰太强悍,那精瘦的体格里有着想统治别人的野心,而她陈欣却偏偏不喜欢被统治,那么注定婆媳不会和谐…… 吴志刚看到陈欣用力咬着肉,以为她喜欢吃,当下心里真是高兴啊,满意地用筷子尖剔了剔牙齿,然后眯眯地笑着。毕竟那只鸡是他和老伴亲自养的,孩子们喜欢吃是老人家最欣慰的事情。嗯,吴志刚知道一直是自己的老伴理亏,那自己就要多补偿儿媳妇一些,不能太委屈人家啊。 “多吃点多吃点,你妈一直叨咕说你太瘦了,这只鸡就是你妈张罗着杀的,说是给你补补……”吴志刚用自己剔过牙的筷子又伸出去给陈欣夹了几块肉,然后依然笑容可掬地招呼她说,“你妈说你一定得好好补补,她很惦记着你的,就是嘴不好……嗯,你别见怪,刀子嘴豆腐心嘛……” 吴志刚其实真的是好意,他希望用自己的努力帮这婆媳二人沟通一下,可是却忽略了一个细节问题,那就是他给陈欣夹肉的筷子——陈欣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双刚刚剔了公爹牙齿的筷子,再看看碗里那内块鸡肉,一向丰富的想象思维又开始搅动胃里那点有限的胃酸。怎么可以这样不讲卫生呢?不讲礼貌不敲门也就罢了,至少在吃东西上应该注意一些吧?这剔了牙的筷子,叫自己怎么下咽呢? 吴越有点儿担心地看着陈欣明显放缓的速度,想了想便把她碗里的米饭拨一大半到自己碗里。因为他又何尝不是看到父亲那剔牙的动作呢?并且不止是现在,老爸吴志刚一直就是这样的招牌动作的,自己是父母亲生的有时候都看不习惯,更何况是陈欣呢?现在他只希望陈欣能看在自己体贴她的份儿,什么也不要再说,然后安安静静把这顿饭吃完就万事大吉了…… 陈欣自然明白吴越的心意,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吴越的动作是那么自然,嗯,这还不错,不然真想摔下饭碗走人!原来老公不戴眼镜的脸孔在灯光照耀下是那么温和好看,比平时那个戴了眼镜的书生相强得多了——这样想着,陈欣的胃酸便又渐渐平复下去,看来剩下的饭应该能咽下去了…… 吴玉兰一直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强压不满没有说话,然后恨恨地夹了好几块肉放到老头子的碗里,又给自己夹了一大块鸡腿,气势汹汹地啃了起来,像是要把所有的不满都吞进肚子里似的;可是吴志刚有些反应迟钝,根本没明白人家小两口在嫌弃他的剔牙筷子,因此有些不高兴了,喝斥儿子道,“你如果想吃为什么不自己盛饭去,上人家碗里拨什么啊?她吃那么少怎么能行呢,将来那可是要给咱们传宗接代的,赶紧把饭给拨回去……” 吴越心说,爸爸你怎么这么不明白事儿呢,自己拨饭自有拨饭的道理。但是这些话又不能说得太明白,否则会伤老人家的自尊心的,于是抬头解释道,“陈欣饭量就这么少,今天饭盛得太满了她吃不完的,因此放在那里若是剩下了,她会有压力的……” “压力?”吴志刚听儿子的话就是直摇头,然后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有些不理解了,“吃饭还能有压力啊,过去我们小时候吃不饱穿不暖的,觉得若是能吃上一顿饱饭就是最享福的事情了。说来说去,人还不是为了吃饭而活着?” “爸,人不是只为了吃饭而活着的,还会有其它更重要的事情可以追求。”吴越笑了笑也端起酒杯轻含了一口。他跟老爸的关系其实要好过吴玉兰,只是父亲不善于表达感情,更多的时候父子二人愿意用酒精沟通,仿佛酒杯一碰撞便什么隔膜都没有了。 “人不为吃饭活着,那为啥活着?”吴志刚觉得自己这个儿子越长大越莫名其妙了,这劳动人民的智慧可是真理,“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民以食为天,这些话都是有道理的,人如果不吃五谷杂粮能活吗?”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难道不知道人家是嫌弃你吗?一点儿也看不出眉眼高低,这辈子真是白活了!”吴玉兰再也控制不住,便用筷子使劲敲了敲碗边,气哼哼地对吴志刚说道,“哪里显得着你给夹肉吃了?人家是千金大小姐,人家是城里人,嫌弃你的筷子脏,懂不懂,老东西?”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吴志刚这才恍然大悟,然后反复望了望自己的筷子,又瞅了瞅陈欣的筷子,一脸的迷惑不解,似乎在研究这两双筷子有什么不同,“嫌我筷子脏……为什么?这不是……一样的筷子吗?” 陈欣真是窘迫极了,吴玉兰怎么能这样说呢?即使自己是真的嫌弃,也不应该把问题扩大化啊?如果吴志刚因为难堪也突然发起火来,甚至一下子把桌子给掀翻——那这顿饭可是太热闹了!担忧中,陈欣拿眼睛使劲瞅着吴越,希望他能从中间打个圆场,把矛盾快点儿化解掉…… 吴越又何尝不是心急啊?老妈从小对父亲就是这么说话,父亲也早就习惯,但是如今在儿媳妇面前,父亲会不会觉得丢了面子呢?唉,老妈的脾气什么时候能改一改呢?“啊,本来那筷子就是一样的,爸你不要听妈乱说,来,我给我盛碗汤吧,哇,这是咱们自己家种的丝瓜吧?闻着味道就不一样……” “吴越你小子别给我打哈哈,你爸窝囊我吴玉兰可不窝囊!”吴玉兰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然后咬牙切齿地说道,“本来上次是想开个家庭会议来着,结果那炕洞炝烟了弄得乱七八糟的……现在开也不迟,你们给我听清楚了,现在开会,有什么不满的都摆到桌面上来,别在背后鼓捣,让人心里不舒服!!!” 我的妈呀,还有完没完了?原以为躲过了新婚之夜这会也就不开了,谁料到吴玉兰盯到城里也要把会给开起来,陈欣的胃开始泛酸水,只怕一不小心就要吐到桌子上。可是这节骨眼儿若是“离桌出走”,那吴玉兰岂不是更要拉自己上纲上线的?因此陈欣皱着眉头强忍着,希望所谓的家庭会议能快点儿结束才好…… “其实咱们会议的主旨就是要和睦。你们也看到了,从陈欣嫁进门第一天起,这个家就有点儿不正常了,长此下去还不乱了套?”吴玉兰不当领导真是屈才了,此时把碗往桌子上一放,就开始先弹劾陈欣。 “所以,第一个问题,就是陈欣要端正态度,要有生是吴家人、死是吴家鬼的精神,这样才能全心全意对待这个家。但是就刚刚她嫌弃你爸那个筷头子的事情,我这心里就特别不平衡,因此,现在陈欣你要检讨一下自己的行为,嫌弃老人,尤其是嫌弃一个关心你的老人,究竟对不对?” 陈欣眼睛瞪得溜溜圆,一直以为孙氏二姐妹是最厉害的,如今见到吴玉兰的架势,那孙氏二姐妹只能是小巫见大巫了!“我……我检讨?我检讨什么呀?我又没做错事情……”这个吴玉兰实在是莫名其妙,在这点是简直不如孙氏二姐妹,至少她们是讲道理的,从来不冤枉自己,可是这个吴玉兰就是四个字——无理取闹! “你看看你这态度,你看看你说话的表情——哎,不对呀,你这个表情,我怎么在哪里见过?肯定见过的!”吴玉兰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又觉得这个儿媳妇有些面熟了,然后就把批判她的事情暂时放在一边,开始研究起来,“订婚那天我就是这样的感觉,肯定在哪里见过,我说陈欣,咱们是不是先就认识,快给我说说……” 完了,这吴玉兰怎么突然又想起那档子事儿呢?陈欣这回可是真害怕了,当初给吴玉兰指错路,但是毕竟是不可原谅的;完了,难道这个吴玉兰要“新罪旧罪”二罪并罚吗?那样自己不得被扒掉一层皮? “妈,怎么可能呢?早就说过你们不会有机会认识的,那次姐姐不是说了嘛,肯定是你们婆媳二人有缘分呗。”吴越发现自己在处理老妈和老婆之间的问题上太“嫩”了,根本没有办法,真是头疼得厉害,“妈,快把饭吃完吧,一会儿我还要赶着做个设计,把明天的工作弄出来……” “不行!吴越我再警告你一次,现在是开会时间,什么事情都要先放一放!”吴玉兰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想溜之在吉没门儿!“我再想想,在哪里见过呢?嗯,订婚前我就先来这里了,然后有一次自己去买东西……然后我迷路了,站在公交车站……天啊,我终于想起来了,你——你就是那个乱给我指路的假小子?” 卷一 新婚伊始 第三十七章 旧事重提 吴玉兰同志的再次发飙,让陈欣真正明白“婚姻”这个词语是何其沉重、何其严肃,她太年轻太没有心理准备,而且还是个稀里糊涂的假小子,既不会看婆婆的脸色、又不会讨好公爹、更不会审时度势,那又怎么能承受得了如此铺天盖地的责难呢? 可是吴玉兰的记忆一下子超级清晰起来,只是她很震惊,怎么也没想到让自己吃尽迷路苦头的竟然是自己的儿媳妇。她的手都气得哆嗦起来,然后指着陈欣的鼻子质问道,“你说你到底安的什么心?为什么要把我送错车,这对你究竟有什么好处?” 完了,俗话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看来这句话说得果然没错啊。陈欣真恨自己当时助什么人、为什么乐啊,这个吴玉兰愿意怎么看地图就怎么看呗,她愿意坐哪趟车就坐呗,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可是自己偏偏来了热心劲儿,疯了似地把人家“拖”到了反方向的车站,唉,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妈,你说什么送错车?怎么回事儿?”吴越这次可愣了,看老妈的样子已经确实认得陈欣了,而且那次老妈走错车站的事情他比谁都记忆犹新,只是怎么可能是陈欣干的呢?“老婆,你们到底是不是真的认识啊?” 还能再摇头吗?陈欣知道不能再抵赖了,不管当初她是不是故意的,而结果都是一样导致吴玉兰费尽了周折才找到儿子的家,也就是现在这所房子。唉,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之前就对吴越“老实交待”呢,如果他有个心理准备,今天就不会这么尴尬无助了……[kanshU.com] 看到陈欣嘟着嘴轻轻地点了点头,吴越的眼睛瞪得溜圆,怎么回事?怎么可能呢?“老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你从来没对我说起过呀?上次真的是你将妈送错车的?为什么?” “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真的不是……”陈欣听吴越的语气,似乎也在怀疑自己是故意的一样,于是更加委屈了,“老公你听我解释,那天因为我心情不好,便约了张微微去喝咖啡,结果在公交车站碰到了……碰到了她,然后我就想帮她……” 陈欣磨叽了半天,也没叫出那两个字“妈妈”!虽然她知道公婆是自己老公的至亲,那么也就是自己的至亲,甚至也是她应该感恩的人,至少感谢他们辛勤养育为自己培养出一位优秀的老公吴越。 可是,要跨越那道感情的鸿沟,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经历了新婚之夜的风波后,要像老妈交待的那样把公婆当作亲生父母,然后很随意地呼唤他们为“爸妈”——真的是太难了!或许再给足一些时间会比较自然一些,但绝对不是此时吴玉兰指着自己鼻子诘问的时候…… “吴越你看看你给我娶回来的儿媳妇,你听听听听,叫一句妈就那么费劲吗?在她的眼里哪还有我这个当婆婆的?”听到陈欣承认了,吴玉兰现在更有理了,然后便开始对儿子挑拨离间起来—— “你这个不争气的家伙,当初一个劲儿地说她心地善良,天真无邪,现在你看到了吧?她哪里是天真无邪啊,简直就是城府太深,不然为什么到现在还隐瞒送错车的事情?你说说,她还能有几句是真话吧?我真不明白,你怎么就看中她这个愣头青了?” “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歪曲事实?我说过了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子的,我当时又不知道你是吴越的妈妈,为什么要害你呢?”陈欣终于调整好了情绪和思路,自己怎么也得为自己辩解一下吧,他们若再不相信那也没办法了。 “我确实是想助人为乐来着,但是当时一迷糊,就忘记看那车站的方向,后来我还跑回去找你来着,结果车已经开走了,我也没办法了……对不起……现在向你道歉……为这件事我也后悔了好多天……” 陈欣倒不是怕这个婆婆的气势汹汹,因为之于那次稀里糊涂的“助人为乐”事件,她确实觉应该向当事人道歉——若不是当时处于相亲状态,陈欣其实早就对吴玉兰说“对不起”了!再然后便怀着侥幸心理,再再然后就根本没有机会说了,再再再然后由于吴玉兰要“休”了她这个儿媳妇,结果害得陈欣根本不想再提起来了…… “你这究竟叫什么态度?左口一个你右口一个你,当我是你的小辈儿吗?如果叫妈真的那么难为你,叫婆婆不行吗?为什么嘴要这么硬?”吴玉兰根本认定当初陈欣是故意,所以也不想原谅她,再加上陈欣对她那“不亲切”的称呼,更让她生气—— “还有啊,你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难道你一迷糊我就应该跟着倒霉吗?你知道我一个乡下老太太在这大城市里多迷糊吗?别说找东南西北了,我急得连左右都分不清楚了。本来想看看太阳的方向辨认一下方向,结果折腾到终点站天都黑了,再加上那高楼大厦的,我哪儿去找太阳的影子?” 想起自己“悲惨”的迷路经历,吴玉兰就有些义愤填膺,当时如果不是遇到另一个好心人,重新把她送上正确方向的公交车,然后叮嘱她在什么地方下车等等事宜,她真不知道会不会在街头流浪一个晚上。也就是基于那次教训,吴玉兰不再认为记电话号码是没用的事,然后费了一个晚上没睡觉,终于把与儿子有关的一切号码都熟记在心了…… “不是我嘴硬,我真的没恶意,送错车后我肠子都悔青了,而且我发誓再也不助人为乐了……”陈欣嘟囔了一句,这好人难当,而稀里糊涂的好人还是最好别当了,否则什么时候把自己给“迷路”了就惨了! “你还不承认你嘴硬吗?那你倒是给你解释清楚,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来的?难道也和我这老太婆记性一样差吗?”吴玉兰在吵架方面真的很厉害,句句都往理上说,直呛得陈欣忍不住打哆嗦,“如果不是你自觉理亏,为什么不讲出来?至少也可以跟吴越说吧,但是你为什么要隐瞒?” 陈欣撇撇嘴,真是倒霉催的,谁会像自己一样倒霉啊?她开始暗暗埋怨老妈,为什么要急着给自己嫁出去?为什么把自己往火坑里推?这个婆婆要吃人的架势,如果让老妈亲自见一见,她到底会不会可怜自己这个亲生女儿?当初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她为什么要揪住不放?“只是觉得说出来没有必要,我又不是故意的,所以根本不用解释什么。” 陈欣也开始生气了,真没见过这样得理不让人的人,那件送错车的事情若是放在孙氏二姐妹身上,没准儿大家就当作笑话讲开了,然后一笑而过;甚至于孙氏二姐妹还真的会认为那是与儿媳妇的缘分,还会更加善待儿媳妇的…… “是啊,妈,你也不要太误会了,陈欣当时又不认识你,所以根本不会是故意的,因此没必要上纲上线的。”吴越总算弄清楚了状况,而且他也相信陈欣说的都是实话,嗯,凭她那没心没肺的性格,若是不把人送错车才怪呢,于是赶紧打圆场,“现在这一页就彻底翻过去吧,把这个搭错车事件当成咱们吴家的典故流传下去,也是一桩趣事呢……爸,你说是不是?” 吴志刚其实也是这么想的,老伴一阵狂轰乱炸,早就把他给嚷嚷得心烦意乱了,于是立刻对儿子的话随声附和道,“就是就是,咱们吴家还真应该多一些幽默的故事,否则总是上纲上线的让人受不了……” “你个老东西,跟着瞎掺和什么?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吴玉兰一看自己瞬间成了孤家寡人了,这心里更不平衡了,便又开始骂自己的老头子,“我告诉你们,这个家必须得上纲上线,不然还不被小妖精给折腾翻了天?谁家像咱们吴家这样,第一天娶媳妇就闹风波来着?你们还别不信我的话,她身上有一股霉气,如果不给她压下去,这个家就注定鸡犬不宁……” “你说什么你?谁是妖精?太过分了,你……你……你如果再这样欺负人,我就……我就……”陈欣气得脸煞白,她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于是“我就”了半天又卡在那里。 真是气死人了,陈欣真想把心里话都说出来:明明是她吴玉兰让这个家鸡犬不宁,怎么突然都加在自己的头上了呢?还明目张胆地说要压制自己,否则怎么怎么样——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到底有没有把自己当作一个“人”来看待啊? “你就怎么样?啊?看你的样子似乎要把我吃掉似的,难道你忘记你的身份了吗?”吴玉兰啪地一下子把自己的饭碗摔到了地板上,那雪白的碎片立刻散了一地,同时还有吃掉的米饭和那些赌气夹到碗里的鸡肉,“吴越你看到了吧?她一个小丫头片子竟然敢威胁我,现在你就给我说明白的,这个家到底谁说了算?是你媳妇还是我这个妈?” 这碗摔的真叫响,不止是陈欣给吓了一跳,就连吴越和吴志刚也都情不自禁地一哆嗦,心说怎么就至于摔东西了?人家可是新媳妇,为什么要这样咄咄逼人呢?吴越怕陈欣接受不了,赶紧在桌子下面拍了一下陈欣的大腿以示安慰,然后很不高兴地对老妈说—— “妈,能不能心平气和地说话?本来咱们平时聚在一起不容易,为什么每次见面都要闹腾呢?如果长此下去,你们能受得了,我可是要被逼疯了。算你们都是老大行了吧,我给你们当奴隶,我收拾桌子收拾地板行了吧?” 吴越真的觉得烦透了,自从接到老妈和老爸要来过节的消息,他的心里就七上八下的,就怕出事怕出事儿的,结果还是出事儿了!其实仔细想想,根本也没什么大冲突啊,即使是当初陈欣把老妈送错车,那也只是个误会而已。老妈怎么就不能息事宁人呢? “你这个混小子真是个白眼儿狼,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看来说得一点儿也没错啊!你这意思是在怪我无理取闹吧?你还在桌子下面搞小动作,当你妈眼睛瞎了吗?”吴玉兰真不是个省油灯,不仅牙尖嘴利,同时更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吴越偷偷拍陈欣的动作,根本没有躲过她的火眼金睛。 然而正是这个小动作,更是伤害了吴玉兰那颗一度充满自信的心灵,她也就是在这一刻起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儿子已经不完全属于自己了,他的心似乎都交给了这个假小子,而且显然比对自己更体贴更呵护!当妈的心里开始泛酸,凭什么自己十月怀胎、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就让这个假小子给抢了去?她凭什么啊? 吴越最怕的就是老妈说什么“娶了媳妇忘了娘”,因为从小父母就教育他孝顺,他也确实是一个孝子——但是在今天这个问题上,他又怎么能昧着良心去批评自己的老婆呢?“妈,不是那么回事儿……如果你想责备就都怪到我头上好了,只要你能高兴就行……” “哈哈,你当我老太婆是傻瓜,听不出你话里的意思吗?你还是嫌我无理取闹是不是?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早知道你这么不孝,为什么要生下你?难道就是为了让她来欺负我吗?”吴玉兰说着说着就由愤怒转为难过,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一屁股跌坐到地板上,然后开始哭天呛地起来—— “正所谓羊肉贴不到狗肉身上,她对我们不亲也就罢了,可是别嫌弃我们别害我们啊!这不明摆着挤兑我们老两口吗?现在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到底是要我这个妈,还是要这个小妖精?啊,你到底要谁?” 天啊,陈欣再怎么想忍耐也受不了了,为什么每次她吴玉兰发飙之后,都要讨论“休掉”自己的问题?这就像夫妻二人吵架时总把“离婚”两个字挂在嘴边一样伤人心啊!那么,自己为什么还要赖在这里不走呢?难道很稀罕这个恶得不能再恶的恶婆婆吗? “好,吴玉兰,你也不用在这里装神弄鬼了,不就是想让你儿子休了我吗?好,我现在就走人,你们一家三口好好过吧!”陈欣说着扭头就向门外跑去,她发誓,这辈子再也不想给吴玉兰叫什么婆婆妈妈的,从此形同陌路,爱咋咋地吧…… 卷一 新婚伊始 第三十八章 动手打人 “好好好,吴玉兰,你不就是横竖看我陈欣都不顺眼吗?那我现在就走人,你搂着你儿子好好过吧!”陈欣义愤填膺地指着婆婆的鼻子,气得直哆嗦,如果不是这二十三年来,老妈一直教育她要对长辈有礼貌,陈欣真想骂出脏字! “老婆,你干嘛去?”吴越赶紧追过去拉住陈欣的胳膊,一脸紧张地问道。 其实吴越先是被陈欣这句“吴玉兰”给吓了一跳,他记得新婚那天,自己的老婆就是这样指着老妈的鼻子,恨恨地嚷嚷了一句,然后就恨恨地离家出走了,然后就差点儿把老婆给弄丢了——难道当日的悲剧又要重演了吗?老天爷,这叫过得什么日子结的什么婚啊?简直是发昏…… “吴越,你也不用再左右为难做什么双面胶了,今天八只眼睛都在这儿,那我陈欣就把话摆在明处。”陈欣咬咬牙甩开吴越的胳膊,是的,她决定不再承受这样的委屈了,如果婚姻必须如此沉重如此窝囊,那么不要也罢—— “我陈欣个性虽然是没心没肺,但是自认心地善良、尊老爱幼;虽然家境不富裕,但也不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虽然没有一个像样儿的工作,但也能自己养活自己。因此上并不想在别人的侮辱里生活,从此后我陈欣自力更生,不乞求你们吴家施舍的婚姻……” 什么意思?自己的老婆在那里说什么?为什么又如此大义凛然的?吴越一下子就懵了,“老婆,说什么自力更生?什么叫不乞求我们的婚姻?你要干嘛呀?” “我的意思很明确,就是……如果……就是这样的婆婆让我很委屈,这样的婚姻让我很无奈,我想……我们还是分开吧!”陈欣望了一眼自己的老公,心里就酸酸的直想掉眼泪。 一个月的时间亲密接触、耳鬓厮磨,那感情并不是说一句分开就能断得了的。可是不断又能怎么样?难道还能逼着吴越跟他的父母断绝关系吗?即使自己逼着他断,他能断吗?那么如果不能断,看吴玉兰的样子,根本就是想挤兑走自己,这样的生活还将就个什么劲儿? “老婆,我知道让你受委屈了,可是……可是你也不能说这样绝情的话呀?我们刚刚结婚一个多月,难道你就忍心三番五次地折磨我吗?”吴越听到分手两个字心里很难过,新婚第一天就差点儿去离婚,那么如今蜜月刚刚度过,就要分手,玩过家家呢吗? “你个不争气的东西,拦着她干什么?我最恨的就是这种女人,吵个架动个手就哭着喊着往娘家跑,这算什么能耐?再者说了,你也不看看你能搬来什么样的救兵?你那个老妈自身都难保,哪里管得了你这假小子?!”吴玉兰看到儿子死乞白赖的样子就更生气,这叫什么男人?自己的老头子没出息,原来自己的儿子也这么窝囊废,真是心强命不随啊! “妈,你说什么呢?不要再说了好不好?”吴越实在听不下去了,因此赶在陈欣发火前阻止了老妈的话,“妈,求你别再说这些没用的行不行?现在把事情弄得乱七八糟的,你看着舒心吗?” 天啊,这是自己的儿子在对自己说话吗?吴玉兰只觉得心脏被刀扎了一下,隐隐地疼,那可真是比陈欣指着自己的鼻子还难过啊,“你这个不孝子,有你这样对老娘说话的吗?什么叫我把事情弄得乱七八糟了?好啊,你的眼里只有你老婆,那好,那我走,从今后这个家有她没有,有我没她!” 吴玉兰的自尊心受到了强烈的打击,再怎么嚣张的一个人,也禁不得自己的孩子去指责啊,那么自己还有什么脸再呆在这个房间里呢?自己还是回自己的老家算了,就当没生过这个不孝子还不行吗?吴玉兰悲愤欲绝,说着就回房间拎起自己的包包也向门口冲,那架势分明是准备连夜回家…… “你们这都是在干什么呀?还让不让我活了?”吴越左看一眼要离家出走的老婆,右看一眼要回乡下老家的妈妈,觉得自己简直要被煎熬死了,“求求你们了,都消消气好不好?求求你们了……” 陈欣看着自己老公的样子,真的有些心疼了,唉,其实吴越又有什么错呢?他对自己的好对自己的爱,自己都清楚明白;而他孝敬他的老妈,那份心情也可以理解。但是自己和婆婆确实处不来,又是事实,能怎么办?只有一方面妥协一方让步,事情才能解决——可是陈欣告诉自己绝不能再让步了! 新婚之夜她受到了那么大的侮辱,但是在吴越的恳求下,自己今天还是努力说服自己——不看僧面看佛面,毕竟她是自己老公的妈妈,那么就是长辈,自己无论如何不能让老公为难!可是这种努力如今看起来只是徒劳,吴玉兰根本就容不下自己…… “究竟是谁不让谁活了?你个混账东西,难道念几天书、娶了个老婆就忘本了吗?要知道你是我吴玉兰生的,不是她陈欣这个假小子生的!”吴玉兰看着自己儿子紧紧拉着陈欣的的就生气,“今天我还真就较真了,吴越你如果还认我这个妈,就松开你的手,她陈欣愿意走就走,咱们吴家离了她,还会找到更好的媳妇!” “妈,你说什么呢?我是不会跟陈欣离婚的!”如果可能的话,吴越真希望用自己的眼泪打动自己的老妈。为什么她讲话从来都是这么不留余地呢?这样只会把事情弄得更乱,“现在听我一句劝行不行?如果你们心都还有我这个人,那么就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把事情说开了好不好?” “哼!没什么好说的,跟这种没教养的人生活在一起,我不愿意!”吴玉兰气哼哼地把包包往身上一背,可是由于玄关的空间太过狭窄,吴玉兰的动作幅度又太大,一下子就抡到了陈欣的脸上,然而吴玉兰根本不在意,还在继续嚷嚷着—— “最后问你一句,你是要老娘还是要老婆?如果你说要老婆,那好,明天我就去法院起诉,和你吴越断绝母子关系,就当我从来没生过你这个儿子!死那天,你也不用给我送葬哭丧!!!” 吴玉兰这话说得更是狠啊,她一点儿也不想给吴越留余地,如果说先前的一切矛盾都是可以解决的,那么现在吴玉兰看到儿子的态度后,就根本不想再解决了!儿子的心变了,儿子不再是先前那个孝顺的儿子了,那么一切的根源就在这个小妖精身上——如果容她再这样搅和,只怕自己真的没人养老送终了! 听着吴玉兰如此决绝的话,陈欣真是心凉半截。昨天电话里还说来监督自己怀孕的,还说要急着抱孙子的,今天竟然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不把自己扫地出门不甘心的样子!真的没什么商量的了,陈欣揉揉被吴玉兰抡包打得生疼的脸颊,然后也咬咬牙冲着吴越喊道—— “你刚刚也看到了,你妈这是故意在打我!我看在她是老人的份上,好,我不还手,人认了!但是吴越我也告诉你一句——今天是有她没我,有我没她!如果你只能再让我受委屈,那就请松开你的手,我们离婚吧!” 是的,陈欣不得不承认,在她的内心里怎么也不能把吴玉兰提升到与孙慧娟一样的高度,尽管她曾经那么努力想提升过。可是新婚之夜太让她伤心了,能再次面对她,能偶尔接接她的电话,陈欣觉得自己已经是一个最好的儿媳妇了,甚至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然而吴玉兰还是如此咄咄逼人,那么再贤良淑德的人也应该反抗了吧? “吴越你看看,现在她说出真心话了吧?她根本就容不下我和你爸,你看看刚刚你爸给她夹肉时她的样子,你再看看她指着我鼻子时的样子,就知道她根本不是善类!”吴玉兰终于抓到最有力的“证据”了,虽然这个证据最先是她抛出来的,但是此时作为回击陈欣的武器再有力不过了—— “你还一直夸奖她妈妈怎么温柔善良通情达理,所谓鸡窝里飞不出金凤凰,现在我倒是要问问你,教育出这样的女儿,那当妈的能好到哪去?” 吴玉兰字字带刺儿,然后狠狠地扎向陈欣的自尊心。或许她本人并没有意识到这样话能有多么伤人,或许她是故意想这么伤害陈欣,然后让她知难而退——哪怕是不离婚,也至少向她这个婆婆赔礼道歉,从此做一个最三从四德的儿媳妇! “吴玉兰,你太过分了,你可以骂我,凭什么侮辱我的妈妈?啊?你有什么资格骂我的妈妈?”陈欣气得瞪大了眼睛,攥起拳头就向吴玉兰使劲晃了晃,再也不能忍受了,再也不能忍受了!她是婆婆是长辈又怎么样?如果再敢骂自己亲爱的妈妈,自己的拳头就抡过去,砸扁她的鼻子! 吴玉兰还真让陈欣晃动的拳头给吓了一跳,忍不住向后倒退了一步,然后更加理由充分地对自己的儿子嚷嚷道,“反天了,反天了!臭小子你现在看到了吧,这就是你口口声声最好的老婆吗?她竟然要打她的婆婆,这是哪门子儿媳妇?天啊,我不能活了,我还有什么脸活在这个世上?臭小子,如果你今天不教训一下这个没心没肺的,我就一头撞死在门框子上!” 这个“撞门框子”是吴玉兰的杀手锏,她轻易不用,但是一用就好使!记得第一次用这个方法的时候,是吴玉兰嫁到吴家第七天的时候,当时吴越的奶奶就和吴玉兰现在一样刁蛮,真是让吴玉兰吃尽了苦头儿。后来吴玉兰心一横,因为吴家当时很穷,办个喜事欠了不少债,这些吴玉兰都知道。因此,她就对那个恶婆婆说—— 如果你再逼迫我,那么我就一头撞死在你家的门框子上,让你们吴家鸡飞蛋打、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吴越的奶奶真真是害怕了,若是死了老婆,自己的儿子就是个男寡妇了,再加上这么穷,将来恐怕一辈子都得打光棍。因此上,那个老恶婆婆被吴玉兰给制服了…… 再然后生下吴越之后,吴玉兰母凭子贵,又用这个方法对付了自己的婆婆一次,从此后掌握了吴家的大权;再再然后,但是曾经对付过一次自己的老头子,因为当时老头子曾经对她的某些作法表示过强烈不满,所以吴玉兰真的撞了门框,结果用额头上落下的一块疤把吴志刚给终身制胜了…… 今天,她这个当妈的又故伎重演来要挟自己的儿子,目的是对付自己的儿媳妇! 吴越也是干瞪眼,自己的老婆确实攥着拳头对着自己的老妈挥舞着,虽然她没有把拳头抡下去,但是那也不对啊!而且吴越也了解老妈的脾气,那是说得出做得到的,如果真的撞门框子怎么办? “吴玉兰,真没见过你这样当妈的。别人当妈都为了孩子们好,你却架着你儿子打我,到底为什么要这么恨我?啊,为什么?”陈欣真是气疯了,她最恨拿自然来威胁别人的人,更何况是当妈的威胁自己的亲生儿子呢?“你这种作法让我实在看不起你,你威胁谁啊?有胆子你就撞一个给我看看,如果你不敢撞,你就是个缩头乌龟!!!” 什么叫口不择言啊?陈欣情急之下忘记了那是自己的婆婆,只把她当成一个侮辱自己侮辱老妈的恶人,那么说出来的话自然也是恶意相向的。还有一点,她根本不相信吴玉兰会真撞门框去,傻瓜呀,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啪”!只听得一声脆响,吴越的巴掌重重地落到了陈欣的脸颊上,带着灼伤的痛感和一个男人极度伤心愤怒的声音:“陈欣!陈欣!你太过分了。那是我妈!是我妈!!!” 这次陈欣真的被打愣了! 她呆呆地望着吴越那只打过自己的手,然后又木然地抚摸着自己发烫的脸颊,像傻了一样——是真的吗?自己的老公打了自己一耳光?他不是说要疼爱自己一生吗?他不是说要呵护自己一世吗?那么,刚刚的脆响又算什么?算什么? “吴越,你个王八蛋!我恨你!”陈欣悲痛欲绝地把回敬了吴越一个耳光,然后夺门而出,这个家——真的再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没有了…… 卷一 新婚伊始 第三十九章 寂寞之时 心灵不是石头,不能打磨,只能滋润;脸颊不是木块,不能击打,只能爱抚。可是陈欣心被伤了,脸被打了,真的是前所未有的伤心! 或许是这一个月以来,她对吴越已经投入更多的感情了吧,或许她已经真正把那个家当成自己终生的港湾了,因此才会渴望着更多的温暖和幸福!然而这个“家”最终让她彻底绝望了,如果说来自婆婆的刁难让她对婚姻并没有完全失望,那么吴越的一耳光——让她彻底崩溃了! 哭泣着跑出自己的家门,陈欣觉得那旋转的楼梯就像一个个旋转的魔方,把她的头转得好晕啊!可是她只想疯狂地跑下去,跑下去,她不想再让吴越追上自己,那个家她真的不想再回去了,即使吴越跪地求她也没用! 但是似乎身后竟然没有呼喊自己的声音,是自己心灵虚空得没了感觉呢,还是那个吴越真的没有再追自己?陈欣没有心思去追究这些了,她终于跑出了自己家的那幢楼,然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小区的大门跑去—— 是的,只要跑出那个大门,自己就与这里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去他的什么吴玉兰吧,去他的什么神出鬼没吧,去他的什么婚姻什么爱情吧!再也不要相信什么誓言,誓言都是他妈骗人的!再也不要相信人性,人性都是善变的!也许只有老妈是最爱自己,这个世界上永远不会改变的,就是伟大的母爱…… 陈欣连跑连捂着自己发疼的脸颊,泪水模糊了双眼,她只看到大门就在眼前,冲过去就是海阔天空!妈妈,我要回家!我要回家!陈欣心底呼唤着,长这么大再怎么调皮,老妈也没舍得动过自己一指头,尽管孙二小姐每次都嚷嚷着要打自己,可是每次那手都是高高的扬起,然后又无奈地放下…… 可是他混蛋吴越凭什么打自己?就因为他是自己的老公吗?就因为他老娘在旁边跺着脚怂恿他吗?那么他究竟是在与自己过日子,还是与吴玉兰过日子?自己错在哪里了,怎么就让他如此怒气冲冲地打自己?若说是做给吴玉兰看,怕她撞门框子,那么为什么下手如此的狠重?分明是发自内心想打自己一耳光,可是为什么…… 就这样悲愤着、委屈着、难过着,陈欣终于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小区的大门。由于明天就是中秋节,大街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灯笼,与天上的月亮相互辉映着,晃得眼睛更花更迷糊了。人都说中秋象征团圆,为什么到自己这里却是生离死别的凄凉之感—— “陈欣,真的是你吗?你这是……”陈欣感慨之余刚想招手叫出租车,这时突然听到有人在惊讶地叫她的名字,“陈欣?陈欣,真的是你吗?这么晚了,你怎么……呼呼哧哧地就……跑出来了?” 是谁在叫自己?难道是吴越追出来,跑到了自己的前面了?可是自己怎么没见到呢?陈欣潜意识里第一个想到了吴越,一边回头张望一边本能地想继续跑开,没想到看到的却是蒋明正向自己这边走来—— “你?怎么是你?你在这儿干嘛?”陈欣简直比蒋明更惊讶,因为她们两家正好位居城南城北,那么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小区门前呢?难道是等人吗?陈欣迅速四下张望了一下,根本没见到人影,于是满脸疑惑地问道。 “我……我只是来这里转转……今晚的月亮也挺圆的,出来赏赏月……”蒋明有些支支吾吾,像是心事被发现了,又像是不想被陈欣猜透,“倒是你,怎么穿着睡衣就出来了……” 说到这里蒋明又把话语打住了,因为他看到陈欣的睡衣上竟然是那个维尼熊的图案,怎么会这么巧呢?自己今天送她的,正好是这个可爱的小家伙。看来冯莹说的没错,这丫头真是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对不起,没时间对你解释,我有急事要先走了……白白!”陈欣说着便准备拦截出租车,然后回头回脑向来时路望望,真怕此时吴越追出来,那真是乱上加乱了。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啊?坐我车吧,我送你去。”月光和路灯的把陈欣的脸照得很清晰,虽然看不清她的脸颊已经红肿了起来,可是蒋明却分明能看得清她的慌乱和悲伤。 怎么了?难道是因为自己送的维尼熊,然后吴越的醋坛子又打翻了?蒋明心里暗暗琢磨着,但是很聪明并没有问出来,他担心被自己猜中,那么陈欣便会怪罪自己不应该送礼物。如此一来,罪魁祸首就变成了自己,那不是他的初衷…… “陈欣,陈欣,你在哪儿?不要跑,你听我解释……”终于,吴越的声音由小区里传出来,听起来很急很懊悔,“陈欣,对不起,千万别乱跑,等等我……” 是的,吴越巴掌落下的一瞬间,就已经认识到错了,他是真的懊悔不已。一直发誓要好好爱护自己的老婆,一直最讨厌打女人的男人,可是自己怎么如此混蛋,竟然打了陈欣一耳光呢?试问从新婚第一天到现在,陈欣又有什么错呢? 说来说去,都是自己的老妈太苛刻,才会让陈欣委屈一次又一次,那么自己有什么资格动手打人呢?即使陈欣向老妈晃动了拳头,那也完全是被逼急了,她性格如此,自己又不是不了解,为什么不能好言相劝呢?为什么冲动地使用武力呢?难怪陈欣骂自己混蛋,自己果然是混蛋啊…… 看到陈欣摔门而去,摸着自己脸上被陈欣打的耳光,吴越愣了好半天才缓过神儿,然后拨腿就想追上去,结果吴玉兰一把将他拉住,死活不让他去追。还说什么现在陈欣就敢嫌弃公公不卫生,对婆婆晃拳头,对老公抡耳光,那么日后还不上天入地的?因此对于这样的媳妇——只能休了她才能天下太平、家庭和睦…… 除了说自己离不开陈欣,吴越真是不知道怎么对老妈解释了。吴玉兰很震惊儿子会这么说,什么叫离不开陈欣?这才结婚一个月多一点儿,那感情难道就要超过自己这个养了他三十一年的母亲吗? 吴越使劲儿地摇着头,说老妈那根本不是一样的感情,根本不能去相比。这就像空气和水,对于生命同样重要,而这两项也不应该存在冲突啊!然后他又质问老妈,为什么要把婆媳关系弄得这么僵,为什么不考虑考虑他的感受?他希望家庭和睦,为什么老妈不理解他? 最后,还是吴志刚冲着吴玉兰嚷嚷了一句:“闹腾了一辈子,你到底还想怎么样?如果你是他亲妈,就让他把老婆找回来!如果再折腾,咱们也离婚!!!” 吴玉兰再次震惊了,这个世界真是太疯狂了——儿媳妇冲自己晃拳头,儿子告诉自己他离不开的是别人,老头子更过分,竟然要跟自己离婚……仿佛是一夜之间,全世界都背叛了她,吴玉兰呆呆地松开了手,原来就那么呆呆地跌坐在地上,欲哭无泪的感觉…… 吴志刚叹了口气,把自己这个蛮横的老婆扶回了房间;然后对儿子挥了挥手——那意思是你自己的老婆,你也自己解决吧…… 就这样,吴越如梦方醒地追出来,可是楼下哪里还有陈欣的影子呢?也就是这样,吴越再次错过了追陈欣的最佳时机,让陈欣与蒋明又一次邂逅在风波之后…… “完了,他追来了,快,你先带我离开这里,快!!!”陈欣听到喊声越来越近当下急坏了,可是来来往往的不是私家车就是有乘客的出租车,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向蒋明求救,“快,立刻带我走,快……” 蒋明自然也听到了吴越的喊声,当即二话不说拉着陈欣的手就把她塞进自己的车里,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启动车子,在吴越冲出小区之前带着心爱的姑娘“逃之夭夭”…… 陈欣透着车窗望向倒车镜,最初还有吴越东张西望寻找她的样子,后来车子渐行渐远,终于在拐弯处,将那熟悉的身影吞没在皎洁的月光里。陈欣的心莫名其妙地空落落的,就像突然被掏空了一样,灵魂在飘飘悠悠地荡着,找不到方向…… 蒋明一边开车,一边不时心疼地看看身边的女孩,他知道她一定是受了难言的委屈,他好想伸出双臂抱抱她,让她感觉到温暖和力量。可是他又怕惊吓到她,然后再挣扎着从自己的车里跑掉,因此就这样让她安静地思考吧,或许现在她什么也不想说,或许此时只有那首歌曲才最适合她听。 蒋明轻轻按下开关,车里立刻飘出来郑源深情而又执著的歌声,似乎在一点点轻抚着陈欣的心事,似乎正一点点安抚她的哀伤—— “我以为自己应该是最寂寞的人/却忘记了身边那双温暖的眼神 再怎么寂寞又算得上什么/只要你陪着我 我以为自己可能是最孤独的人/却忽略了心中那份美丽的温存 再怎么孤独也算不上无助/身边有你的脚步 当我孤独的时候还可以抱着你/那该有多甜蜜/ 当我寂寞的时候还可以想着你/那该有多幸运 当我孤独的时候就这样抱着你/一辈子不放弃 当我寂寞的时候就这样想着你/一生都只为你/珍惜……” 这样的音乐、这样的心境、这样的落寞、这样的暧昧,陈欣突然升起一丝强烈的渴望,她几乎是喃喃自语了一句,“好想有人抱抱我,好想好想……” 两行清泪立刻滑落下来,属于自己的怀抱在哪里?这一生,谁又肯为自己珍惜? 蒋明听得好心酸,再也不愿意看到心爱的姑娘如此孤独无助,他多想毫不犹豫地伸出手臂,将陈欣揽进怀里,然后轻轻告诉她:“让我一辈子都这样抱着你吧!一生都为你珍惜!!!” 但是蒋明还是犹豫了,真的可以吗? 卷一 新婚伊始 第四十章 我一直在 “抱抱我……可以吗?”一种强烈的孤独感伴着歌声冲击着陈欣的心灵,是的,她觉得自己就是那个最孤独无助的人,现在好渴望能有双温暖的眼神,然后给她一份最美丽的温存,“可以抱抱我吗?” 如此的呢喃絮语让蒋明心里软软地一疼,这小丫头究竟受了什么样的委屈,如此的可怜兮兮?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送的维尼熊玩具吗?忍不住侧过头去深深地凝望了一眼陈欣,窗外昏黄的路灯照在陈欣的脸颊上,那里印着五个红红的手指印. “陈欣,难道……难道那个混蛋……打了你?”蒋明这一惊非同小可,怎么会有红红的手印?难道那个吴越竟然动手打老婆? 这个混蛋!蒋明一阵心疼加愤怒,重重地砸了一下方向盘,结果一时间忘记看前边的道路,差点儿和迎面驶来的一辆轿车撞个满怀。对方司机摇下车窗恨恨地骂了他一句,蒋明也没心思理会,赶紧找个地儿把车停了下来,然后再次震惊地问陈欣。 “真的是这样吗?那个混蛋竟然动手打你?告诉我是不是他?”蒋明真想立刻返回去揪住那个吴越,然后重重地打他一顿耳光,一来为陈欣报仇,二来也报当初自己的一拳之辱! 陈欣的泪水在眼圈转了几转,然后终于没控制住,在郑源的歌声里潸然而下。 是啊,就是那个混蛋打了自己,泪眼朦胧里她仿佛还看到吴玉兰在张牙舞爪地骂自己,然后自己想回敬几句,可是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一样,根本无力还击;伸出手想抓住什么,可是面前像有什么东西挡住了自己,让自己什么都碰触不到…… 这时候,吴越右手一抬就是一个脆响,像玻璃杯被打碎的声音那样脆啊,只是后来自己感觉到脸颊开始疼——不,不只是脸颊上疼,更强烈的痛楚来自心灵之上! 于是自己也抡起了愤怒加委屈的拳头,然后重重地还击给了吴越……是的,她又听到了一声脆响,肯定是玻璃杯真的碎了,自此,属于她与吴越的爱情童话,彻底碎了…… 望着陈欣那张泪脸,看着她那心碎神伤的面孔,再加上那五个刺眼的红指印,蒋明不由得心里微微地颤了颤。那双眼睛里边,布满了水雾,两滴泪珠挂在长长的睫毛上,微微地颤栗着,像是可怜得连滑落下来的勇气都没有…… 蒋明再也不能犹豫了,这样一个楚楚可怜的人儿,怎么就有人会忍心动手打她呢?他吴越不懂得珍惜,自己却做不到不疼惜她——从今天起,自己就要做她的护花使者,再也不许任何人欺负她! “丫头,让你受委屈了。”蒋明伸出手将陈欣揽进怀里,然后紧紧地环住了她那因为哭泣而不停颤抖的双肩。那肩膀好瘦弱啊,弱得根本禁不得风浪,就应该靠在自己的怀里才能抵挡住风雨,是的,从此后就做她的港湾,不再让她流浪,绝不。“丫头,别哭,有我在,别怕……” 这是何等温暖何等安全何等让人依赖的怀抱啊,那有力的心跳声像是一下下在对她说:“丫头,别哭,有我在,别怕……”那一下下轻轻拍打着自己肩头的大手,也仿佛在安慰着她:“丫头,别哭,有我在,别怕……” 陈欣的心里更加酸楚,所有的委屈很有的压抑所有的不平衡都一下子涌上心头,然后化成泪水哗哗地流了下来,“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你告诉我,告诉我,为什么婆婆要欺负我?为什么老公会打我?为什么我要这样委屈的生活……” 陈欣无力地捶打着蒋明的胸膛,然后放声痛哭起来,像要把所有的眼泪都流尽一样悲怆欲绝,那鼻涕一把泪一把地,也都自然而然地流淌到了蒋明雪白的衬衫上。 “丫头,哭吧,哭吧,把所有的不愉快都哭出来,然后明天太阳就出来了,明天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蒋明更紧地搂住了心爱的姑娘。 他的心也给哭得乱七八糟的疼,那眼泪一涌一涌地往出挤。但是蒋明努力吸了吸鼻子不让它们掉下来,自己是男人,自己要给怀里的女孩力量,因此再伤心再难过,也要不能让陈欣看到自己的悲伤…… “我只不过刚刚二十三岁而已,我还没做够妈妈的女儿,为什么就要让我去当人家的儿媳妇?你不知道,当儿媳妇有多难?我要时刻提心吊胆,怕婆婆发飙,可是那个吴玉兰她根本不想放过我,从乡下追到城里来咬我……”陈欣嘴里不停地嘟囔着,怀抱越是温暖她便越觉得自己太委屈—— “我陈欣是个假小子怎么了?我本来有大把的青春可以挥霍的,我本来的生活里有男生们邀请、有女生们的喧闹,还有朋友的信任、老妈的疼爱……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一走入婚姻,就什么都没有了?为什么?” 陈欣实在搞不明白了,孙氏二姐妹那么急把自己嫁掉,难道就是为了让自己经受这样的磨炼吗?难道这就是她们所说的幸福吗?如果真的是,那自己为什么根本感觉不到是幸福呢?那么自己有没有权利不要这种幸福呢? “丫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如果我能早点……向你表白,如果我能早点……把爱说出来……你也就不会受到这么多伤害,我也就不会……如此地悲哀……”蒋明的心使劲儿地拧了两下,好疼好疼,为什么当时那么糊涂,没明白自己对陈欣的感觉是爱情?为什么? “你有什么错?哈哈,都是我的错,我根本就不应该相信什么爱情什么婚姻,这个世界上根本不有一成不变的誓言,没有的!你也救不了我,救不了……”陈欣极度悲愤中,根本没完全领会蒋明话里的意思,那是一份爱的表白,同时又透着多么的无奈啊?陈欣真的忽略了蒋明的话语,她只是沉浸在吴越对她的伤害里不能自拔。 “他说过他会爱我一辈子,他说过他会疼我一辈子,他甚至说过,即使将来有了孩子,他也会把我捧在手心里,把我当作最调皮可爱的大女儿去宠爱……可是为什么他会变呢?他的巴掌为什么要落到我的脸上?难道他不知道那样我会疼吗?你告诉我,他知道我会疼吗,我的心会疼……他知道吗……混蛋吴越,你知道吗……” “宝贝,别再哭了好吗?别再难过了好吗?”蒋明再也不愿意看到陈欣如此哀怨的样子,他含泪捧起陈欣的脸庞,望着那梨花带雨般的娇容,真觉得吴越那巴掌比打在自己鼻子上还难受,“那个混蛋知道不知道没关系,宝贝,我知道!我知道,我真的知道……别再这样折磨自己了,我心疼……” 宝贝?他在叫自己宝贝吗?这不是吴越对自己最亲昵的称呼吗?他怎么在叫自己?更奇怪的是——自己感觉那么的亲切,那么的温暖? “你知道吗?你……真的知道我的委屈我的痛吗?可是……可是你凭什么知道?”陈欣模糊着双眼,朦胧间仿佛看到蒋明的眼睛里,有晶莹的东西在跳跃,然后闪了两下就顺腮而下,慢慢地、慢慢地滑进了嘴角,是泪吗?陈欣使劲儿挤了一下自己哭得发疼的眼睛,却再也没有了那丝晶莹…… “凭我爱你——这个理由可以吗?宝贝,我爱你,现在对你说出这句话,是不是不会太迟?”蒋明告诉自己绝不能再犹豫、绝不能再错过,原以为那个吴越会比自己爱陈欣,那么自己或许可以说服自己换一种方式爱她,但是现在,陈欣并不幸福,自己还有什么理由给吴越机会? “爱……我?凭什么……爱我?凭什么叫我……宝贝?”陈欣一时间缓不过神儿来,尽管她早就体会到了蒋明的心思,尽管她曾经刻意回避彼此间的感情继续蔓延,但那时候都是暗香浮动,如今赤.裸裸地表白,还是让她很震惊。 “知道你此刻为什么又会坐在我的车上吗?因为自从你抱着那个维尼熊回家,我就一直徘徊在你家小区门外。因为明天是中秋节,我特别想送给你一份快乐一份祝福,我捧着鲜花,可是我又却不敢去摁你家的门铃,也不敢打你的手机……”蒋明说着一回手从后座椅上取过来一大束火红的玫瑰,只消一打眼就能看得明白,那至少也应该有99朵—— “宝贝,对不起,原谅我一直很懦弱很小心翼翼,原谅我一直不敢把爱说出来。因为我怕你受伤害,因为我一直愚蠢地想,如果确定他会给你幸福我便会选择离开……对不起,这束花送你,只想告诉你:我一直在……” 怎么可以这样含情脉脉?怎么可以这样深情款款?怎么可以在自己最失魂落魄的时候,他再度敞开怀抱?怎么可以在这样的音乐声中、这样的月光灯影里向自己如此地煽情地送上一大捧玫瑰花?又怎么可以那么一往情深地说出“我一直在……” 不可以的,自己实在承受不了这份沉甸甸的爱,承受不了……可是郑源的声音依然在耳边吟唱着,提醒她或许真的是她“忘记了身边那双温暖的眼神,忽略了心中那份美丽的温存…….” “宝贝,我的怀抱永远只属于你,任何时候任何地点,只要你需要……”蒋明再次捧起陈欣的印着红指印、沾着鼻涕泪水的脸庞,然后深情而坚定地吻了下去…… 卷一 新婚伊始 第四十一章 阴差阳错 千千万万,直到数不清,嘴唇与嘴唇的碰撞、舌尖与舌尖的纠缠,不知到底吻了多少个反复,不知到底缠绵了多久……然后彼此都迷失其中,忘却一切恐惧和烦忧、忘记一切委屈和悲伤。 红玫瑰散发着馥郁的芳香,陈欣在亲吻中载沉载浮,有甜蜜、有苦涩、有困惑、有期待,她好像在渴望着什么、又好像在害怕着什么;微微仰起脖子,沾着泪珠的长长睫毛轻轻颤抖着,似乎在祈祷这样的亲吻能长久些再长久些…… 音箱里反复那首《当我孤独的时候还可以抱着你》,是啊,自己何其幸运?每次委屈过后,都会有一个怀抱站在这里等自己;多么幸福啊,他说他一直在这里,他说他会一辈子不放弃,他说他会一生只为自己珍惜…… “宝贝,答应我,从今天起再不许哭泣,好吗?”蒋明终于沉醉中挣扎出来,然后一边凝视着陈欣的眼睛,一边轻抚着依然红肿的脸颊,“还疼吗?可怜的丫头,让你受委屈了。” 如果再这样吻下去,不会被窒息而死,恐怕也会被下体的冲动给折磨死。唉,人啊,终归是最现实的动物,尤其是男人,怀里搂着心爱的女人的时候,如此深情热吻的时候,如果一点儿私心杂念也不动,那简直就不是正常人。 如此的轻言细语,是在对自己说话吗?陈欣睁眼睛,确信自己是斜倚在蒋明的怀里,刚刚那激情缠绵的热吻就是与他一起进行的。陈欣的脸情不自禁地红了,只是这次很奇怪,细细回味都是甜蜜和温馨的味道,同时还有一丝恋恋不舍…… “真的是你吗?”陈欣缓缓抬起手抚摸一下蒋明的脸庞,是的,那是一个真实的男人的脸庞,那是一个让她想深深埋进心海深处的脸庞,只是,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难道他有心灵感应吗?“为什么又是你?” 蒋明在那张迷惑的小脸上,又轻轻地印上一个吻痕,然后强迫自己把yu火暂时压下去,“真的是我,因为我一直在你身边,在你需要的任何时候,明白吗?小丫头,我就站在你背后,张开双臂在等你……” “为什么要等我?为什么?”一阵阵地感动的情愫在心头涌动,让陈欣很想再扑进他的怀里温存痛哭一场,“为什么要等我?鬼节那天我说过的……我们只能到那里……难道你忘记了吗?为什么你……却一直在这里?好傻啊……” 这种幽怨的语气带给蒋明的,又何尝不是温暖的感动呢?这个傻丫头终于知道只有自己最心疼她,然后也开始有那么一点点地心疼自己了;更重要的是,她终于感觉到自己是确确实实存在的,而且就深藏在她心里深处最不为人知的角落,只要有星星之火,就可以形成燎原之势,挡也挡不住…… “为你,我甘愿做个傻瓜;为你,我甘心空劳牵挂;为你,我愿意等成一座望妻石。”坠入爱河的人都是自然成就的诗人,蒋明也不例外,他觉得再美丽的话语也无法表达自己对陈欣的感情,“还有就是鬼节那天啊,只是你自己说就到那里,我并没有答应的,真的没答应过。” “谁允许你这么傻来着?谁允许你等成望妻石来着?人家告诉你就到那里,你为什么不听话?”陈欣无奈地摇了摇头,抡起拳头砸了他一下,然后想责备蒋明几句,可是说出来的话却都是娇嗔的味道,让暧昧在音乐声中有增无减。 “丫头,别这样……”其实蒋明好想说“别这样勾引我”,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个小丫头实在不能再受到任何惊吓,只能呵护,“因为我愿意这么做,没有理由——爱你,没有理由!” 只是,难道陈欣不知道她这样娇嗔可爱的样子,很让人蠢蠢欲动吗?更何况在这样狭窄的空间里,在这样脸几乎能贴到对方脸颊的状况下,在“当我孤独的时候还可以抱着,那感觉有多甜蜜的”音乐声中,蒋明真的怕自己再也受不了这份肌肤相亲的“勾*引”…… 是啊,陈欣其实也在心里感叹着,为什么音箱里会反复都是一首音乐?不可否认这是一首很应景的歌曲,几乎应景得让人的心情跟着一塌糊涂起来。只是拥抱自己的这个男人,他不是自己的老公,如果两个人能合二为一,那该多好啊! “他……娶我之前也这么含情脉脉地凝视过我……娶我之后,也这么深情款款地说过爱我……可是今天,他挥起了巴掌,打了我……很疼,你知道吗?真的很疼……”想到老公这个字眼儿,陈欣的思维不由得清醒了许多,心里也暗暗打了个寒噤,这到底意味着什么?每次从老公的怀抱跑掉,都会被这个家伙俘虏,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丫头,其实,我不想对他作什么评价,那样会让你误解我在挑拨离间,或者是趁人之危。”蒋明小心地抚摸着陈欣脸颊上的指印,然后心里暗骂那个吴越太不是东西,那么斯文的一个人,怎么动辄就挥舞拳头呢?“我只想让你感觉到,无论什么时候,我的怀抱都为你敞开着,这里是你一生最温柔的避风港。” “好像从来没对你提起过我爸爸……其实我从小就受到家庭的影响,不相信感情更不相信男人,因为老妈这辈子受的苦都是那个家伙害的。因此我回避与男生发生感情纠葛,就像第一次在商场喊你是抢劫一样,让自己做一个实实在在的愣头青,天不怕地不怕更不怕任何男人……”可以这样吗?自己凭什么要躲到人家的避风港?自己还有资格吗?陈欣微微摇了摇头,小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却锁不住心底的哀伤—— “与他相亲的时候,我甚至搞了很多恶作剧,希望让他讨厌我然后知难而退,谁知却弄巧成拙,让他记住了我……后来却阴差阳错地让老妈和我一起住进了医院,那时候其实他表现真的很好,老妈和大姨们都说,一个在你最丑陋的时候仍然能喜欢你的男人,那才叫真心喜欢你……于是我也很感动,感动他能喜欢最疯疯颠颠的我……” 陈欣就这样叨咕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对蒋明说这些,是想解释自己与吴越的婚姻究竟是什么吗?还是想提醒蒋明,她陈欣是爱吴越的,不然不会同意嫁给他做老婆?亦或者是想让蒋明帮自己去判断,在这场相识只有一个多月、然后结婚也刚刚一个月的婚姻里,究竟有没有爱情? 如果有,能有几分是真诚的,是值得推敲的,是经得起时间和岁月考验的?如果没有,那么自己又为什么会稀里糊涂地和吴越去办那张结婚证呢?“你能告诉我,这场婚姻对于我来说,到底是对是错吗?我究竟是做一个疯疯颠颠的愣头青好呢,还是做一个被婚姻压得变了形的怨妇更合适?” “丫头,我不是婚姻专家,根本无法帮你分析你的婚姻。但是我能分析我自己的感情,爱你,我不希望你变成另一个人,因为我爱的就是一个假小子,不是怨妇。”尽管蒋明反复提醒自己不要趁人之危、不要落井下石,但是爱情是自私的,吴越不懂得珍惜,那么自己也是时候表达了—— “不要皱眉头,不要嘟着嘴,把一切烦恼的事都抛开,对着月亮笑笑,然后冲着星星喊一声你是陈欣,我想,你就真的轻松了。不信,咱们去车外面试试看,怎么样?” 真的可以这么做吗?陈欣脑袋还被蒋明捧在手心里,可是目光却不由自主随着他的话语望车窗外。嗯,现在的科学真是发达啊,这样的玻璃真好啊,虽然外面的人看不见车内的状况,可车内的人,却完全能欣赏到外面的美丽世界—— 只见八月十四的月亮,明晃晃地挂在黑锦缎一样的夜幕里,很圆很圆,如果不用望远镜,真的觉不出它有什么缺憾;星星只有那么几颗,然后像怕人们看不到它的存在似的,争先恐后地眨着眼睛;远远的、近近的都是大大小小的红灯笼,然后与那些七彩霓虹相互辉映,勾勒出一幅吉祥如意而又变幻莫测的画面…… 原来世界还这么美丽,并没有因为婆婆对自己的无端羞辱而失色,也没有因为老公重重地打了自己一耳光而落魄,一切还可以这么美丽,星星还是那颗星星,月亮也还是那轮月亮,那么自己,还能不能重新做回原来的没心没肺的自己呢? “怎么样?如果你不好意思喊,下车我帮你喊两嗓子?”蒋明看到陈欣的嘴角划过一抹淡淡的微笑,却很灿烂,不由得心里也被感染上了灿烂的笑容,声音也变得轻松幽默了起来,“看看我能不能把公主的魂魄给吓回来……” “如果你是神,我的魂魄也许就回来了……”陈欣没有选择下车,相反地向蒋明怀里偎了偎,嗯,这个怀抱真结实真温暖,真的可以借自己靠下去吗? “陈欣,回家吃饭了,我一直在这里等你——快回来!”这样的依偎让蒋明感觉到了幸福的味道,他情不自禁地把陈欣紧紧搂在怀里,然后俯在她耳边呢喃着,“这个怀抱永远只属于你,真想这样抱你一辈子……” 车窗外月华如水,车窗内温馨甜蜜,失魂落魄的夜啊,原来还可以这样美妙绝伦… 卷一 新婚伊始 第四十二章 必须谈判 举国欢庆的中秋节,孙氏二姐妹两家人聚在一起,却笼罩着一层愁云惨雾,因为摆在桌面上的不再是甜美的月饼、诱人的水果,而是陈欣的离婚事宜! 想到“离婚”这么有深度的词语,憋了一晚上的委屈又蔓延开来,让陈欣怎么克制都没克制得住,眼圈红一阵又一阵的,就差没把眼泪再劈里啪啦掉下来。 她忍不住想起结婚前曾经问吴越:“你会一辈子对我这么好吗?” 吴越曾经高举右手、很诚恳地回答道:“那当然,我吴越会一辈子对陈欣公主这么好。” 陈欣不屈不挠地又问道:“你真的真的会一辈子都对我这么好吗?无论生老病死,都真的?” 吴越极其郑重地点了点头,依然坚定地回答:“是的,我吴越真的真的会对你这么好,无论生老病死都不变。” 然后望着陈欣一脸的疑惑和不太信任的神情,吴越想想又补充一句:“如果陈欣公主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们可以立字为据,让天地作证、日月可鉴,如果吴越有一天对陈欣不够好,就让我……” 陈欣赶紧捂住了吴越的嘴,没让他把那些不吉利的诅咒说出来。是的,陈欣不希望看到有任何坏的事情,落到自己所爱的人身上,即使只是说说也不愿意——然后还在心里默默祈祷着,祝福吴越一生平安、吉祥如意…… 然而事实再清楚不勃,这样的誓言、这样的情景才刚刚一个月罢了,怎么真的就变成“说说而已”了呢? 新婚的第一天,他就开始指着鼻子骂她不要脸;蜜月刚刚过他就抡起巴掌打了她一耳光,骂她太过分……只是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可否记得他曾经说过的话?他明明说过婚前婚后都会始终如一的,那么究竟是她耳朵出了问题,还是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相信这么老套的爱情谎言? 自己的婚姻悲剧就像一场电视剧,恋爱和结婚真的不是一回事,其中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恋爱使优点扩大化,而婚姻使缺点扩大化;结婚也真的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因为人是生活在人群里的,人多了事情自然就多,更何况自己所遇的都非良人。 这个世上总有一些问题,是要在婚姻的名义下、在责任明确之后、在共同生活的日子里,才能渐渐暴露出来的;那复杂的人际关系,那微妙的婆媳关系,都像一碰即发的定时炸弹,并不是像陈欣这样毫无心理准备的人,能立刻应付得了的啊…… “陈欣,妈知道你很委屈,但是离婚真的是件大事,不能这么草率行事的。”老妈孙慧娟一脸憔悴,自从昨晚接到吴越的电话,她的心跳就开始不稳,不用问,那血压自然也又升高了。“这一辈子,出一家门入一家门,你以为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 其实孙慧娟此时也矛盾着呢,心疼自己的女儿,不管孩子怎么没心没肺,那都是当妈的宝贝疙瘩,吴玉兰有什么权利三番五次地欺负自己的女儿呢?还有那个吴越更不像话,竟然动手打老婆,这和当年自己被那个死鬼陈野打第一巴掌,有什么分别? 有些事情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就像吴玉兰欺负陈欣一样,而对于吴越,这样动手打人的恶习更是不能原谅。当年陈野打自己第一巴掌的时候,也曾经很真诚地道过歉的,说今后再也不动手,否则就让孙慧娟把他的手给剁掉——可是后来陈野的巴掌变成了拳打脚踢,她孙慧娟却无法把那家伙的手剁掉…… 这就是女人的悲剧啊! 孙慧娟想着想着就无比悲愤起来,如果不是心脏跳得厉害,如果不是姐姐孙慧芹拦着,她真想立刻去找那个吴玉兰和吴越理论,再怎么欺负人也不能连打带骂的,大不了离婚——是的,大不了离婚! 自己被陈野拖到现在也没有离成婚,绝不对再让女儿被吴家拖垮。虽然这些想法还不能对女儿说出来,因为怕陈欣会理解成自己支持她和吴越离婚,那样这件事恐怕更没挽回的余地了。唉,真是难啊,女人活着怎么这么难呢? “妈,这次别再逼我了行吗?我答应你以后好好的,但是别让我太委曲求全行吗?”经历了这一场新的风波,陈欣觉得自己不成熟都不行了,她的声音幽幽怨怨的,只怕音量一高就会把眼泪给震出来似的,很压抑很难过也很镇定,“妈,真的,我才二十三岁,我还有很多机场去闯去挣钱,然后让你过上好日子……妈,没有男人咱们娘俩儿一样会过上好日子的,相信我,妈……” 还能再说什么呢? 孙慧娟望了姐姐一眼眼圈就红了,赶紧努力吸了吸鼻子,把眼泪咽回去。唉,姐妹俩儿其实都听明白了,陈欣这是无声的埋怨啊,是她们自作聪明急着把陈欣给嫁掉的,这个责任又怎么能只怪吴家呢? “陈欣呀,大姨理解你的心情,就像当年理解你妈妈的心情一样。当年也怪我,你妈也曾经态度很坚决地想和那个混蛋离婚的,都怪我考虑你太小,不能没有爸爸,就一个劲儿地劝阻……”大姨孙慧芹递给妹妹一张纸巾,然后自我检讨着—— “今天你的婚姻又出现了这样的问题,现在大姨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你看看这样行不行?我和你妈去找吴玉兰谈判,如果她能保证今后不再欺负你,也不参与你和吴越的生活,你看……这事……” 孙慧芹说到这里拿眼瞪了一下杨阳,那意思是让他快说话,毕竟年轻人的想法会相对接近些,更何况那个杨阳一直号称与吴越是铁哥们儿,因此这件事他杨阳绝不能袖手旁观。 杨阳其实比在座的孙氏二姐妹更苦恼。一方面是自己穿过一条裤子的哥们,另一方面是自己从小像亲妹妹一样看待的小表妹,让他左右为难。昨晚他不知道陈欣被打,如今看到陈欣脸上的五个指印已经变成了青紫色,他这个当哥哥的怎么能不心疼呢? “陈欣你放心,一会儿我就把那个混蛋拎出来打一顿,太可恶了,我早就警告过他要对你好,没想到他竟然这样欺负你!”吴越说着说着就攥紧了拳头,是的,哥们儿情谊也没办法了,男人动手打女人就不对,自己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那个混小子! “大姨,哥,你们都不用为我费心,我知道你们心疼我就行了。”陈欣冲着杨阳撇撇嘴,其实她很想对表哥笑一下,结果那笑比哭还让人心酸,“再说了,并不是谁的拳头硬的问题,是我们根本不适合在一起生活,就这么简单……” 陈欣很感动表哥要替自己出气,但现在不是出气的问题,而是离婚问题。再说了,她太了解杨阳的脾气,若是真动起手来还不把吴越给打进医院?陈欣倒不是心疼那个男人,只是不想再节外生枝,能痛快把婚离了就结了,然后恢复一个自由自在的女儿身,过原来无忧无虑的生活…… “陈欣,你真的想好了吗?这样吧,妈让你再考虑三天,虽然用三天时间考虑一辈子的事情有些仓促,但是咱们也没别的选择了。”老妈孙慧娟稳定了一下情绪,然后做出了一个决。 “这三天你不要接他电话和短信,更不要见他面,完全隔离后你就设想一下如果没有吴越在身边,你到底会不会快乐?设想一下假如是他死掉了,你会不会痛不欲生,甚至想到即使整天挨打受骂,也希望他活在你身边?至于什么房子什么财产,那些咱们都可以不要,妈只要你能幸福……” “妈——”陈欣很惊讶,感动得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老妈的态度怎么转变这么大?其实从昨晚蒋明把她送回家后,陈欣就担心老妈会吃掉自己,可是孙慧娟一直很沉默,不但没有责骂她,还给她亲自调了热乎的洗澡水…… “好了,你自己在家好好呆着,我和你大姨找那个吴玉兰去,无论这个婚离不离,妈都不能让她无视咱们娘俩儿!”一向温柔贤惠的孙慧娟又做出一个严肃的决定,为了娘俩儿的尊严,必须和那个野蛮的亲家母谈判! 卷一 新婚伊始 第四十三章 苦苦哀求 三天,老妈给了陈欣三天时间。 仔细算起来真的很短暂,加在一起也就七十二个小时啊!这么短的时间内,真的能把一生的问题考虑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吗?真的能做出一个正确的抉择吗? 陈欣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或许就像老妈交待的那样,试着想像离开吴越的日子会是什么样子,试着想象如果吴越死掉了,自己会不会悲痛欲绝地活不下去?从孙氏二姐妹威武不屈地离开了家门,她的心里就乱七八糟地翻腾着,可是怎么想也理不出个头绪,只能就那样把自己蜷缩在沙发里,望着天花板发呆。 脸颊上的指印已经不疼了,却留下很明显的於紫,陈欣不敢去照镜子,因为只要看上一眼,心就会疼。这是作为老公的吴越留给她最深刻的痛楚,似乎只消那一巴掌,就把吴越所有的好都打没了,把两个人之间美好的东西都打没了。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是自己爱得不够深吗,还是吴越爱自己爱得不够深?谁说过的,两个真心相爱的人,是任何力量也分不开的,那么就因为吴玉兰的蛮横不讲理,他吴越就能抡自己巴掌,又怎么能说是爱得深呢? 没有哪个女孩子会希望被老公打的,即使自己再怎么做错事情,也不希望失去老公的疼爱。然而吴越太让人失望了,他不仅对自己不够信任,也不懂得疼爱,其实说来说去,就是爱得既自私又肤浅。 那么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样的爱情呢?如果离开了吴越,自己会不会有遗憾和不舍?在这一个多月的共同生活里,她已经为他改变了很多生活习惯,在撒娇的同时也学会了照顾他心疼他;习惯了每天为他守候,听到走廊里熟悉的脚步声便会蝴蝶一样飞过去;习惯了两个人一起吃饭时,把最好吃的都夹给对方;更习惯了每天晚上躲在他的臂弯里,聆听他强有力的心跳,然后趁他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在他腋窝里搔痒一下下,让他笑得像个可爱的娃娃…… 唉,其实那些时光真的挺让人留恋的,如果从此后没了他的臂弯,自己还会睡得那么香甜吗?会不会在每一个曾经有过美好回忆的日子里,都会想起他的影子呢?那么那样的回忆,究竟是痛苦还是甜蜜的味道呢…… “叮咚……”陈欣正在沙发里冥思苦想地,突然门铃响了起来。会是谁呢?老妈临走时怕自己乱跑,早就把房门给反锁上了,那么会是谁呢? 陈欣动也不想动,连问一下的心情似乎都没有了。嗯,很可能是那个打老婆的混蛋来了!哼,他来做什么?即便是他向自己道歉又能怎么样?新婚之夜的风波中,自己早就尝过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滋味了——那只是欺骗小孩子的鬼把戏而已,只要一旦再遇到什么危急时刻,那个抡起过第一次的巴掌就会再抡起第二次乃至更多次。因此,光道歉是没用的…… “叮咚……叮咚……”门铃接二连三地响着,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会是谁呢?陈欣很不耐烦地爬起来去接门铃,可是传来的却是此时她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老婆,是我……我知道错了,对不起……我知道你在,给我开下门好吗?对不起,我错了……” 怎么是他? 陈欣愣了愣,然后疑惑地皱起了眉头,话说孙氏二姐妹找吴玉兰谈判去了,吴越应该陪在他老妈身边才对,跑这里干什么?还有啊,杨阳表哥也说过要暴打他一顿替自己出气的,难道是被表哥给打来的? “老婆,求你原谅我,求你一定原谅我。我是混蛋,把门开开,你狠狠地打我一顿好吗,算作对我的惩罚!”吴越隐隐能听到门铃这边的呼吸声,知道陈欣还躲在话筒那边听着,便赶紧表达自己的忏悔之情,“别不理我,老婆你千万不能不理我……你说一句话好吗?骂我一顿也行,求求你说一句话好吗……” 原来是向自己道歉来着,哼,这个臭家伙,以为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问题吗?打他——还嫌累着自己的手呢,骂他也懒得动怒。陈欣冲着话筒一瞪眼,强忍着没有骂出声来。反正孙氏二姐妹已经谈判去了,自己也没有必要跟吴越纠缠不清,只等着离婚算了……. “老婆,求你跟我回家吧,只要你愿意怎么罚我都行,求你了,原谅我犯混吧,原谅我。”吴越还在那边央求着,不知道有没有路人听见他那低三下四的恳求声,如果有人看到了,他会不会难这情呢? 怎么惩罚都行?陈欣嘴角划过一抹自嘲地笑容,轻轻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仿佛吴越的巴掌再次重重地落了下来,“啪”地一声脆响——“滚吧你!”一种心痛立刻袭上来,陈欣冲着话筒怒吼了一声,然后同样“啪”一声砸上话筒,气哼哼地坐回到沙发里。 茶几上就放着一面小巧的镜子,陈欣鼓足勇气照了照,一张原本青春阳光的脸庞上,什么时候变得像怨妇一样难看?那些朝气蓬勃哪儿去了?为什么只留下那五个紫色的指印?为什么? 陈欣的眼泪又溢了出来,难道说婚姻真的是爱情的坟墓吗?可是只不过刚刚一个月啊,人家银婚金婚的多了去了,怎么就没成坟墓呢?难道自己的婚姻命里注定会和老妈一样早早“夭折”吗? 冲着镜子里的自己咬了咬牙,哭什么哭,就当吃一堑长一智吧,再也不相信什么臭男人,再也不相信什么鬼爱情,再也不要跳进什么破婚姻,一定要活回原来的自己…… “怦怦怦……”门铃声消失不久,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强烈的敲门声,同时更清晰地传过来吴越的恳求声,“老婆,给我开门好吗?无论如何你也要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不能这么一声不响就不要我,老婆,快开门……” 其实这也没什么奇怪的,陈欣家住的并不是什么高档的楼群,保安设施相对就要差一些;而且左邻右舍都是老街坊了,自然认得徐家的新女婿,因此在这天窗户开门的大热天里,早就听到了吴越的苦苦哀求之声。俗话说人心都是肉长的,便有好心的邻居可怜他,然后私自把他了放进楼道里来…… 陈欣真是气恼极了,一边怪那些邻居们多事,一边气吴越死皮赖脸,难道非得自己骂出口他才能离开吗?自己现在需要提冷静地思考,而不是单单听他虚伪地道歉—— “陈欣,老婆,快开门啊,我站在这里总这么敲下去,会影响邻居休息的。”吴越想尽了办法说服陈欣把门打开。 这扇门其实就等于是陈欣那扇“心门”——在摔上自己小家的房门的时候,陈欣的“心门”就一点点关上了,现在一定要想办法阻止那道门关死,否则只怕再开启就更难了! “老婆,你就可怜可怜我吧,一会儿邻居们出来骂我扰民怎么办?”吴越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和忏悔,他知道陈欣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只要自己能把真心掏出来给她看看,她就会回心转意的,“陈欣,如果你再不开门,那我就给你跪下了,真到你原谅我为止……” 话音刚落,只听“扑通”一声,吴越真的跪倒在陈欣的家门外,然后还有“砰砰砰”砸门的声音,如果仔细分辨,那声源不是手拍打的、而是用脑袋撞击着门板发出来的响声,“老婆,原谅我这一次吧,我发誓,今后无论遇到任何事情我都不会再冤枉你,更不会抡巴掌。老婆,你一定给我一次机会,如果我再犯,你就用刀把我的手剁掉,吴越绝无怨言……” 再坚硬的心肠,这个时候也不由得柔软了一下,所谓男儿膝下有黄金,吴越竟然真的在门外下跪了,这让陈欣怎么能再平静得了呢?不要说心疼不心疼了,若是被那些喜欢八卦的好心邻居们给发现了,恐怕过不了今天那唾沫星子就能把自己娘俩儿给淹死。 不行!他吴家不要脸,自己和老妈还要脸呢!陈欣当即狠起心肠然后冲到房门前对着门镜喊道,“你滚吧,三天后带齐你的所有证件去民政局,我们离婚吧!离婚!” 离婚? 吴越最担心的就是这两个字:“老婆,不要这样好不好?我不会离婚的,我爱你,打死我也不会和你离婚的……别生气了,老婆,从今天起,咱们家所有的大事儿小情儿都听你的,跟回家好吗?老婆,求你了……” 都听自己的?哼,当自己是小孩子耍吗?有那个吴玉兰在一天,自己就别想有出头之日!陈欣告诉自己不能这么稀里糊涂就妥协,当不好吴家的儿媳妇,那自己不当总成了吧? 想到这里,她咬牙切齿刚想再赶吴越走,突然门铃声又传来了,把站在旁边的陈欣吓了一跳,又是认呢? “喂,请问是陈欣吗?是我……”话筒里传过来的,俨然是一个很温柔的男中音,不仅是陈欣,就连跪在门外的吴越也听得很是真切——那个声音,来自于蒋明…… 卷一 新婚伊始 第四十四章 做贼心虚 此种状况下蒋明的突然出现,着实让陈欣措手不及,一个吴越就已经让自己焦头烂额得厉害,如今蒋明又来添什么乱啊? “陈欣,是不是那个……蒋明?是不是他?难道……难道你不让我进去,就是因为他要来吗?”吴越听得真切,即使没看到对方的脸,没听到对方的大名,他也同样能分得清楚。因为男人同样有第六根神经,他同样能敏感地闻到潜在的威胁。 陈欣正在这里犯难,虽然自己并没有约会蒋明,可是却莫名其妙地有种“不做贼也心虚”的感觉。只是什么样的感觉都是自己的,一旦从吴越嘴里吐出来,听起来那就让人有些别扭了。试想啊,这和新婚之夜那次三人对峙何其雷同啊,只是如今三个人被两层门阻隔着,彼此见不到对方的脸罢了…… “陈欣,是你对吗?说话呀,我是蒋明,你……还好吗?”话筒那边的蒋明没有得到陈欣的回答,便又继续问了一句,声音温柔得较吴越的激愤真是天壤之别,“我就是不放心你,打你手机又关机……所以冒昧来看看你,你不会怪我吧?” 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温柔呢,为什么要对自己如此的关心呢?他是自己的什么人,自己的老公就与自己隔门而立,那么他蒋明站在两道门之外,算什么?为什么要来看望自己? “哦,没事儿了,就这么着吧,回吧……”陈欣不能再多说话,只怕说多了自己又会心酸得掉眼泪,怎么会这么悲惨,应该心疼自己的人打了自己,不应该心疼自己的人却来问候自己,难道不让自己的心受折磨就不甘心吗? “老婆,陈欣,你在跟谁说话?啊?是不是那个混蛋,是不是?”由于陈欣压低了声音,那么在门外的吴越听来,便显得异常的温柔,这让他心里又开始不平衡起来——自己的老婆对自己大喊大叫的,原来把温柔甜蜜都留给了别人,真是欺人太甚,真是太过分了! “哦,听声音你怎么像是在哭呢?别胡思乱想了,慢慢都会好起来的。”蒋明听到这边有哽咽的声音,不由得心里一疼,看来这丫头还在委屈着呢,“我刚刚想起来,便去药店买散於的药水,不然明天我担心……你不好意思上班……” 蒋明说得很委婉,但是那份关切之情完全溢于言表。是的,蒋明此刻手里正攥着一小瓶药水,他一来是送药水,二来也想在这个时候给予陈欣一些安慰,希望她能快点儿从低谷走出来,然后无论去向哪个方向,都要露出阳光一般的笑脸…… “陈欣,你太过分了,太过分了!你老公在门外给你下跪道歉,你却在门里与野男人谈情说爱,真是太过分了!”吴越断断续续地听着房间里的谈话内容,虽然不是很确切,却单单从那暧昧的口吻里,就听出一些端倪。 门里的陈欣听出了吴越声音里的愤怒,当即慌乱的情绪代替了刚刚的心酸和难过,无论如何不能让这两个男人碰面,否则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状况,“谢谢你,我妈已经给我买了……还有,你快走吧,我妈生气了,赶紧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想想那次,吴越一拳就把蒋明的鼻子给打出血了,这次怎么着也不能让人家再住院吧?再说了,自己离婚不离婚的,跟蒋明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吴越如果怪罪到人家头上,那真是太冤枉了…… “陈欣,你在跟他说什么?为什么不跟我说话?我是你老公,不是他!”吴越再也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就算自己打了她一巴掌怎么样?听他们这样暧昧地讲话,只能说自己的巴掌打得太轻了! 想到这里愤然站起身,然后恨恨地用拳头砸了一下房门,怒吼道:“陈欣,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我告诉你,以前你一只脚踩两只船还不承认,今天让我抓到了还有什么狡辩的?前脚甩开我,后脚就与奸夫勾三搭四,你真是不要脸!” 门板被重重地砸得山响,把这边的陈欣又吓了一跳。冷静下来之后她又情不自禁地冷笑着,呵呵,刚刚还向自己道歉来着,刚刚还说从此后把自己奉为女神来着,这一眨眼的功夫就变得暴跳如雷,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他的性格会这样反复无常? “陈欣,怎么了?听你那边有砸东西的声音,是你摔倒了吗?”蒋明在话筒里同样听到这边有响动,然而任他再怎么想象力丰富也是完全不会料到,吴越正居于他和陈欣之间的楼道里;而响声过后,吴越便又蹑手蹑脚地从陈欣的房门前离开,然后愤怒地向他蒋明的方向逼近…… “听我的,赶紧离开这里,快点儿,我老公就在走廊里,大概听到你的说话声了……你不要被连累,赶紧离开……”陈欣耳朵里还回荡着门板被疯狂敲打的声音,她知道吴越冲不进自己的房门,但是完全可以选择冲出楼道去袭击外面的蒋明,那么还是赶紧把话说明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后果吧。 什么意思?吴越在……走廊里?那是什么意思?蒋明一时没太反应过来,但是听陈欣很是惊慌的声音,他便觉得肯定出问题了,“陈欣,他在走廊里干什么?在砸东西吗?是不是他在欺负你?陈欣你别怕,把门打开,让我保护你,快把门打开……” “不用,我的门反锁着,他根本进不来,你快离开,省得他找你的麻烦,快,越快越好……”这一刻,陈欣只希望一切快点解决。 “哈哈,好缠绵的一对啊,竟然在门铃里也能这么恩爱缠绵,真他妈不要脸!”就在这时,一声冷笑伴随着奋力地开门声,吴越已经以最快的速度从陈欣家的三楼冲下来,然后向守在门边、毫无防备的蒋明狠狠地抡起了拳头…… 卷一 新婚伊始 第四十五章 到底要谁 “哈哈,好肉麻的一对啊,竟然在门铃里也能这么恩爱缠绵,真他妈不要脸!”就在这时,一声冷笑伴随着奋力地开门关门声,吴越已经以最快的速度从陈欣家的楼道里冲出来,然后向守在门边的蒋明狠狠地抡起了拳头. 可怜的蒋明根本毫无防备,虽然下意识地一闪身,仍然没能躲过吴越的突然袭击;好在这种本能地一闪身多少发挥了些许作用,至少保护了鼻子没有挨到拳头,而仅仅砸到了左脸颊上。 “混蛋,你想干什么?难道真的以为只有你的拳头硬吗?”蒋明边愤怒地冲吴越喊,边揉.搓了一下左脸颊,只觉得火辣辣地疼了起来,看来吴越真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啊。但是这次蒋明决定不再退缩了,因为理亏的是吴越,而不是他蒋明! “干什么?我正想问问你这个混蛋想干什么呢!说,你和我老婆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我们每次闹矛盾你都会出现?我现在真怀疑,就是因为你的存在,我们才会经常这么不愉快!”吴越一拳击偏很不甘心,说完就攥紧拳头第二次向蒋明抡了过去。因为上次领教了蒋明晕血的事情,所以这次还想把蒋明打得住院才解恨。 蒋明此时有了防备,一边自我保护一边开始还击,心中暗骂这个吴越太混球了——什么叫因为自己的存在,他们才会经常发生矛盾?这简直就是无理取闹嘛。“你一个大男人,连自己的新娘子都保护不了,还在这里耀武扬威个什么劲儿?像你这样根本不配结婚,今天我就教训教训你这个只会动手打老婆的混蛋!” 蒋明和吴越的身高差不多,而且相对于吴越,蒋明的身材更魁梧强壮些。发生这样正面冲突后,蒋明在体力上是略略地占了点儿上风的,只不过他要时刻警惕被伤害到眼、耳、口、鼻这些容易流血的地方,因此整个局势还是向吴越那边倒…… “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都给我住手!”陈欣在门铃那边的话筒里焦急地喊着,她听得明明白白,两个男人已经因为自己决斗了,这真是担心什么就发生什么,怎么办呢?“死吴越,你给我住手,不要伤害无辜的人,快住手!” 可是打斗中的两个男人根本听不见门铃里的喊声,依然在用最原始的方式进行着角逐,一时间什么叫做素质什么叫风度几乎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他们是一个醋意大发想报仇血恨,一个是想打抱不平,替心爱的姑娘申冤。 “你这个混蛋,我自己的老婆我愿意怎么打怎么打,跟你有什么关系?哪里显着你来嘘寒问暖?”吴越一拳紧似一拳想击中蒋明的要害部位,只可惜同样高高大大的身材,想得手还真不太容易,于是咬牙切齿地咒骂对方,“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鬼心思,我警告你,如果敢打我老婆的主意,今天我就废了你……” “你才是一个天大的混蛋,娶了那么可爱的老婆不知道珍惜,竟然联合老妈一起三番五次地欺负他,你说你还有什么资格当人家的老公?”蒋明此刻也是义愤填膺,瞅准儿一个机会就在吴越的脸颊上抡了一巴掌,因为想起陈欣昨晚脸颊上的五个红指印就更气愤,嗯,自己今天一定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家伙,让他知道打老婆的下场就是被所有人唾弃! 吴越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蒋明今天会如此凶猛,前次不是一拳就晕血晕到医院了吗?今天怎么越战越勇,根本占不到便宜啊!而且更让人伤自尊的是,莫名其妙吃了一记耳光,那心里怎么能平衡得了呢—— 这无异于奇耻大辱。虽然他在此之前给自己老婆一个脆响的耳光,可是吴越比谁都清楚,即使再生气也要忌讳打别人脸,尤其是一个男人,尤其这个男人是被自己的“情敌”打了,那种“耻辱”就可想而知被放大,以至于让吴越有种发疯的感觉…… “你勾*引别人的老婆还敢振振有词,今天我不灭了你,誓不为人!”吴越决定不再单单锁定蒋明的鼻子,或许打其他的地方也可以出气啊,于是飞起一脚就像蒋明的胸膛狠狠地踢了过去,妒火完全凝聚在这一腿飞脚上。 蒋明不幸地又没有躲开,胸膛上重重地挨了一脚,当即趔趄了两下差点儿摔倒。吴越瞅准机会冲了上去,再次奔蒋明的鼻子使劲—— “吴越!住手!不要打,不要打,他会晕血的,不要打!”这时突然传过来陈欣紧张的声音,对蒋明的关心之情溢于言表,“快住手!吴越,你个混蛋,为什么你会是如此暴力的一个家伙,为什么?” 听到喊声,吴越不由停下了进攻的拳头,抬头看到陈欣正站在自家的阳台上向这里奋力地摆手。三楼并不是太高,吴越很清楚地看到了陈欣脸颊上紫红色的指印,当下便又有些愧疚起来——是啊,自己怎么会如此暴力?难道真的是被生活给冲晕了头脑吗? “老婆,你终于肯见我了!老婆,跟我回家吧!只要你跟我回家,无论以前你和这个混蛋发生了什么,我都可以既往不咎,老婆,相信我!”那丝愧疚感显然没有妒意来得强烈,吴越明明知道自己对不起陈欣,却还是言语中带着酸意,“老婆,相信我,如果你答应我再不跟这个家伙纠缠,我也答应你从此后再也不打他的麻烦……” “蒋明,你快离开这里!”陈欣没有理会吴越,转向那边已经站稳了的蒋明说道,“我的事我自己来解决,你走吧!” “哈哈,陈欣你太过分了,竟然当着我的面心疼这个混蛋,你究竟把我这个老公当成什么了?”吴越受不了陈欣对自己的态度,更受不了陈欣对蒋明的态度,这算什么?玩暧昧,还是搞婚外情?当自己是空气吗?“想走没那么容易,今天咱们六只眼在一起就把话说清楚,陈欣你到底是跟我回家,还是跟这个混蛋鬼混?!” 卷一 新婚伊始 第四十六章 随风飘落 陈欣站在自家的阳台上,真是觉得无地自容,吴越如此大喊大叫的,早就把邻居们给吸引了过来,一扇扇窗子里不时有脑袋探出来,看看又是怎么样的家庭,发生了怎样的闹剧。 俗话说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难道吴越就不为自己和老妈考虑考虑吗?自己还好说,平时与那些邻居也没太大接触,大不了躲着他们就是;可是老妈每天进进出出的,低头不见抬头见,难道要被左邻右舍戳脊梁骨吗? “我劝你说话放尊重点儿,咱们的事不要牵扯到外人身上!”原以为老妈给自己三天时间是不是太少,现在看来根本一分钟都不用就有答案了,“姓吴的,咱们离婚吧,现在就去!” “离婚?陈欣,你说得也太轻松了吧?从新婚第二天你就开始跟我谈离婚,一直到现在你还在说离婚,是不是太过分了,是不是?”吴越没料到陈欣回答得这么干脆,而且她的神情又那么坚决,目光冷冷的、恨恨的,还有一丝鄙视的味道——“难道你是想和这个混蛋双宿双飞吗?啊,陈欣,那么为什么当初要嫁给我,为什么,当我是乌龟王八蛋吗?” 陈欣不知道吴越怎么会变得如此庸俗和幼稚?是因为婚后生活让他有所转变,还是自己还不够了解他,就匆匆跳进了围城?或许这就是相亲与闪婚的综合症吧,一个月的时间就把对方的缺点一点点暴露出来,而且愈放愈大,不堪入目。 其实,吴越自己也不太明白,此刻为什么如此愤怒?难道整天摆弄电脑摆弄那些数据库,让自己变得和程序一样敏感得不容碰触吗,否则为什么会特别在意这个叫蒋明的家伙?本来他是来请求陈欣原谅的,可是说出话来就是更刻薄的伤害,根本无法自控…… “我已经说过了,咱们的事情与任何人也没有关系,包括吴玉兰,也包括蒋明。或许我可以忍受吴玉兰的无理取闹,或许可以忍受其他人的嘲笑和讽刺,独独不能接受你的粗鲁和不信任。”陈欣本来不想解释,然而左邻右舍的围观让她很难堪,觉得有必要为自己辩护一下,哪怕别人不理解,至少自己理解自己。 “因为你不懂得尊重爱情,那就根本不配拥抱爱情;你不懂得珍惜婚姻,那也根本没资格享受婚姻……要知道,当你巴掌落下的一瞬间,一切就注定回不去了!所以,别再丢人现眼了好不好,咱们离婚吧!” 陈欣说得很是悲壮决绝,是该分手的时候了。只是既然注定会是这样的结局,还不如早聚早散,省得留下更多的伤害。 吴越不由得愣了愣,陈欣说自己不懂得爱情不珍惜,这岂不是冤枉自己吗?天知道自己有多在乎她,天知道自己和她天长地久?她怎么能如此轻松就断言呢? “陈欣,究竟是谁不珍惜这份感情,你扪心自问,难道我对你不够好吗?我甚至想把你捧在手心里去呵护,你怎么能说出这样无情的话?”吴越虽然知道自己并不如杨阳那样懂得哄女人的心,但是至少可以肯定自己对陈欣是真诚的,没有谈过恋爱并不能证明自己情商是零,他一直这样认为—— “难道,你认为我现在恳求你回家是在给你丢脸吗?那么现在我就问问这里所有的邻居们,我吴越如此低三下气地求老婆回家,甚至于刚刚在楼道里已经给他跪下了,难道是在给她陈欣丢脸吗?大家说,我这样做错了吗?我这是在做婚姻保卫战,我错了吗?!” 吴越越说越激动,简直有些慷慨激昂了,指着周围的一个个露着脑袋的窗口, 然而这样一番话的言外之意很容易让听者误解,那就是陈欣与蒋明发生了至少暧昧的关系,而做老公的吴越如此宽容地原谅她,甚至用下跪的方式恳求她的回归,这是多么难得的一位好老公啊,要知道“男儿膝下有黄金”,更何况是跪在“出*轨”的老婆面前…… 陈欣真是觉得自己无话可说了,吴越竟然说他在做婚姻保卫战,真是可笑至极。如果自己想出轨,又岂会等到今天?她甚至有些恨恨地想——新婚之夜蒋明为什么不干脆要了自己?让这个死出没做真正的乌龟,看看他还保卫战不保卫战?! “姓吴的,你很伟大很正义也很正确,你根本没错,错的是我陈欣行了吧?”自己已经被推到了“出*轨”的边缘,那么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受到所有人唾弃也是活该,谁让自己没有主意,要稀里糊涂地结这样的婚呢?唉,简直是发昏! “错的是我不应该跟你相亲,不应该嫁给你这个大头鬼,不应该在新婚之夜被吴玉兰欺负了还忍气吞声地喊她妈,不应该在你无理取闹之后还傻瓜一样跟你回家……是我错了,我瞎了眼睛!现在我不能一错再错,今天就把婚离了,从此互不相干……” 好一个陈欣!她左一个不应该右一个不应该的,原来早就后悔嫁给自己了,还说她瞎了眼睛,这岂不是把自己的一切优点都给否定了?那么这一个多月来的恩爱甜蜜又算什么,难道都是伪装的吗? “好啊,嫁给我吴越后悔了是不是?那我问你,你嫁给谁不后悔,是这个混蛋蒋明吗?你三番五次想离婚离婚的,还不是因为外面有野男人勾引你?好,今天我就好好再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勾引别人老婆的下场……” 吴越从来没有如此冲动过,说着说着又扭头冲向身后的蒋明,直想用自己的拳头一下子置他于死地。他就是觉得陈欣对自己如此不在乎,最根本的原因就是蒋明;从一开始蒋明就像魔鬼一样,在他们二人间跳跃,真是可恶至极…… 其实吴越的状况虽然过于偏激,但是如果仔细分析也可以理解,这些年几乎满脑袋里装的都是左一个程序右一个数据的,根本不知道妨火中烧是什么滋味——但是现在他完全领教了!爱一个人,实在是一件自私自利的事情,根本容不得其他人跟着分享,哪怕一点点的暧昧也不行! 眼看着楼下的两个男人又要扭打起来,陈欣真恨自己没有长一双翅膀,那样的话就能从阳台飞下去给吴越一个耳光,打醒他这种鲁莽和蛮横!可是没办法,要蒋明离开他偏偏固执着不离开,要吴越住手人家也不听她的劝,真是急死人了…… 眼看着两个人愈打愈烈,一面是蒋明踢了吴越一脚,另一面是吴越终于瞅准时机砸到蒋明脆弱的鼻子,立刻有鲜血流了出来,只消一会儿蒋明的雪白衬衫就染上了红花…… 陈欣家的楼区不仅环境差,而且没有保安,那些窗户里的脑袋只是为了看热闹,谁也不愿意招惹是非,因此连劝架的人都没有;更倒霉的是,陈欣昨晚穿着睡衣跑出来没把手机带出来,想报警都没地方报,怎么办?怎么办? 正在情急之时,眼见着蒋明已经有些摇晃了,显然是看到自己的鲜血又要晕倒;而吴越一点儿也没有罢手的意思,相反加紧了进攻,就像要把蒋明给打死一样—— “混蛋吴越,快住手!蒋明,你个笨蛋,快跑啊,快点儿离开这里,这样不值得的,快跑!”陈欣焦急地拍打着窗台,希望蒋明能听明白她的意思赶紧离开,这样乱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的。 然而吴越却把陈欣的话当成是对蒋明的紧张和关心,这种刺激让他的醋意更加熊熊地燃烧起来,“想跑没那么容易,今天我一定好好教训教训他,让我戴绿帽子,没门儿!” “混蛋吴越,你给我住手!如果再不住手,我就从这里跳下去,眼睁睁死在你面前!”陈欣看到蒋明已经无力支撑的样子,只怕吴越不再继续进攻也会很快摔倒在地,她的心里既愧疚又心疼,千万不能出什么大事啊,否则这两个男人就都毁了! 听到这样的喊声,吴越蓦然抬起头,当即吓得目瞪口呆——因为不知何时陈欣已经坐到了阳台的窗子上,双腿在外面垂着,像是随时准备纵身向下跳…… 吴越很震惊很害怕也很心痛,自己的老婆为了保护一个野男人,竟然不惜要从三楼上往下跳,这不叫爱叫什么?原来自己苦苦追寻的爱情和婚姻,只不过是一个假象罢了,自己真他妈是一个地地道道地乌龟王八蛋…… “陈欣,千万不要乱来,那可是要命的啊!”这时一辆车在楼前停了下来,同时传过来杨阳紧张的声音,“傻丫头快点儿回去,阿姨已经被吴玉兰给气死了,难道你还嫌事情不够大吗?!” 什么?妈妈给气死了?吴玉兰——把妈妈给气死了?陈欣原本就被折磨得脆弱的心灵,再也受不了这个打击,当即眼前一黑,像树叶一样从阳台上飘了下去…… 卷一 新婚伊始 第四十七章 生死一线 普通住宅楼的三楼阳台究竟有多高,如果从阳台上飘落下去又会是什么概念?陈欣还没来得及考虑清楚这个尖端问题,就已经眼前一黑飘了下去,那一刻她娇小的身子仿佛幻化成一片叶子,带着叶落归根般的悲壮情怀…… ——“老妈被吴玉兰给气死了,老妈被气死了……” 在意识消失的最后一瞬间,陈欣的脑海里反复叨念的就是这句话。这个世界上她可以什么都没有,唯独不能失去的就是妈妈啊!从小母女二人相依为命,老妈怎么能说不要自己就不要自己了呢? 可是黑暗正一点点吞噬着老妈的身影,渐渐模糊了、渐渐模糊了——不行!老妈怎么可以可以死呢?如果她走了,自己怎么办?老妈不能死啊,绝不能抛下自己不管…… “妈!妈!你不能死……妈……不要丢下陈欣一个人,不要……”陈欣冲着眼前的一片黑暗大声喊着,仿佛看到老妈正被狰狞的魔鬼拉进地狱,她伸出双手奋力去抢夺,一定要把老妈从死神的手里夺回来——“妈!妈!不要走……不能不要我……” 一大滴一大滴的眼泪,顺着陈欣的眼角滑落下来,同时面部表情也不断地抽动着,显得很痛苦很恐惧,可是又极力克制着这些懦弱,在大声呼喊中让自己变得坚强勇敢。 “陈欣,陈欣,你这个傻丫头,快醒醒啊……妈在这儿,妈没死,妈没有不要你啊!”坐在病床边的孙慧娟紧紧地握着女儿的手,然后一声声呼唤着,希望把昏迷中的女儿给唤醒;只是那眼泪更是噼里啪啦往下掉,这可怜的孩子啊,竟在当妈的心上捅刀子,扎得那心脏一个劲儿地搅动着疼。 “妈!妈!是你吗?妈,我来救你!”迷迷糊糊中陈欣听到耳边有老妈的呼唤声,是的,没错,是自己的老妈没错!陈欣更大声地呼喊着,然后双手胡乱地挥舞着,像是要抓住什么似的,“妈,快把手给我,快,陈欣来救你了……快……” “陈欣,妈的好闺女,你快醒醒啊,不要再这样折磨老妈了,否则妈真会心疼得死掉的……”孙慧娟用力摇晃着病床上的女儿,她的心真的要碎了,自己本来是想给女儿找到幸福的归宿,却谁知是害了她,真是悔之晚矣。 母女二人这样一个梦里一个梦外的哭喊着,让陪在旁边的孙慧芹和杨阳也一阵阵难过。孙慧芹伤心之余更是有些气愤,忍不住恨恨地瞪了自己儿子一眼,如果不是杨阳假装要教训吴越,然后把他放来找陈欣,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惨剧? 杨阳自然知道老妈为什么瞪他,但是谁会料到事情会发生这样的转折呢?因为杨阳一直以为自己最了解吴越,人肯定是一个大大的好人,才能也是数一数二的,只不过遇到感情的事情就犯愣。这也有情可原,谁让他是个典型的书呆子,只知道数据和程序呢? 因此,杨阳从老朋友的立场上考虑,还是希望给吴越一次改正的机会;更何况他能感觉到吴越对陈欣是真心的,只不过方法不得当罢了,至于吴玉兰的问题,那只好慢慢再想办法解决了,先把夫妻关系缓和了再说…… 望着躺在病床上的小表妹,杨阳心里的感受无法用言语能表达得清楚的,一直以来都认为这个丫头没心没肺的,结了婚却无端受了这样的折磨,这真是有些不公平。还有就是,如果知道蒋明会出现,打死他也不会让去见陈欣的,另外有一点他没敢对老妈说——那就是他见到陈欣后喊的那句话。 杨阳清楚记得是自己说了“阿姨已经被吴玉兰给气死了”这句话这后,陈欣才“飘”下去的。大家都以为陈欣是主动跳楼,但是杨阳隐隐觉得,陈欣是被自己这句冒失的话给刺激的,因此陈欣并不是想不开“跳楼”,而是急火攻心“掉楼”…… 其实杨阳向来这样说话不加考虑,所以才会被大家送个外号“不正经”和“没正形儿”;还有就是当时孙慧娟和吴玉兰谈判,确实被气得够呛,再加上人们的口语中也经常会说什么气死了气死了之类的话,因此杨阳就那么一说,谁知陈欣会当真呢?即使想解释都来不及了…… 尤其是经过了医生及时抢救后,陈欣在迷迷糊糊中发出的第一个声音是要救母亲孙慧娟,这更让杨阳确定了自己的判断——当初陈欣说跳楼只是想吓唬吴越罢了,而真正害陈欣坠楼的,是自己这个表哥…… “阿姨,你不要太激动,小心身体……”杨阳避开老妈的目光,然后有些愧疚地走到孙慧娟身边搂住了她的肩头,几乎用发誓的语气对阿姨说道,“阿姨你放心,将来我会好好照顾你们的,你放心……” “你说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呢?有什么大不了的,为什么要寻短见呢?”孙慧娟痛苦地摇着头,自己怎么能控制得了情绪呢,要知道躺在病床上的人可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那真是比自己受伤还疼啊,“是妈害了你啊,闺女,是妈害了你啊,真不应该让你结这么早的婚,对不起,是妈错了……” 刚刚得知陈欣从楼上掉下来后,孙慧娟已经犯了一次心脏病,好在抢救及时没什么大碍了。如今看到妹妹又开始激动起来,孙慧芹赶紧劝慰道,“小慧啊,你一定要保重自己,从三楼掉下来能保住生命的已经是奇迹了,咱闺女福大命大,今后一定会更好的……” 是啊,至少女儿保住了小命啊!只是那“福”去哪里找呢? “小命是保住了,可是如今发生了这么多事,吴越又变成了那个样子……我怕她醒来后接受不了……”一边为女儿擦眼泪,孙慧娟一边痛苦地喃喃着,“还有啊,已经十多个小时了还没醒……真担心她大脑会不会受什么刺激,如果成了傻子呆子,那岂不更要命……” 孙慧芹一时间也无语了,这其实也正是她担心的问题。但愿老天保佑,不要让这样残酷的事情降临到外甥女的头上吧,否则自己的妹妹可怎么活呀? “别胡思乱想了,医生不是说了吗?由于下落的过程中得到了缓冲,因此并没那么太严重的后果,别担心了。”孙慧芹其实心里也没底,虽然表面上看来没什么太大的伤势,但是大脑是最主要的啊,在人醒过来之前,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是啊,阿姨,陈欣梦里还知道喊妈妈,肯定没问题的。”杨阳现在真不知道是应该埋怨吴越,还是应该感激他?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杨阳刚刚从车上下来,离陈欣距离最远;蒋明处于摇摇欲坠的状态,自身难保;而吴越站在离陈欣最近的地方,而且正仰头盯着陈欣看,当看到陈欣飘落下来后,在第一时间冲过去接住了她,然后巨大的冲击力让两个人一起摔倒在地;让杨阳感动的是,直到那时,吴越也没有松开抱着陈欣的双手…… 杨阳暗暗叹了口气,唉,如果不是吴越相救,便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小表妹沿着抛物线摔到自己的面前,那么陈欣不死也得致残啊。现在如今怎么办?这两个可怜的家伙,真不知道他们怎么这么幼稚,如果知道事情弄得如此悲惨,杨阳宁愿选择把吴越打残废送医院,也要比如今这样两败俱伤的好…… “你们这一群扫把星,把我儿子还给我,把儿子还给我!”几个人正在这里唏嘘感叹着,病房的门突然被撞开了,随着一阵高声的吵嚷,吴玉兰已经一阵风一样冲了进来,然后就像病床上的陈欣扑过去,嘴角上挂着泪痕可是依然还在继续诅咒着。 “我要掐死这个扫把星!为什么要这样害我儿子?你这个不要脸的小狐狸精,去死吧,快点儿去死吧!还有你这个老狐狸精,都是你教的,今天我就要替我儿子讨个公道!” 杨阳赶紧用高大的身体挡住了吴玉兰冲动的拳头,然后无比愧疚地劝道,“吴妈妈,吴越变成这个样子大家都很难过,但是事情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没有人在害吴越,真的没有……” “没人信你说的鬼话,我警告你们,我会去法院告你们,都是这个小狐狸勾搭野汉子害的,他们这是想联手害死我儿子,肯定是的!”吴玉兰悲愤无比,无奈杨阳高大的身躯像一座小山,她根本着不了病床的边沿,于是气得直跺脚,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任杨阳怎么劝也劝不住…… 迷迷糊糊中的陈欣,终于被这样强烈的声响给吵醒了,是谁在哭?声音那么的凄惨悲凉,同时带着悲愤和绝望,就像失去了孩子的母狼。难道她也知道老妈死了,是来为老妈送行的吗? “妈——妈——”陈欣再次被这哭声给感染了,痛苦地呼唤着老妈,然后一点一点地睁开了眼睛…… 卷一 新婚伊始 第四十八章 为儿报仇 陈欣被吴玉兰的哭喊声给震醒了,一点点睁开眼睛,看到老妈正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一脸的紧张和痛苦的神情:“妈,妈,你不要抛下我不管……妈,我好怕……” “陈欣陈欣,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妈就在这儿呢,别怕别怕。”孙慧娟看到一直昏睡的女儿终于睁开了眼睛,那真是比什么都激动,当下也不管吴玉兰是不是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一边点头一边亲吻着女儿的小手,声音也哽咽着。 陈欣只觉得大脑昏沉沉的,隐隐地还有些疼,胸口闷闷的往上翻腾,很恶心很难受的感觉;似乎依稀记得自己曾经坐在自家的阳台上准备往下跳,后来听表哥说老妈被吴玉兰气死了,然后就眼前一黑栽了下去…… 嗯,那么说来自己从三楼掉下去,必定已经坠楼身亡了;此刻与老妈再次相会,也必定是传说中的阴曹地府了;而自己恶心头晕的感觉,也一定是因为喝了孟婆汤的缘故吧?还好自己并没有完全失去记忆,还能找到自己的老妈—— “妈,陈欣总算找到你了,有妈在,陈欣就是死了也不害怕了……”陈欣还处在自己的迷糊状态,吴玉兰的哭声让她觉得像地狱里的女鬼在嚎叫,只是有老妈在,她便不那么恐惧了。 “傻丫头,什么死啊死的,你没有死,老妈我也活得好好的呢,咱们都活着!”孙慧娟赶紧向女儿解释,看来这孩子梦里真的以为娘俩儿都死了呢,“不信让妈咬一咬你的手,看看你还疼不疼……” 孙慧娟说着,含泪在女儿白皙嫩滑的小手上,稍稍用力地咬了一下,然后又不住地亲吻着!真好啊,至少女儿的手还有温度,至少女儿还会知道疼——是的,只要还有女儿可以让自己去疼爱,其它的都不重要了! “嗯——”陈欣忍不住被咬得轻哼了一声,确实是疼的感觉。 早听说人死了是不会有痛感的,难道自己真的活着?只是,只是自己是从三楼上掉下去的,怎么可能没事儿呢?可是,老妈的亲吻一个接一个地落到自己的手背上,那分明还有温热的口气的。[kansHu.com] 难道,自己果然活着? 那么是谁在哭? 陈欣终于相信自己还活着,然后压抑了一下那不断地恶心感觉,轻轻蹙了蹙眉头,只是那哭声不是女鬼又是谁呢?绕过老妈的身子,看到杨阳表哥高大的身影,同时也看到坐在地上的竟然是吴玉兰! 怎么会是她?她为什么哭得那么伤悲,难道是在心疼自己吗? 这时痛哭中的吴玉兰显然也听到了她们的对话,恨恨地向这边望过来,没想到与陈欣探询的目光对了个正着——吴玉兰更是怒火中烧,自己的儿子还没醒来,她怎么可以醒呢?还瞪大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看,凭什么这样没有天理? 想到这里,吴玉兰立刻停止了哭泣,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然后“刷”一下子从站起身就要往病床那边冲,“你这个狐狸精,怎么不摔死你得了?你还有什么脸醒过来?把我儿子害成那样儿,你还有什么资格活着?!去死吧,你们娘俩儿都是狐狸精,都去死吧……” 杨阳人高马大,若是平时对付一个瘦小的吴玉兰,自然不成问题;只是此时由于吴玉兰极度愤怒,一个母亲想为儿子报仇,那母爱的力量也是巨大无比的。 杨阳没料到她突然窜起来,然后又那么横冲直撞的,结果被撞了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他赶紧稳住身子,然后又一把将吴玉兰拦腰抱住,好言劝慰道:“请你冷静些,陈欣好不容易醒了,请你不要再刺激她。” 其实杨阳对吴玉兰很不满,先前新婚之夜就是她耍糊涂蛮,结果害陈欣半夜三更离家出走;而这次,起因又是由于她吴玉兰无理取闹,否则人家小两口这个蜜月过得真不赖,哪里能看出要离婚要跳楼的呢? “别拦着我,放开,你别拦着我!让我掐死她替我儿子报仇,我要掐死她……”吴玉兰手脚并用连刨带蹬的,可是怎么也挣脱不了杨阳有力的双臂,无奈中便想到了最无赖,也是最有效的一个方法,那就是用嘴咬。于是瞅准机会就是狠狠地一口。 “啊!”只听杨阳一声低吼,胳膊上已经被吴玉兰给咬了一大口!要知道,那可不是一般的疼啊,吴玉兰肯定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似乎是把对陈欣的恨意都发泄在杨阳可怜的胳膊上了。杨阳本能地松开手去看自己的胳膊,两道深深的牙齿印正在慢慢变红,然后咬得深的地方已经开始往外冒血了。 杨阳气得瞪圆了那双小眼睛,怪不得陈欣一直说吴玉兰是恶婆婆,看来此话一点儿也没有冤枉她啊!如果对方不是自己铁哥们儿的老妈,杨阳不打人也肯定会骂人的,但是现在还是忍住了—— “你怎么咬人啊?真是太过分了,我这样劝你都是为你好,干嘛下这么重的口?!”杨阳赶紧用手捂住那两道牙齿印,虽然他不像蒋明那样脆弱到晕血的程度,可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鲜血白白的流掉吧? 一旁的孙慧芹真是被眼前的事情给弄得措手不及了,一方面自己的外甥女总算醒来了,那应该高兴才对;另一方面这个吴玉兰又是一顿瞎折腾,哭天呛地的,想高兴又怎么能高兴起来呢? 她赶紧向前一步,拉住还要向病床边冲过去的吴玉兰,然后很严肃地质问道:“吴玉兰,难道你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吗?因为你的无理取闹差点儿害了两个孩子的命,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孙慧芹自认不是粗鲁的人,可是如今对吴玉兰也不能再忍让了,欺负完外甥女又欺负妹妹,现在还咬自己的儿子,难道她吴玉兰真当孙氏二姐妹是窝囊废吗? “我还想怎么样?你说我能怎么样?就因为你们非要把这个假小子嫁给我儿子,结果现在把我儿子给害惨了,你说我还能怎么样?我真是肠子都悔青了,当初为什么瞎了眼睛,同意这个扫把星进门?”吴玉兰奋力想甩开孙慧芹的手,可是没甩开。 若是说起来,吴玉兰此前对孙慧芹并没什么坏印象,因为毕竟人家孙慧芹有老公有完整的家庭,怎么着也比孙慧娟的名声强;更何况杨阳与吴越是同学朋友加同事,那么能和自己儿子共事的人一定也差不到哪里去,那他的父母更应该错不了。因此说当初同意相看陈欣,吴玉兰很大程度是冲着杨阳母子的面子上去的…… 可是就在发生坠楼事件之前,这孙氏二姐妹怒气冲冲地找她来评理,不仅孙慧娟对她吴玉兰没礼貌,就连这个孙慧芹也一反常态,对她脸红脖子粗。吴玉兰是个记仇的人,只要有一个不好,那么以前即使有一百个好,也都白搭。 “吴玉兰,这话咱们可不能这么说,当初可是你说什么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还说什么样的婆婆什么样的媳妇。”孙慧芹自然知道这病房里不能吵嚷,但是面对吴玉兰不吵嚷也没别的办法了。好在陈欣被杨阳安排到了单间,否则像吴玉兰这样疯狂地哭喊,不被其他患者给轰走才怪呢—— “若说瞎了眼睛,我们还后悔当初也瞎了眼睛,为什么没认清楚你是一个不讲理的亲家母?!我们姐妹更是肠子都悔青了,为什么要把一个好端端的孩子往火坑里推?” “你还有理了你?孙慧芹我问你,咱们到底谁是受害者?你们家的小狐狸精勾三搭四的,难道还有理了吗?”吴玉兰恨恨地瞪了一眼病床上一脸茫然的陈欣,然后指着她的鼻子骂道,“小狐狸精你给我说话,你不就是想离婚吗,那就离好了,为什么要联合那个野男人来害我儿子?如今他人不人鬼不鬼的,你叫我们老两口怎么活啊?” “你留下点儿口德好不好?左一个狐狸精右一个狐狸精的,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陈欣勾引男人了?”孙慧芹真恨不得给吴玉兰一个嘴巴,可是想到吴越“人不人鬼不鬼的”状况,又怎么能向他的老妈动粗呢?再说了,那也不是她们孙氏二姐妹的作风。 “你儿子如今躺在病床上你知道着急了,当初你干什么去了?不是你逼着他们离婚吗?不是你从结婚第一天,就开始瞎搅和吗?你儿子人不人鬼不鬼的,都是你这个当妈的害的,跟别人有什么关系?最应该检讨的是你吴玉兰,听明白没有?回去好好伺候你儿子去吧,别在这里刺激我们家姑娘……” 什么意思?她们在吵什么?什么叫“人不人鬼不鬼的?为什么吴玉兰会说自己害了她儿子?难道吴越发生了什么事情吗?那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妈……吴越……怎么了?为什么人不人鬼不鬼的?”陈欣忍不住一阵忐忑不安起来,难道在自己昏迷后,又发生了什么状况?是不是蒋明心疼自己,把吴越给打残了?还是自己的表哥一冲动,教训了那个混蛋呢,不然吴玉兰为什么对表哥也那么恶劣? “陈欣你不用听她瞎说,根本没什么事儿,你刚刚醒过来,安心养病吧……没事的啊……”孙慧娟一直紧紧地握着女儿的手,然后一直静静地听着吴玉兰的责骂,没有回敬一句。 其实她很理解吴玉兰的心情,就像自己在得知陈欣从楼上掉下来的时候,不是也急得昏过去了吗?就在刚刚,陈欣没有醒来之前,她这个当妈的不是同样心急如焚,同样有过想找吴玉兰索命的冲动吗?母爱在某种程度上应该都是一样的,与孩子的安危比起来,其它的都可以忽略不计了——包括蛮不讲理。 “什么叫根本没什么事儿?你这个老狐狸精,都是你一手调教出来的小妖精,如果没有你们娘俩儿,我儿子能娶了媳妇忘了娘吗?”吴玉兰终于听到孙慧娟和陈欣说话了,立刻接上话茬儿开始咒骂,“小妖精我告诉你吧,现在我儿子被你害得成了活死人,我今天就要你给他偿命,我要你给他偿命……” “杨阳,快把她抱出去!快,别让她在这里耍疯了,快抱她出去!”孙慧芹用尽全身力气也拉不住吴玉兰,赶紧招呼自己的儿子来帮忙,即使再这样吵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还不如先把吴玉兰“请”出去来得干脆! 要知道吴玉兰虽然瘦小,却原本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那庄稼活儿早就锻炼出一身好力气。虽然对付不了杨阳,然而要对付孙慧芹,那可是轻松加愉快的。她的手几乎已经够到病床边沿了,只要再往前冲一下就成功了,谁知又被杨阳给抱了起来。 “走吧,看看吴越去,也许他也醒过来了。”杨阳真是头疼,他不怕不要命的,就怕这样而撒泼耍赖的,因此只好按老妈的吩咐去办了,“如果他还不醒,你也像现在这里哭天呛地一番,他没准儿就给惊醒了……” “放我下来,让我掐死那个小妖精,你看看她瞪大眼睛活过来了,不能让她活,只要她活着我儿子就会倒霉,让我先掐死她替我儿子报仇!”吴玉兰这次是被杨阳横起来扛在肩头的,因此想再动口咬对方便很有难度了,所以只能用吼叫来表达心中的愤怒。 “哥,放她下来,我想知道……她在说什么?吴越到底怎么了,快告诉我?”陈欣皱着眉头喊住了杨阳,她觉得不对头,吴玉兰为什么口口声声要替吴越报仇,还说什么活死人,怎么会是活死人呢?“吴越到底怎么了,快告诉我!” 卷一 新婚伊始 第四十九章 他救了她 “小妖精你还敢问,你说你勾引野男人就勾引吧,你愿意跳楼就自己跳吧,为什么要拉我儿子做垫背的?你的心怎么这么黑啊!”吴玉兰说到自己儿子的伤情就又是悲从中来,活生生的一个大男人成了那个“木乃伊”,哪个当妈的能不心疼? “我那个傻儿子怎么会那么傻,你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戴了绿帽子却还要傻啦巴唧地救你,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笨蛋!小妖精我警告你,如果我儿子这辈子就一直像个植物人一样躺在床上,我一定会杀了你的,一定会的……” 植物人?陈欣终于听到了吴玉兰说到正题上,立刻傻眼了——怎么就成了植物人了呢?明明是自己坠楼了,他吴越怎么受的伤? “妈,快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吴越在哪儿,快带我去看看他……”陈欣挣扎着想坐起来,可是头晕得厉害,刚刚一动作就觉得天旋地转的,胃里也翻江倒海的折腾出一股酸水,“哇”一声吐到了老妈孙慧娟的身上。 “陈欣,快躺下别动,快!”孙慧娟顾不得身上脏兮兮地污秽,赶紧让女儿重新躺倒在床上,然后边擦衣服边嗔怪道,“你现在自己都是个病人呢,先把病养好了再去看他也不迟……” 这一吐把陈欣给弄得更迷糊了,自己怎么会这么难受呢?大脑里一漾一漾的,像是稍稍一不留神,就会立刻再度昏迷一样,她努力控制着自己,脑袋也不敢再轻易动弹,只拿眼珠转来转去地望了一眼吴玉兰,然后有气无力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快说,别让我着急……” 只见吴玉兰披头散发的,衣衫也因为与杨阳和孙慧芹三番五次的挣扎而显得很凌乱,看来情况真的很严重,“妈,求你快告诉我,是不是蒋明把他给打坏了?还是我哥……”[Kanshu.com] “陈欣你别着急,现在哥就告诉你整个事情的经过,但是你千万别激动……你大概记得当时的情形吧?吴越和蒋明正在你家楼下打斗,蒋明又晕血了,可是吴越那混小子还不依不饶的……然后你便坐到阳台上要挟吴越住手……”看到陈欣焦急的样子,杨阳一阵阵心疼。 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了,他叹了口气开始讲述事情的经过:“后来,后来我觉得肯定怪我太鲁莽了,我本来是想去帮吴越再说些好话,让你们合好如初……结果看到你坐在窗台上把我吓坏了,便口不择言地说阿姨被……被吴越的老妈给气死了……然后你就掉了下来……都怪我,如果我不那么胡言乱语,你肯定不会跳的,对不对?” 如今看到表妹醒过来了,杨阳再也不能隐瞒自己的“罪过”,他认定是自己一手造成了陈欣“坠楼”的惨案,因此必须受到大家的惩罚。孙氏二姐妹这时才听得明白,原来事情弄到现在这样难以收拾,还有杨阳的原因。看来一切都是注定的,怪谁也没用了。 嗯,陈欣虽然脑子一片乱浆糊,这些记忆却没有失去,经杨阳这么一提醒便什么都理顺了。唉,如果知道自己真的会掉下去,打死也不会去选择坐窗台——天啊,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自己不被摔死也得成截瘫啊,难道现在自己是残废人了? 想到这里陈欣再次挣扎着要坐起来,她要看看自己的双腿还在不在,到底有没有知觉:“妈,我的腿呢?我的脚呢?我是不是成废人了?妈,快扶我看看……” 孙慧娟鼻子一酸,这丫头现在总算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了,开始知道担心自己的双腿双脚在不在,看来脑子应该真像医生说的那样,只是轻微脑震荡,而没什么大问题了。“傻丫头,你的腿在,脚也在,都完好无损。好了,现在别乱动了,否则又要吐了……” “让我看看,妈,让我看看。”陈欣坚持要见到自己的下肢,怎么可能什么事情也没有呢?以前听人家说,从三楼上掉下来的后果很严重的,自己恐怕再也不能欢蹦乱跳了,“妈,我不想变成残疾人,我不想,妈,快让我看看我的腿……” “好好好,来,让你看看,妈再掐两下,你感觉一下疼不疼?”孙慧娟不再和女儿争执,这孩子的脾气她最了解,凡事都喜欢眼见为实,说着把女儿的腿抬起来,然后又轻轻掐了一下问道,“怎么样,疼不疼?” ——果然还在! 望着自己被打着石膏的双腿,陈欣一边点头一边眼泪就直转圈,看来知觉还在,就是不知道将来能不能再走路了?还有啊,那原本修长的双腿上,会不会落下一个个难看的疤痕呢?可是无论怎么说,总比双下肢只剩下光秃秃的两条裤管强啊…… “为什么不一下子摔死你?为什么不让你摔成植物人?老天爷为什么如此不公平,为什么还要让你有知觉?”吴玉兰先前稍稍沉默了片刻,此时听说陈欣没什么大碍,当时又开始叫嚣起来。 要说这吴玉兰的沉默也是有双重原因的,一来是陈欣的呕吐让她吓了一跳,因为在她的思想意识里,年轻小媳妇的呕吐原因很可能就是怀孕的反应,再联想起当时吴志刚给徐夹肉时她也是直恶心,难道说这个小妖精真怀上孩子了?但是,那孩子会不会自己儿子的,有待研究; 二来,吴玉兰也想了解一下陈欣到底伤势如何,自己的儿子没有任何知觉了,那么她陈欣至少也应该双下肢没知觉才对。必须让这样的害人精一辈子都禁锢在病床上,即使再有偷人的心也没用…… 陈欣听出吴玉兰对自己的愤恨之情,那感觉是如果没有家人保护,吴玉兰肯定会用那双有力的农民之手掐死自己。嗯,只是自己没心情和她理论谁是谁非,最关键是想知道整个事情的真相。 “哥,你快告诉我,后来发生什么事情了?吴越怎么会变成植物人的?快说啊!”陈欣的脑海中幻想出一幅画面,那就是自己昏倒后,蒋明和吴越继续打斗起来,蒋明当然是心疼自己摔下楼的,那就会使出全身力气为自己报仇,嗯,很可能是随手捡起一样什么硬物,狠狠地砸到了吴越的脑袋上,然后就…… “陈欣,事情是这样的,当时我们三个男人都站在阳台下,只是我离得太远,你掉下来又太突然……而那个蒋明虽然距离不太远,可是由于晕血他自身都难保……”杨阳回忆着当时的情形脸上显出一阵后怕,同时带着几分懊悔。 “而吴越正好离你下落的弧度最近,他在第一时间接住了你……可是由于你的下落属于高空抛物,那种重力加速度和惯性冲击让他根本无法自控,结果抱着你后退了好几步最后摔倒,而他的脑袋不偏不倚,正在磕到了花坛的边缘上……”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吴越救了自己,怪不得从三楼上掉下来自己还能完好无损,没想到竟然是那个倒霉的混蛋抱住了自己! 陈欣震惊得目瞪口呆,这样的结果是她完全没猜到了!那个家伙怎么会救自己呢?他不是骂自己不要脸,骂自己勾引野男人吗,怎么可以再救自己? “你是说……他脑袋受伤了?伤到什么程度?只不过是磕了一下下,为什么会成为植物人?”陈欣原本混浆浆的脑子一瞬间更混沌了,如果不是吴越救自己,那么那个“植物人”就必定是自己无疑了,“哥,你怎么说话这么吞吞吐吐的,快告诉我,他到底伤到哪儿了?快告诉我……” 杨阳暗暗叹了口气,这样的事情太残酷了,要知道那个吴越的身份不仅仅是他的表妹夫,更亲密的关系是老同学老朋友加老同事,如果可以的话,杨阳宁愿选择当时救陈欣的是自己。可是生活不是选择题,他一句话把问题给引了出来,而最后选对答案的却是吴越。 “他……大脑受到强烈震荡和撞击……医生已经对他进行了紧急救治,可是,可是……”杨阳费力地说着每一个字,想想吴越一米八左右的大个子就那么挺尸一样躺在病床上,他的心里就难受得不行,声音也哽咽着:“可是,虽然暂时制止了不再流血,可是大脑内部却形成了一个於血块……更倒霉的是,那个血块的位置很关键,一方面压迫了脑神经,让他完全失去了知觉;另一方面,又不能轻易实施开颅手术,即使再谨慎也不能避免会碰伤极其敏感的脑神经,那样他就真的没有再复苏的希望了…….” 陈欣只觉得自己的大脑被人牵着一样向后沉,沉得许多意识就要脱离了自己一样虚空,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自己并没有真的想跳楼,为什么就让自己掉了下来?自己并不想让吴越救自己,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他? 还有啊,只不过是向后倒退了几步,怎么那么倒霉就退到了花坛的边缘?为什么?还有那个可恶的於血块,你於在哪儿里不好呢,为什么要於到一个无法手术的地方?难道一定要把人折磨死才甘心吗? “不会的,哥,你一定是在吓唬我,怎么可能呢?刚刚那个家伙还在楼下骂我不要脸的,刚刚他还像个圣斗士一样对蒋明拳打脚踢的,怎么就成了活死人呢?你一定知道我恨他,才这样逗我开心的对不对?哥,你在骗我对不对?”陈欣无力地喃喃着,她多么希望杨阳向自己点点头,然后再像从前一样拍拍自己的脸蛋,再然后挤小眼睛笑呵呵地夸自己猜对了。 然而这次杨阳没有再微笑,那双小得不能再小的双眸里分明有泪花在跳跃,然后一个没噙住便悄然滑落上来,顺着腮帮子往下淌,直到流进了嘴角,杨阳也没有再笑一下;相反很残忍地摇了摇头,无奈地对陈欣说道,“哥这次没骗你……陈欣,接受现实吧,吴越他……真的成了植物人……” “老天爷啊,为什么要对我儿子这样不公平?为什么?”一边的吴玉兰再次听到杨阳讲述事情的经过,那心像刀剜一样疼痛,双腿一软便跌坐在地上,没有了先前的冲劲和和蛮劲儿,哭得像个泪人。 “把我儿子给我,你这个小妖精,把我欢蹦乱跳的儿子还给我……他才三十岁,他才刚刚结婚一个多月,凭什么就这样把什么都夺走?老天爷啊,你为什么这么不长眼睛?!把我儿子还给我,快还给我……” 这样心碎欲绝的哭喊,远比刚刚的凶神恶煞更让人震撼,孙氏二姐妹和杨阳面面相觑,单单从母亲的角度讲,吴玉兰真的更可怜啊!拿人心比自心吧,如果是自己的丫头变成了活死人,恐怕比吴玉兰的反应还要激烈呢! “亲家,别这样,你千万要注意身体啊,孩子还需要你照顾呢……”孙慧娟抹了把眼泪,然后走过去扶吴玉兰,“再说医生不是也说了嘛,那个血块虽然不能手术取出来,可是会慢慢吸收的,那样,孩子还是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 “你这个老狐狸,当我跟我假惺惺的!什么叫做能吸收?你当我是傻瓜吗,那么大的血块压在脑子里,风吹不着太阳晒不着的,怎么吸收?”吴玉兰甩开孙慧娟的手臂,回手用力一推,就把孙慧娟推坐在地上,然后指着她的鼻子继续开始咒骂。 “我警告你们,我自己的孩子我自然会照顾,可是事情是由这个小妖精引起来的,她休想脱得了干系!我儿子如果一天不醒过来,她必须在床边侍候一辈子!小妖精你给我记住,我要让你守一辈子活寡!” 卷一 新婚伊始 第五十章 承担责任 这是一种怎样的恨啊!听着让人不寒而栗! 吴玉兰咬牙切齿说要让陈欣守一辈子“活寡”! 活寡,这是什么概念不用解释大家也知道,在某种程度上比杀了陈欣还更残酷。吴玉兰对于陈欣的恨意已经根深蒂固了,如果自己的儿子醒不过来,她肯定会折磨陈欣一生…… “吴玉兰,你这是干嘛呀?我妹妹好心好意来安慰你,干嘛动粗呢?”孙慧芹可不让了,她虽然同情吴玉兰,可是若与自己妹妹相比,自然是保护妹妹更重要。一边把孙慧娟扶起来,一边又关切地询问道,“小慧,你没事儿吧?快过去休息一下,别气犯病了。” 孙慧娟拍拍身上的土,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吴玉兰恨得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只要想想吴越死人一样躺在病床上,她这个作岳母的不是也很心疼吗?只是守活寡未必太残酷了些,若是吴越一辈子醒不过来,她绝对不会让女儿守一辈子的。 自私也好,不善良也罢,她孙慧娟的婚姻几乎就是守了半辈子活寡的,那种痛苦和无奈根本不是常人能理解的。夜深人静的时候,谁能安慰她心中的苦楚?头疼脑热的时候,谁能给她端水送药,额头上敷一块可以降温的湿毛巾呢? 没有人,只有影子为伴,或者你可以挣扎着自己为自己解忧,说这个世界上谁离开谁都能活着,甚至还可以活得更好;然而这样的zi慰过后会更寂寞,因为灯熄灭后,连影子也背叛了你,伸出手摸向床的另一侧——那里是空的,于是你的心便一下子空了,骤然向无底的深渊沉下去,直到不能超脱…… 病了的时候,你也可以挣扎着自己去给自己倒水吃药,如果愿意,自然也可以弄一块湿毛巾敷在额头之上,可是那药进入口里后,却觉得分外的苦涩;湿毛巾放在额头上,你却觉得烧得更厉害。孤独感只会让你的病情加重,让你的心灵更痛苦,于是你不得不承认,守活寡的日子真的很难捱… “我动粗怎么了?我真恨不能把她们娘俩儿都弄死!”吴玉兰听到孙慧芹又对自己指名道姓的质问着,当下就又把气撒到她的身上,“我告诉你,我儿子如今这个样子,你们都脱不了责任,今后的医疗费、护理费和我们老两口的生活费,她陈欣这个小妖精都要负责,否则你们就别想有什么安稳日子过!” 吴玉兰现在讲到了最现实的问题,恨也罢怨也罢,说来说去怎么着也不能真把陈欣给掐死吧?姑且不说那是要犯法的,就是为了照顾植物人的儿子,她吴玉兰也要保存实力啊。那么她这次再来闹腾的目的,一来是出气,二来就是讨论吴越的治疗问题,因为她已经向医生详细了解过了,所有费用加在一起那可是不小的数目啊! 孙氏二姐妹互相望了一眼,总算明白了吴玉兰的真实意图——她不仅是让陈欣守活寡,还想让陈欣整个后半生都做吴家的“奴隶”,至少是造钱的机器、活银行,只要吴家有需要,陈欣就要到位;甚至包括陈欣所有的亲人也不例外。 “亲家,你的心情我很理解,你是吴越的亲妈,我还是他的亲岳母呢,当然也心疼他。不用说我们也会尽到照顾吴越的义务的,还有,关于各种费用,只要我们能力范围内的,一定全力以赴。”孙慧娟稳定一下心绪,然后把事情重新理顺了一遍,确实对于吴越的事情,自己家不能袖手旁观,否则就太没良心了。 “哼,你说得倒好听,亲岳母怎么了?我只看到我儿子对你孝敬了,却没看到你这个当岳母的对我儿子有什么心疼的。”吴玉兰对于孙慧娟的话根本不放在心上,她现在需要的不是口头承诺,必须有最实质性的结果才行。 “现在我就要你们一句痛快话,医生说我儿子也许一辈子也醒不过来了,那么这些费用怎么办?你们到底支付不支付?如果想抵赖,我会向法院告你们的,就告这个小妖精勾引野男人,然后谋害亲夫,是现代版的潘金莲,看看你们陈家的脸还往哪里放?!” 呵呵,现代版的潘金莲?陈欣嘴角划过一抹自嘲的苦笑,若自己真做了“潘金莲”也就罢了,至少真的“偷”到了情,至少可以嫁给“西门庆”去与那些妻妾们争宠;可是现在什么实质上的背叛也没有,就背上这个莫须有的罪名,真是比岳飞死得还冤枉啊…… “阿姨,关于医疗费的事情,我们公司已经开始和保险公司协商了,看看能不能争取一些赔偿……”杨阳听吴玉兰原来在担心医疗费问题,赶紧给她解释一下。 但是杨阳其实心里也没底数,因为吴越现在不属于“公伤”,自然得不到公伤保险金;如果是蒋明或者自己救了陈欣,那似乎可以算做见义勇为,只是吴越与陈欣是夫妻,这法律上能不能算做见义勇为就不知道了,估计很难…… “别骗我了,什么保险公司的事,以为我不懂吗?刚刚保险公司已经来人了,他们说我儿子的伤不属于他们的理赔范畴!”吴玉兰之所以此次再来找陈欣大闹,最直接的原因就是保险公司人员说不负责任的话。她没有太多文化,自然对那个理赔也不懂,人家一说她就懵了,因此便来找陈欣拼命。 “阿姨你先别急,保险的事情公司有专职人员负责去处理,你就耐心等着吧,会有合理的结果的。”杨阳先前已经和公司及保险公司的人见过面了,并且把当时的情形做了一些笔录,(当然把蒋明与吴越的争执部分给省略了)至于最终结果,肯定不是一次两次能谈成的。 “少跟我废话,即使真能赔那也是人家公家的事,跟她陈欣有什么关系?这件事情是她引起的,她必须负责到底。”吴玉兰看杨阳的样子不像是说谎,心里便犯了嘀咕,嗯,但愿真像这小子说的吧,怎么也得赔点儿啊,不然用什么给儿子治病?如果不治,那岂不是真的成了植物人,那儿子可就彻底毁了。 “吴玉兰你不要总是欺负陈欣好不好?什么叫事情由她引起的?你拍拍良心好不好,如果不是你让吴越休了老婆,陈欣能气得跑回娘家吗?否则吴越就不会跑去闹事,那样陈欣也就不会从楼上掉下来了……”孙慧芹真想扇吴玉兰一个耳光把她打醒,这欺负人也没有如此咄咄逼人的,陈欣才睁开眼睛就让她负责任,叫她怎么负? “我是叫我儿子休了她,但是那也是有原因的……”吴玉兰被孙慧芹抢白得有些语塞,可是眼珠一转就又有了理由,“如果当初不是她坏心眼儿,把我故意送错车,我能发火吗?如果她不是没教养地对我抡拳头,我怎么能气得要休了她?说来说去,都是她妈宠的,才会教育出这样一个小妖精……” 听听,听听,说着说着就又把孙慧娟给扯进来了,这就是吴玉兰吵架的过人之处,没理也能辩三分说的就是如此吧? 孙氏二姐妹被气得直哆嗦,指着吴玉兰颤抖着手指,“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无理取闹的水平,她们还要修行一段时间的! “吴玉兰,请你说话放尊重点儿,我还是那句话:你可以侮辱我,但是绝对不允许你侮辱我妈妈!”陈欣努力让自己往后使劲儿的大脑集中思绪,像吴玉兰这样蛮横的人只有自己能对付得了了,“你也知道我为什么对你抡拳头,如果想好好谈事情,就心平气和地说话,否则请出去!” “你们看看,你们都看看,这就是你们教育出的好孩子,竟然直接叫婆婆的名字,现在你们还能说你们家有教养吗?”吴玉兰最气愤的事情,自然也是被儿媳妇指着鼻子喊“吴玉兰”,没想到自己儿子为她变成了植物人,这丫头还能如此的蛮横不讲理,看来儿子真的白白“牺牲”了—— “真恨结婚当天没让儿子休了你,不然我儿子还会欢蹦乱跳的,我们娶什么样的儿媳妇没有,为什么倒霉非得是你?早就说你是扫把星,早应该休了你,如今肠子都悔青了,老天爷,我儿子怎么办?求求你救救我那可怜的儿子吧,求求你……”吴玉兰说着说着又开始痛哭起来。 然而这个世界上没有卖后悔药的,吴玉兰即使脑海中有过千百种“假设”、千万个“如果”,也无法让时光倒流,也无法让儿子再睁开眼睛说一句话。她恨陈欣,甚至恨陈欣的全家,可是归根结底,她从没表露出来的是恨自己,可是一切都晚了,一切都没用了,她除了替儿子争取更多的“保障”,还能做什么呢? “好啊,既然休了我们家丫头一直是你的愿望,那现在我们就随了你的心愿,随便你休、我们不拦着你!”孙慧娟的心里直哆嗦,她也恨,她也气,她也心疼,可是一听到吴玉兰痛哭流涕,她心里最柔软的那部分母爱就被唤醒,于是同情心就占了上风。 “但是现在再怎么争,再怎么吵嚷也没有用,就算都是我们家丫头的错,你儿子能醒吗?因此你还是回去好好照顾你儿子吧,医生不是说要多陪他说话,那样才能唤醒他?如果真的爱你的儿子,就再重新把他当成婴儿去伺候,然后再重新养大一次,直到他能再次起来走路、再次叫你一声妈妈……” 孙慧娟说得情真意切,也是实事求是,对于植物人一样的吴越,确实要像照顾婴儿一样去侍候了。只是照顾婴儿,可以每天看到婴儿在成长,至少那甜甜的一笑、那哇哇的一哭都会让母亲感到幸福,而吴越呢?那只是一块木头,即使拿针扎他也不会有感觉,当妈的,真能再把这样的“木头儿子”给养大一次吗? “哈哈,你说得真是比唱得还好听,以前怎么不同意我休了你们丫头?现在看我儿子不能动了,便想离开是不是?我告诉你们,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儿子醒来之前休想离婚!”吴玉兰知道孙慧娟说得在理,可是心里就是不平衡,无论谁是罪魁祸首,她陈欣都不能抛下自己的儿子不管,“她陈欣和我儿子是夫妻,我儿子以前不能白疼她,因此照顾我儿子的任务就要她来负责,如果能早点儿把我儿子唤醒,那将来是离是过我就管不着了……” 嗯,陈欣听得很明白,这吴玉兰此行的目的,其实一是怕吴越的医疗费没着落,二是怕吴越的老婆会飞了!好吧,自己并不是没有良心的人,吴越毕竟是因为救自己才受的伤,无论以前有什么恩怨,似乎也应该暂时放下。 “吴玉兰,你放心吧,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会担起一个做妻子的责任的,在吴越醒来之前,绝不会离开他!”陈欣望着吴玉兰,虽然声音很轻很缥缈,可是在场的人还是听得特别真切:“希望用我的行动将昏睡的他唤醒,但是如果不能……如果上天注定让我守一辈子活寡,那我陈欣也认了…… 卷一 新婚伊始 第五十一章 顺应天意 被杨阳推到吴越的病房,陈欣的心灵被强烈震撼着,然后刚刚稳定了一些的脑震荡便又开始发作。唉,如果没有微弱的气息在流淌,吴越那样的状况真的和活死人差不多,很惨很可怜也很无助。 这是真的吗?吴越是不是在骗自己,为什么他连眼睛都不肯睁一下?先前他还那么凶神恶煞地骂自己不要脸,为什么现在双眼紧紧闭着,难道是对自己不屑一顾了吗?就连嘴唇也紧紧闭着,不仅毫无血色,而且干裂得起了一层层的皮屑,像在大风的天气里呆了好久好久,然后风干了的桔子皮…… “吴越……吴越,我是陈欣,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吴越,睁开眼睛看看我,别这样耍赖好不好?”陈欣先前的委屈和气愤完全消散了,随之而来的都是心疼和不忍,“哥,你快叫醒他,哥,你们是最好的哥们儿,快帮我把他叫醒,求你了……” “丫头,别这样,吴越只是累了,休息休息就会醒的,医生也是这么说的……”杨阳拍了拍陈欣的脑袋,然后有一种想流泪的冲动。 其实医生只是说,但愿那个血块会自然吸收,那样或许还会让吴越有恢复意识的可能;然而这个“但愿”究竟能有多大的可能性呢,谁也不知道。人们的美好愿望多了去了,就像陈欣和吴越结婚的时候,最多的祝福就是“但愿人长久”,如今小两口的悲惨结局,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哥,我不要他休息,你快叫他起来,哪怕是再被他骂上一百遍,哪怕他再向我抡巴掌……”陈欣突然发现,自己是那么在乎这个打过自己的男人,她心疼他更胜过埋怨他,眼泪也刷刷地掉了下来,“哥,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哥,其实我知道他不是个坏人,我知道的……可是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他,这不公平的……” 是啊,吴越确实不是个坏人,杨阳比陈欣更清楚,不然当初也不会放心把自己的小表妹交给他。可是有句话这样说——“好人没好报”,现在正在吴越的身上应验着,因此说老天爷是最不公平的,它从来都是睁眼儿瞎! “丫头,你说得对,吴越是好人,所以一定会有好报的,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挫折,很快就会过去的。”杨阳在心里恨恨地诅咒着老天爷,可是表面还得劝慰自己的表妹,“看电视剧中不是常常会发生奇迹吗?陈欣,所以咱们一定要有信心,用亲情友情爱情,把这个混蛋给召唤回来,明白吗?一定会召唤回来的!” 看着表哥那双小眼睛里充满了希望的光芒,陈欣泪光闪了闪,然后抿抿嘴微微点了点头,“哥,医生究竟有没有给他……下死刑判决书?” 死刑判决书?杨阳愣了愣,随即恍然大悟,眯起小眼睛望着病床上的吴越,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当然没有,医生说对于吴越的症状,最有效的药方就是亲情召唤……更何况那个血块会慢慢被吸收,也就是说,时间是最好的医生……” 唉,杨阳说的话真的很富有哲理,时间是最好的医生,亲情是最有效的药方。只是真的能管用吗?陈欣示意杨阳把轮椅再向病床边靠拢一下,调整了一下姿势然后伸手轻轻攥住了吴越的手,然后心里就凉了半截。 因为吴越的手凉凉的,再也没有了之前那种温暖的感觉,如果不是手心里隐约有细汗渗出来,真的跟死人差不多。想想就是这只大手曾经那么有力地搂着自己,那么亲昵地爱抚自己,然后又那么狠狠地打了自己,陈欣的心里就更加难过。 可惜自己的手太小了,即使是两只手合并在一起,也无法让那只大手立刻温暖起来。陈欣紧紧地攥着吴越的手,然后捧到嘴边用力地哈着气,吴越,老公,你听到我的呼唤吗?我是你的老婆,我是你的陈欣,快点儿温暖起来,快点儿好起来…… “哥,为什么这样奇怪呢,我现在一点儿也不恨他了,即使他再抡巴掌我也不恨。”陈欣亲吻着那只打过自己的大手,然后哽咽着对杨阳说,“哥,到底什么是爱情呢?我现在也弄不明白,与他相处这短短的一个多月时间,我到底有没有真的爱上过他呢?哥,你经历的爱情比我多,能告诉我吗?” 呵呵,这丫头,什么叫自己经历的爱情比她多?其实自己也不知道究竟什么叫做爱情,每次遇到一个女孩子后,都觉得自己是真的爱上了,然后极度投入地去疼爱人家、然后一起疯一起笑一起找乐子,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那种激情都慢慢消退了,到最后剩下的就是厌烦…… 杨阳刚刚想习惯性地揉揉陈欣的脑袋,或者干脆在那个精灵古怪的小脑袋瓜子上敲两下,然后手在触摸到那光滑的发丝的时候嘎然而止——因为他突然想起表妹的脑袋受了震荡,即使不敲都晕头转向呢。唉,一场意外让两个最亲近的人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究竟谁之过? “丫头,哥从来没有问过你,包括从最初你们张罗结婚的时候,哥都没有问过你,你当初答应嫁给吴越,是真的爱他吗?”杨阳想起陈欣对吴玉兰许下的关于“守活寡”的誓言,心里突然悲哀起来,如果吴越真的永远这样,难道陈欣就这样守下去吗? 虽然现在考虑这样的问题为时过早了些,然而毕竟一方面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另一方面是最疼爱的表妹,他作为中间人真是左右为难,守与不守其实都是一种残忍,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帮助他们呢?杨阳开始犯愁,怎么办? “哥,其实我也不知道……虽然你们从来不问我,包括孙氏二姐妹,从来不问我爱与不爱,但是我自己问过我自己,可是我没有得到答案。”陈欣一只手攥着吴越的手指,然后另一只手再努力向前伸了伸,轻轻地碰触到了吴越苍白的脸庞,“只是我唯一能肯定的就是,我确实很喜欢他,而且也很想和他相扶相携走完这一辈子……哥,你说这能算做是爱吗?” 喜欢与爱本身应该是有区别的,杨阳其实比谁都清楚,女朋友一个个的换,最终杨阳得到的结论就是:喜欢绝对不是爱,但是爱必须要喜欢!他杨阳没有爱上任何一个女孩子,因此那样所谓的“爱”才都会相继夭折;而陈欣对于吴越的喜欢,究竟是不是爱呢? “丫头,我想……应该算吧,因为希望跟他过一辈子的人,一定是最让你心动的人……哥也想找一个这样的人,只是哥还没有找到……”杨阳认真帮表妹分析着,现在问题其实很严峻地摆在陈欣面前,如果不是因为爱,杨阳从内心是不希望陈欣这样无谓地守下去的。即使说是“赔偿”,那赔偿的方式也有很多,根本不需要用一生的“活寡”去守啊! “可是哥,对于感情,我一直有一个疑惑,我不知道对谁去说,也不敢对谁去说……”陈欣轻轻抚摸着吴越的脸颊,然后不断地扪心自问着。 自己到底爱这个男人吗?如果爱,又有多么深厚呢?可不可以做到“生为同室亲、死亦同穴尘”呢?当初在酒吧里讲的那个典故,莫名其妙地往脑海里窜,陈欣啊陈欣,你到底爱多少? 这是自己曾经多么熟悉的一张脸啊,每天早上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他在冲着自己笑,然后自己便撒娇地再往那结实的怀抱里偎一偎,赖着他不想起床;而吴越总是坏坏地把自己更紧地搂住,然后坏坏地在自己的耳垂边呢喃着暧昧的情话,直到坏坏地把自己再次俘虏才算罢休…… 可惜啊,那样的甜蜜时光太短暂了,一个月的时间真的是太短暂了!很多幸福还没来得及品尝,很多甜蜜还没来得及珍惜,就在一瞬间从三楼坠落到了地面,然后往昔的欢笑全没了,随之而来的除了眼泪就是伤悲…… 这像什么呢?其实就像是一个原本准备盛满幸福的瓶子,隔着那层玻璃,已经能够看到幸福的蓓蕾正在一点点萌芽,结果忽然之间瓶子就打碎了,只剩下一枚可怜的种子和一片可怜的绿芽在风中颤抖,尖尖的碎片张牙舞爪地想要扼杀那最后的嫩芽,谁来保护它?谁又能保护得了它? “什么疑惑?陈欣,是什么问题哥帮你解答。”杨阳觉得自己这个表妹一下子变得成熟了许多,或许不止是陈欣,经历了这场变故,他自己的心灵又何尝不是受到了强烈的震撼呢? 其实很早以前就知道,人的生命太脆弱了,维系着灵魂的只有那么一口气;可是现在面对着死人一样的吴越,杨阳又同样疑惑着,真的有一口气就能活命吗?真的剩下一口气就有价值吗?那么吴越这个样子又算什么?因此上实在搞不懂,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一口气,还是一种思想和精神? “哥,我就是不明白这爱情到底是怎么定义的,如果我不爱吴越,为什么会愿意嫁给他;如果我真的爱吴越,为什么又会对另外一个男人有所心动?”陈欣像是在询问杨阳,又像是在扪心自问,其实更像是在对吴越忏悔,无论如何在心灵上,她确定驿动过,那么,这应该也叫做“出轨”吧? 杨阳自然知道那个“男人”是指蒋明,看来这个世界上果然没有莫名其妙的吃醋啊,吴越对那个蒋明如此仇视也是有原因的。但是人又是思想支配的动物,喜欢上谁并不是由自己控制的,就拿他杨阳来说吧,往往是抱着怀里的又盯上了身边路过的——虽然这无疑叫做花心,但是他自己也控制不了。 “丫头,你……哥或许不应该在这个时候问你这样的话……哥只是想知道,你和那个蒋明到底有没有……发展到那一步?”杨阳承认自己是个花心男人,根本没有资格在乎女朋友是不是纯洁;但是放在吴越身上就不同了,因为吴越完全一个老封建,如果表妹真的身体也出轨,那吴越可太冤枉了。 “曾经,我想过的……可是蒋明……他真是一个好男人,他并不想趁人之危……”陈欣回忆着以往与蒋明在一起时的那些时光,暗香浮动的感觉依然那么美妙,“他是一个好人,他也是一个好人,他们都是好男人,哥你说我是不是很幸运,是不是?” 陈欣真希望吴越能听得见自己所说的话,让他明白自己所想所思,哪怕是想要出轨的念头也都要让他看清楚。然后一切的误会都消除掉,然后吴越就忽然睁开眼睛说——丫头,我明白了,让一切都过去吧,让我们重新开始吧…… “嗯,是的,他们都是好人,你很幸运没遇到像哥这样的花心大萝卜。”杨阳暗暗拿自己与吴越和蒋明作比较,顿时有些汗颜,或许自己也应该收收心了,尝试着好好爱一个女孩子,而且是只爱一个女孩子,“陈欣你也不要太自责,美好的事物人人喜欢,因此,你不要太自责……” “不!哥,吴越这个样子真的是我害的,所以我必须对他负责,无论将来他怎么样,我都守着他。”陈欣再次亲吻着吴越的手,然后给自己正定决心,同时更是呼唤昏睡中的老公,“我比谁都清楚,如果不是因为蒋明,事情便不会弄得这么不可收拾,都怪我,真的,哥,我知道自己不能再错下去了,两个男人都是好人,我没有理由害了一个再害另一个……” “陈欣,你真的想好了吗?未来的路还很长,你才二十三岁,真的就这样守着……”杨阳望着吴越死人一样的脸庞说不下去了,这个臭小子怎么能如此折磨人,把这么大的难题抛给可怜的陈欣,真叫人犯难。 “哥,我相信吴越一定能听见的,现在我当着哥的面对他发誓:我会守着他一辈子,直到醒来;即使他真的不能再清醒,我也会和他老死在同一个墓穴里,生生世世不分开。”面对着吴越没有血色的脸庞,陈欣忽然之间豁然开朗了,如果说先前对吴玉兰所说的话,有些赌气的成分,那么现在完全是发自肺腑的。 “可是陈欣,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咱们可以想别的办法赔偿的……”杨阳一方面对吴越说着对不起,一方面又想劝妹妹再考虑考虑,毕竟守活寡不是容易的事情。 “现在我就对老天爷赌一把,如果我们是彼此相爱的,爱的力量就一定会把他召唤回来,一定的!”陈欣双手紧紧攥住了吴越的手,像是在给他鼓劲儿,然后松开那只大手恋恋不舍地说道,“好了哥,现在我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推我回去吧,否则吴玉兰回来就又麻烦了……” 杨阳也不知道还能再劝什么,或许一切早有定数,只能顺应天意吧!于是推着陈欣想离开杨阳的病房,可是刚刚打开门,却看到蒋明在走廊里站着,手里一束鲜花正飘着芬芳…… 卷一 新婚伊始 第五十二章 临别赠言 蒋明的突然出现,让陈欣刚刚稳定下来的心绪又是一乱,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难道他不知道自己要做出抉择有多么艰难吗?难道他不知道此时自己最不应该见的——就是他吗? 可是那束鲜花并不知道陈欣难堪的心情,依然在自由地散发着芬芳,那一片一片的花瓣上仿佛还沾着露珠,晶莹跳跃着一种温馨的爱恋;馥郁的香气弥漫在鼻翼周围,立刻把消毒药水的味道渐渐压了下去,留下的是沁人心脾的清香…… 应该说点儿什么的,是的,一定应该说点儿什么的,然而说什么呢?四目相对,陈欣发现自己的内心深处还是有蒋明的影子,刚刚对吴越发的誓言似乎只是在这一转身之间就遇到了挑战——怎么如此的不堪一击?怎么如此的三心二意?如果早一些把距离拉得清楚些拉得更远些,那么何苦害得两败俱伤、三方难过? “哥,推我回病房吧。”想想自己名正言顺的老公正直挺挺地躺在身后的病床上,那么还有什么理由与别的男人纠缠不清呢?如果继续下去,和吴玉兰嘴里的潘金莲真的就没有任何分别了。 “可以看看他吗?”蒋明拦在轮椅的前面,望望陈欣然后又望望杨阳,眼神里流露着真诚,“我只是很担心他……情况怎么样?” “不必了,回吧。”杨阳对于眼前这个男人,不知道应该抱什么样的态度,于是冷冷地回答了一句算是拒绝,同时推着陈欣向前挪动着,“我想他不会希望见到你的,包括他的家人。” 如果从情感方面来讲,蒋明似乎是对爱情执著的一个人,在陈欣结婚之后还能这样爱恋着实属难得;可是如果从道德方面讲,对一个有夫之妇展开攻势,说白了就是明晃晃的第三者插足,应该受万人唾弃的行为,所以根本不能纵容…… “他……还好吧?”蒋明看到杨阳冰冷的表情,便很知趣地向后退了一步,然后绕过杨阳高大的身躯向病房里张望,隐约只能看到雪白的床单和吊着的各种管子,“这花送给他吧,希望他早日康复。” “不必了,他不需要,真的不需要!”还没等陈欣说话,杨阳就一口回绝了蒋明的请求。 干嘛呀这是?难道不知道他蒋明的身份是疑似“第三者”嘛?在此情此景下出现已经犯了大忌,难道一定要让吴玉兰揪住他的尾巴不放吗?现在必须尽快带陈欣离开吴越的病房,因为此行是事先和吴志刚商量好了把吴玉兰支开一会儿,如今按时间算计恐怕吴玉兰就要回来了,若是真被堵在门口,恐怕又是一场风波…… “是啊,他不需要你的探望,我也不需要,回吧,自己……多珍重。”陈欣冲着蒋明微微摇了摇头,似乎有千言万语都凝聚在这轻轻一摇上,有无奈、有拒绝、有悲苦,还有一些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情愫在流淌,“珍重……再见!” 再次注视着蒋明一往情深的双眸,陈欣的心头突然涌动着李翊君的那首《珍重再见》,是的,或许只有这乎歌曲才能表达此刻的心情,说一句珍重,道一句再见,为只为从此、不再见—— “…… 虽然短短相聚又要分开/虽然常常思念如此无奈/ 我会默默祈祷痴痴等待/你是否明白/ 虽然短短相聚又要分开/虽然常常思念如此无奈/ 我会默默祈祷痴痴等待/你是否明白/ 珍重再见别伤怀/纵然往日诚难在/ 但是这份纯纯的爱/永远不会更改……” 只是这首歌曲她只能在心里唱给蒋明听了,但愿他能听见自己的心曲,然后转身离开,寻找属于他的幸福吧。对不起,请多珍重!因为我的老公就那样静静地躺在病床上,从今后,我的歌声就都留给自己的老公,希望用那一首首爱的旋律敲开吴越紧闭双眼,让他重新回归这个鲜活的世界…… 杨阳被表妹的一句“珍重再见”给弄得鼻子酸酸的,不知道是应该继续向前走还是把轮椅停下来,让陈欣与蒋明好好说会儿话?一直自命为最潇洒的人,此刻对于自己双腿的行动却那么的难以抉择。到底应该怎么做? 无论成全谁,或者放弃谁,其实都是一种痛苦——那么对于陈欣这个当事人呢?她又在承受怎样的心灵拷问和折磨呢?可怜的小丫头,真希望时光能倒流,让表妹整天粘着自己,做那个简简单单永远长不大的假小子…… 什么才是真正的幸福呢?其实“简单”才是最难得的的,那不仅仅是一种幸福,更是一种天大的幸运!只是这个道理虽然很通俗易懂,但是人们真正发现的时候,往往都显得太迟了…… “陈欣,不要说再见。”蒋明同样被陈欣的“临别赠言”给弄得一阵酸楚,愣了一下后便反应过来,然后继续追着轮椅向前走,“我知道他不需要我,可是你……你需要……” 说来也怪了,本来所有人都是因为喜欢陈欣的阳光和善良才会亲近于她,可是亲近来亲近去的,却又不自觉地为她心疼为她惋惜。尤其是蒋明,三十过头的大男人,总以为自己过了YY的年龄,也总以为自己不会再谈什么儿女情长,即使有一天不得不找个女人,也纯粹是为了结婚。 而结婚的目的,如果说得好听些是为了过日子,如果说得难听点儿,那就是为了传宗接代。因为蒋明的感情经历虽然不像杨阳那样乱七八糟,然而也并不像吴越那样单纯清澈。他的初恋发生在初三那年,其实更确切地说是暗恋—— 在这里似乎应该简单加入一段往事,对于一个情窦初开的大男孩来说,暗恋一朵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的校花真的很辛苦,更何况是是一个性格有些腼腆的男生呢?蒋明很多次想对校花表达,可是很多次都把手里的信给攥得皱巴得不成样子,也没勇气递过去…… 怯懦的结果就是失去! 后来中考前蒋明终于鼓足勇气想向对方表达,于是精心购买了一款钢笔作为礼物准备送给对方,结局像所有迟到的故事一样,那个女生已经接受了另一支蘸着爱意的钢笔;那么他蒋明也自然而然就留下了“如果爱可以早点说出来,你能否和我谈恋爱”的遗憾…… 而蒋明的第二次恋爱发生得很突然,在刚刚踏进大学校园后的第二个星期里,女方就很热情主动地追求他,那强烈的攻势还真让蒋明有些措手不及。虽然对方与那个初恋女生有一定的差距,但是被追求的感觉还是很美妙的。于是蒋明在稀里糊涂中就接受以对方的追求,还没来得及想清楚到底爱不爱的时候,已经和对方形影不离了…… 大学生活是丰富多彩的,同时也是孤单寂寞的,一向腼腆的蒋明很庆幸在完全陌生的环境里有人陪伴他,一句话——有伴儿的感觉真好!因此渐渐把初恋的影子压进心灵最深处,开始试着投入到热恋状态,像其他男生一样喊女朋友为“老婆”,像其他男生一样觉得自己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了,只是他从来没有说过“我爱你”三个字…… 想想那时候真的很幼稚,以为自己最“男人”的时候,实际上根本没有想好一个“男人”应该负什么样的责任,担当什么样的义务。后来女孩怀孕了,蒋明懵了,央求她快点儿把孩子打掉…… 女孩哭了,那时候他们没有别的选择,女孩很深明大义,她只有一个要求,临上手术台前只想听他说一句“我爱你”……可是蒋明犹豫了半天也没说出来,只是搂着她说“你放心,我今后不会不管你的”…… 女孩终于明白蒋明对于自己只是一种生理上的需求,一种心灵上的慰藉。爱了一定是因为喜欢,可是喜欢却不一定会爱;那么没有爱的喜欢是不会长久的,于是所谓的“爱的结晶”被打掉了,他们的“爱情”也宣布夭折…… 这次惨痛的热恋让蒋明受到很大打击,他一方面内疚自责觉得是自己对不起那个女孩,于是想尽了办法补偿对方,唯独不能给予爱情;而另一方面也扪心自问了自己的情感世界,那就是他实在是想找一个能真正让他怦然心动的女孩去共度一生,而不只是单单为了“需求”…… 正因为这两次失败的感情经历,让蒋明从此就小心翼翼地生活在单身世界里,他不敢再去碰触女孩子的生活,只怕一招惹就会给对方造成伤害;同时他也不允许女孩子随便招惹自己,像刺猬一样让身上长满坚硬的刺,渴望一个怀抱、却又不愿意把自己放出去,天长日久,就变成了现在这样一种表面冰冷的男人…… 如果陈欣知道蒋明的这两段故事,自然就会明白新婚之夜时,她那么主动投怀送抱,而他态度那么坚决的拒绝了?因为蒋明至今也无法忘记大学那个女孩幽怨的眼神,无法忘记她从手术里出来时嘤嘤的哭声,还有她手里拿着的那个小小的装着“胎儿”的小瓶子…… 不爱一个人就不要让她受到伤害——蒋明震惊地盯着小瓶子里的血块,这样告诫自己; 爱一个人就更不要让她受到伤害——蒋明搂着浑身冰冷的女方心里不断骂自己混蛋,他发誓绝不让自己的兽性再去侵害另一个女孩,直到寻找到想牵手一生的女孩为止…… 所以,面对陈欣的投怀送抱,蒋明努力克制住了自己已经熊熊燃烧的欲*火,他不是不爱陈欣,正是因为爱,他选择了尊重。虽然对于他不是第一次,虽然对于陈欣很可能是第一次,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第一次,一定要是彼此相爱的时候,那样互相才不会有遗憾…… 只可惜,尽管蒋明那么不想再留下遗憾,还是不得不一次次面对这样的结局。那么当初如果真的要了陈欣的初夜,结局会不会被改写呢?蒋明实在不知道,难道说,自己的三次感情经历都错了吗?难道说他是一个不懂感情的人,因此感情也必然一一离他而去吗? 真的是这样吗?这次自己也错了吗? 蒋明想到即将失去陈欣,他的心突然刀割一样疼痛——不行!这次真的不同,因此不能再错过!自己爱上了这个假小子,真的爱上了,绝不能如此轻言放弃,绝不能再让遗憾这样蔓延下去,绝不能! “陈欣,不要说再见,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让我陪你度过这段困难时期,好吗?”蒋明快步赶了上去,然后拦在轮椅前边把鲜花递到陈欣怀里,郑重而深情地说道,“陈欣,让我陪你一起走,好吗?” 何必要这个样子?为什么要陪我?凭什么由你来陪我? 陈欣在心里一遍遍地质问着蒋明,可是嘴唇却颤抖了两下根本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因为蒋明的眼神里写着坚定的执著。 自己真的要拒绝吗?未来的道路注定会很孤单,可是那又怎么样?既然决定陪吴越走到最后,那么又有什么资格要蒋明来陪伴自己? 陈欣啊陈欣,你真是太贪心了,难怪吴玉兰骂你是“潘金莲第二”啊… 卷一 新婚伊始 第五十三章 陪你赎罪 陈欣自然清楚蒋明所谓的“陪你一起走”是什么意思,而且她也明白,这种陪伴是需要极大的勇气和热情的。但是陈欣比这更清楚地认识到——她现在没有资格去奢望这种陪伴,无论从情感上还是道义上,都没有资格! “陈欣,答应我让我陪你吧再大的不幸,如果由两个人来分担,就显得不那么困难了。”蒋明把自己的想法再重申了一遍,因为他知道陈欣现在最需要的是有个肩膀来靠一靠,有双臂膀来支撑她;那么就让自己做那双结实的臂膀吧,至于结果如何他暂时不想考虑,只要能陪伴在她身边就够了。 “蒋明,事情已然弄到了这个地步,不能说没有你的责任,因此……因此我觉得,吴玉兰不向你索要赔偿金就已经万幸了,因此你……你还是不要再纠缠下去了。”杨阳看到陈欣紧锁的眉头,就知道她一定又迷糊了,那么就不能让蒋明再来添乱。 “陈欣,这次先听哥的话,无论在病房里说的是不是你真正的想法,现在都先别去想了,先把身体养好,至于其它的事情,就顺其自然吧。行吗?哥现在推你回病房。” 陈欣确实又陷入了一阵迷乱中,吴越紧闭的双眼和蒋明那一往情深的眼神交替在面前晃动着,简直晃得让她头晕眼花的。刚刚当着吴越的面还向杨阳询问自己的爱到底在哪里,而如今她又一次找不到方向。 其实不可否认,由于蒋明的存在,让原本只是婆媳争斗,变成了夫妻间的争斗,同时在这场莫名其妙的争斗中,她陈欣肯定对蒋明的感觉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肯定是的。即使不能称为出轨,至少也是一种暧昧…… 只是那里面的喜欢成分,会有多少呢?与吴越相比,自己究竟更爱谁多一些呢? 陈欣望着蒋明的眼睛,以前的林林种种一股脑往出挤,她甚至隐隐地渴望,此时推着自己轮椅的是蒋明而不是表哥,然后就这样一直任由他推着,不管前路是风是雨、是平坦还是坎坷,她都坚信身后有一个强有力的臂膀支撑着自己,那么就一切都会趟过去的,一定会的…… “好吧,哥,我们回吧。”陈欣赶紧收回自己的目光,蒋明啊蒋明,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有缘无分”吧。如果新婚之夜两个人上了床,或许事情真的会完全不同了。只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吴越那么可怜兮兮的,自己绝不会抛下他不顾,爱也罢,喜欢也罢,责任也罢,反正自己做不到抛弃。 “杨阳,请让我和陈欣单独谈谈好吗?”蒋明一把拉住轮椅的扶手,然后很诚恳地对杨阳请求道,“请你试着了解一下我的心情,如果是你心爱的姑娘面临这样的困难,你会怎么做?杨阳,我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是想陪着她,就是这样……” 杨阳在蒋明的恳求下又动摇了,把轮椅交给蒋明,其实很大程度上意味着对吴越的背叛。自己是吴越的铁哥们儿,在他最危难的时候,怎么能把他的老婆推给别人呢?那样太不地道了。 “我想没这个必要了,一来陈欣现在由我们这些家人照顾,她会很好的,不需要你操心;二来,陈欣是有婆家的人,她的婆家人也不会弃她不管的……所以,根本不用你一个外人插手,否则只会适得其反。”杨阳这样说,是想提醒蒋明和陈欣,那个吴玉兰真的不是省油灯,因此在事情没解决掉之前,其它的事情就免谈。 “杨阳,我知道你们会照顾她,可是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两种照顾是不同的。”蒋明没有松开拉住轮椅的手,然后再次真诚地恳求着,“我答应你只是陪着她,等吴越醒来后……我就会自动离开……一天也好,一年也,甚至是一辈子,我也愿意!” 干嘛弄得这么煽情?杨阳暗暗在心里骂了一句,虽然他平时是一个大大咧咧的人,偶尔像陈欣表妹一样没心没肺,可是此时面对蒋明的真情告白,杨阳竟然被感动得一塌糊涂。他甚至扪心自问,如果自己某一天爱上一个姑娘,如果那个姑娘和陈欣的境况相同,自己会不会也和蒋明一样冒傻气呢? “我奉劝你一句,其实结果早就注定了,陈欣刚刚也在吴越病床前发过誓了,无论吴越能不能醒来,她都会守着她一辈子,即使是守活寡,她也愿意。”杨阳望着陈欣一直不说话,知道她心里肯定更是“想拿拿不起,想放放不下”,那么自己只好再帮也出出主意了。 “有时候长痛不如短痛,你就放手吧,给陈欣一个喘息的机会,也给吴越一个相对公平的康复机会。如果在这个陪伴的过程中再发生什么感情纠葛,那样吴越醒来后,事情只能更乱七八糟了,对你们三个人,都会是一种极大的伤害……” 是这样吗? 蒋明用目光询问着陈欣,其实不用询问他也知道,陈欣不是一个薄情的女孩子,因此才会在鬼节那天突然拒绝了自己;那么对于一个植物人老公,让她做到抛序幕绝对不可能的。这也是蒋明之所以下定决心“陪伴”陈欣的理由,如果爱可以走下去,又何必在乎是什么样的形式呢? “蒋明,我哥说得对,吴越虽然有些偏激了,但在整个事情中,其实他也很无辜。还是那句话,我们就到这里吧,只能到这里……”陈欣想起当初那句歌词,心里感慨万分,不属于你的注定不属于你,再怎么挣扎也会是遗憾,那么就说服自己放下吧,至少现在放下,“找一个能全身心爱你的女孩子,或许她会很平凡,但是至少能给予你全部……那样安心地工作、学习、生活,挺好……” 陈欣说完这些话就用手去摇轮椅,希望快点儿结束这场尴尬的对话吧,然后躲到自己的病床上,把自己窝在被子里悄悄地流泪。当眼泪哭干了,一切也就真的过去了。 “陈欣,别这样对我好吗?其实你只知道对吴越公平,对我也公平一点儿好不好?”蒋明更紧地攥着轮椅的扶手,他必须争取到照顾陈欣陪伴陈欣的权利,否则只怕今后再想见到她都难了,“就当是我弥补给吴越造成的伤害,就当是我弥补给你造成的伤害,难道这也不行吗?我蒋明现在对天发誓,在吴越醒来之前绝不能对陈欣有非分之想,只做朋友,给予她勇气和力量!” 这算什么宣誓啊?其实即使不揭穿大家也心照不宣,那样的陪伴只能让彼此的关系更暧昧罢了;如果稍稍不加控制,就会泛滥成灾,到时且不说蒋明有没有非分之想,恐怕陈欣也不可避免地会想入非非了…… “不必了,我说过不必了,现在吴越刚刚倒下,难道你想立刻把我变成一个没良心的恶女人吗?”陈欣知道表哥说得对,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断了吧,放了蒋明、放了自己,这样对吴越才不至于更残忍—— “放手吧,注定有缘无分的事情,为什么要纠缠不清?其实这样的结局就是对我曾经的摇摆不定……最大的惩罚,是我错了,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吴越……是我错了,我很累,只想安静下来,然后未来的路好好照顾吴越。再见吧,不要再来打扰我们,这样我会很感激你的……再见!” “陈欣,我不是想逼你做恶女人,如果一定要说谁对谁错,其实错的是我,是我先骚扰了你平静的生活。”蒋明依然固执着不肯放手,陈欣的话虽然说得冷冰冰的,可是他能听得了来,她一定很难受,一定希望自己能陪伴在左右,“陈欣,如果一定要用赎罪这个词儿,那就让我来赎罪吧,让我和你一起分担……” 怎么可以这样固执?杨阳实在没办法说服这个蒋明了,便想干脆一把推开他算了,可是还没来得及动手,就听到身后传过来一声尖锐的冷笑声,同时吴玉兰的咒骂又充斥在耳畔—— “好你们一对狗男女!先前还口口声声说没有加害我的儿子,怎么样,现在承认了吧?别以为我儿子成了植物人就好欺负,还有我这个当妈的为他主持公道!”吴玉兰怒气冲冲地吵嚷着,而且这次的措辞更犀利难听,直接用的是“狗男女”,可见那种怨恨更加根深蒂固了。 “阿姨,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我们真的没有害吴越,一切都是意外。”杨阳真恨自己刚刚为什么优柔寡断,本来已经到了陈欣的病房门前,就应该干脆把陈欣推进去,还跟蒋明纠缠个什么劲儿?如今撞到了吴玉兰的枪口,恐怕再解释都难了 卷一 新婚伊始 第五十四章 太丢人了 “你这个小眼睛,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以为拿话哄我就能过关吗?现在我是听明白了,如果不是他们害的,为什么要赎罪?说来说去他们就是谋杀犯,我一定要去警察局告他们……” 吴玉兰此刻抓住最关键的两个字眼儿“赎罪”开始做文章了,虽然她文化水平不高,但是对于这个“赎罪”的意义还是再明白不过的。只有犯了罪过的人才会赎罪,那么自己儿子一定是被这对奸*夫淫*妇给谋害的,只可惜的是,自己儿子长得比武大郎在强上千倍,为什么会落得个同样悲惨的命运呢? “阿姨,你一定要相信我们,我们真的没有害吴越。”蒋明早就听说吴玉兰蛮横不讲理,此时得见算是真的领教了,刚刚一出现就给自己和陈欣加上了“谋杀”的罪名,还真让人有百口莫辩的压迫感。 “看来你就是那个西门庆了!?”吴玉兰上下打量着蒋明,像要一下子把他看到骨子里一样,眉头锁得像小山,“我儿子这还没死呢,你这个奸*夫就跑来抢位置,是不是太着急了?” 蒋明本来是想好好对吴玉兰解释解释,可谁知一句话就被人家给封上了,吴玉兰左口一个西门庆、右口一个奸夫的,让蒋明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朵后,然后忍不住暗自琢磨着:自己到底算不算做奸夫啊?如果不算,为什么明知道人家有丈夫,还不愿意放弃?如果是奸夫,为什么不干脆在新婚之夜把陈欣给拿下,结果落了个两面不讨好。唉,人啊,真是莫名其妙,明知道此路不通为什么还要坚持呢?看来真是找抽型的…… “哥,推我进去,太丢人了,快推我进去!”眼见着一些患者家属和医护人员,已经被吴玉兰的大嗓门儿给召唤过来了,陈欣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蒋明,你快离开这里,别让我太丢脸了,快走吧……” 杨阳一直拿那个吴玉兰没办法,其实他是拿谁也没办法,只好听陈欣的话立刻往病房里进。 谁知吴玉兰根本不想这么轻易放过他们,噌一下子窜到轮椅前面拦住了陈欣的去路:“觉得丢脸了是不是?小妖精,知道丢脸就别做出轨的事情,如今把老公害成了植物人,你还有脸与奸*夫勾勾搭搭,我呸!” 吴玉兰越说越气愤,抡起巴掌就在陈欣的脸蛋上留下一个脆响,“现在我就替我儿子教训教训你这个小娼*妇,不要脸的东西,当初怎么没一下子摔死你呢?” 吴玉兰这一巴掌抡得太突然了,纵然是陈欣本人也没料到会挨打,更别说杨阳和蒋明去阻拦了。陈欣捂着红肿的脸颊,当即眼泪就被打得在眼圈里直转悠,凭什么挨打的总是自己?吴越那样粗鲁,原来完全遗传了这个吴玉兰的血统啊…… “你干嘛打人啊?我们尊重你是吴越的老妈,因此才会对你一再谦让,可是你也不能这样得寸进尺吧?”杨阳这次真是愤怒了,赶紧把轮椅向后撤了撤,然后对吴玉兰低吼道,“我警告你,如果你再欺负我妹妹,我第一个跟你没完!” 蒋明也是被吴玉兰的野蛮给吓了一跳,听杨阳这样一喊才反应过来然后赶紧去看陈欣的脸,“疼了吧,快让我看看。”他真是不明白了,如此可爱的一个丫头,为什么别人总是不知道珍惜? “你跟我嚷嚷什么?以为你们人多我就怕了你们吗?我也警告你们,如果再威胁我,我就去警察局告你们去!”吴玉兰一点儿也不怕杨阳的小眼睛,为了维护儿子的利益,她这个当妈的决定拼了,“小妖精你给我听清楚了,现在我想好了,医药费你不是负担不起吗?那好啊,就让你的奸夫跟你一起负责好了!” 真是太无理取闹了,陈欣震惊于吴玉兰竟然会生出这样奇怪的想法!本来向自己家人要医药费就属于无理了,怎么会连累上蒋明呢?人家有什么错了?人家凭什么负责你吴越的费用? “吴玉兰,不要再拿着不是当理说了,难道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吴越的伤完全属于意外,跟任何人也没有关系!”陈欣恨得咬牙切齿,脸颊上的疼痛让她真想冲去给吴玉兰一巴掌,只可惜双腿禁锢了她的行动,只能坐在轮椅上干瞪眼睛。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更深切地体会残疾人的苦楚,才明白自由对于一个人来说有多重要。 “你还护着这个野男人,我问你,你究竟知道不知道谁才是你老公?”吴玉兰看到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那劲头儿更足了,用手指点着自己的儿媳妇,然后请大家评理,“正所谓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现在咱们就请大家给评评理,你们说我儿子的医疗费,到底需要不需要这个奸夫负责?” 天啊,杀了我吧——你快杀死我算了! 什么叫人言可畏?周围那些不明整理的群众,自然以为吴玉兰说的是真的,然后窃窃私语便不绝于耳,甚至还有人对陈欣指手画脚骂她不要脸。大家几乎忘记了去照顾自己的病人,看来无论在哪里,“看热闹”都是人们的最大爱好啊! “吴玉兰,你真是欺人太甚了,我再也不能容忍了,再也不能!”杨阳气得想杀人,可是杀人是犯法的,只能换一种方式来对待这个老太太了。只见杨阳把轮椅往蒋明身边一推,“蒋明,推陈欣回病房,让我来收拾那个老巫婆!” 蒋明和陈欣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杨阳冲过去将吴玉兰拦腰抱了起来,然后扛在肩头就往吴越所在的病房方向走去。吴玉兰突然受到袭击自然要一阵挣扎,只可惜这次杨阳是气冲斗牛,那双手的力量,又岂是瘦小的吴玉兰能反抗得了的? “你这个混蛋小眼睛,快把我放下来,放我下来!混蛋!”吴玉兰一阵手蹬脚刨的,自己的气还没出完呢,还有那个医药费的也没着落呢,怎么能让这家伙给弄走呢? 杨阳也不说话,扛着吴玉兰走到拐角处后,又回过身来大声叮嘱蒋明,“把陈欣推回去,她的腿不能总那么吊着……”然后大踏步向前迈进,再一转身就消失在拐弯处了。 吴玉兰的咒骂声渐行渐远,围观的人群也渐渐知趣地散去了,只是如果再用眼睛的余光四下望望,就会发现那些人根本没离开太远,似乎还在等待新一轮风波的爆发…… 陈欣忽然觉得自己又做了一场噩梦似的,只是她不明白,这样的闹剧还要上演多少次?难道每次自己都是受害者吗,难道每次自己都是被唾弃者吗?为什么生活总是这样不公平,自己究竟招着谁惹着谁了呢? “陈欣,走,我们回病房。”蒋明同样是感慨万千,而且在心疼的同时更深切的是遗憾和后悔,如果早知道陈欣的婆婆如此蛮横恶毒,他绝不会再给吴越机会的,只是现在说这些,会不会太迟了呢? 陈欣本来想拒绝,可是最后又忍住了,被蒋明推回去总比坐在走廊里让人家议论强得多吧?于是默默地随着蒋明回到病房,又默默地被蒋明抱到病床上,又默默地任由她将自己放平躺好。她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挣扎的理由?现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是个潘金莲了,那么还有挣扎的必要吗? “陈欣,对不起,都怪我,如果早知道你会受这么大的委屈,我当初绝对不会放开你的,绝对不会,对不起!”蒋明安顿好陈欣,然后就紧紧地拥住她,心里一阵阵地疼,“别再推开我好吗?你知道你需要我,所以,别再让自己太委屈,至少在这个时候,不要让自己太委屈……” 左一个“太委屈”、右一个“太委屈”,让陈欣一直噙着的泪水,终于滚落了下来,是啊,自己真的是太委屈了!从结婚第一天开始,有哪个新娘子会受到过自己这样的待遇?自己不过刚刚二十三岁,为什么要突然从愣头青的生活一下子承受这么大的压力?自己吃不消的,真的吃不消的! “就让我这样陪在你身边吧,我不会要求你任何事情,只要能陪你度过这段时间,就行。”蒋明再次把自己的爱放在卑微的位置,只要能保护心爱的姑娘,自己委屈一些就委屈一些吧,“而且那个吴玉兰说得对,吴越的事情我应该负一部分责任的,因为他吃醋不是没道理,我确实是爱你的……” 可以这样吗?真的可以再拥有这样温暖的怀抱吗? 陈欣先前的决心,在吴玉兰的巴掌里又开始动摇起来,一方面是向自己招手的幸福,另一方面是自己要承担起来的责任,自己到底要良心还是要幸福? “陈欣,其实事情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复杂,如果你愿意,即使吴越一辈子也不再醒来,我都会陪在你身边。”蒋明也是鼓足了勇气才说出下面的话,“让我和你一起照顾他吧,三人行的生活,其实也不一定不是幸福……” 三人行?真的可以三人行吗?陈欣的头一阵疼,自己何德何能拥有蒋明如此深沉的爱?只是这怀抱实在很舒适很温暖,而且一直如此地让人眷恋—— 眩晕的感觉让陈欣微微闭上了眼睛,然后不由自主地向蒋明怀里缩了缩。先不想太远了,自己此刻只想这么安静地靠在他的怀抱里,就一分钟、不算贪心吧? 卷一 新婚伊始 第五十五章 逐渐康复 到底是年轻人,身体恢复特别快,大约一个月后,陈欣骨折的小腿基本愈合,只是还不敢太长时间地走路和站立。但是一个久病卧床的人,如果能达到自己照顾自己、也能做一些简单的活动的程度,心情自然会开朗许多。 只是身体康复了,另一个现实的问题便接踵而来,那就是关于金钱。要知道这一个月的养病生涯,不仅仅花了许多医药费,更惨的是失去了那份她原本并不喜欢的卖化妆品的工作,也就是暂时失去了经济来源。 说心里话,即使单位不炒掉陈欣,她自己也得辞职,因为那受伤的双腿根本不适合再长久地站在柜台前。那么接下来怎么办呢?难道还要像以前那样让老妈养活自己吗?陈欣望着自己小腿上的疤痕又开始犯愁了。 唉,怎么办呢?总不能这样死捱下去吧? 眼看着经过这场变故后,老妈的身体又脆弱了不少,稍微沾点儿火生点儿气的,就会心虚气短赶紧吃药控制。按说此时正是自己孝敬老妈的时候,谁知却成了累赘,想想就有些愧疚。嗯,不能就这样混日子,一定得想个办法多挣些钱,让老妈享享清福…… 其实陈欣还有更犯愁的一件事情,那就是经过一个月的治疗,吴越的病情没有一点儿起色,依然那样直挺挺地躺在病床上,根本没有苏醒的迹象。而且据说医疗费也花了不少,最后公司从保险公司争取的赔偿,也没起到太大的作用。 陈欣自从那日被吴玉兰打了巴掌之后,就一直没再去碰钉子,因为她很清楚,自己如果身体不康复起来,再去多少次也只能是自取其辱,而且还会让家人跟着受连累。那么如今终于可以自己走路了,是不是应该立刻去看看他呢…… “陈欣,来把药吃了,虽然现在能走了,可是也不能忽视,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还是得用药补着。”老妈孙慧娟端着水进来,然后望着女儿发呆的样子暗暗摇了摇头,当妈的最了解女儿的心思,“是不是想回去看看啊?” 陈欣被老妈猜中了心事,长长地舒了口气,然后撇撇嘴就有些难过,“妈,我到底应该怎么做呢?你们总说时间是最好的医疗大师,可是一个月了,我还是放不下他……我想,这辈子也放不下了……妈,我想回去照顾他,至少陪在他身边,可以吗?” “妈理解你,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况吴越除了这次不应该打你一耳光,真的对你很好。”这个傻丫头!孙慧娟把药送进女儿嘴里,然后坐在床边望着女儿,“这次如果不是他救你,恐怕成植物人的就是你了。所以说,咱们不能忘恩负义……” 听老妈这样说,陈欣受到了莫大的鼓舞,要知道很多事情心里想是一回事儿,嘴里说是一回事儿,而真正行动起来,却又完全是另一回事儿。若是真的回了自己的小家,那么就意味着从此,必须担当起照顾吴越的责任,未来会是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如果不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这一步还真不好往前迈…… “只是孩子啊,如果真的回去了,和吴玉兰怎么相处,你想好了吗?”孙慧娟一脸的担忧,女儿只不过二十三岁,真的要守一辈子活寡吗?而且,还要面对那样一个刁蛮的婆婆? 其实当妈的心里也有一个自私的小想法,那就是暂时放下吴越,和蒋明去过幸福的生活。可是孙慧娟又比谁都清楚,女儿即使是真的爱上了蒋明,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放下吴越不管,至少在短期内是不会与蒋明怎么样的。因为她善良的天性不允许她抛下可怜的老公,现在只希望老天爷能可怜一下女儿的善良,然后让她快些把这一关闯过去,开始全新的生活…… “妈,我想好了,无论如何吴玉兰都是吴越的老妈,就算为了感激吴越救了我,也要对他老妈忍让些。”陈欣仰头把药吃掉,然后咕咚咕咚把一杯水都消灭了,“我相信总有一天,她会明白是她错怪了我,真的,其实想想她也挺可怜的,宝贝儿子那样子,不发疯才怪呢。” “可是妈还有一些担心,你真的能受得了吗?她是很可怜,你也不能太委屈自己,那样妈会心疼的。”孙慧娟把水杯接过来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开始帮陈欣整理衣物,“一会儿妈送你回去,再和那个吴玉兰谈谈,让她明白大家都是为了吴越好,所以打仗吵嘴的事情一定要避免……” “老妈,你就省省吧,那个吴玉兰根本不会好好跟你谈的,如果再把你气犯病我才会更心疼呢。”陈欣看着老妈帮自己收拾东西,这心里便有些发酸,不知道何时能把吴越唤醒?而老妈孤单单一个人,其实也很可怜啊,“老妈,你自己也多保重……我会抽时间多回来陪你的……” 孙慧娟知道女儿这次真的长大了,只是这种长大让当妈的更心疼。如果可以重来,孙慧娟宁愿让女儿永远倚在自己怀里撒娇,永远没大没小地跟自己吵架,至少那样的女儿是开心快乐的。 “你这孩子,眼圈红什么?又不是十年八年见不着面儿。虽然吴玉兰在你家,妈也可以经常去看你的,偶尔也能帮你们照顾一下吴越。”孙慧娟故意笑了笑,女儿脆弱着呢,自己可不能跟着起哄,“好了,东西收拾好了,妈送你。” 陈欣做了个鬼脸,来掩饰那快要挤出来的泪花,然后挎着老妈的胳膊双双走出了家门。 金秋的阳光原来依然温暖,踏着脚下的落叶,陈欣忽然觉得生活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只要用双脚踩在地上,就会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陈欣,阿姨,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这时,一辆车母女二人身边停了下来,同时车窗摇下,露出蒋明那张微笑的脸庞。 卷一 新婚伊始 第五十六章 我的梦想 说来也怪了,蒋明总是在陈欣刚刚下定决心的时候就出现,于是,陈欣望着那张笑脸又开始迷惘了,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他。 “阿姨,你们这是要去哪啊?快上车,我送你们吧。”蒋明望着孙慧娟手里拎的包包,就已经明白了七八分,看来陈欣这是要回到吴越身边了。 仔细算起来,这个蒋明已经十来天没有出现了。 具体地说,应该从那日在医院里被吴玉兰一顿辱骂后,蒋明对整个事情做了反复的思考,然后得出一个结论:不管陈欣接受不接受,都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受罪而不顾…… “不用了,公交车很方便,能坐到陈欣家小区门口。”孙慧娟看到是蒋明,心里情不自禁地动了动,然后便婉言谢绝了。 若说这个孩子也不错,可是毕竟自己女儿是有了老公的人,不管那个老公是生是死是睡是醒,在没有离婚前总这样纠缠不清的,怎么也不好听。虽然吴玉兰骂得有些过分,但是仔细追究起来,又何尝不是事出有因呢? 因此,还是先让女儿冷静冷静为妙,一来让她对吴越尽一份夫妻之情,即使最终放弃也会心安一些;二来,理顺一下思绪、沉甸一下感情,未来的路长着呢,若是真有缘分,终归不会再错过的…… “上车吧,我正好有事情要和陈欣谈呢。”蒋明努力把心里的一份失落感压了下去,然后打开车门邀请母女二人上车,“再说坐公交车公很挤,陈欣的腿刚好,没有座位的话会很辛苦的。” 多么体贴的一个大男人啊! 孙慧娟为自己的女儿惋惜,原来这个世界上好男人还是不少的,只是自己没福气遇到罢了。然而女儿遇到了,却又没缘分去拥有,那么与自己比起来,究竟哪一种才算稍微幸运一些呢? “谈什么?”孙慧娟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她担心蒋明又要提什么“三人行”的事情。反正在孙慧娟的角度讲并不赞成三人行,她希望女儿有一个完整的婚姻生活,而不是迁就,“我看你们今后就先别再见面了,陈欣既然决定照顾吴越,自然有她的道理,那么请你就不要再打扰她了。” 陈欣听妈妈这样一说,便立刻被点醒了,是啊,自己怎么一见到蒋明就犯迷糊呢?如果再这样三心二意的,还怎么去照顾吴越?还怎么去把他唤醒?如果唤醒了再闹出什么“三人行”,岂不又要天下大乱? “是啊,我自己坐车,你走吧。”陈欣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再次表态,“今后我也不会去商场工作了,因此,我们已经不是同事了,也就没有再见面的必要了,谢谢你…再见吧……” 说完这些话,陈欣赶紧背过脸去假装看看公交车来没来,她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变得如此心口不一,其实她每次说“再见”的时候,心里都有另一个声音在悄悄地挣扎着——不想说再见! “嗯,我早就知道你辞职的事儿了,其实我想和你谈的,也正是与工作有关的事情。”蒋明也不计较陈欣是否在回绝自己,反正下定了决心就努力向前冲吧,“阿姨,上车吧,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工作的事情?这是什么意思?母女二人面面相觑,难道这个蒋明跟商场打招呼让陈欣继续去上班吗?可是那个工作似乎也没什么大意义了,何必再麻烦人家呢? “我原来就不喜欢卖化妆品,现在正合我意,因此先谢谢你的好意了,那个破工作我不稀罕呢。”陈欣想起第一起去商场工作就与个蒋明邂逅的事情,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反正当初的怨恨和赌气都变成了美好的回忆,如今离自己这么近、又这么远…… “呵呵,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工作呢?”蒋明望着陈欣嘟起的嘴巴,有多久没看到过她这样的神情了?这才是那个活泼可爱的假小子呢,如果能让她重新焕发青春和活力,自己再委屈也心甘情愿了。 “我喜欢……反正我不稀罕那个破工作了,实在不行我就慢慢再找去,即使不得不再做售货员,我也要卖自己喜欢的东西。”陈欣提到这茬儿就有些没底气了,说着说着愁云就不自觉地锁进了眉头里。 是啊,自己当初被迫选择这个卖化妆品的售货员工作,还不是因为工作不容易找的缘故吗?如今身体又变得那么脆弱,给别人打工只怕也吃不消啊。然而不打工又能做什么?难道喝西北风吗? “来吧,上车。为了庆祝陈欣公主重生,我要送你一件礼物,走,现在就带你去看看。”蒋明说着就伸手拉了拉陈欣的胳膊,示意她听话,然后又望着孙慧娟点了点头,“阿姨,就给蒋明一次机会,真的只是礼物,没有其它的企图的,阿姨放心好了。” 呵呵,这家伙竟然开始变得聪明了,怕自己拒绝便说什么庆祝重生——只是自己怎么不觉得是重生,反而像是越来越往死胡同走呢? “还是不用了,我要回去看看吴越,快一个月了,也不知道他变成了什么样子?”陈欣向后退了退,那边公交车已经缓缓地停了下来,只要跨过去几步就能离开蒋明的视线了,陈欣提醒自己迅速离开吧,否则只怕还会再重新下决心。 “陈欣,我知道你想照顾吴越,想补偿他,但是也没差这一会儿功夫。”蒋明一把拉住陈欣的手,这次没有给她跑掉的机会,“我送你的礼物,其实也与吴越有关,见了你一定满意,听话,或者我抱你上车?” 陈欣恨自己的脚不听自己的支配,明明可以向公交车走的,为什么人家一牵自己的手就禁不住诱.惑呢?还没来得及再说“不”,蒋明已经将她连拥带抱地塞进了副驾驶的位置,然后安全带也给罩上了,门也关上了,这才又打开后边的车门请孙慧娟上车。 孙慧娟本来只是想送女儿到公交车站就返回的,如今看蒋明要带走女儿,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而且“工作”两个字挺吸引她的耳朵,嗯,钱是一方面,另外总不能让女儿整天守在吴越身边做保姆吧?平时有吴玉兰就够了,让陈欣找份工作是正确的…… “好吧,那我就跟你们一起去看看,既然庆祝陈欣重生,我这个当妈的自然不能缺席。”孙慧娟这次没再推辞,坐稳后看了一眼正准备下车的女儿,然后用目光制止了她,“陈欣你也不要着急,一会儿妈陪你一起回去看吴越。” 老妈竟然对蒋明所谓的“礼物”感兴趣?这还真让陈欣有些意外,就在这犹豫间蒋明已经发动了车子,然后微笑向前方驶去。好吧,盯着蒋明的侧脸望了好一会儿,陈欣觉得自己真的很享受坐在他副驾上的感觉,那就坐着吧,看看他会给自己一个什么样的惊喜? “陈欣,我很想知道你最大的梦想是什么?”蒋明嘴角的微笑让人觉得特别温暖,一如这秋日的暖阳,“说给我听听,看看我能不能帮到你?” 梦想自然是有的,陈欣在病床上呆了一个月,伤悲过后考虑最多的就是自己的未来,那自然也就联想到自己的梦想。 “我从小就喜欢玩具,老妈在这我也不怕她骂我,真的,小时候家里穷,老妈没有钱给我买布娃娃……你也许会笑我,可是我真的特别羡慕其他小朋友怀里的玩具……后来有一年我考试成绩特别优秀,然后过生日的时候,老妈说要送我礼物,让我自己选择……” 孙慧娟在后座上静静地听着,女儿的心事从什么时候开始隐瞒这个当妈的呢?女儿的梦想究竟是什么呢,自己为什么一点儿也不知道?她忽然有些自责起来,生了她却不能给予她最优越的生活,这对孩子似乎真的不公平…… “那你选择了什么样的礼物呢?快说出来,看看我今天的礼物对不对路?”蒋明稍微侧过脸望了一眼处在回忆状态的陈欣,然后又赶紧收回目光去开车,只是陈欣那朦胧的眼神很让人心疼,如果不是孙慧娟坐在后面,他真想伸手一把揽陈欣入怀…… “那时我最想要的,就是有一款属于自己的大布娃娃,然后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搂着它入眠……可是后来老妈带我去看的时候,那价格真的是太贵了,比书包还要贵……我知道这穷,因此我没敢说……后来老妈转了好几圈问我究竟想要什么,我乐呵呵地对老妈说……给我买一个新书包就行了……” 说到这里,陈欣的眼中有泪光闪烁,同时感染了坐在身后的孙慧娟,她的思绪跟着陈欣的讲述回到了过去的时光——原来女儿从小就是个懂事的孩子,只是自己却一直把她当成愣头青看待啊! “那么你现在最想要的礼物是什么呢?”蒋明听了陈欣的话不由得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笑意更浓了,带着无限的爱怜,“不会是也想要一款大布娃娃,然后搂着它和你一同入眠吧?” “那当然,我的梦想也是会长大的,因为我想要会长大的幸福!”陈欣一撇嘴,觉得蒋明这是在小看自己,然后不服气地说道,“总有一天,我会开一间属于自己的玩具店,然后把全世界所有的可爱玩具,都摆放在那里,明白吗?我的梦想,是有一家属于我自己的玩具乐园!” “呵呵,说得好,会长大的幸福,听着就让人向往。”蒋明觉得陈欣提到玩具,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有些孩子气了,看来这丫头的心还活着,而且依然年轻:“如果真有一家玩具店,哈哈,相信你就是那里最活泼可爱的玩具娃娃。阿姨,你看我说得对不对?只有在那样的环境里,才能彰显陈欣公主的可爱本色呢!” 孙慧娟也被蒋明的话给逗笑了,她眼前甚至浮现出那样的画面:女儿在一堆玩具娃娃里蹦来蹦去的,然后亲亲这个抱抱那个,天真无邪的脸上再也没有忧伤!多好啊,可惜自己没有能力给予女儿那样的生活,对不起了,宝贝,对不起…… “你不要瞧不起我,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特别喜欢那些可爱的动画玩具,难道保持一份童心不好吗?”陈欣听到蒋明的笑声以为他在嘲笑自己,当即抡起拳头想捶他一下,可是举到半空中又收了回来,不行——这样的动作有些过于暧昧,切不可轻举妄动! “我不是笑话你,是为你感到高兴,经历这么大的挫折你还能不放弃自己的梦想,很值得欣慰的。”蒋明望了一眼陈欣收回去的小拳头,心里隐隐地升起一丝甜蜜,能让这丫头重新活过来就够了,至于那“拳头”会不会最终抡到自己身上,都不重要了。 陈欣知道蒋明说得没错,本以为自己会心如死灰呢,怎么说到梦想还会这么想入非非的呢?“唉,只可惜梦想终归是梦想,只有在梦里想想罢了!我如今要考虑的,是怎么养家糊口,而不能只是做梦了” “呵呵,那也未必,只要有梦想,就会有希望!”蒋明说着把车停了下来,然后指了指路边的一处玩具店说道,“看看那里怎么样?如果在那里工作,你的梦想岂不就会实现了?” 卷一 新婚伊始 第五十七章 用心良苦 车子在一处店面前停了下来,母女二人顺着蒋明的手指望去,只见那家店的牌匾上赫然写着这样几个大字——“欣欣当家毛绒玩具店”。 欣欣当家? 孙慧娟忍不住轻轻念叨出来,然后呵呵地笑了:“这家店的名字真有意思,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呢?”孙慧娟四下里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店面的位置很好,交通也很便利,看样子生意也能不错。 陈欣却只顾着目瞪口呆了,透过玻璃窗,看到里面果然堆着一些大大小小、各种颜色的玩具,一下子就把她的眼球给吸引住了…… “欣欣当家?嘘——嘘?我说蒋明,这么有特色有店名,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陈欣自认最喜欢毛绒玩具了,平时逛街时对这样的小店总是特别留意,虽然大多时候舍不得花钱买,可是基本上看到一家店就要进一家,那么这个欣欣当家怎么没见过呢? 然而她也像老妈那样四处打量周围的环境,发现不远处就是经常和张微微一起光顾的酒吧间。嗯,看来,这家店是新开的,“难道说我住院期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这个世界真是变化快呀……” 蒋明望着母女二人震惊的样子,当即只是微笑也不多做解释,然后笑眯眯地说道,“陈欣,如果在这里工作,你愿意吗?” 对了!怎么把这茬儿给忘记了?陈欣这才想起蒋明说要跟自己谈工作的事情,原来是让自己来卖毛绒玩具的。“哦,明白了,喜欢倒是喜欢,但是,我也得看薪水怎么样?因为我现在不能只凭爱好,要养家糊口的。” 陈欣说着又定定地盯着那个店名琢磨着,嗯,这个名字更合自己的心意,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拥有一间可爱的玩具屋呢?这样一幻想便又有些茫然,如果吴越不生病,那么离这个目标还会近些,可是现在,唉,只有是望洋兴叹了…… “呵呵,喜欢就行,至于薪水是多少我说了不算。走吧,下车进去看看,其它的事情你自己做决定吧。”蒋明很欣慰地笑了,那笑容跟人的年龄不太相符,很阳光很青春很调皮的样子,看上一眼就让人心里一爽,似乎连角落里的阴霾都被照亮了一般。 “妈,我要不要进去看看呢?吴越那个样子,我出来工作合适吗?”陈欣从倒车镜里瞄了老妈一眼,一时没了主意,话说这份工作她自然是喜欢的,可是如果薪水不多,就没有谈的必要了。 “是啊,这同样是卖货的工作,也需要长时间站立,姑且不说薪水问题,陈欣的腿恐怕吃不消的。”孙慧娟也是摇了摇头,她最担心的还是女儿的健康问题,“在小商店工作和大商场其实是大同小异,我看还是算了吧,先休息一段时间把身体养好了再说。” 蒋明也不管母女二人说什么,自顾自地下了车,然后走到陈欣这边打开车门扶她下来,“走吧,进去先看看再决定。就当是散散心,你说最喜欢玩具娃娃的,看看有没有能打动你的。” 陈欣的心被那些玩具娃娃吸引着,本来想拒绝的话又咽了回去,是啊,好久没逛玩具店了,就当是散散心吧,“妈,你也下来,咱们去转转。” 就这样,母女二人终于被蒋明给带到了目的地。进得店来陈欣眼睛一亮,因为里面最显眼的柜台上,都摆放着她最钟爱的维尼熊,那憨态可掬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扑过去拥抱它们…… “陈欣,臭丫头,你总算可以欢蹦乱跳的了!”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飘进陈欣的耳朵,然后就见一个人影向她走了过来,带着一阵欣喜的笑声。 “冯莹?怎么这么巧?你……也来买玩具吗?”陈欣的手被抓住以后,她才看清楚对方的脸庞,只是没想到会是商场里的伙伴冯莹,陈欣眼睛瞪得溜圆,“你今天倒休吗?怎么有时间出来逛街?” “呵呵,陈欣啊,这次你可猜错了,我不是倒休,是辞职不干了。”冯莹的脸上像绽放着一朵花,然后指了指周围那些玩具熊说道,“我来这里工作了,和这些玩具在一起保持一份童心,怎么样,羡慕我吧?” 什么?辞职——来卖玩具熊?陈欣真以为自己听错了呢! “你为什么辞职?你的柜台效益,不是挺好的吗?”陈欣愣了愣神,虽然冯莹的柜台没有自己那处位置好,但是因为冯莹有经验,而且服务态度又和蔼可亲的,效益并不差于自己,可如今怎么说辞职就辞职了呢? “当然是想跟你在一起工作啦。”冯莹说着看了蒋明一眼,然后有些神秘兮兮地说道,“听说商场的工作你不干了,抛下我一个人在那里怪没意思的,就想跑出来跟你一起打拼。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惊喜?!” 什么意思?跟自己一起打拼,可是自己还没想好要不要在这里工作呢。“冯莹啊,这里工资怎么样?怎么说这也是一家小店,你这样冒然把工作给辞掉,将来是要后悔的……” 冯莹一听陈欣的话,就知道她还被蒙在鼓里,当下也不揭穿,冲着蒋明笑了笑然后说道,“因为这家店的老板我认识,给她打工即使赚得少点儿我也愿意。怎么样,你对这里的环境还满意吧?” 哦,原来是这样,如果是认识的,肯定不会亏待了冯莹的,那还好说。“嗯,整体来说很不错,我去过好多家玩具商店,一进去就像进入一个童话世界。这里也可以,就是样品摆放似乎有些单一了,让人以这这里只卖熊宝宝呢。” 蒋明点了点头,然后对陈欣说,“嗯,果然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呵呵,陈欣,那你赶紧动手操作吧,看看能不能把这里再改观一下。” 哦?陈欣听冯莹和蒋明的意思,是要赶鸭子上架啊,自己可还没答应要来工作呢。于是笑了笑摇头道,“我又不是这家的店员,可不敢轻举妄动的,否则老板娘来了,还不骂我假小子。呵呵,从今往后学会沉着冷静,不是自己的工作不轻易参与。” 凡事都是当局者迷啊,孙慧娟在一旁早就听明白了,心说自己的女儿是真笨,这家店分明与她有关系。难道是这个蒋明的故意安排? “蒋明啊,这家店的老板是你吧?”孙慧娟不想绕弯子,如果真的是这样,那陈欣若是真来这里工作,岂不是掉进了蒋明的“圈套”? 俗话说无功不受禄,在陈欣没有想好何去何从之前,切不能因为这些身外之物迷惑了她的双眼。女儿的第一次婚姻已经基本宣告失败了,那么在未来的感情世界里就绝不能再有闪失,只怕再也不会拥有真正的幸福了…… 蒋明知道不能再隐瞒,当初想这个店名的时候,他就知道根本瞒不住;可是如果用其它的店名,蒋明又觉得不满意。现在只是想办法,说服陈欣接受就行了。 “阿姨,陈欣,今天我想和你们谈的正是这件事儿。在商场这么多年,我自己一直想单独做点儿事业,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如今陈欣辞职了,我忽然萌生了一个想法,就是与她合伙做这家玩具店,一来实现她的梦想,二来也实现我的梦想……” 蒋明尽量让自己的解释更合理些,其实所谓合伙就是他投资陈欣经营管理;之所以把冯莹从商场里挖过来,蒋明也完全是为了陈欣考虑,因为一来陈欣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正常,二来陈欣要照顾吴越,就不能整天守在店里。那么很多事情只有交给一个有经验而又可靠的人才放心,想来想去,蒋明觉得冯莹最合适…… “合伙儿?我现在最缺的就是钱,拿什么合伙儿?”陈欣这次才是真正地震惊了,莫名其妙就有了一家自己的店,也太让人手足无措了吧?“蒋明,别开这样的玩笑,若是打工我还能考虑考虑……” 这丫头今天脑袋怎么这么不灵光,难道真是脑震荡给闹腾的变笨了?孙慧娟嗔怪地瞪了女儿一眼,然后又为女儿惋惜,面对蒋明的良苦用心,自己的女儿还有资格接受吗? “你难道没看出来吗?现在店名,就引用了你的名字注册的,这就是资本,将来有一天,欣欣当家这个品牌火了的时候,不定值多少钱呢!”蒋明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不无戏谑地说道,“你投资的就是这个品牌,然后为了让这个品牌走红,努力工作就OK了!” 卷二 无奈抉择 第五十八章 不再沉默 站在自己小家的门外,陈欣刚刚舒展开来的心情便又阴暗了下来。只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却感觉物是人非,恍如隔世。以前如果吴越不加班的时候,他们会手牵手走回家门;遇到吴越加班,自己就会安静地守在家里,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在门前停下来,就会在第一时间像蝴蝶一样飞过去,然后给老公一个笑脸…… 只是现在,陈欣拿着钥匙的手却不由得颤抖起来,同样是那道门,仿佛隔断了夫妻二人的世界。他们一个活在现实中,很残酷的现实,却又不得不面对;一个活在沉睡中,很冰冷,却谁又能说那不是一种幸福呢? ——或许真的是一种幸福吧? 陈欣旋转着手里的钥匙,忽然有些胆怯,真的要进去吗?那个房间里原来的欢声笑语早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吴越死人般躺在大床上,他甚至连呼吸都那么微弱,自己真的要进去陪他吗? 还有啊,如果单单是一个吴越也就罢了,还有那个刁蛮的婆婆,怎么才能与她相片融洽呢?即使自己单方面想忍耐,那么吴玉兰就会让自己忍耐吗?只怕自己想安静一会儿的权利都会被剥夺,那么这样的生活,到底有没有必要去坚持呢…… “陈欣,你真的想好了吗?不后悔?”这是临和老妈分手之前,孙慧娟最后问陈欣的话。当妈的何尝不是感慨万千呢,本来是送陈欣回来的,可是陈欣怕吴玉兰再张牙舞爪的,因此没让老妈跟来。 嗯,陈欣啊陈欣,你当时对老妈说不后悔,那么现在为什么又犹豫了呢?到底,你想怎么做?你不是在内心说了好多遍,要给吴越一个机会,也要给自己一个思考的时间吗,那么为什么胆怯了?或许吴越不会再醒来,那么害怕的话,现在回头还来得及的…… “老婆,你回来了……老婆,快过来让我抱一个……”蓦地,陈欣仿佛听到房间里传过来吴越的声音,是那么的亲切而熟悉,“老婆,水调好了,那么吴大少可不可以……与欣欣公主共沐鸳鸯浴呢…” 一幕幕甜蜜温馨的画面,就仿佛在门锁里一个个跳跃出来,然后又那么鲜活可爱的逗引着陈欣的思绪,是的,一个月的蜜月生活留下了很多美好的回忆,那不是说想抹掉就能抹掉的。尽管吴越最后向她陈欣抡起了巴掌,可是也不能全盘否定了吴越的好啊…… “丫头,你愿意嫁给我吗?”想起吴越求婚的情景,陈欣忍不住在嘴角划过一抹温柔的笑意,是的,陈欣当时一边笑着一边狠狠地点了点头,然后幸福地说——我愿意,愿意! 唉,愿意——虽然只是简简单单两个字,其实却是一生的承诺。陈欣虽然被公认为没心机,可不是一个背信弃义的人,既然承诺“无论健康还是疾病都要不离不弃”,就应该遵守当初的承诺顽强地走下去,直到吴越醒来,会的,他一定会醒来的! 想到这里,陈欣被蒋明搅乱了的心绪就又安定了下来,然后果断地把钥匙插进锁孔,稍稍一旋转门就开了——那是属于自己和吴越的家门,只要轻轻踏进去,就回家了! 陈欣轻轻推开门,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声音,哪怕有电视的喧闹声也好啊,可是什么也没有。陈欣的心里一阵悲哀,忽然感觉自己的家像“地狱”般冷清,家里的男主人倒下了,怎么能不冷清呢? 只是吴玉兰哪去了呢?按理说现在正应该是做晚饭时间,人呢?难道她把吴越一个人丢在家里不管吗? 陈欣不由得担心起来,赶紧关好门,然后快步向卧室走去,自己的老公变成什么样子了?是不是瘦得没了人形啊?老公,吴越,别怕,陈欣回来了,你的欣欣公主回来了…… 卧室的门虚掩着,陈欣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然后终于看到了一幕让她更揪心的画面:原本人高马大的吴越果然瘦了一圈,直挺挺地躺在新婚时那张大床上,显得那么的渺小和瘦弱;一张苍白的脸色被床单衬得更加惨白,如果不是知道他还有呼吸,真的会以为他已经死了…… 而吴玉兰则趴在吴越的床边睡着了,本来就瘦小的身子那样蜷缩着,还没有当初蒋明送的那款维尼熊大呢。夕阳的余晖从窗子照到大床上,母子二人就那样绵羊一样安静地睡着,世界仿佛都在那一刻放慢了脚步,不忍心吵了这一份安静。 陈欣心头一酸,眼圈就有些湿湿的,因为那夕阳同样照在了吴玉兰已经花白的头发上,原来婆婆真的有些老了,这样守着一个植物人儿子,她一定很辛苦很难过吧?可怜天下父母心,真是苦了她了…… 陈欣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就那样静静地端详着床上的母子,真希望他们都是睡着了,那么这样的画面就应该是一种温馨的回忆。只是,吴越那紧闭的双眼看上去就让人失望,不会醒来的睡眠对等待的人其实是最残酷的折磨啊! 陈欣又忍不住望一眼床头正上方挂着的结婚照片,雪白婚纱包裹着的自己,那么的青春阳光,笑容也是那么的甜蜜幸福,仿佛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无比的信心和热情;而同样雪白礼服的吴越,镜片后面的眼睛里分明写着比自己还要幸福的情愫,那里有一种骄傲一种满足还有一份执著的向往。 两个人就那样深情地凝视着,手牵着手,没有言语却真切地体会到有爱意在流淌。陈欣被自己的婚纱照给感动了,更确切地说,是被照片中两个人真诚的笑容给感动了。 是的,决定走进婚姻的时候,他们都是幸福的,那些誓言也是真诚的。牵起来的手,就决定要一直走到白头偕老,他们甚至曾经幻想过老头老太太时的模样,甚至幻想过将来谁搀扶谁更多些…… 老公,醒来吧!看看我们的结婚照片,看看你的老婆陈欣,曾经你答应我要把我放在手心里去呵护的,那么现在怎么说话不算话了呢?难道把我骗进婚姻就想不管我了吗?你这个不讲信用的家伙,快点儿给我醒过来,快点儿醒来…… “你在这干嘛呢?你怎么进来的?你回来干什么?”床上的吴玉兰终于被陈欣的唏嘘声给惊醒了,抬起头看到陈欣站在床边吓了一跳,当即话语像连珠炮一样射过来,“啊,谁让你进来的?不声不响,想吓死吗?” 陈欣赶紧努力吸了吸鼻子,把那些不听话的泪水咽了回去,然后对吴玉兰撇撇嘴,声音有些哽咽,“我自己有钥匙,今天起,我就搬回来住了……”其实陈欣本来想说搬回来和你一起照顾吴越,但是又把话给压缩了,只怕怎么说人家吴玉兰也不会领情。 “你搬回来住?为什么?是照顾我儿子还是回来分财产?我告诉你,如果是打这幢楼房的主意你就死了心吧,房子是我儿子的,你休想占便宜!”吴玉兰特别敏感,听到陈欣搬回来住立刻完全清醒了过来,然后腾地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指着陈欣就开始嚷嚷。 呵呵,陈欣没想到吴玉兰这么现实,自己只不过是刚刚踏进家门,她就开始研究财产的事情,唉,看来她根本就不会理解自己的心情。当下也不做解释,把包放在床上开始整理自己的衣物,准备放进衣柜里。 “我说你聋了还是哑巴了?今天你得给我说清楚,如果你是回来照顾我儿子的,那好,你就先住下,”吴玉兰弓起身就摁住了陈欣的包包,然后继续追问道,“如果是为了分财产,那对不起,请从这里滚出去,吴家容不下你这个潘金莲!” 究竟有完没完了?陈欣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左一个“潘金莲”右一个“潘金莲”的,难道吴玉兰要在自己脸上刻下那三个字才罢休吗?再说了,自己怎么就潘金莲了,如果真是,今天又何必回来自讨苦吃呢? “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陈欣行得正坐得稳,今天回来,就是念在一日夫妻百日恩的份儿上。”陈欣说服自己忍耐,跟这个吴玉兰争争讲讲的根本没用,自己要尽最大的努力把吴越唤醒,就必须留在他身边才行。 “还小人君子的呢,我问你,难道你跟那个蒋明勾三搭四的,也能算做君子吗?”吴玉兰陪儿子一个月了,无论怎么哭啊喊的,儿子都不肯睁开眼睛看她一眼,她这个当妈的几乎绝望了,因此上也没有心情吃东西,更别说做饭了。如今看到陈欣的面,那所有的恨意便都袭卷而来,试想啊,她能不发飙吗? “吴玉兰,今天我不跟你吵,而且从今天起,我都决定不再跟你吵。我之所以回来是因为心疼吴越,他还这么年轻,如果一辈子都这样躺在床上,真的太不公平了。”陈欣分开吴玉兰的手,然后继续整理自己的东西,只是那语气很是不卑不亢—— “你放心,属于吴越的财产我一分也不会奢望,属于我的义务我也会尽量做到。因此上,我有个建议,如果你也希望在你儿子身上能出现奇迹,那么我们现在就来个约法三章……” 陈欣现在想清楚了,自己的忍耐是有限度的,那么与其总是让吴玉兰压制着,莫不如变被动为主动,牵着吴玉兰的鼻子走才是正途。 “怎么样?现在咱们的出发点是一致的,都是希望吴越能早点儿醒过来。所以,我建议来个约法三章,不知道你同意不同意?”其实陈欣也是灵机一动,至于怎么约定她也要随机应变开动脑筋去想想。 吴玉兰愣了愣神儿没有立刻回应,内心里却翻江倒海地琢磨开了,不知道陈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自己这么骂她也不反抗,反而如此淡定要约什么法三什么章,想干嘛呀?难不成这段时间,和她那个老娘设计好圈套要算计自己吧? 陈欣见吴玉兰一时语塞,便也不再搭理她,然后起身准备把那些衣服放到衣柜里;然而打开衣柜就是一怔,原本那里的衣物都被吴越叠得板板正正、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此时却东一件西一件地横躺竖卧着,比自己弄得还乱。 陈欣皱了皱眉头,心情就有些不爽,很显然这并不仅仅是为吴越找换洗衣服弄的,而是被别人从里到外彻底“搜查”了不止一遍,似乎在找寻什么其它更值钱或者更重要的东西。 “你翻衣柜了?”陈欣虽然反复叮嘱自己要忍耐,但是看到衣柜的瞬间,怒火还是直往上窜,这算什么啊?那感觉就是自己的地盘被别人给侵犯了,很别扭很伤自尊。 “翻了,怎么了?我儿子的家就是我的家,我想翻哪就翻哪儿,怎么不行吗?”吴玉兰听到陈欣的语气不对,这次立刻反驳了,“你别一回来就对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这个家是我儿子的,你少跟我耍蛮!” 吴玉兰只要不出口,一出口必然就咄咄逼人。陈欣实在压不住火了,“啪”地把自己的衣物一摔,扭过头来就冲她嚷嚷起来,“你,你为什么总是这样蛮横霸道?到底谁不讲理?能不能心平气和地说话,能不能?” 吴玉兰其实一点儿也不怕陈欣发脾气,自从出院后,她就一直跟儿子窝在家里,想找个撒气的地方都没有,如今陈欣撞到自己的枪口,那还能放过她吗? “小妖精,你还敢跟我摔东西了?你睁开眼睛看看那张照片,我儿子原本多么英俊潇洒健康来着,还不是被你给害的?”吴玉兰腾一下子跳到了地上,然后光着脚、左手叉着腰右手指点着陈欣骂道—— “睁开你的眼睛看看,那是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结果被你这个小妖精给害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你还有什么理由跟我嚷嚷?” 提到吴越,陈欣的目光忍不住望向大床,自己和吴玉兰如此大喊大叫,他却充耳不闻,依然那么睡着。可怜的人啊,他的灵魂到底还在没在他的身体之上?自己所受到的委屈和羞辱,他究竟能不能感觉到? “你也知道你儿子现在的状况,那么为什么总是咄咄逼人的?即便你说的都对,就算你儿子是为了救我而受的伤,那么你只争这口舌之快就有用吗?”想到可怜的老公陈欣底气便不足了,当即声音也软了下来,“现在我重申一遍,我完全没有害你儿子的意思,如果你能配合,就与我一起照顾吴越,即使他不能再醒过来,也不至于让他太孤单;如果你不配合,那就请走人吧,我自己一人来照顾,不需要你在这里捣乱!” 如果说提到“约法三章”那个词语的时候,陈欣还没想好究竟要约什么定什么,那么现在是真的想明白了,对于这个吴玉兰绝不能再纵容,因为对她纵容就是对自己残忍! 什么?吴玉兰这次还真让陈欣的话给吓了一跳,真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她一个小妖精竟然对自己下了逐客令?凭什么?这里是儿子的家,整个楼房都是儿子婚前买的,整个家俱都是儿子结婚时出钱添置的,那么她陈欣有什么资格赶自己出门? “哈哈,现在总算说出你的真实目的了,原来是回来抢财产的是不是?”吴玉兰觉得自己终于抓到陈欣的把柄了,于是便又大做文章,“好啊,既然你想赶我走,那我也把话说到明处,这几天我把家里都翻了一遍,为什么没有找到我儿子的存折?难道你想独吞吗?” 果然是这样! 陈欣听吴玉兰提到存折,这心里就是一阵冷笑,当自己儿子是大富豪吗?她们刚刚新婚不久啊,从房间装饰装修到大大小小的家俱衣物,哪一笔不需要钱呢?就连在乡下办酒席的费用也是吴越拿的,他说不想让父母因为自己的婚礼而增加负担;尤其值得一提的,就是订婚时吴玉兰送自己的三金,那其实也是吴越的钱。 要说吴越真是一个孝子,他一方面不希望结婚让陈欣太委屈,因此尽量满足了陈欣的所有要求,把小家布置得浪漫温馨而又不乏时尚气息;而另一方面又不希望父母压力太大,因此一分钱也不让父母花。 想想啊,她吴玉兰还要找什么存折?难道当自己儿子是银行吗,还是造钱机器?还有啊,即使有钱也不一定都存在存折上,有存折也不一定就都放在家里,她翻箱倒柜的算什么? “好,如今咱们就把事情都摊开来说,你找存折的目的我非常清楚,不就是怕你儿子永远这样睡下去,然后财产都落到我的手里吗?”陈欣也懒得再整理东西了,然后一屁股坐到了吴越旁边开始跟吴玉兰理论—— “现在我就当着你儿子的面,把所有的财产情况跟你说个清楚,虽然他不能说话,但是我相信他能听得见。然后咱们就立个规定,如果谁犯规,立刻从这里走人!” 卷二 无奈抉择 第五十九章 掂量着办 好啊,一听要谈财产的事儿,吴玉兰可来精神头儿了。要知道这一个月可把她折磨坏了,一方面为儿子的身体状况发愁,另一方面又为金钱发愁;而这愁又分两种情况,一个是愁医疗费用,二就是愁儿子的财产有多少,她这个当妈的根本不清楚。 因此,吴玉兰这段时间并没有闲着,照顾儿子之余便到处翻箱倒柜的,希望能有意外发现。可是倒霉得紧,她把最隐蔽的角落都翻到了,也没找到任何蛛丝马迹。吴玉兰就糊涂了,难道说儿子连张存折也没有吗?以为他的IT工作是什么大领导呢,却原来是个穷光蛋…… 但是吴玉兰还是不甘心,还是一有时间就到处翻,只怕自己忽略了某个细节。因此上,不要说衣柜里了,如果陈欣现在去厨房、客厅甚至于卫生间,那都是“天翻地覆”的变化——而且吴玉兰也懒得收拾,因为她要找到存折为止,收拾起来也要再折腾,有什么用呢? 一直就想找陈欣谈谈财产的问题,可是苦于孙氏二姐妹怕陈欣再受刺激,就再也没给她们婆媳单独见面的机会,那么吴玉兰也只能干瞪眼睛。现在机会来了,必须为自己可怜的儿子争取相应的利益保障,否则岂不是白白便宜了这个小妖精? “还是我先说吧,我儿子读完研究生就参加工作了,那么伸手指头一算也应该整四年了。我已经向公司的同事打听过了,说像我儿子这样做IT工作的,怎么着一年也得拿二十万。”吴玉兰提到儿子的工资一边骄傲一边心疼,“而且还不算什么年终奖金之类的,我虽然没什么文化,可是瓣手指头也能数得过来,那四年至少也得一百万。” 陈欣明白吴玉兰这是有备而来,如果单单这么算确实得有一百万,可是难道只挣不花吗?“现在我给你纠正两点,其一,吴越并不是从一开始工作就拿二十万的,第一年月薪8000元人民币,第二年10000元,第三年12000,直到今年才将近年薪20万,因此加在一起也不过60万块。” 既然要算那就算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吧,要瓣手指头谁不会?陈欣庆幸自己早就听吴越说过这几年工作的事情,不然还真让吴玉兰给弄晕了呢。 听了这番话,晕的是吴玉兰,嗯?怎么被陈欣一算忽然就少了四十万呢?这小丫头心可不是一般的黑,而且还说得头头是道,像模像样的,看来真不能小瞧她呢。唉,其实吴玉兰也是一时迷糊,当初儿子参加工作的时候,曾经兴奋地对她说,一年差不多能拿到十万块的,那时全家都跟着高兴,只是后来儿子越挣越多,就把那最少的十万块钱年薪给忘记了…… “就算是这样,那六十万也不是小数目,为什么现在连一张存折也没有?该不是被你这个小妖精给霸占着吧?”吴玉兰把那些数字在心目中撂了撂,确实离一百万有差距,那就先按六十万算吧,“你就把存折拿出来让我看看,岂不就一目了然了,何必这样废话呢?” 天老爷啊,这个吴玉兰怎么就黑上存折不放了呢? “你听我把账算完,我刚刚只给你纠正了其一,这其二还没讲呢。”陈欣望了一眼床上的吴越,真不知道如果他能听见这番话,会做何感想呢?婆媳二人就这样在他的身边算总账,想来真是可悲。 “你还要玩什么花花肠子?其一其二的,你以为只要你说了我就会相信吗?我告诉你,明天吴越他爸把家里的事情安排妥当就会过来,到时候我就有时间出去找律师了。”吴玉兰嘴一撇,对陈欣一脸的不屑一顾,“你现在糊弄我也没用,到时让法律来评理吧!” 什么?吴志刚也要来?陈欣一听就是一阵头疼,一个吴玉兰就够自己折腾的了,再加上一个吴志刚,这个家就真的成他们的地盘了。只是吴玉兰说把家里的事情安排妥当是什么意思? “你是说吴越爸会来?那家里的房子怎么办?还有那些粮食,难道不怕有什么闪失吗?”陈欣惊诧不已。 “那个老房子和所有粮食,加在一起也没有六十万值钱啊,你说我们还守着它们有什么用呢?”吴玉兰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声音忽然有些难过起来,像是在说服自己一样喃喃着,“房子暂时先找别人看一段时间吧,毕竟大城市里医疗设施好,把医生定的疗程坚持下来再说……如果我再治疗半年还没有进展,我们老两口儿就带儿子回乡下,毕竟那里费用要小得多、空气也新鲜……” 原来是这样,陈欣一听说要带走吴越,这心里便“格登”一下子,“不!不能带吴越走!你那样做就等于放弃了给他治疗,放弃了他苏醒的希望,那他这辈子岂不就真的毁了吗?不能带他走,我要陪在他身边,一定能把他唤醒的,一定能的!” 吴玉兰何尝愿意那么做呢?可是如果天长日久的,最终只能走那一条路。试想啊,在这个大城市里,他们老两口一没本事赚钱,二没退休金,即使把乡下那点儿地承包出去,得到的租金还不够交住楼房的各项费用呢。那么还留在这里做什么?难道等着喝西北风吗? 因此吴越出院后,吴玉兰经过反复思考最后下定决心,和老伴在城里将就半年,如果吴越还不醒,就把这里的所有东西都变卖掉,然后三个人回乡下养老去…… “你以为去乡下你就不跟着吗?我告诉你小妖精,我说让你守活寡就一定要让你守着,即使你不愿意,我也绝不会同意你离婚!”吴玉兰觉得陈欣这都是装腔作势,如果自己带吴越离开城里,她陈欣岂不更自由自在了,那么她还留个什么劲儿呢? “好了,那还是半年之后的事情呢,现在我先不跟你争,没准儿哪天吴越就醒来了呢。”陈欣听到守活寡这个词儿就心痛,然后幽怨地望了一眼吴越苍白的脸,心里嘟囔着——你这个神出鬼没的家伙,说好了陪我一辈子的,为什么抛下我不管?快点儿醒来,如果你害我守活寡,将来到阴间我也不会放过你! 如果真是那样就好了,吴玉兰又何尝不盼望出现奇迹呢?“现在说说你第二个理由吧,我看看你到底玩什么花花肠子。”吴玉兰又把思路拉回到财产问题上,人活着不能没有钱,而儿子的钱也不能白白弄丢了。 “嗯,这其二如果说出来你可是要有心理准备了,你过了这一辈子日子,总应该知道收入要大于支出才能攒下钱吧?”陈欣也开算她的账,想想这钱真是折磨人的东西,有太多是祸害,有得少却又不够花,真是让人既爱又恨啊。 “远的不说,先说近的,你看看现在咱们住的这间房子,当时吴越买的时候是四千多一平方,那么将近一百平方是什么概念,你算过吗?那首付的三十万难道不算开支吗?” 吴玉兰一时又没了言语,是啊,其实这她也算过了的,当时儿子买这个分期付款的房子,没向家里要一分钱。都说城里的房价贵,她只要一算计就心疼得不行,自己这一辈子也没见过那么多钱啊,结果一下就都给人家开发商了,唉…… “行,现在还有三十万呢,那钱在哪,你给我拿来看看!”吴玉兰眼珠一转又得出一个结果,嗯,六十减三十还剩下三十呢,总不能都消失掉吧? “咱们现在小件就不说了,我跟你儿子结婚也不过一个月时间,有些细节我也不清楚。但是就从大件上,你也应该心里有数,你先看看你儿子的车不是白来的吧?那车加自来水也不能开吧?”陈欣知道这个吴玉兰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因此干脆来了个一不做二不休,都一笔一笔给她算出来得了。 “你再看看我们的婚,也不是白结的吧?就是你儿子现在睡的这张大床,如果没有钱能买来吗?你当是乡下那个会炝烟的火炕吗?所以说,你不要以为你儿子是百万富翁,如今这一病,基本上属于亏空状态……” 吴玉兰这下可是蔫儿了,因为她一直认定是陈欣黑了自己儿子的存折,现在一听还真是没多少存款了。唉,这个臭小子原来日子过得也挺紧巴啊,“那也不对,那三十万怎么着也得剩点儿吧?即使有三万五万的,也够我们农村挣两三年了……” 陈欣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吴玉兰到底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啊,账已经算到这种程度了还揪住什么存折不放,如果真有存折自己又何苦犯愁呢?就说蒋明给张罗的那家玩具店吧,所有的条件都合适,只是差自己没有钱,否则,唉…… “既然你还不明白,那我就把这其二都给你说了吧,你儿子的工资是年薪,但是先给支付一半工资,也就是说今年下半年的工资还没到位,他就病倒了。”陈欣把吴玉兰最后一点儿希望也给打破了,“也就是说,今年实际上你儿子只到手了十万块钱,这下你总能算过来账了吧?” 原来是这样,吴玉兰一屁股跌坐在地板上,完了,现在说来一分钱也没有了,那儿子的病怎么办?今后一家三口的养老问题怎么办?完了,全完了…… 说心里话,准备嫁给吴越那天起,陈欣并没有想过要做什么财务总监,她是一个自由随性的人,因此当初并没有选择什么财会专业,她实在是不喜欢整天与那些数字打交道。 可是现实就是这样“现实”,长大的另一个标志,似乎就是学会挣钱然后学会理财。电视上说得好,正所谓“你不理财、财不理你”,吴越在蜜月期间,就有意识地把这种思想灌输给陈欣,尽管她不愿意接受,多少还是听进去一。所以在面对吴玉兰的时候,她才能做到把账目摆得井井有条…… “你这个没良心的,就糊弄我吧,反正钱在你手里,你说没有就没有,我也找不到!”吴玉兰又开始实行哭天呛地的策略,然后边哭边嘟囔着,“人在做,天在看,你有没有昧着良心你自己知道,昧了我儿子的钱,你没有好报!” “吴玉兰,我懒得和你吵架,要知道论起口才我并不比你逊色,只是我现在懒得吵,你明白吗?”陈欣真想上去扇她一个耳光,把她给扇醒,还说什么人在做天在看,自己哪里做得缺德了吗?若不是因为良心没有被儿狼吃掉,谁会傻子般跑回来“守活寡”的呢?可是这个吴玉兰不懂,那也没办法。 “你是因为没理,所以才没话说,小妖精我告诉你,别以为你糊弄我我就会相信,明天我就找律师让她帮我把总账算算,我就不信我儿子是一个穷光蛋!”吴玉兰实在不明白,这算来算去怎么就把儿子的钱给算没了呢?一个年薪将近二十万的“IT”怎么可能没存折呢? “找不找律师那是你的事,反正我陈欣问心无愧。”陈欣说着伸手捧起吴越的右手,那手依然是冰冷的。唉,混蛋吴越!当初你就是用这只手打我耳光的,可是打完后却把一团乱麻扔给我,这算什么啊?难道你那个老妈,非逼着我改嫁才甘心吗? “问心无愧?你还敢说问心无愧?”吴玉兰哭了半天也没哭出个所以然,因为但凡吵架都是需要有观众的,现在除了一个木头人吴越再也没有人能听见她的伤悲了,而陈欣又不跟她吵,看来也只好先熄火了,“我儿子这样直挺挺躺着,你还敢说问心无愧?” “吴越,你听见我们现在的谈话了吗?我陈欣现在决定回来照顾你,不为别的,就为当初你决定娶我,也为当初我决定嫁给你。快点儿醒来吧,醒来……”再次摸到吴越的手,陈欣的所有情绪便都凝聚在老公的身上,可怜的人啊,如果他听得见现在的争吵,一定会难过得不愿意再醒来的! 吴玉兰听了陈欣的话又是一愣神儿,生这丫头说的是真情还是假意啊?看她此刻眼泪汪汪的样子,又不像是在装模作样,难道说她真会为儿子“守活寡”吗? “哼!说得好听,活着的时候都勾三搭四的,死了也是一个艳鬼,不定怎么让我儿子难过呢!”吴玉兰抹了把眼泪,然后“腾”一下子站了起来,然后站到床边审视着陈欣的眼睛,像是要看出她到底有几分诚意一样。 “现在我就警告你,别以为钱你都弄没了我就没辙,我儿子的房子,还有车,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是我的,你一样也甭想打歪主意!除非你在他身边守着,明白吗?否则你一样东西也别想动!” “吴玉兰,我尊重你是吴越的母亲,因此我绝不会与你动粗。但是现在我要跟你说清楚,在法律上,这个家是我陈欣和吴越的;而且为了向我表示诚意,结婚的时候,你儿子已经公证了,这房子如今在我陈欣的名下。”陈欣真是恨透了吴玉兰,难道一定要揪住财产问题不放吗?如果没有吴越这个人,自己守着这所房子又有什么用? “什么?这房子……这房子是你的名字?你别唬我,不可能的,我儿子挣的房子,为什么要写你的名字?”这个消息无疑是一道晴天霹雳,吴玉兰只觉得两眼冒金星。 完了,儿子不但没有钱没有存折,如今连房子都在陈欣的名下,怎么会这样?这个傻小子,怎么如此实心眼儿啊!都说社会变现实了,人心不古了,怎么把什么财产都给这个小妖精了,今后还叫人怎么活呀? 望着吴玉兰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儿了,陈欣心里暗暗冷笑了一下,唉,总算出了口恶气! 其实这件事陈欣是在说谎的,当初吴越确实想把房子更名的,但是她根本没同意。陈欣一是觉得自己无功不受禄,凭什么要人家的房子呢?二是认为,如果两个真心相爱,房子是谁的名字都无所谓;若是不爱了,写自己的名字也留不住爱情…… 那么之所以这么说,陈欣也是被逼无奈。既然吴玉兰如此重视财产,那就让自己做这个家“最有钱的人”,看她还能不能再欺负自己?这就叫以毒攻毒,先把自己的地盘抢回来再说。 “你一定是又在糊弄我,我根本不信,我儿子那么做不是傻到家了吗?”吴玉兰摇晃着坐到了床上,这才不至于摔倒在地,可是眼睛却没有离开陈欣半步,像是在探询又像是在质问,“你是在骗我的,对不对?还没结婚,我儿子就把房子给你了?他也不怕最后落得个人财两空?” 这句话问得好啊,陈欣记得当初被吴越拉到公证处时,一方面震惊一方面又暗暗幸福着,虽然钱不能代表爱情,但是吴越把全部身家都交给她陈欣,又何尝不是为了证明他的爱情呢? 陈欣当时也曾经像吴玉兰这亲问吴越,难道他就不怕最后落得个人财两空吗?可是吴越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然后宣誓一样说不怕,既然选择了爱陈欣,就会爱她一辈子,即使她变心,他也会坚持…… “是啊,你儿子确实很傻,现在这个家其实是我陈欣的,你们都属于寄宿在这里。”陈欣收回思绪,然后决定把吴玉兰的气焰彻底给浇灭,这样今后就会省掉不少麻烦,“如果你愿意找律师,那好啊,明天咱们就一起去法庭。不过你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只怕最后你能带走的,就只有一个木头儿子了,到时候你别说是我赶你们走的!” 吴玉兰听陈欣要上法庭,这脑袋就是嗡一下子,先前的气势汹汹完全消失了。因为从陈欣那冷静的神情上分析,儿子果然是天下最大的傻瓜,那么上法庭对儿子根本没有任何好处。嗯,这事儿还得慢慢研究,至少在医生制定的康复期结束之前,不能被陈欣扫地出门;然后呢,再想办法与她打官司,怎么着也得抢回来一部分财产,不然太吃亏了…… “哼,腿长在我身上,我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去,你也不能绑着我去!”吴玉兰想明白这些又开始耍赖,翻翻眼珠撇撇嘴嘟囔道,“那法律也不是你说了算,你想独吞,想得美!” 虽然话还是狠话,但是语气明显弱了下来,陈欣听得真切,当即心里又是一阵暗笑,看来问题正向自己设计的方向发展,那么把吴玉兰摆平了,出去工作的话就不会有后顾之忧了。 “好,念在一日夫妻百日恩的份儿,我就不收你们的房租了。从明天开始,你的任务就是在家照顾吴越,我负责出去赚钱,怎么着,也不能把这房子都吃光吧?”陈欣心里暗笑,可是脸上去丝毫不能表现出来,于是依然攥着吴越的手,然后开始了自己已经成形的《约法三章》—— “但是你要保证三点,第一不准再对我指手画脚、出言不逊,像小妖精、不要脸、勾三搭四的话绝不能再出现,否则一句话收一百块钱房租。” 什么?这小丫头片子真当自己是这个家的天了,竟然开始对自己下命令了?凭什么,还一句话一百块钱,也太黑了吧?“你……你太霸道了,难道你还不让人家说话了吗?一句话一百,你怎么那么值钱啊?!” “如果你不同意,现在就可以走人,没有人拦着你们!”陈欣眼睛一瞪,这是自己的底线,与吴玉兰同在一个屋檐下,如果再总是受她的窝囊气,那岂不是更冤枉?一定要一举把她拿下,绝不容情,“如果你同意,我再说第二点!” 吴玉兰气得直哼哼,刚刚想指着她的鼻子骂她“小妖精”,可是一想到不被扫地出门也要交一百块钱的房租,便强咽了回去,然后恨恨地说,“好,算你狠,我不说话还不行嘛?” “那好,第一点是前提,第二点是保障,你也必须要遵守。”陈欣很满意自己的创意,那么也就是说,吴玉兰再不会用言语羞辱自己了,好吧,算她识时务,“在这个家里我说了算,对我的安排要绝对服从,而且不准问我的行踪,不准向我老妈告小状,否则犯一次规,交二百块房租!” 吴玉兰气得又蹦了起来,然后指着陈欣的鼻子质问道,“你……你这个小……小丫头片子,到底还当我当我是你婆婆?什么叫你当家,那我算什么?保姆还是佣人?” 如果不是怕被罚钱,吴玉兰肯定不止骂陈欣一句“小妖精”了,呵呵,看来陈欣这“以钱治家”的办法还真管用,至少对吴玉兰非常奏效。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三点,如果你把我当儿媳妇看待,那我就把你当婆婆看待;如果你能把我当亲生女儿看待,那我就把你当亲妈看待。因此是选择当保姆佣人,还是做婆婆妈妈,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约法三章》宣布完毕,陈欣心里的一块大疙瘩解开了,婆婆其实只是小家子气,只要用些战略还是能攻克的,那么接下来,就是怎么把老公唤醒,怎么把这个家“当”好了…… 卷二 无奈抉择 第六十章 提高警惕 总算是把婆婆吴玉兰摆平,头疼的事情却又来了,因为第二天天刚刚亮就接到蒋明的电话,说是他要做陈欣的闹钟,今后会准时叫醒陈欣快些起床,然后接她一起吃早饭再去上班…… 还不等陈欣拒绝,那边已经挂断了手机。陈欣听着那一阵忙音又开始犹豫了,怎么办,自己到底要不要去那个绒毛玩具店当那个家呢?还有就是,蒋明总是这么热情,虽然他什么也没说,但是那份心意自己又何尝体会不到呢? 望了一眼那样直挺挺躺在身边的老公,陈欣心里又是一酸,忍不住搂住吴越的胳膊,然后向他身边靠了靠。想想一个多月前,每当自己稍微有个响动,吴越就会感觉到,然后伸出胳膊把自己揽进怀里,就是一番亲昵的爱抚…… 而现在呢,那个有些调皮的老公,完全变成了木头人一样,即使自己昨晚和吴玉兰那么给他擦洗身子,然后又一起帮他按摩那已经有些萎缩的肌肉——他也是毫无反应! 臭老公,为什么睡得这么沉,难道你真的抛下老婆不理睬吗? 陈欣抡起拳头捶了一下吴越的胸膛,真希望这一拳头下去能把那沉睡的心脏给震醒。可是除了失望还是失望,恐怕用刀子扎,吴越也不会再醒来了。陈欣的眼泪就忍不住悄然滑落下来,然后顺着眼角淌进耳朵里,湿湿的,呵,像耳朵也哭了一样…… 唉!搂着这样一个木头老公,陈欣又怎么能不难过呢?吴越说过老婆是需要老公来疼爱的,他说他的怀抱是为了温暖自己的,可是如今怎么能食言了呢?难道他不知道自己会孤独会害怕吗? 早听说生活是最好的老师,这句话一点儿也没错,尤其是加在陈欣的身上,那真是再贴切不过了。仔细回想一下啊,一个二十三岁的女孩,突然之间就要担起家庭的重任,如果没有一个“严厉”的老师,还真调教不出来。 要知道,结婚前的陈欣其实是一个乐天派,虽然工作一直没有着落,虽然她总是忍不住抱怨几句生活不公平,可是只有她自己清楚,其实她从来没对生活失望过,也没气馁过;甚至于在别人不曾了解的内心角落里,她还始终做着天真而执著的梦—— 那就是幻想着有一处属于自己的玩具乐园,然后她就是那个乐园里的女王,所有的玩具都听从她的指挥。那样的梦想也许在别人的眼里无比幼稚,可是却真真切切属于她陈欣的,因此,同样是美丽而精彩的,让她对未来充满了热情的期盼…… 记得吴越也曾经问过她的理想是什么,当得知竟然是要开一间玩具店的时候,直笑她孩子气,然后又刮着她的小鼻子郑重的说,他就是喜欢她的孩子气。同时还承诺,只要下半年的十万年薪到位,就帮陈欣张罗开一间店,让她做最幸福的玩具女王…… 唉,只可惜吴越的承诺还没实现,他就先倒下了,只把家里的一摊子困难扔给了陈欣。要知道,原本是一个横冲直撞的愣头青,原本会把自己的七百块薪水给弄丢的小糊涂神,若要养家糊口、当家理财还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自己真的能担此重任吗? “老公,告诉我,我到底应该不应该接受蒋明的帮助呢?我知道你心里会吃醋,就你新婚之夜那天,你莫名其妙的骂我不要脸,其实那次真的没做什么,都是你冤枉我……”陈欣抚摸着吴越的眉毛,那两道剑眉依然那么浓黑粗重,只可惜它们下面的眼睛却始终紧闭着,什么时候能睁开眼睛看看自己呢? “其实老公,蒋明真的是一个君子,如果那晚他趁人之危,你恐怕吃醋都来不及了……还有这次,你为什么疯了一样去打他呢?要知道爱与不爱并不是用拳头能解决的,我承认我有些喜欢他,我承认他抱着我的时候,那感觉很温度很踏实……如果这种感觉算做背叛的话,那也是我的错,你不应该打人家的……” 陈欣对吴越忏悔着,虽然不喜欢听吴玉兰骂自己勾三搭四,但是陈欣扪心自问,在这件事情上确实有些暧昧。然而她自己又控制不了自己,每每下定决心不再理蒋明的时候,他都会突然出现,不仅给予她惊喜,还帮助她出主意想办法。 不可否认,被别人关注的感觉是骄傲的,尤其是她陈欣潜意识里似乎还隐隐地渴望这种关心,那么问题就只能向更复杂的方向发展。因此上说,自己或许真的不是一个她老婆,虽然不至于是谋害亲夫的潘金莲第二,却也是一个贪心想拥有两个优秀男人的小女人…… “老公,原谅我有点儿喜欢他吧,谁让他是一个大好人呢?而且他的怀抱,竟然和你的一样让我想依赖……我是个坏女人,对不起,老公,对不起……至少我答应你,今后不再让他抱,肯定不让他抱了……你一定要醒过来,盯着我,不要再依恋他的怀抱。你一定要管着我……”陈欣想到对蒋明的那份依恋便无比自责起来,说来说去,还是自己害了吴越啊。 “老公,现在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呢?蒋明知道我失去了商场的工作,便又悄悄给我张罗了一间玩具店,店名叫欣欣当家……其实我真的挺感动的……只是老公,我可以接受他的帮助吗?因为我知道,那不仅仅是钱的问题,还有一份感情,他想要的是什么我知道,可是我给不了,因为我绝不会离开你的,相信我,我不会离开你的……” 像是在向吴越发誓,更向是在警示自己——千万不要奢望拥有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尤其是感情,否则只会失去得更快更彻底! 然而这样的决心还没等下呢,手机便又响了起来,然后蒋明富有磁性的男中音从那边传过来,让人根本不能抗拒,“丫头,快起来!就知道你一定还赖在床上不肯起来,不许偷懒,我二十分钟后到!” 不会吧?什么时候蒋明又恢复了霸道的语气,有点儿像当初向自己索要化妆品赠品里的味道。陈欣小眉头又皱了起来,自己并没有答应他要去玩具店工作的,他凭什么确信自己会接受?而且还不由分说就又挂断了电话,当他是自己的谁了? “老公你也听到了,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明知道人家不会接受他的帮助,却还是死乞白赖地纠缠不清……只是,他确实是一个好男人,当初我骂他是倒立的男人,似乎有些偏激了……”陈欣有些抱怨地嘟了嘟嘴,然后继续搂着吴越的胳膊自言自语起来—— “其实昨天他说得没错,如今你不但不能挣钱了,还需要大笔的医疗费用,我作为人的老婆,不出去工作怎么行啊?商场的工作丢了,即使不丢,那么一点点薪水也不够养家糊口,更别说帮你治病了…… 老公,我现在真是犯愁啊,那个玩具店真的很诱.惑我,肯定会赚钱的。老公,你看看这样行不行,你说,如果我跟他签个协议,那些资金算作是我借的,将来一定带利息带他,行不行呢?” 陈欣就这样脑海里折腾来折腾去的,一方面不想凭白不故就接受蒋明的“大礼”,一方面又苦于若是放弃了,恐怕就很难再有创业的机会了。那么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就是把那个店买过来算自己的,这样既不占蒋明的便宜,也有事业可以做了。 “老公,你到底什么时候醒过来啊?如果你真的一直这样睡着,那么我真是没辙了。冯莹建议我把你的车子卖掉,这样就能把那间玩具店给顶下来了……可是老公,那车子是你的心爱之物,虽然说将来有钱了,或者你醒来了,也能再重新买回来,但是卖掉车子就等于把许多美好回忆都一起卖掉了,我舍不得……” 陈欣其实也想过变卖财产,然而想来想去觉得还有些为时过早,因为她就是相信吴越会醒过来。试想啊,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吴越发现什么都没了,一定会难过的。自己作为他的老婆,有义务保护老公的心爱之物,直到他醒来。 “老公,莫不如这样吧,你和我表哥是好朋友,不如我把车子先租给他,等你醒了之后再把车子要回来。”陈欣的脑瓜子忽然灵光一现,嗯,有主意了。 表哥杨阳虽然没有吴越学历高,也没有吴越年薪高,平时也又大手大脚的、再加上喜欢泡妞,因此上花销肯定比吴越大。但是好在有大姨孙慧芹给做镇,相信手里怎么着也应该有些存款的。所以呢,可以试着说服表哥,把钱借给自己去顶蒋明的账,是一个正确而伟大的想法——对,就这么办! “老公,给老婆加油吧!为了你,我会好好珍惜这个机会,然后挣好多好多钱,一定把你给救醒。嗯,现在就去洗漱,你乖乖在家跟你妈呆着,晚上老婆再回来陪你,听话……”终于把这个“大难题”给想通了,陈欣当即心情一爽,情不自禁地在吴越冰冷的脸颊上亲吻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露出一丝难得的微笑。 “而且你也要答应我,躺在床上的时候也不能偷懒儿,要记得我给你留的作业,每天把那个倒霉的血块吸收一小小部分,然后让意识恢复一小小部分,最多三个月,不,最多一百天,你必须给我苏醒过来!否则、否则……否则我就再扑进那个蒋明的怀抱,看你还吃醋不吃醋?!” 陈欣想来想去也想不出威胁吴越的办法,嗯,既然他最在意的是自己与蒋明有什么纠葛,那么就拿这个作条件,如果他能听得见,就肯定会快点儿苏醒的——只是,若是三个月后还不醒来,自己是不是会真的扑进蒋明的怀抱呢? 陈欣想到这个问题脸不由得红了,臭丫头,怎么又不安分了?当前的任务是努力工作,把那个玩具店盘点在自己的名下,然后好好当那个家,千万不能亏本。否则,只怕真的会把老公的车给赔进去,那样就太对不起吴越了…… “陈欣,你在跟谁说话呢?叨咕了一早晨,难道不用睡觉的吗?”这时传过来一阵敲门声,同时伴着吴玉兰好奇的询问,“我好像听到手机的声音,你是不是背着我儿子跟野男人通电话?我可警告你,你既然决定回来守活寡,就要安分点儿,否则我绝不会饶你的……” 陈欣的好心情一下子就被搅乱了,怎么又来了,难道只一个晚上,吴玉兰就把那个《约法三章》给忘记了?再次亲吻了一下吴越,陈欣翻身下地拉开房门,看到吴玉兰后也不跟她分辩,只是冷冷地说道——“我没有背着你儿子跟野男人通电话,而是当着他的面。那么我倒想问问你啊,一大清早这样对我出言不逊,是不是想交房租了?” 吴玉兰赶紧把下面的话收了回去,既然已经达到了警告陈欣的目的,自然也就没必要让她罚钱啊!于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转移了话题,“我就是想告诉你,早饭做好了,你要不要一起吃……” 陈欣听到吴玉兰声音软了下来,当即自己的心也软了下来,唉,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她的儿子,其实她也够苦的了。“我来不及了,要和别人谈事情,你自己吃吧。”陈欣说着就去洗手间洗漱,争取在二十分钟内走出小区大门。 一大早就谈事情?谈什么?望着陈欣的背影,吴玉兰眉头又锁得紧紧的,然后恨恨地想:看来自己绝不能放松对这个小妖精的警惕,肯定是与什么野男人约会去了,如果真让我捉奸在床,有你好看的…… 卷二 无奈抉择 第六十一章 被算计了 急匆匆赶到陈欣家附近的餐厅,杨阳不由得一愣,因为他实在没想到蒋明也那里,而且看样子和陈欣的关系依然很是暧昧不清,所有的关切之情都溢于言表。 六只眼睛相对,杨阳不知道自己应该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蒋明这个“第三者”。 是的,在某种程度上说,蒋明确实是个第三者!如果没有他“插足”,或许一切也不会弄得这么一塌糊涂,那么今天坐在这里等自己的,也应该是自己的铁哥们儿吴越才对。 “臭丫头,想吓死我呀!阿姨说你昨天搬回去照顾吴越了,一直为你担心来着……这么早打电话把我折腾出来,还以为又被吴玉兰给欺负了呢……”杨阳有些埋怨地瞪了陈欣一眼,其实心里是在嘟囔着,这丫头怎么一大清早就跟蒋明混到一起了呢,莫不是昨晚他们就…… “呵,哥,你真是小看你妹妹我了!告诉你吧,区区一个吴玉兰,根本奈何不了我。”陈欣冲着表哥做了个鬼脸,想起以前在表哥面前她一直是个无忧无虑的小丫头,那时有多开心啊。只是人一旦大了,便失去了很多天真无邪的东西,唉,那么说,人长大难道就是为了要增添烦恼吗? 咦?杨阳听陈欣如此轻松的语气便有些迷糊了,什么叫奈何不了她?想想这几次事故,哪一次不是因为吴玉兰从中作梗呢,再加上在医院里的一顿闹腾,杨阳实在不相信陈欣会把吴玉兰摆平。 “你臭丫头,孙氏二姐妹昨晚担心得几乎没睡觉,你却在这里优哉游哉的,说说,怎么回事?”杨阳最后还是不得不对蒋明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拉把椅子坐在陈欣的身边,怎么着也得问清楚表妹归家后的状况,“丫头你就放心都说出来吧,如果那个吴玉兰还是蛮不讲理的,哥替你出气去!” 陈欣感激地递给表哥一杯牛奶,然后撇撇嘴说道,“你当她真是一个省油灯吗,昨天进门后没把我给吃了?但是我陈欣是什么人,既然决定回去就不能让她给揉.搓死,因此我心一横就给她来了个《约法三章》,没有她吓死!” 《约法三章》?什么意思?这次连一旁的蒋明也瞪圆了眼睛,这丫头与吴玉兰约了什么法呢?两个大男人不由得面面相觑,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道,“《约法三章》?哪三章?!” 望着杨阳那双瞪得溜圆的小眼睛,陈欣忍不住想笑,唉,这个表哥长得高高大大的,为什么独独眼睛那么小呢?说也怪了,就是这双小眼睛竟然生就一副桃花相,不知让多少无辜少女深陷其中。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人不可貌相吧,吴越长得那么帅气,蒋明长得如此俊朗,却也没有杨阳有女人缘。那么只能慨叹一句——怪!怪!怪! “你瞅什么呢?难道不认识我了吗?我问你话呢,约了哪三章?她吴玉兰怎么可能同意呢,真滴假滴?”杨阳没有蒋明那么沉着,看陈欣盯着自己的眼睛不放,便又催促了一句,“是不是人家欺负你了,你却不敢说出来?丫头,别委屈自己,否则天长日久的,哥真担心你得抑郁症,或者是什么妄想症,那样就难办了……” “你说什么呢你?难道不相信我陈欣的实力吗?好,现在我就让你们听听,看看我陈欣是不是讲道理的人!”陈欣听出来了,表哥分明是不相信自己能治服那个吴玉兰,好吧,本来自己不太想把《约法三章》给公开呢,那么现在为了让那双小眼睛别再瞪着,只好讲出来了。 于是陈欣又恢复了先前的活泼可爱样子,煞有介事地说道:“第一就是她吴玉兰不准再对我指手画脚、出言不逊,像小妖精、不要脸、勾三搭四的话绝不能再出现,否则一句话收一百块钱房租; 第二在家里我说了算,对我的安排她吴玉兰要绝对服从,而且不准追问我的行踪,不准向我老妈告小状,否则犯一次规交二百块房租; 第三点就是感情问题了,如果她吴玉兰把我当儿媳妇看待,那我就把她也当婆婆看待;如果她能把我当亲生女儿看待,那我就把她吴玉兰当亲妈看待。因此是选择当保姆佣人,还是做婆婆妈妈,就要由吴玉兰自己掂量着办啦……” 天啊,这三点简直就是霸王条款,完全都是以陈欣的利益为出发点的,而且竟然还有罚款作为代价,只是不知道那个吴玉兰会不会同意接受呢?两个大男人真是对陈欣刮目相看了,因为吴玉兰的蛮横大家都领教了,那么陈欣凭什么立了这三条“霸王条款”呢? “臭丫头,你不会是在这痴人说梦吧?真怀疑你是被吴玉兰给压迫得神经出了问题。”杨阳听了陈欣的《约法三章》,差点儿没把嘴里的牛奶给喷出来,然后抬手就去摸陈欣的额头,以为她是发烧说胡话呢。 “你干嘛大惊小怪的呀?我说的都是真的,不然你也不想想,我这么一大早上,能自由得像只小鸟儿似的到处飞吗?”陈欣拿眼睛狠狠白了表哥一下,本来想伸手打杨阳一拳头,然后望了望对面的蒋明便又把手收了回来,“我警告你,现在我陈欣可是一个大人了,吴家一家三口要靠我养活,你不许小看我!” 蒋明似乎隐隐约约有些明白了,这个丫头不定拿到了吴玉兰的什么把柄,才会用这个约法三章牵制对方的。嗯,不管怎么说,至少可以确定陈欣回去后没有再受委屈,那就放心了。于是微笑着摇了摇头,端起牛奶喝了一大口,很欣慰。 “你真是越说越离谱儿了,你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还养活吴家一家三口?真是疯了!”杨阳怎么想怎么不相信,真怀疑自己还在梦中,而梦里的主角,就是自己可爱得有些发傻的小表妹,“你跟我说说,你怎么养活他们?如果你能力够大,干脆连我也一起养活算了……” “嗨,你还是不是我哥?怎么说话总是这样夹讽带刺的呢?商场的破工作是丢了,可是你怎么知道我就会被饿死呢?!”陈欣气得再也忍不住了,抡起小拳头向表哥砸了过去。 或许是因为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也或许是解决了吴玉兰这个“后顾之忧”,今天陈欣的心情非常惬意,尤其是在表哥和蒋明面前,似乎把这一个多月来的不愉快都暂时抛开了,说话的语气也和先前那个愣头青丫头很是接近;只是那内心里的苦楚,却并不是外人能了解的…… 但是苦楚归苦楚吧,陈欣决定先把它们都放下,谁说过的——开心也一天,不开心也一天,那么为什么要愁眉苦脸呢?吴越倒下了,至少身边还有亲戚和朋友在爱护自己,那么又有什么理由让自己的烦恼去影响关心自己的人们呢?因此,尽量学会放松吧,就从今天开始…… “呵呵,臭丫头,你有几斤几两,难道我这个当哥的还不知道吗?自然,你是不会饿死的,如果实在找不到工作,哥来养你。大不了你吃干的,哥吃稀的,这总成了吧?”杨阳爱怜地攥住了表妹的胳膊,然后很诚恳地说道,“只要你能开心起来,哥就是养你一辈子都成!” 陈欣被杨阳的话给感动得想掉眼泪,唉,真是自己的亲哥啊,无论能否真的养活自己一辈子,至少听了让人心里温暖至极。“哥,谢谢你,也谢谢大姨,这么多年就一直为我*心,如今结婚了,还是不让你们省心……”陈欣声音有些哽咽,人在感动的时候也会心酸的。 “少跟我来虚的,不会是一大清早就为了设个圈套,让我来养你吧?”杨阳心疼地揉.搓了一下陈欣的头发,然后赶紧开了个玩笑,小丫头刚刚的情绪很乐观,千万不能让她再低落下去,“说吧,是不是那个吴玉兰真欺负你了?哥跟你说真的,如果她对你太过分,咱们就不守了,虽然吴越是我哥们儿,可你还是我亲妹妹呢,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受罪……” 杨阳说到这里又赶紧把话题打住,本来是想说一个轻松的话题,谁在又引到了吴越身上,真是笨到家了。其实杨阳只是想表达一个意思,那就是吴越可怜是可怜,但是如果因为同情吴越就委屈自己的表妹,就有些不值得了…… 坐在对面的蒋明,深切感受到了这对表兄妹之间的深厚感情,确实如此,吴越如果真的醒不过来,蒋明也不会同意陈欣这样守一辈子的,那太不人道!即使陈欣最终不会选择自己,也不能守活寡,太孤独的生活注定不会有幸福,他和杨阳一样——不能眼睁睁看着陈欣受罪! “哥,这太阳也是从东边升起的,可是你今天怎么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陈欣不想再继续这样沉重的话题,于是笑了笑打趣道,“这样吧,既然你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受罪,那我就成全你,帮我脱离苦海吧,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哥的帮助!” 哦?看来这小丫头果然有事情找自己,而且是一件大事情。那么……杨阳瞟了一眼对面的蒋明,心里便格登格登地犯嘀咕:难道陈欣所谓的“脱离苦海”,是让自己帮她跟吴越离婚,然后与蒋明双宿双飞吗?如果真的是那样,自己怎么办?到底是帮还是不帮呢? 看到杨阳微微锁起来的眉头,陈欣心里也是格登一下子,看来自己的想法有难度啊。“哥,你看看你,刚刚还信誓旦旦的,现在一听让你帮忙就眉头,到底谁在玩虚的呢?”陈欣嘟起了嘴,如今只有杨阳这一条出路了,怎么着也得套出他的口供,把钱弄到手才是最重要的。 “哥不是皱眉头,答应照顾你一辈子就肯定会照顾一辈子的。只是你这个脱离苦海……我没弄明白是什么意思?如果你缺钱哥可以给你,可是如果是为了……为了别的什么事情,哥确实要考虑考虑……”杨阳有些吞吞吐吐,想到吴越死人一样直挺在床上,再想表妹二十三岁就要守活寡,他的心有种撕裂一样的疼。什么叫情两难,杨阳此时比谁都体会得深刻。 哈哈,表哥就是表哥,从小就躲不过自己的小心眼儿,嗯,这次总算让他自己跳进圈套了。陈欣听了杨阳的话当即心里一爽,看来自己大展宏图的时刻到了。 “哥,你真是我的亲哥,我就知道你不会弃陈欣不顾的。哥,吴越没有交错你这个好朋友,陈欣没有白叫你二十三年的哥!陈欣在这里先对你千恩万谢、感恩戴德了!”陈欣兴奋之余有些语无伦次了,真想把世界上所有美好的词都加在表哥身上,然后让他乖乖地把钱给掏出来。 杨阳简直被陈欣又是作揖又是道谢的给弄迷糊了,心说自己也没答应她什么呀,干嘛就感恩戴德了?“丫头,你到底要我帮你什么忙啊?我郑重声明啊,如果是没钱我可以给你,哥没多还有少呢;可是如果是其实的事情,那就别免谈吧,至少现在不行……” “哈哈,哥,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因为我最需要的就是钱了。”陈欣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然后把自己构思好的想法讲了出来,“哥,我想把吴越的车子先抵押给你,然后你先给我一些钱,我来投资做买卖……等我赚钱了,再把车子赎回来……” 是这样?杨阳终于明白了,原来自己又让这个小丫头给算计了。只是借钱也不用绕这么大弯子啊?“你做买卖?丫头,别吓唬我,你连自己的薪水都看不住,做买卖还不把你给赔进去?”杨阳摇了摇头,认为陈欣是瞎胡闹。 “哥,你不要先否定我,先听蒋明把经过给你讲讲好不好?”陈欣就知道如果说自己一个人开玩具店,所有人都会反对,那么若是有蒋明做后盾,应该就不一样了。 蒋明一直微笑着听这兄妹俩儿聊天,如今被陈欣点名了,于是便把玩具店的事情做了简明扼要的讲述,希望杨阳能同意陈欣去工作——只是他有些失落,这丫头为什么要借钱?难道她还是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帮助吗?陈欣啊陈欣,什么时候你能明白我爱你有多深啊…… 卷二 无奈抉择 第六十二章 小心为妙 由于蒋明事先已经把一切筹备差不多了,所以三日后,正值一个秋高气爽的星期天,“欣欣当家”毛绒玩具店就正式开张营业啦! 孙氏二姐妹为了让陈欣开心,几乎把所有认识的亲朋好友都请来了,说是给陈欣撑撑门面、捧捧场;其实她们内心里还有一个小小的“封建”思想,那就是希望借助开业大吉来给吴越冲冲邪气,祈祷着像古代所谓的“冲喜”那样,一下子把吴越给“冲”醒过来…… 杨阳更是不遗余力,把公司里能请的的同事也都邀来了。大家因为和吴越也是同事,自然对陈欣都特别关心,有的不仅直接为陈欣开了市,还鼓励她要坚强,说好人总会有好报的,相信吴越一定会苏醒过来的…… 张微微则负责带来那些老同学老朋友,替陈欣做一天义务工人,发发传单做做广告,还要招待来往的宾客。其实同学们都很希望陈欣能重新快乐起来,无论吴越能不能苏醒,也不能太委屈自己…… 而蒋明则作为幕后总指挥,默默地帮陈欣做着一切。可以说,除了几个比较亲近的朋友外,几乎没有人知道蒋明是谁,更不知道这间玩具店其实是蒋明一手帮陈欣策划起来的。用冯莹的话说,那就是蒋明应该是名正言顺的“幕后英雄”,将来陈欣的军功章上,应该有蒋明的一半…… 蒋明不置可否,有没有自己的一半倒是无所谓,只要陈欣能从事业中找到快乐和动力,他就满足了。还有一件让人欣慰的事情,那就是蒋明发现大家对他的态度似乎有所转变,不仅是杨阳,也包括孙氏二姐妹。 其实之前,蒋明明显感觉到大家对他有一种敌视,虽然不至于像吴玉兰那样把责任都推到他身上,但是也在隐隐埋怨他不应该纠缠陈欣。对此蒋明也有些内疚,确实,那天如果他不出现在陈欣家的楼下,吴越很可能就那样跪在陈欣的走廊里,也没准儿陈欣心一软就“化干戈为玉帛”了…… 因此上,蒋明在孙氏二姐妹面前也不敢太显露,只怕这两位家长也像吴玉兰那样怪罪自己,那么恐怕连接触陈欣的机会都没有了。还好,杨阳最先接受了自己对于陈欣的帮助,或许是因为年轻人的关系吧,那日谈到欣欣当家玩具店的时候,杨阳第一个反应就是震惊。 杨阳一直担心,陈欣会因为吴越的事情而萎靡不振,再加上工作丢了,那精神能承受得了打击吗?只是杨阳,除了想带陈欣去玩去疯去散心,还真没想到给她一个事业来干干。如今蒋明这个想法虽然有些冒险,但却是从根本上帮助陈欣走出低谷,所以杨阳自叹弗如的同时,对蒋明自然刮目相看…… “陈欣,蒋明对你真的不错,也就是你傻瓜,如果是我,就直接接受这个店算了。”张微微看到蒋明一直远远地与冯莹站在旁边,很低调的样子,心里就有些为蒋明抑不平了,便趴在陈欣耳边嘀咕着,“我可是警告你啊,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会在原地一直等你,如果你不抓住机会,很可能煮熟的鸭子也会飞走的。” 陈欣自然明白张微微的意思,是怕时间太久蒋明会坚持不住,更何况——蒋明与冯莹站在一起,显得确实很般配;而且在此之前,陈欣还曾经开过这样的玩笑,想给他们做媒,那么,或许真的是缘分吧,他们两个人会不会因此而走到一起呢? “我说微微,正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咱们不能谁的钱都随便要吧?”陈欣瞪了张微微一眼,自己这个好朋友哪点都好,只是对钱的观念与自己有些分歧,“再说了,无功不受禄,我凭什么接受呢?” “嘁,我说臭丫头,什么时候学会跟我讲道理了?难道忘记先前你愁得像丢了魂魄似的,如今玩清高了?”张微微打了陈欣的脑袋一下子,然后继续望着那边忙碌着的蒋明和冯莹,唠叨没完,“我说陈欣,你不觉得那个冯莹对蒋明的目光,有些暧昧吗?你看看,连那笑容都带着风骚,我看啊,八成那丫头看上蒋明了,你还是小心为妙吧,这清高若是玩大了,可是容易高处不胜寒的。” 这家伙说话真是不靠谱儿,陈欣简直被张微微给逗笑了,“冯莹就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怎么到你这里就变成暧昧了呢?不信你现在让我哥去叫她,她的笑容同样那么迷人。” “陈欣,我再郑重警告你一次啊,好东西人人都喜欢,你不趁热吃,就会被别人抢走,到时别后悔得找不着北就行!”不对,张微微总是觉得不对,以一个成熟女人的第六感为准,肯定有些不正常的味道,“至于你哥,呵呵,两只眼睛加一起还没蒋明一个大呢,我怕是人家不会看上他,不信咱们就试试?” “你说什么呢你?如果这话告诉我哥,看他怎么收拾你?”陈欣四下里寻找杨阳,看到他正在忙着招待客人,当下心里一阵感动,“对了罗罗,你跟我哥到底有没有戏啊?就这么拖着,小心别人把他抢走才是正理!” 张微微被问到感情问题,有些沉默了,其实自从陈欣和吴越结婚后,她和杨阳的关系也飞速发展着呢。而且她和杨阳都属于比较开放的人,早就有了肌肤之亲,至于能不能最终走进婚姻殿堂,还没有认真考虑过呢…… “臭丫头,你不要转移话题,现在我问你啊,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如今这家店,你和蒋明一人一半股份,这也无可厚非,算你想独立自主总成了吧?”张微微还是为自己的好朋友担心,因为人着不能只是为了事业吧,感情的事仍然是女人第一位的,反正她是这么想。 “但是据我观察,蒋明真的是一个不错的男人,甚至在某些方面比吴越还要成熟得多……对不起,我本来不应该在这样大喜的日子里提吴越,但是陈欣,我是真的心疼你,如果吴越真的这样一辈子睡着,你怎么办?” 看到自己的好朋友不说话了,张微微便有些后悔自己的话,然而既然说了,也就干脆都说完得了,省得窝在心里难受,“这个店名起得多好啊,欣欣当家!可见蒋明真的对你很用心,陈欣,我只是希望,你也为你自己当一回家,否则让别人抢走了,后悔莫及啊……” 陈欣本来充满阳光的心情,便又开始乱七八糟的了,望着那边的冯莹和蒋明发呆。她怎么研究,也没看出冯莹的笑容里有风骚的韵味;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心里,有些酸酸的味道呢? 卷二 无奈抉择 第六十三章 重要决定 人一旦有了钟爱的事业,那么精神世界便会立刻丰满起来,仿佛先前的许多无助和烦恼,都暂时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一切都是崭新的开始,一切都会欣欣向荣,陈欣这样鼓励着自己,于是脚步也变得轻松起来。 只是,遗憾总是在所难免的,如果吴越能好起来,如果这个小店是与吴越一起经营的,似乎就更圆满了。毕竟在名义上,她是吴越的老婆,毕竟在现实里,她每天要回到吴越的身边去休息。因此,小丫头面对蒋明的好,还是无法坦然地接受,总是觉得接受了就是对吴越的不公平…… 而蒋明还是一如既往,并没有因为陈欣把玩具店的资金退还给他,便跟着退步。只是他作为商场的部门主任,平时不太脱得开身,只好每天下班后过来帮帮忙,或者请陈欣和冯莹吃个饭,因此一路下来,大家相处得很是融洽。 都说万事开头难,但是“欣欣当家”玩具店的生意,却从一开始就显得很火爆。不知道是因为店名吸引人的缘故,还是因为几个人制定的经营策略得当,反正人气一直很旺,在购物高峰期,真的有些忙不过来。 后来陈欣当机立断接受了蒋明的建议,一狠心又雇佣了两个服务员,用蒋明的话说就是——撑门面也得撑,顾客看到服务员多,自然认为生意红火,这其实是在给玩具店做广告。呵呵,这就叫“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人手多了,自然工作量就轻松了许多,然而就要多开支啊!陈欣便又和冯莹商量,玩具应该把营业时间再延长一些,一来因为有的顾客白天没时间,会在晚上散步时顺便来买东西;二来自然是想利用这段时间,把雇服务员的钱挣出来。 这样一来,问题便又出现了,因为陈欣不能整天守在店里,她是有家有老公的人,一定要把唤醒吴越放在首位。因此上,冯莹这个“副店主”便显得格外重要了,好在冯莹不仅单身,而且相当尽职尽责,没什么特殊情况总是坚守在店里,有时候时间太晚了,或者遇到天气不好,还会和两个服务员一起住在店里 嗯,看冯莹的样子,还真有一种“爱店如爱家”的感觉,这让陈欣很是感激和欣慰。都说朋友是一生最宝贵的财富,陈欣现在真的体会到了友情的力量,于是常常暗自感叹,此生得蒋明和冯莹为友,真的足矣…… 时间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走着,一晃日子进入了十一月。第一场清雪过后,便宣告冬天的脚步近了,天气立刻冷了许多,街道上开始流行各种各样的冬装。因此陈欣又在寒风中不断慨叹,原来春夏秋冬只是一转身的事情,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秋天,寒冬就来了。 若是有吴越陪伴就好了,陈欣每当一个人走在街上等公交车时,便会心里一阵酸楚,那样的话,从家到玩具店的路上,就不至于显得如此清冷和孤单了。 还有就是,每每看到人家情侣或者小夫妻间手牵手走过,甚至在浅浅的雪地上嬉戏,陈欣就会羡慕地瞅上好半天,有时把人家瞅得都烦了,她才不好意思地收回目光,然后在心里委屈地喊老公的名字,祈祷他能快点儿醒过来,然后带自己去滑雪去溜冰,却世界各地游玩…… 其实陈欣这点儿小感叹小惆怅,蒋明早就看在心里了,于是也不征得陈欣的同意,蒋明便自作主张,每天都守在她家的小区门口,准备做她的义务司机;而且蒋明下定了决心,不管陈欣同意与否,至少这个冬天,他要做她的护花使者。 第一次在小区门口看到蒋明,是第二次飘雪的早晨。雪虽然依然不够大,然而在寒风中打到脸上,还是会有凉丝丝的痛感。其实她知道,那痛感来自于心灵深处,是一份形单影只的苦楚,是对老公绝望中的期待,是寒冬时对暖春的向往…… 然而就是在这样的心境下,有些瑟瑟发抖的陈欣走出小区的大门,便看到蒋明在向自己招手。蒋明的脸上挂着微笑,那笑容很温柔很阳光,简直比这正午的太阳还让人温暖,仿佛一下子就照进了陈欣的心里,然后扎根在那里不肯出来…… “上车吧,欣欣老板。”蒋明微笑着招呼她,然后一弯腰做出很恭敬的样子,打开车门请陈欣上车,“天冷路滑,让我伴你一程。” 这样的话,听起来让人心里不由得一动——因为蒋明选择的是一个“伴你一程”,而不是说“送你一程”,那意义就似乎很是暧昧很是温馨了。再加上他那有些煞有介事的动作,那略带滑稽却不失庄重的表情,真是让人忍俊不禁。 陈欣笑着瞪了蒋明一眼,然后心里便荡漾起一层微微的涟漪。嗯,有人相伴,旅途便不会孤单寂寞,只不过自己要不要接受这个“旅伴”呢?若是这个“旅伴”想成为自己的“伴侣”,自己又应该怎么办? “欣欣公主,上车吧,否则再犹豫一会儿,某家就要迟到了。”蒋明看到陈欣嘴角的微笑,当下心里一爽,因为之于他蒋明,能看到陈欣的笑容,又何尝不是冬日暖阳呢?他要努力让这种微笑保持下去,一定要努力。 还能再拒绝吗?陈欣在心里暗骂自己不争气,为什么每次面对蒋明的车子,自己都没有勇气拒绝?明明知道不能这样纠缠不清,明明知道自己的家就在身后,自己的老公就在家里躺着,可是为什么却还是要向蒋明的车子迈进呢? “丫头,答应某家一件事情好吗?”蒋明终于成功把陈欣请到自己的副驾座,那种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然后微笑着对陈欣提出一个要求,“可不可以永远这样微笑?你知道吗,这样的笑容一绽放,整个冬天就都会是温暖的!” 好一个甜言蜜语的家伙! 陈欣被这种甜蜜感染了,只是不知道,这样的甜蜜会维持多久? 然而,陈欣每天这样早出晚归的,吴玉兰可是有些紧张了。姑且不说儿子是不是植物人吧,就是现在社会这个形式,正所谓男人有钱就学坏,女人学坏就有钱,这个小妖精整天精神焕发的,又做生意又开店的,不学坏往哪跑? 因此上,吴玉兰就背地里跟老头子嘀咕,绝不能放松对陈欣的警惕!只是吴志刚不以为然,他认为陈欣本质上不是一个坏孩子,如果想学坏,何必一定要守着自己的植物人儿子呢? 再者说了,若真是那样子,也没办法,谁让儿子不快快苏醒呢?人家没立刻离婚就算有良心了,难道还真指望人家一个大姑娘守一辈子活寡不成?即使吴玉兰同意,那么他这个做公爹的人也不能同意,毕竟那太不人道了,若是自己的闺女,自己也不忍心…… 可是吴玉兰听不进去这些劝,她就是不能容忍陈欣抛下儿子独自寻欢作乐。凭什么儿子娶了她就开始倒霉?凭什么儿子救了她便成了植物人,而她还能开心健康地生活呢?太不公平了! 这不,什么事情就怕反复思考,怎么琢磨怎么觉得气愤不平。于是天还没亮,吴玉兰就睡不着了,翻来覆去地琢磨陈欣最近的表现,总觉得她的一颦一笑都大有内容。按理说年纪轻轻的老公就那样子,她不愁死也得伤心一阵子的,可是怎么就这么快恢复正常了呢?甚至说,比先前还要开心快乐了呢? 你看看她那脚步都轻快多了,根本不像是受过创作的人;还有那脑袋,也不再听说疼了,看来当初说什么脑震荡之类的,也都是糊弄自己的话!哼,反正凭自己一个过来人的眼光看,怎么瞧陈欣也不像是一个老公是植物人的妻子形象,反倒是一个恋爱中的少女一般,甜蜜幸福呢…… 嗯,这还了得?!看来这红杏出墙,已经有些势不可挡了,吴玉兰“腾”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然后就推醒了睡在身边的吴志刚,压低声音说道:“老东西,我跟你商量个事儿,我怎么琢磨怎么不是个事儿,你说说这小妖精,一天打扮得油头粉面的,她打扮给谁看呢?昨晚上,我竟然还听到她一边给吴越按摩,一边哼哼歌曲呢……你说说,这是不是不正常?我看肯定是不务正业了,吃腥的猫才会这样发骚……不行,你快起来给我做口饭吃,我找件干净衣服换上,今天我要跟踪她,看看到底有什么猫腻儿……” 吴志刚莫名其妙被从梦中惊醒,然后又莫名其妙听到了老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真真是一头雾水。唉,看来这个东西又要发疯了,刚刚平静几天就要穷折腾,到底让不让人安生?吴志刚不知道怎么接吴玉兰的话茬儿,然后闭上眼睛假又睡着了,其实他哪里能真睡呢,脑海里也一阵翻腾。 若说起吴志刚,如今来到城里也有一段时间了,只是那天开业的时候,他不愿意参加那么热闹的场面,因此便没有出席。吴玉兰倒是嚷嚷着要去,这次吴志刚老脸一沉发话了,说如果她敢去,他就回乡下,把儿子一人扔在家里! 之所以这么做,吴志刚其实是太了解自己的老伴了。他知道吴玉兰若是出席那样的场面,肯定又是挑三拣四的,不仅对陈欣指手画脚,恐怕对孙氏二姐妹也要说长道短的。那么开业典礼可是一个吉利的大事,怎么能再闹腾出风波呢? 这个家已经如此不顺利了,千万不能再让陈欣的事业不顺利,那样不仅对不起陈欣这孩子的努力,更对不起躺在床上的儿子。因此上,吴志刚终于在被压制半辈子后,对吴玉兰下了道“死命令”…… 吴志刚表面老实巴交的,其实也是一个有心眼儿的人。乡下的粮食早就卖掉了,鸡鸭猪类的也都选处理掉了,只剩下房子没有卖掉。老两口现在是把儿子放在第一位的,人这一辈子活什么呢?如果人都不了,还要那些身外之物有什么用呢? 吴志刚不像吴玉兰那样爱唠叨,什么事都放不住。对于自己儿子发生这样的事情,他打心眼儿里是埋怨自己的老伴的。因为八月十四那天晚上的事情他是亲眼目睹的,如果不是吴玉兰张牙舞爪的,陈欣根本不可能离家出走,那么接下来的一系列问题就都不会发生了…… 因此这老人家在埋怨吴玉兰的同时,更是自责。他恨自己这辈子为什么活得这么窝囊,一直被吴玉兰压制着,如果早年时能反抗一反抗,或许不至于把吴玉兰娇惯到这种程度。唉,说来说去其实都是自己这个“户主”不称职,才会闹得家门如此不幸啊…… “老东西,装什么死?快给我起来,不然时间来不及了!”吴玉兰看到自己的老伴一点儿也不配合,便气得狠狠地踹了他一脚,然后把被子也掀开就往起叠,“儿子成了植物人,媳妇再跟别人跑了,看你今后还能不能睡得着觉?!快做饭去,你总不能让我饿着肚子跟踪她吧?” “跟什么踪?谁让你跟踪了?一天到晚总是瞎折腾,这个家迟早让你给折腾败了!”吴志刚说着就往回抢被子,声音也是气哼哼的直喘粗气,“跟你说八百遍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就随她去吧,即使你拿绳子给她栓上,能拦得住吗?” 真是气死人了,吴玉兰最恨老头子拿这句话压自己——什么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的?自己偏偏就不信这个理了,自己儿子是为了救她才倒下的,她必须守着,死了也得守着:实在不行,真就用绳子栓住她,绝不能让她出去偷欢! “你这老不死的,是不是最近把你给惯坏了?上次你不让我参加开业典礼,好啊,我听你的了,因为我参加不参加,那个店都能开业,所以我不去也没关系!”吴玉兰怒火中烧,但是声音又不能太大,虽然房间的门都紧闭着,也怕陈欣给听见啊。 “但是现在这个问题比那个严重多了,儿子是我亲生的,你不管我可不能不管。你说他白白搭了半条命,如果媳妇再跑了,岂不太亏了?再者说了,儿子肯定会醒过来的,你说那时候小妖精若是跟别人好上了,儿子也受不了这个打击呀……” 吴志刚这次不言语了,是啊,儿子若真是永远也不再醒来,应该给陈欣自由;可是医生并没有宣判儿子的“死刑”,若是老天爷保佑能让那个血块逐渐吸收了,儿子还是有机会恢复的,虽然那种希望太渺茫,可是也不能放弃啊! “你看我说得是不是在理?咱们不能不明不白地让这个小丫头跟别人鬼混,若是她能守,那就让她守;若是不能守,我绝不能这么轻易便宜了她!”吴玉兰就知道自己的老头子肯定又被自己给说动了,于是又把被子抢过来迅速叠好,便开始翻箱倒柜找干净衣服。 可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可以称为“干净”的脱衣服,唉,若说是这个当妈的人,儿子那个样子了,她哪里有心思做这些家务呢?衣服脏了就换一件,然后再脏了,就把先前的脏衣服找出来,换掉这件更脏的;再然后再找再换…… 吴玉兰先前也是一个勤快的农村妇女,在照顾儿子的问题上也不含糊,只是单单对于自己,她实在是没心情鼓捣了。有几次吴志刚让她把衣服洗洗,再把床单洗洗,包括整个房间,似乎都没原来的时候干净整洁了,是不是也应该打扫打扫? 可是吴玉兰眼一瞪,说浪费那些时间有什么用?省些时间和力气多为儿子按摩身子才是正理,否则即使儿子醒来,那全身肌肉都萎缩了,岂不是也成了废人?现在所有的事情都要为儿子服务,如果你吴志刚愿意洗,自己洗去…… 因此上,吴玉兰再怎么翻箱倒柜,找到的衣服也都脏兮兮的,还泛着一股厨房里饭菜的味道和汗水的味道。没办法,外面天气那么冷,自己不穿厚点儿也不行啊;再者说了,跟踪陈欣就要隐蔽些,衣服也不能让她太熟悉了。 怎么办呢?吴玉兰坐在地板上犯愁了,这跟踪原来还真是个动脑筋的活儿,若是没等“抓到”人家却被人家给“抓到”了,恐怕今后小妖精就会更加小心,想再跟踪都不容易了……怎么办呢? “老家伙儿,你坐在地上干什么?天天嚷嚷腰酸背痛的,还不知道加小心!”吴志刚找不到说服吴玉兰的理由,于是只好说服自己起床做饭了。 唉,这儿子毕竟是自己亲生的,而且很有可能要醒过来的。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绝不能放弃,那么儿媳妇就绝不能弄丢了,至少短期之内要帮儿子看着,能看到什么程度,算什么程度…… “我正犯愁呢,你说电视上演的那些跟踪的人,可都得武装一下子,我就这两件棉袄她都认识,而且又这么脏,像要饭的似的,怎么出门啊?”吴玉兰有些气急败坏,“早知道这样,上次咱闺女来说要给我买棉袄,就不应该不让她买……” 吴志刚也犯愁了,若说这跟踪本来就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儿媳妇要是知道了,还不真给逼出个“红杏出墙”?即使她陈欣能原谅,恐怕刚刚缓和的婆媳关系也会再度陷入僵局。唉,看来还是不要跟踪的好。 “那就别去了,安心在家呆着,这人要是想变心你看也看不住,那电话手机短信什么的,还有电脑也能上网聊天呢,你怎么看?”吴志刚决定放弃跟踪,就听天由命吧,儿子若是与陈欣有缘分,自然就跑不掉。 “呸!你少跟我扯这个有的没的!我告诉你,她跟谁打电话发短信还是上网聊天,我都不管,因为她的人没丢!”吴玉兰呸了一口自己的老头子,然后恨恨地说,“我就怕跟那个什么野男人勾搭到一定程度就上床,你听明白没有,那身子若是不干净了,即使儿子将来想再要她,我都不同意!” 吴志刚又没话说了,想想吴玉兰所说的后果,还真不能容忍!那怎么办呢?他左右观瞧了一下,既然想隐蔽点儿,那么干脆做得更漂亮些,让陈欣即使走到对面,也不容易发现才行。 “我说这样好不好?你干脆穿我的羽绒服吧。一来陈欣肯定猜不到你会穿我的衣服,二来这衣服又大又肥的,还有帽子,简直能把你这小个子给装下。然后再戴个口罩,不行再围个围巾,包管她认不出来” 这样能行吗?吴玉兰扯过吴志刚的羽绒服往身上这么一披,嗯,简直两个吴玉兰都能装下!但是也别说,帽子往上一扣,镜子里的那个傻老太太,还真连自己都认不出来了。嗯,就这么办! “我说老东西,你快做饭去啊!最好给我带上两个包子,不然中午我饿得走不动。”吴玉兰对吴志刚的提议越打量越满意,然后又开始翻口罩和围巾,怎么着也得先准备停当,不然陈欣若是出门,自己跟不上。 “你还想跟踪一天怎么的?”吴志刚有些惊讶,这大冬天的吴玉兰若是在外面冻一天,岂不是要冻感冒了?“你不要命了?再说我一个人在家照顾儿子,有点儿什么事上哪找你去?” “少啰嗦了,就这么定了,对了,别忘记把保湿杯里装满热水,你这个羽绒服的兜挺大的,正好能装下。”吴玉兰做好了长期跟踪的准备,“哼,小妖精,你就瞧好吧,不把你的狐狸尾巴揪出来,我就不叫吴玉兰!” 只是睡在隔壁的陈欣,哪里知道公公婆婆正在算计自己呢? 蒋明的“闹钟”依然准时打了过来,陈欣望了一眼手机上熟悉的号码赶紧起床,然后在吴越腮边印上一个吻痕——嗯,又是新的一天,老公加油,陈欣加油 卷二 无奈抉择 第六十四章 谁的太阳 陈欣再怎么知道吴玉兰不喜欢自己,也不会猜到她会对自己实行“跟踪追击”;更没料到,一向老实巴交的吴志刚也参与了进来,帮着吴玉兰出谋划策,俨然一副不揪住她出轨的证据,不罢休的架势…… 从吴越的身边爬起来,陈欣先是对老公问了一句“早安”。虽然两个人真正的婚姻只不过一个月罢了,但是幸福的蜜月让陈欣对吴越的怀抱形成了依恋,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彼此问候“早安”的约定,在吴越成为植物人后,陈欣仍然没有改变。 其实陈欣能自己行走后,不仅去医院反复询问医生关于吴越的病情,研究怎么让他康复,怎么让他不至于睡到终老,然后一有时间就上网寻医问药,希望找到什么偏方,或者哪里有华佗在世,救吴越于危难。 可是医生的话依然那么模棱两可,希望是有的,但是不大,如果能恢复,只能说是个奇迹。然而这个世界上并不缺乏奇迹,谁也不能确定就不能在吴越身上发生,因此,千万不要放弃对病人的治疗。 同时医生还叮嘱陈欣,那就是对于这类病人,其实来自心灵的召唤更重要,尤其是最亲近的人。所以更不要放弃对病人灵魂的呼唤。要知道,奇迹的发生,往往不是缘于特别顽强的生命力,就是缘于亲情友情爱情的召唤…… 于是陈欣除了每天工作之外,把陪吴越聊天当作必修课,无论身体多么疲倦心情多么糟糕,都要坚持。那么从第一句“早安”开始,到“晚安”结束,陈欣会把每天的经历都讲给吴越听,包括对玩具店的整体构想,包括对未来的美好憧憬,甚至也包括蒋明对她一如既往的关注,还有她偶尔的迷茫,都一一讲给吴越听。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望着身边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庞,陈欣都会很难过。只是很奇怪,陈欣并不害怕死人一样的吴越,关于这个问题,张微微和冯莹不止一次问过她,甚至杨阳和孙氏二姐妹,也旁敲侧击地试探过。 其实大家的意见都差不多,那样一张惨白的脸,若是灯一熄灭,想想也很吓人的。如果陈欣害怕的话,可以让吴志刚陪他儿子,陈欣或者与吴玉兰为伴,或者干脆一个人住,总比守着一个活死人强吧…… 可是陈欣就是不害怕,相反地还是喜欢偎依在吴越的身边,聆听着他的心跳。也只有听到他的心跳声,陈欣才能更真切地感受到吴越确实活着,而且一直在自己的身边,从没有离开过。只不过他现在累了,需要休息,等觉睡足了,一定会醒来陪自己说话的… 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呢?陈欣自己也不太清楚了。 如果完全是因为爱情,那么为什么对蒋明总是无法拒绝?甚至偎依在吴越身边的时候,接到蒋明的电话同样会很欣喜很幸福;若是偶尔没有消息,她还会牵挂一番。到底她的心里爱着谁呢?难道一个女孩真的可以同时爱上两个男人吗? 陈欣想不明白,然后有时候便会苦恼,骂自己三心二意,是个不守妇道的女人;有时候又自己解劝自己,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不希望被别人爱护的,那么自己这样孤苦伶仃的,蒋明呵护自己,那是何其幸运的事情啊,为什么不可以悄悄地享受那份温暖呢? 嗯,后来陈欣干脆不去思考了,一切顺其自然吧,反正自己不会放弃对吴越的责任和义务,把他召唤苏醒就算功德圆满。至于感情的问题,让梦随心飞吧,只要问心无愧,最终在哪里落脚,应该都是幸福的。 于是,小丫头忽然豁然开朗了,努力去做应该做的事情,认真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那准没错!于是,对吴越道完“早安”,她会亲自帮吴越的擦脸洗手,边擦边陪他说话。 虽然早上的时间很紧张,但是这是陈欣一直坚持的。她知道吴越是在乎自己的,那么自己亲自为他做事情,他肯定会感知得到的,肯定会的…… “当我孤独的时候还可以抱着你,那该有多甜蜜;当我寂寞的时候还可以想着你,那该有多幸运……”替吴越洗漱完毕,手机又准时传过来蒋明的第二次“闹钟”,陈欣忍不住望着手机笑了笑,然后打扮自己,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出门。 嗯,这是蒋明早就定好了的:早晨的电话陈欣不用接听,只要记住第一次“闹种”是起床,第二次“闹钟”是化妆,第三次“闹钟”是下楼,这就够了。至于吴玉兰或者吴志刚听见,完全可以解释成为陈欣自己订制的真正的闹钟,那样就会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而且事实确实如此,最开始的时候,手机一响吴玉兰无论在忙什么,都会刷地一下子把耳朵竖起来,脚步也悄悄地向陈欣的方向靠拢,想听听是谁的电话。尤其更让吴玉兰疑惑的是,陈欣从来不接听,而且手机总是有规律地响三次,原来就又嘎然而止,怎么回事呢? 后来吴玉兰实在忍不住了,就问陈欣为什么不接电话?陈欣心中暗笑,想想蒋明把他自己定格为“闹钟”,因此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接什么接啊,那是闹钟! 哦?原来手机还能当闹钟用?吴玉兰不懂这些,便趁女儿吴红来电话的时候又反复问了好几遍,然后证实果然是“闹钟”,从此天下太平,不管那首歌怎么吟唱,她吴玉兰都能心平气和地做自己的事情了…… “要不要吃点儿早饭?你爸新熬的小米粥,有营养。”看到陈欣给吴越洗漱完毕又开始化妆,吴玉兰知道她这是要准备出门了,于是有一打没一打地问了一句,“天天不吃早饭,胃受不了的,来吃点儿吧。” 今天太阳怎么从西边出来了?陈欣很奇怪,以为自己听错了呢,往日这样匆匆去上班,也不见吴玉兰担心自己的身体。今天是怎么了?只是没时间细想,陈欣说了声“不吃了,到店里喝杯奶得了”,然后就风风火火出了门;与此同时,蒋明的第三次“闹钟”又准时在关门的瞬间响了起来…… 陈欣知道,蒋明的车应该已经在小区门口等候自己了。嗯,有人等候的感觉真的很美妙,不记得是谁说过了,如果这个世界上能有一个人是为了等候你而存在的,那么你就不虚此行。 是这样吗?陈欣边走边思考着这个问题,蒋明仅仅是此时在等候自己,还是会一生为自己守候?如果只是一时的等候,那么当某一天小区的门前再也见不到那暖阳般的笑容,自己会不会遗憾会不会失落? 如果,蒋明的守候是一辈子的事情,那么自己能给予他什么呢?一辈子说长不长,若是说短,其实也不算短啊,几十年的岁月里,自己真的忍心让蒋明一直等下去吗?又凭什么让人家守候下去?或许,自己的“顺其自然”对于蒋明来说,太不公平了…… “欣欣公主,早安啊!”蒋明又是很调皮地一弯腰,车门打开处,副驾座上俨然放着一捧火红的玫瑰花,在这清冷的冬日的清晨,开得娇艳芬芳,“今天是我们认识第一百五十天纪念日,鲜花送你表示祝贺!” 一百五十天纪念日?陈欣真是惊讶了,真滴假滴,自己与蒋明认识已经五个月了吗?那一朵朵火红的玫瑰似乎向她点了点头,走过了夏秋然后迎来了初冬,季节的转换中,仿佛已然是沧桑田,又仿佛一切就在昨天…… “哈哈,当初那个陈欣真是厉害,趿拉着拖鞋横冲直撞地喊捉贼,哈哈,想起来真是可爱至极。陈欣呀,现在还会不会当我是抢劫的人了?”蒋明看到陈欣惊诧的样子,然后哈哈一笑算作为自嘲。 陈欣又何尝能忘记那时的自己呢?简直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架势,威武不屈得让自己感动。只是不知道,若是放在此情此境下,自己又会怎么处理蒋明“雁过拔毛”之举呢? “呵,你竟然还把那样的相识当作一个纪念日,是想警示不让自己再贪图小便宜吗?”陈欣至今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排除人情关系,她应该还是会把赠品抢回来的,至于喊不喊“抢劫”就不一定了,于是打趣道,“嗯,不错,正所谓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孺子可教也!” “相信谁也不会忘记那样的相识。一个堂堂商场主任,被当成抢劫犯,那可是奇耻大辱,我蒋明从此后便是倒立的男人,再也抬不起头来了!”蒋明确实无限感慨,自己当时怎么就犯到这个小丫头手里了呢?从来没有一个售货员不配合自己的,单单就陈欣什么也不懂,究竟是倒霉还是幸运? “其实我一直弄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占那点儿小便宜呢?尤其是现在,我更加不明白了,你一不缺钱,二自己也不擦化妆品,难道都送人了吗?”陈欣望着蒋明有些尴尬的样子,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如果把贪图小便宜的缺点改掉,呵呵,真的,本公主从来不打诳语。” 提到这个问题,蒋明还真不太好解释,确实那样的小便宜不应该占,但是如果占了一次,便想占第二次。“唉,说来惭愧,当然都是送人了。因为最开始有售货员为了讨好我送给我一些赠品,我觉得挺好玩的,而自己根本不用这些东西,便开玩笑似的送给同学和战友,让他们去讨好女朋友。结果被他们给盯上了,隔三差五就问我要,所以直到后来,就变成我向售货员索要了……” 哦,原来是这样,只是后来自己不再给他赠品了,那些讨债鬼怎么应付的呢?陈欣正琢磨应该不应该问,只听蒋明长叹一声,然后愁眉苦脸地说道,“这就叫一失足成千古恨啊,你断了我的货源,而那些家伙又把我当成货源,结果害得我最后只好自己掏钱买给他们,真是吃尽了哑巴亏了,杯具啊!” “天啊,你不至于这么杯具吧?后来买的那些都送给他们了?”陈欣更是惊讶了,听说过大头鬼,可是没听说过像蒋明如此大头的,简直是打肿脸充胖子,不可思议,“我说,你完全可以直接拒绝他们,或者解释清楚,干嘛一定要自掏腰包啊?傻瓜一个!” 傻瓜就傻瓜吧,如果没有当初的傻瓜行动,又怎么会遇到陈欣这个愣头青呢?因此说,傻人最终都是有傻福的,自己应该也是。“陈欣公主,审问完没有?如果审问结束,就请上车吧,否则不只是车里的暖气变成了冷气,只怕本主任也要迟到了。” 蒋明说着把那束火红的玫瑰,拿起来放进陈欣怀里,然后笑吟吟地指了指花束里卡片说道,“送鲜花如果不附带卡片,就少了许多韵味,因此我搜肠刮肚写了一首不成文的小诗,欣欣公主千万不要笑我煽情就行。” 说完把陈欣扶上车,安全带系好后才走回到自己的座位,启动车子出发了。 “我的天,不会吧蒋明,你竟然能写酸倒牙的诗歌?一直以为你只会索要赠品呢,真是让人匪夷所思。”陈欣夸张地笑了起来,鼻翼四周被馥郁的花香扑满,好惬意好温馨好浪漫,“好吧,我还真好奇一个贪小便宜的男人,能写出什么样的诗歌,哈哈,好玩好玩,真是有意思……” 边笑边打开卡片,赫然跳跃进眼帘的诗句让她怦然心动。陈欣忍不住又反复把诗读了一遍,写得太感人了,人与人究竟能有多少次交集?或许正像诗中所说,每颗星星都有自己的轨迹,只有经过长久的孤独运行,才会形成守望千年的交集。只是星与星的交集虽然美丽,结局却只有一种——那就是短暂的擦肩后,以粉身碎骨的姿态陨落…… “红尘有多深?流星有多少?歌声,真的能把闲愁深处的伤感化为新绿吗?”陈欣像是在扪心自问,又像是在问蒋明,为什么会在这样的清晨送自己这样的情诗,静静地守望,值得吗? “爱有多深,红尘就有多深;期翼有多少,流星就有多少;只要眼神能够对视,闲愁就会化成生机盎然的新绿。”蒋明几乎把车子开到了最慢的速度,这样的情境,真的应该多继续一会儿,至少要用最恰当的措辞表达完自己此刻的心情啊! 是的,他蒋明只是一个退了伍的军人,没有太高深的文化,但是这并不影响他有一颗浪漫的心。诗情画意没有人会拒绝,他并不是甜言蜜语,只想用最浪漫的语言,让身边的女孩看懂了他心灵深处的爱意。 是的,只要她能懂,这就足够了;只要自己还能留住一双眼睛,只要还能静静地守望她,就足矣;只要她能平安健康快乐幸福,就无怨无悔了…… 为什么可以写出如此煽情的文字?都说文字是最害人的东西,看来一点儿也没错,本来一切都是尽在不言中的,可如今让情谊在字里行间流淌,便让人很是有一种热血沸腾的冲动。尤其是最后一句话——只求给我留下一双眼睛,让我还能如此深情地守望你…… “你知道星与星的关系,有几种吗?”陈欣暗暗调整了一下思绪,有人守望是幸福,但是大家都说,幸福与痛苦是形影不离的姐妹,那么这种守望,之于蒋明会是什么呢? “几种?”蒋明一时不明白陈欣想表达什么意思,便反问了一句,“你知道吗?说来听听。” “嗯,第一种就是双方都是恒星,谁也不愿意为对方改变轨迹,那么这样的星与星即使有过眼神的碰撞,也只能是眼神而已,注定不会有交集; 第二种就是一方是恒星,另一方是行星。这种情况相对乐观些,因为至少有一颗星愿意为对方改变,只是,改变了又能怎么样呢?当它飞向那颗恒星的瞬间,就注定会粉身碎骨,不是与其它星星相撞,就是与心爱的恒星相撞,最后除了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便什么都没有了; 而第三种关系,自然就是两颗都是行星,那真是千年的运行也不一定能碰到的,然而只要碰到便会产生火花,在最燃情的时候达到心手相牵,然后瞬间双双陨落,留给世界的,只能是一种沉痛的灾难罢了……” 陈欣一边分析一边给蒋明解说着,就像她是一个天文学家一样说得头头是道。其实这些问题她也是才灵机一动,然后由感而发的。这样分析的结果,就是无论她和蒋明是哪种关系,最终的结果都是镜中月、水中花,可望而不可及…… “哈哈,小丫头,真没想到你还是一个天文爱好者,比我聪明多了,佩服佩服!”蒋明虽然觉得陈欣说的有道理,可是并不气馁,既然选择了守望,便要在守望的道路上坚持到底,“其实你少说了一种关系,应该还有第四种,甚至第五种,让我帮你补充一下可以吗?” 蒋明也来个借题发挥,看来他们的谈情说爱就要定格在这样隐喻的层面上了,至少在吴越的问题没解决之前,太直白的话只会给陈欣带来困扰,因此,别吓跑她才是正理儿。 这回轮到陈欣皱眉头了,自己几乎把所有可能性都讲出来了,还会有什么样的关系呢?“你说吧,我听听有没有道理。”歪着脑袋闻着花香,陈欣不知道蒋明又要编什么样的故事给自己听。 “第四种关系其实比较悲哀,就是这两颗星星都在寻找自己心中的爱星,而冥冥中注定它们是对方要寻找的星。可是无论它们怎么调整轨迹怎么瞪大眼睛,总归也是找不到对方的身影,于是,直到陨落,然后悲哀地化作颗粒,留下亘古的遗憾……”蒋明突然发现自己很有才情,呵呵,原来恋爱的人都是诗人,真的一点儿也没说错啊。 哦,陈欣点了点头,似乎应该存在这种关系的,就像有的人一样,一生都要寻找爱情,可是直到老死了,不是也没有找到吗?譬如——老妈孙慧娟,就是这样一颗可怜而悲哀的星星吧?想到这里,陈欣忽然心疼起老妈来,或许自己这个当女儿的太不称职了,只顾着自己是否快乐和伤心,根本不有关注过老妈的感情世界,对不起啊,妈妈…… “那第五种呢?”陈欣甩了甩头,把关于老妈的烦恼暂时翻了过去,嗯,今后想办法帮老妈寻找另一颗星吧,否则孤独的灵魂也会遗憾的。 “第五种我说不好它们是算做幸福还是不幸,需要你这个天文学家帮我分析分析。”蒋明说着冲陈欣扮了个调皮的鬼脸,让那张原本成熟的男人脸庞显得有些滑稽,但是绝对可爱—— “第五种的两颗星,其实一直在走相同的轨迹,几乎每个周期它们都会遇见。但是它们的目光却从来没有对接上,思想也从来没有碰撞出任何火花。没有人知道它们有没有感情需要,也没有人知道它们是快乐还是伤悲,只是,它们仍然跨越千古运行着,不知疲倦也不知道喜乐……” “那我们,算哪两颗星呢?”陈欣喃喃自语着,花儿在怀里吐香,诗歌在脑海里流淌,而蒋明,算自己的什么呢? “哈哈,小丫头,我才不要做星星呢,要做,我就做你的太阳,像这冬日里的暖阳。”蒋明爽朗而自豪地笑了,是的,这就是他给自己的定位,一个很伟大的定位,至少他自己这样认为。 冬日,暖阳? 陈欣仿佛立刻感觉到了一阵温暖,向自己包围过来,一个爱占小便宜的男人,怎么可以这么浪漫多情?他竟然说要做自己的太阳,那么吴越呢?吴越算什么?星星、月亮还是太阳? 卷二 无奈抉择 第六十五章 跟踪追击 “陈欣公主,请先把鲜花放在车里,至于卡片,如果你喜欢的话,就收到包里,我将会感激不尽。”说话间,车子在陈欣家附近的一家快餐店门前停了下来,然后蒋明微笑着对陈欣邀请道,“嗯,为了表示这份感激之情,决定请你吃个早餐去,下车吧,欣欣公主。” 吃早餐?陈欣以为自己听错了,刚刚蒋明还说上班要迟到的,怎么有时间进去吃早餐呢?“卡片当然要收下,蒋大主任的诗作或许将来某一天会升值,那我陈欣可就发财了。至于吃饭就免了吧,时间快到了……” 蒋明笑着点了点头,自顾自地下了车,然后又跑到陈欣这边打开车门做出邀请状,“班可以不上,但是这早餐必须要吃,否则身体是吃不消的。公主,下车吧。” 被人呵护总是开心的事情,陈欣心里升起一股甜蜜。至于自己倒无所谓,因为店是自己的,晚去一会儿也没关系,但是蒋明怎么能轻易不上班呢?而且竟然还一副怡然自得的神情。 “喂,我说大主任,难不成你想辞职吗?我可是警告你啊,现在咱们的店虽然比较赢利,但是还没到你辞去工作,就能安享晚年的程度。正所谓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的!” 蒋明被陈欣这个调皮可爱的样子,给逗得忍俊不禁,多好啊,自己喜欢的就是这样一个小丫头,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一点点把她给“找”回来了。并且陈欣这句话说得太贴切了,换成自己的心境就是:陈欣尚未成功恢复,自己仍需努力帮助…… “因为今天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因此本主任自己给自己放了一天假,专门陪陈欣公主开心,怎么样?”蒋明说着就拉陈欣下车,“快点儿,珍惜这难得的假期,不能总浪费在车门旁边吧?” 请假?陈欣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要请假呢?但是不等她再问便已然被蒋明给拉下了车,然后车门一锁牵着她的手就往快餐店里走,“我其实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商量,咱们边吃边聊,保管你开心。” 哦,要谈开心的事情?陈欣一听来了精神,当下也不再争辩,由着蒋明一直牵着自己的手,就进了餐厅。只是此时他们的心情都非常愉快,根本没心思回头看看后面,因为就在不远处有一双目光,正盯着他们,里面露出万分的愤怒…… “说吧,有什么好事能让我开心?”陈欣刚刚一坐稳,就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难道,咱们要开连锁店了吗?我有没有猜对?” “你别总是梦想着连锁店了,早跟你说过时机还不太成熟,推后一段时,或者可以赶在元旦时再张罗。”蒋明向服务员点好了早餐,然后笑眯眯地回答道,“今天我说的这件事,不是工作,是关于吴越的,我想应该比开连锁店更让你开心才对。” 关于吴越?陈欣一双大眼睛瞪得更大了,蒋明怎么忽然要和自己谈吴越?谈什么? “最近吴越状况有没有好转些?”蒋明知道陈欣为什么惊讶,因为他们平时在一起时,都有意无意在回避谈到吴越,毕竟三个人的关系仔细追究起来有些尴尬,“譬如他有没有过手指抽动一下,或者脚趾无意识地动一下,眼皮哆嗦什么的,有过没有?” 嗯,没想到蒋明问得这么仔细,陈欣小眉头便又皱了起来,然后撇撇嘴、摇摇头很是沮丧,“唉,若是有一丝进展,我都会开心得不得了,可是你说说他,就那样直挺挺的躺着,即使用什么扎到他的皮肤也不肯眨一下眼睛……真是让人着急……” 对于吴越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刚刚的好心情又慢慢阴暗了下来。其实陈欣自己比谁都清楚,偶尔的开心也只能是表面的,如果吴越永远不再醒来,恐怕她就会永远有负疚感。毕竟为了救自己他才倒下的,有点儿良心的人都会这样的。 “你先别着急,只要有一口气在,就有希望。那你有没有发现他身体其它方面有没有什么变化呢?”蒋明继续追问了一句,似乎今天他对吴越的病情很感兴趣,又似乎他对于“植物人”很了解似的,“譬如新陈代谢方面,有没有偶尔出过汗什么的?” “没有啊,我晚上都习惯搂着他的胳膊睡……可是并没有感觉到……”出汗?由于平时基本上都是公公婆婆照顾吴越,陈欣还真没听吴玉兰说起过;至于晚上嘛,陈欣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唉,那简直就是一根木头人,怎么会出汗呢? 蒋明有些失望了,看来吴越的状况还是很不理想,但是他没敢表现出来,而是鼓励陈欣道,“嗯,现在时间还不是太长,人家有睡十年二十年的还能苏醒过来的呢,吴越年轻以前身体又健康,肯定能苏醒的,你就放心吧。” 陈欣心情完全忧郁了下来,服务员把早餐摆到面前她也没心思去理睬,然后就那样托着腮帮子唉声叹气的,“放心不下啊,他和你一样年轻,同样应该有自己喜欢的事业去做,有大把岁月可以去享受快乐,可是因为救我,变成了这个样子,说起来真对不起他……” 小丫头说着说着就有些鼻子发酸,声音也哽咽了起来。蒋明赶紧递给她一些纸巾,然后安慰性地拍了拍她的肩头,如果可以的话,蒋明甚至好想抱抱她,给予她温暖;只是,此时不可以啊。 “你先别伤心,听我把话说完啊。事情是这样的,昨天几个战友在一起聊天,我无意间提到了吴越,然后巧得很,有一个战友的亲戚据说曾经就和吴越的境遇一样,后来昏睡了两个多月,奇迹般地苏醒了。”蒋明赶紧把自己的真实目的说出来,以免陈欣再伤心。 “我觉得这对咱们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喜讯,至少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奇迹,因此今天我特意请了一天假,然后约了那个战友一起去他的亲戚家走访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对吴越有利的治疗方法……” 原来真的会有奇迹发生,而且就发生在身边? 陈欣一下子又坐直了身子,然后有些欣喜有些不信任地攥住了蒋明的手,急切地问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啊?那个人苏醒后变得怎么样了?有没有落下什么后遗症啊?他家在哪里,快带我去看看,快……” 蒋明的手就这样被紧紧攥着、然后摇晃着,让他深切地感知到陈欣是多么盼望吴越能快些康复!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当听那个战友说起的时候,蒋明几乎和陈欣一样激动,真恨不能立刻带陈欣去见那个人和他的家属,然后学到一些方法,快些把吴越给召唤回来…… “小丫头,你的指甲留这么长干嘛,抠到我的肉里去了。”蒋明有些心疼地看着陈欣,然后伸出另一只手回握住陈欣的小手,无限爱怜地说,“我已经和战友约好了,吃完饭去接他,然后咱们一起去。” 陈欣抑制不住的兴奋,真是太好了,看来吴越真的有救了!老公老公,你在家一定加油啊,一会儿我就给你求秘方去,咱们共同加油,一定要好起来,一定要好起来! “蒋明,你真是太伟大了,太伟大了!我替吴越谢谢你,如果吴越真能醒过来,你就是他的大恩人,谢谢你了!”陈欣仿佛看到吴越正缓缓睁开眼睛,然后眼镜后的眼睛眯出一片深情,脚步虽然有些蹒跚,可是正一点点地稳定起来,不一会儿功夫,就恢复到正常状态,甚至于还能跳动了…… “所谓吉人自有天相,吴越也是一个正直的人,老天一定会保佑他的。至于我嘛,大恩人可不敢当,只要他醒来后不再向我抡拳头打到我晕血,就算万幸了。”蒋明感染了陈欣的兴奋,便也觉得自己真的有些伟大,至少不是那种想落井下石,或者趁人之危的人。 提到这个,陈欣有些不好意思,蒋明两次被吴越给打得晕血,其实说来说去起因都在自己。第一次也就罢了,当时蒋明那么爱占小便宜,就连自己都想打他;可是第二次如果不是因为他被打晕血,自己不会急得以跳楼作威胁,那么即使杨阳再怎么说老妈被吴玉兰给气死了,自己也要先准备好再“跳楼”的……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们两个人……”陈欣想想三个人之间的纠葛,心里便有些痛楚的味道再次升起,“若是吴越真的醒来了,我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再发生的,你们都是好男人,嗯,不应该再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了……” 其实陈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意思,她希望两个好男人和平相处,但是以什么样的方式相处呢?谁是老公,谁是朋友?或者都是朋友?或者都是陌路?陈欣想到终将会失去其中的一个人,心里就揪着一样疼。 “蒋明,我是不是太贪心了?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怎么样……”陈欣不敢看蒋明的眼睛,声音低得几乎蒋明都听不见,“我好希望吴越能快点儿醒过来,可是……可是……可是我又不想让你离开……” 再轻微的声音蒋明也能听得见,因为在他的眼里只有陈欣一个人,那嘴唇一张一合间,他便能懂得她的意思。 “不是你,陈欣,不是你的错,如果要怪只能怪我。”蒋明轻轻抚摸着陈欣的小手,自从陈欣出院后,蒋明努力控制自己不要轻易向陈欣表白感情,一来那样对吴越不公平,二来,是怕吓跑陈欣。可是此情此景下,蒋明实在忍不住了—— “若是怪,只能怪我当时太糊涂,如果爱能早些说了来,如果你的新婚之夜我没有轻易错过如果我能再勇敢些,事情肯定会不一样的,唉,都怪我太懦弱太执拗,沉浸在过去的阴影里不能自拔” 餐厅里顾客来去匆匆,而他们则坐在最靠墙的角落里,桌上的早餐一点儿也没动过。其实这样的场景,真的不适宜谈情说爱,如果不是因为心中有太多的话要表达,他们绝不会完全不理会周围的环境,更不会完全不在乎他人探询的目光。 “你们都是好男人,错的是我。我很贪心,我是一个坏女人,真的是一个坏女人,是我害了他,也拖累了你”陈欣摇着头否定了自己,早知道吴越那么小心眼儿,自己就应该彻底断了与蒋明的纠缠,那样的话,一切肯定会不一样,肯定的。 “不,不要妄自菲薄,正因为你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女孩子,才会让我和吴越不能自已。”蒋明看到陈欣如此自责,赶紧劝慰着,“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把吴越唤醒过来,然后,你们幸福地过日子,我我会默默祝福你们的呵呵,就像我写的这首小诗,只想静静地守望你” 原来,蒋明之所以在今天送自己鲜花、送自己情诗、又请自己吃早餐的,其实是在向自己表明心意,是在预示着分别啊! 想到“分别”,想到那句“只求给我留下一双眼睛,让我还能如此深情地守望你……”陈欣眼泪就情不自禁地掉了下来,“不要,蒋明我不要你离开” “好你个小妖精!现在总算让我抓到你了,看你还有什么话说?”陈欣的话还没说完,立刻听到吴玉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一对地地道道的奸夫yin妇,你不要这个野男人离开,难道是想让我儿子离开吗?狐狸精” 陈欣和蒋明紧握的双手,下意识地分开了,然后两个人同时四下里寻找,可是哪里有吴玉兰的踪影呢?难道听错了?可是分明就是自己婆婆的声音,而且那些话语,吴玉兰不知道骂自己多少遍了,不会听错的,那么人呢? “找什么找?我在这呢!小妖精,你以为你做了专心事我儿子不知道就算了吗?我告诉你,我儿子是植物人,我这个当妈的可不是植物人!”吴玉兰就在离陈欣最近的餐桌边站了起来,然后刷一下子把帽子摘掉,同时扯下口罩和围巾,露出一张怒气冲天的老脸—— “今天你就给我说个明白,当初你和这个野男人把我儿子害成了植物人,现在还想算计什么?是不是想像潘金莲那样,干脆给我儿子下毒药?” 吴玉兰露出庐山真面目后,不仅是陈欣和蒋明大吃一惊,就是那些就餐的顾客也都是被吓了一跳,很显然这个农村老太太是经过精心准备的,那一件又大又肥的黑色男士羽绒服,原来也是“道具”罢了! 但是大家同时对于吴玉兰所骂的内容,也十分感兴趣,不用分析大家都听得再真切不过了,那意思就是——陈欣和蒋明狼狈为奸,曾经用了一个不道德的手段,把老公害成了植物人,如今还觉得不自由,便又开始算计着除掉那个植物人,然后达到双宿双飞的无耻目的…… 天啊,如果事情真的属实,那么这个小丫头也太狠毒了,老太太骂她潘金莲还真没骂错。还有那个男人,长得人模狗样的,原来满肚子男盗女娼,勾引别人老婆的男人就应该受到惩罚,更何况还有人命跟着呢! 一时间大家开始议论纷纷,当然立场都是站在吴玉兰那一边,嗯,无论社会怎么变坏,人们追求正直善良的天性还是没有泯灭,尽管有时候他们自己本身也难免犯这样的错误——但是对于别人的“不道德”,他们最先不能原谅! “是你!你……怎么来了?干嘛这身打扮?”陈欣从震惊中醒悟过来,没错,面前这个打扮得莫名其妙的老太太,就是自己的婆婆吴玉兰,只是她这是干什么?当她自己是007吗?竟然全副武装的,怎么想出来的呢? “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来捉*奸!”吴玉兰恨恨地指着陈欣的鼻子,然后手指都哆嗦了说道,“我原来还有些心疼你,寻思你每天工作那么辛辛苦苦的,早饭也顾不得吃,起早贪黑的也够委屈的了。可谁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原来你天天不吃早饭,就是为了来陪这个野男人来吃早饭,真是不要脸,小狐狸精,贱人!” 若说起吴玉兰这一早上的跟踪经历,概括成一个字就是“气”,概括成两个字就是“顺利”!事实上确实如此,陈欣前脚一出门,吴玉兰就全副武装地跟了出去—— 从最开始在小区门口,蒋明把一大束鲜花送给陈欣开始,吴玉兰的心就格登登地跳个不停。她当时就想冲上去,先把红玫瑰抢过来摔到地上,然后再恨恨地踹两下,让那些花瓣变成泥浆! 可是考虑再三,吴玉兰决定先忍耐一会儿,这所谓“捉*奸”,只捉到一束鲜花也不能证明什么,要知道那个小妖精历来牙尖嘴利的,无理也能辩三分,若说这花是要拿到玩具店里的,或者说是送给儿子吴越的,那还真没有话说了…… 所以说姜还是老的辣,吴玉兰决定再等等,至少听听他们都说些什么,或者接下来要去哪里?这陈欣成天早出晚归的,难道是打着工作的幌子,然后整天与这个野男人在一起鬼*混吗?怪不得天天起得那么早帮吴越洗漱按摩的,原来是心里有愧啊! 吴玉兰就这样鬼鬼祟祟地,远远躲在小区大门旁边,虽然听不清两个人都说些什么,但是看陈欣那略带羞涩的表情,就知道除了谈情说爱没别的内容。哼,小丫头片子,我让你先美一会儿,等动真格的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只可惜当时陈欣和蒋明,根本没料到会有人盯梢,就那样在车子前聊了一会儿,然后蒋明又那样有些亲昵有些暧昧地把陈欣扶上了车,然后车子慢悠悠地开走了。吴玉兰当时气得脸都青了,这个小妖精,原来天天有专车接送啊,还有鲜花,真是不要脸。 本来吴玉兰也考虑打个出租车跟踪的,可是由于实在心疼那个车费,便快步跟了上去。她盘算着,若是两个人往玩具店的方向走,那十有八九是去上班了,问题也就不太大了;若是往别的方向,她就狠狠心出出血,打个出租就追,一定要抓他们一个“现形”…… 结果也真是巧了,蒋明因为和战友约好的时候还远着呢,便把车子开得像压马路一样慢悠悠的,为只为享受一下两个人独处的美妙气氛。这样的巧合无疑帮助了吴玉兰,她即使用正常走路的速度也能跟得上,因此一路紧随来到了快餐店门前。 来到这里吴玉兰更是恍然大悟了,小丫头天天也不吃早餐,原来是为了和这个情人一起吃啊!真是气死了,真是气死了!谁不知道饭店的东西好吃啊,怪不得心情那么愉快,原来是这样! 吴玉兰脑门儿一热,就想冲过去扇陈欣的耳光子,尤其是看到蒋明牵起陈欣的手就往饭店里走,更让她义愤填膺。看来是真的了,我那可怜的儿子啊,为了救这个小妖精成了植物人,可是她却整天和情人一起风流快活,真是没天理了…… 吴玉兰刚刚要冲过去,这时偏偏有车子来来回回地拦住了她的去路。等她过得人行横道,陈欣他们早就进去了,于是吴玉兰二话不说就跟了进去。好吧,既然在他们牵手的时候没来得及扇她们耳光子,那么就再等等,一定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若是想算计自己的儿子,自己也好早做防备,实在不行,就把儿子带回乡下吧。唉,怎么说有一口气就是有希望,若真像那个武大郎似的被毒死,自己就真的活不下去了!于是吴玉兰又强迫自己先忍耐,反正做好了长期跟踪的准备,也不差这一时一会儿的功夫了…… 若说是吴玉兰这身打扮,如果放在平时肯定会引起人们的注意,但是现在是冬天了,虽然只是初冬,但是穿得多点儿似乎也很正常;而且由于几年前非典闹腾的,即使不是冬天,戴个口罩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因此说,吴玉兰那样坐在桌子边,还真没引起陈欣的注意。 而那些服务员呢,一大清早忙得有亦乐乎的,还没来得及招呼这个土里土气的怪老太太,或者说是根本不愿意理睬她——于是,无巧不巧的,吴玉兰由于进来得稍微晚些,除了关于莫除病症的事情,其它的类似谈情说爱的话一个字也没漏掉,尽收耳底…… 嗯,最开始听陈欣检讨她的不是,吴玉兰略略舒了口气,看来这个小妖精也知道对不起自己的儿子。可是听着听着就不对劲了,她背对着,看到不到两个人双手是否紧握着,但是听到陈欣说不想让蒋明离开——这还了得?这不是奸*情,是什么? 于是吴玉兰刷地站起身,给陈欣来了个“捉*奸在场”;与此同时她也看清楚了,原来这对奸*夫淫*妇,吃早餐的时候也不安分,竟然手拉手那么亲密无间的,真是不要脸的狐狸精!那么辱骂是必然的了,她还想伸手打陈欣呢…… “你怎么能这样无理取闹?说话太过分了!”陈欣被左一个“贱人”右一个“狐狸精”骂得羞愧难当,这可是大庭广众之下啊,吴玉兰为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就侮辱你? “我过分?小狐狸精你给我说清楚的,刚刚你们手拉手在那里谈情说爱,不是偷情那又算什么?”吴玉兰说着就向前一步想扇陈欣的耳光,还好这次蒋明离得近,一抬手攥住了她干瘦的胳膊,陈欣才免去了再次被无端羞辱。 “阿姨,你误会了,我们是在谈事情,是关于吴越的事情,你听我解释……”蒋明也是被吴玉兰的突然出现给闹得措手不及,但是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见识过了吴玉兰的蛮横无理,此刻便不太紧张和惊慌了,“走,别打扰其他人吃饭,我们车上说去……” “哈哈,你这个野男人还有脸对我解释吗?如果不是因为你总勾*引我儿媳妇,能出这么大的乱子吗?”吴玉兰挣了两下想甩开蒋明的手,可是无奈蒋明人高马大的,她一时没挣脱掉,于是便开始把目标转移到蒋明身上。 “你纯粹是一个应该千刀万剐的西门庆,如果不是你背鼓捣,这个小丫头片子怎么会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她原来是没心没肺一个,都让你给勾*引坏了,你是罪魁祸首!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这个混蛋,替我儿子报仇!” 在吴玉兰的思想世界里,没有太多的文化,因此形成的道德体系也很简单,这男人若是变心,那就是陈世美;女人若是不守妇道,那就是潘金莲。自己的儿媳妇不守妇道了,那这个奸*夫自然就是现代版的西门庆,不教训他教训谁?! 要知道这里是快餐店,不是用来吵架的地方。那些就餐的顾客看到有热闹可瞧,都放下碗筷伸长了脖子向这边观看。大家一时间似乎都忘记了应该赶紧去上班,而不是守在这里看别人的笑话。 快餐店的服务员赶紧通知老板,那老板可不满意了,一大清早就惹上这样的麻烦,这一整天都是会不顺利的。当下阴沉着脸过来劝架,然后请他们出去,不要影响自己做生意。 陈欣真是觉得脸都丢尽了,吴玉兰这样一闹腾她就完全被认定是潘金莲了。想想自己真是倒霉,当初吴越在自己家楼下大喊大叫,现在所有邻居都认为自己是红杏出墙了,平时有意无意对自己的老妈指手画脚、说三道四的,让老妈有些抬不起头来…… 而如今,又是在自家的小区附近,婆婆当着这些群众的面骂自己,要知道这些人应该也都住在离自己家不太远的地方,即使不认识那也有面熟的吧?今后,自己很可能就落得个跟老妈一样的命运,让人家背后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的…… “不行!离开这里这个小妖精就会不承认了,我没地评理去!”吴玉兰怎么肯这样善罢甘休呢?好不容易给抓到了,必须瓣扯清楚,否则儿子即使醒过来,也是一个活王八了,“现在就请大家给评评理,我儿子已经被他们给害成植物人了,现在他们又算计要害死他,我到底应该怎么办?” “上法院告他们去!真是道德败坏!”有顾客气不公了,大声喊了一句,“老太太,找法律帮助吧,否则对你儿子太不公平了,告他们去!” 听到所谓的“群众呼声”,蒋明现在也觉得难堪死了,当务之急是离开这是非之地,“阿姨,你真的误会了,我今天约陈欣出来,就是要帮吴越找治病的秘方去,你一定要相信我们!” 蒋明说着就对陈欣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离开这里。陈欣红着脸离开座位,看来自己这个“潘金莲”的罪名,再也洗不掉了 卷二 无奈抉择 第六十六章 反常待遇 大庭广众之下,被婆婆给“捉奸”了,陈欣真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太丢脸了,活了二十三岁,才知道什么叫百口莫辩! 当初面对吴越的侮辱,自己可以选择抡给他一巴掌,然后愤然离家出走,甚至不惜上法庭宣布离婚。然而此时面对的是自己的婆婆,至少现在在名义上仍然是。那么自己能怎么样?抡拳头吗,把她打得鼻青脸肿然后送医院?还是与她对着骂街,让所有人都兴高采烈地看笑话,然后翘着脚喝倒彩吗? 这些都不能做,如果放在之前,或者陈欣能像新婚之夜那样继续与婆婆对峙;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吴越那样直挺挺的躺着,自己怎么能对他的老妈如此无礼呢?那么只好忍耐,除了跑掉,没有别的办法…… “小妖精你给我站住!做贼心虚了是不是?我告诉你,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如果你今天不把话给我讲清楚,我就找你老妈去,气死她我不偿命!”吴玉兰想去追赶陈欣,可是苦于被蒋明拉着一时脱不了身,于是灵机一动使出了杀手锏,哼,就不信这个小妖精连她老妈的命也不在乎了! 听到吴玉兰这样欺负人,陈欣果然停住了脚步,太可恶了,竟然还想折腾自己的老妈,难道真以为自己怕了她吴玉兰不成? “吴玉兰,我警告你,是我在与你儿子过日子,不是我老妈!”陈欣对吴玉兰气哼哼地说道,“如果你敢招惹我老妈,我绝对不会再容忍!” 终于听到陈欣还击了,吴玉兰更有理了,然后指着她的鼻子问大家,“你们听听,你们大家听听,这是一个儿媳妇应该有的态度吗?她竟然直呼我的名字,这个世界上有这样的儿媳妇吗?还说他们不是奸夫yin妇,这样的话你们能信吗?” 果然,群众都是同情弱者的,更何况陈欣这样直呼婆婆的大名,似乎真的不太礼貌。因此上指责声四起,简直要把陈欣给吞没掉一般。吴玉兰得意了——哼!小狐狸精,看你今后还敢不敢再跟这个蒋明勾三搭四的,若是让我撞见一回折腾一回,实在不行,真的就去找那个孙慧娟!自己的日子不好过,也不能让她们省心! 蒋明知道再这样下去,陈欣不被吴玉兰气死,也得让大家的唾沫星子给淹死。嗯,看来只能动“硬”的了,于是一用力拦腰将吴玉兰抱了起来,然后扛起来就往外走,“有什么事情咱们出去说,别再这里影响人家做生意!” 吴玉兰真是恨自己生了个女儿身,当初在医院里被杨阳给扛起了一回,今天又被这个蒋明扛了起来,真是倒霉透顶了!可是苦于自己太瘦小了,再怎么手蹬脚踹的也挣不过蒋明的大手,一会儿功夫就已经被扛出了快餐店,然后才被放到了地上。 “你这个混蛋,为什么把我弄出来?是不是自己也觉得没脸见人了?”吴玉兰脚一沾地就回手给了蒋明一巴掌,若不是蒋明个子高,那脸颊肯定就挨了一个脆响,“好啊,那我就打你这个混蛋,看你还敢不敢勾引我儿媳妇!” 真是不让人活了!吴玉兰为什么总是不给人说话的机会?即使再怎么着怀疑自己,刚刚也应该听清楚了,蒋明不仅是在帮助吴越,而且还在为自己和吴越祝福。是自己说了不想离开他,为什么她吴玉兰就不能给大家一些时间,非要如此咄咄逼人呢? “够了,吴玉兰,现在我们没时间跟你再纠缠不清,有什么事情晚上回家再谈!”陈欣不想站在大街上再被围观,像耍猴子一样被人指点来指点去的,那真成了千夫指万人骂了,“蒋明,我们走吧,恐怕你战友已经等急了。” 嗯,蒋明其实也着急呢,只要把吴越治疗好,这个吴玉兰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阿姨,真的请你相信我们,今天我们是去给吴越寻找秘方,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现在你回去照顾吴越吧……” 谎言!一派谎言! 吴玉兰打死也不会相信,蒋明会替吴越寻找什么秘方。再说了,医生都说只能慢慢等待,他蒋明怎么就神儿了呢?看来不定要去什么地方鬼混呢,哼,想这么就把自己打发了,没门儿! “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吗?今天我跟你们说吧,你们到哪儿我就跟哪儿,想背着我儿子寻欢作乐,我这个老太婆就不同意!”吴玉兰来了个耍赖行为,既然跟踪跟到了这个份儿上,就干脆明着来吧,至少在儿子苏醒过来之前,让陈欣有所收敛,那也就达到目的了。 “我们是要去蒋明战友的一个亲戚家,那个亲戚在乡下,离这里很远,你跟去干嘛呀?”陈欣真是头疼得厉害,如果吴玉兰能通情达理些,带上她也可以,只是她这样胡搅蛮缠的,若是到了那边也这样乱七八糟一闹腾,怎么为吴越找秘方呢? “我为什么不能去?你不是说给吴越找秘方吗?那么我是他老妈,怎么就不能跟着一起去?况且平时你不在家,还不都是我照顾着的?”吴玉兰认定了陈欣在撒谎,因此对于给儿子找秘方的事情,一点儿也不在意。 “乡下有多远?我也是乡下的,难道我还不知道吗?你能去的地方,我就能去!如果你不让我跟着,那就是做贼心虚!我再次警告你,如果我敢扔下我,我就去找你老妈,我吴玉兰说得到做得到!” 吴玉兰如今是铁了心了,这次抓了个正着算自己幸运,今后这个小丫头片子肯定会多加小心的,那么想再抓到就难了。因此一定要在今天把她给治服过来,否则后患无穷! 蒋明仔细想了吴玉兰的话,其实也有些道理。既然是真心为了吴越的病,那应该大家齐心协力。“这样吧,阿姨,如果你一定要跟着,那蒋明有个要求,答应的话就带你一起去。” 陈欣有些不理解,蒋明为什么要带吴玉兰去?“蒋明,你是不是疯了,咱们是要办正事去,她是一个惹是生非的人,带她干嘛呢?”陈欣赶紧制止。 看到陈欣这样紧张,吴玉兰更认定她们不是干什么好事去了,好啊,答应就答应,自己就不信了,他们再怎么偷情,也不能在自己面前寻欢作乐吧? “你说吧,反正今天我必须跟你们一起去,儿子是我生的,我比你们更希望他好!”吴玉兰说着就像蒋明的车子走去,得先下手为强,否则这两个家伙一溜烟开车跑掉,自己就不一定追得上了。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今天要见的这个人,当初和吴越状况一样,但是他现在完全康复了。”蒋明无奈地冲陈欣摇了摇头,然后对吴玉兰解释道,“所以我和陈欣商量,想去探讨一下,看看人家是用什么方法康复的,希望把吴越早点儿唤醒。” 嗯,又是这样的话,真心假意谁知道呢?吴玉兰没作声,她只想听听蒋明对自己有什么要求?“嗯,就当你这次说的是真的,那对我有什么要求,说吧。” 蒋明自然知道吴玉兰不会相信,但是丑话必须要说在前面。因为此行是去寻医问药,再说了,那个病人自己并不认识,如果吴玉兰再到人家瞎折腾,那自己对战友怎么交待呢?因此上蒋明也想学陈欣那样对吴玉兰来个“约法三章”! “嗯,好吧,请阿姨一定要配合才行。这第一,咱们是寻求帮助去了,所以不要把家庭的不愉快,带到对方家里去,那样便不礼貌了。”蒋明点了点头,如果此行变成吴玉兰的再次撒泼,那莫不如换日子再去也不迟。 “这第二,就是请阿姨多听少问,具体的事宜由陈欣作记录,回来后咱们再制定适合吴越的方案;第三就是,请阿姨今后对陈欣说话不要再这样刻薄。人都是有自尊心的,不能总是这样伤害!” 蒋明从保护陈欣的角度出发,如果今天不去乡下,那么吴玉兰对此事绝不会善罢甘休,误会就会更加大。因此带上她去或者能把仇恨减少一些,至少吴玉兰今天不至于再对陈欣刁难了。 “好啊,我答应你,到那里保证不乱说话。嗯,如果能把我儿子救过来,我今后就对她陈欣客气些。”吴玉兰听蒋明这么一说心里犯嘀咕了,难道他们真是张罗着给儿子求医问药的?若是那样就先忍耐一会儿,看看情况再说。 陈欣望着吴玉兰趾高气昂地上了蒋明的车子,心里一阵无奈,唉,今天吴玉兰全副武装演了出“捉奸记”,真不知道明天还会弄出什么花样?这未来的路啊,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事情果然因为这次“捉奸记”有所改观,那么第一个最明显的改观就是来自婆婆吴玉兰;而第二个改观,则是来自吴越。 先说说吴玉兰吧,因毕竟陈欣现在的主要麻烦,就是来自这个婆婆。 若说吴玉兰还真是被震惊了一下下,她实在没料到蒋明的车真会把她带到一个患者家里,而且那个患者的经历,竟然真和自己的儿子如此相似。热心的患者家属提供了很多有用的经验和治疗方法,患者本人也对陈欣和吴玉兰做了很多鼓励,说只要坚持、只要用爱心呼唤,肯定会把吴越唤醒的…… 嗯,看来至少这次是有些错怪那个小妖精了,吴玉兰边听对方的讲述边暗自琢磨着。按理说蒋明应该是儿子的“情敌”才对,那么说儿子永远不醒他蒋明就会近水楼台;可是蒋明为什么要帮助自己的儿子呢?难道他不知道一旦吴越醒过来,那么他就没机会了吗? 但是管不了那么太长远的了,如今儿子的事情就是第一,其它的事情都要为这件事情让路。好吧,看在这个小妖精的良心没有被狼吃掉,看在那个蒋明至少比西门庆善良些的份儿上,嗯,因此暂时把他们手牵手、手握手的事情忽略不计,先救儿子要紧…… 晚上陈欣下班后,从没有过的待遇,让她很是惊诧—— 只见吴玉兰听到自己进来,立刻从厨房里迎接出来,然后笑容可掬,就像回为的原本是她的亲生女儿一样,乐呵呵地揉.搓着双手,有些尴尬,又有些不知所措。然后喃喃了一句,“那个,冷不冷?” 陈欣愣愣地看了吴玉兰一眼,觉得她真是太喜怒形于色了,明明就在早晨的时候,还跟踪自己去捉奸,怎么天一黑就变了个人似的?看来她的城府也不是那么深不可测,只是蛮横的缺点如果能因此而改正一下,倒也像一个可爱的老太太…… “哦…不冷,坐车回来的。”陈欣缓过神来,客气地应了一句,然后才开始脱大衣,人还真是奇怪的动物,往日被冷落惯了,如今突然被关注还真有些不适合呢。 “哦,坐车就好,这天气越来越凉,千万别感冒。”听到坐车子,吴玉兰似乎有些怔了怔,坐车?坐谁的车,一定又是那个蒋明吧?早上车接,自然晚上就是车送了。看来自己还真看不住呢,好了,算了,今天说好了不跟她斤斤计较,就一定做到。 吴志刚听到陈欣回来了,也悄悄从吴越的床边走了出来,然后那笑容比吴玉兰的还要温柔。嗯,这自然是因为吴玉兰回来后,早就把情况跟他讲了过了,看着老伴煞有介事地描述捉奸的全过程,吴志刚听得心惊肉跳的。好在后来风平浪静了,不然今晚恐怕陈欣就不会再回这个家了,那么此次“捉奸记”,很可能就成了迫使陈欣断然跟儿子离婚的理由了…… 这么说来,陈欣还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孩子,至于跟蒋明的交往,现代这个社会嘛,大家都是年轻人,交往交往也没什么不可以,只要不是太过火,做公婆的也真是无法限制了。那么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儿子能快些醒过来,那么他们这场三角之恋,愿意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吧…… 但是不管怎么说,毕竟经过这一场闹腾,吴玉兰决定与陈欣暂时和平相处。有句老话说得好“家和万事兴”,自从吴越结婚后出的这么多乱子,还不是因为家庭不和睦的原因吗?只是以儿子成为植物人为代价似乎有些太惨痛了…… 那么现在总算看到希望了,吴玉兰能主动提出改善与儿媳妇的关系,这还真是有些让人意外。但愿她这次不只是三分钟热情吧,为了儿子能早日康复,大家齐心协力才是最正确的做法。因此吴志刚举双手赞成吴玉兰的决定,并且鼓励她一定要持之以恒…… 此刻儿媳妇一回来,老伴就这么殷勤地蹦出来,然后一脸的笑容,是不是有些太做作了呢?吴志刚暗自摇了摇头,早就说自己的老婆子刀子嘴豆腐心,若是高兴了能把人捧到天上去;若是恼怒了,也一脚就能把你踩进泥里,然后还要捻几下,直到让你完全掉进地狱里…… “那一定饿了吧?我今天把冰箱里的排骨炖上了,咱们家好些天没改善伙食了,一会儿尝尝好不好吃?”吴玉兰犹豫了一下,然后还是走过去接住了陈欣的大衣。 似乎如果是亲妈就应该这么做的吧?老太太试着拉近与儿媳妇的关系,毕竟在儿子醒来之前,这婚暂且不能离。不离的话,应该把儿媳妇的心给留住?那么怎么留呢?老头子吴志刚这次还真说了一句有道理的话——那就是“将心比心、以心留心”! 好吧,那就试着将心比心,如果是女儿吴红遇到这样的婚变,那么自己这个当妈的,又怎么能不跟着操心呢?那么就把她当女儿吧,留下一天算一天。唉,如果早知道这丫头对儿子有情有义的,当初就不那么倔强地非逼着儿子休妻了…… 如今“休妻”的结果,差点把儿子自己给休掉,但愿儿子能苏醒过来吧。 卷二 无奈抉择 第六十七章 将心比心 晚上躺在吴越的身边,陈欣心里更是感慨良多,仿佛有很多话想对他说,只是他能听见吗?记得白天去见的那个患者时,说当初他用爱心把他召唤了回来,他能体会到老婆的眼泪、心痛和哀伤,然后决定让自己苏醒,一定苏醒…… 对此陈欣其实还是有些疑惑的,那人并没有说他能听见老婆说话的内容,只是说能感知到有人在呼唤。嗯,那么也就是说,确实有一种遥感神经存在着,这是在医学上无法解释的。对于患者来说,那就是生存的动力;对于家属来说,那就是希望和信心…… “老公,你到底想睡多久啊?这冬天都已经来了,难道你想一直冬眠下去吗?”陈欣抚摸着吴越的脸庞,灯光下那张脸依然那么苍白,就像他的血液原本已经停止了流动,剩下的只有一个空壳。 “你说过的,春天我们一起听风,夏天一起赏花,秋天一起拾落叶,冬天一起看雪飘……你说过的,当我孤独的时候,你会抚慰我,当我害怕的时候,你会抱着我……”陈欣回忆着从前的点点滴滴,两个人相处时间并不长,回忆中虽然不只是甜蜜,但是在这样的夜晚,她只想到美好的碎片. 记得最清晰的,自然是两个人的第一次邂逅,其实也不算邂逅,明明是孙氏二姐妹为她设计的一个陷阱。如果当初她态度坚决地不去相亲,打死也不去,那么和吴越就不会有接下来的一幕幕、一出出,唉,这就是孽缘吧?究竟是月老给牵错了线,还是原来注定会有这样的结局呢? 陈欣叹了口气,继而想起相亲的情景,便又有些忍俊不禁,呵呵,当时自己大声说话、大口喝茶、大吵大闹,还对人家吹胡子瞪眼睛的,怎么就没吓跑他呢?还有最精彩的,就是害吴越把咖啡喷到自己的新衣服,形成一片蝴蝶阵…… 哈哈,那时候真是得意啊,一个蝴蝶阵就想把吴越给狠狠地宰掉,想起当时吴越目瞪口呆的样子,真是一个大笨蛋!难道真以为自己会宰他吗?唉,按理说他还真是一个单纯的大男生,怎么就不知道自己当时的鬼主意呢?笨蛋地家伙! 嗯,本以为那次过后,两个人就分道扬镳了,从此互不相干;谁知偏偏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在酒吧里怎么倒霉就遇到他了呢?哼,若说怪,那就应该怪大姨和表哥杨阳,为什么非要瞎撮合?自己和吴越本来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她们非要硬生生的往一条绳上给栓。 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现在这句话果然应验了吧?或者从那次把吴玉兰稀里糊涂送错车开始,就预示着悲剧的开始了。真是肠子都悔青了,在订婚的时候,怎么就没有立刻跑掉;或者干脆把事情摆开来说,如果吴玉兰能接受就接受,接受不了就一拍两散,省了很多烦恼……[kanshU.com] 所以说啊,一失足成千古恨,错误就是错误,无缘就是无缘,当断不断、必有后患! 陈欣满脑子都是那些后悔的词语,可是想来想去,这世界上根本没有后悔的药,即使时光倒流的话,恐怕不经过这一堑、也是难长一智的!难道成长就一定伴着痛吗?那么自己宁愿永远也长不大,宁愿永远做那个愣头青的黄毛丫头…… 陈欣一阵难过,然后攥起吴越的手指,轻轻地为他按摩着,“老公,可不可以将你的手指动一动,让我知道你确实活着,让我知道你的手,有一天还会轻轻地抚摸我的脸颊,好吗?如果你能听得见,就对着我勾勾手指吧,让我不至于变得心灰意冷……” 可是吴越的手,还是那样僵硬,根本没有一丝弯曲,像是世界已经凝固在他睡去的瞬间,然后就不会再复苏。 唉,奇迹?究竟什么情况下才能发生奇迹呢?是自己的爱不够深,不够多吗?不然为什么,总也唤不醒他呢? “老公,快点儿清醒吧,咱们只不过刚刚度过一个蜜月期,你怎么残忍地抛下我不管了呢?”陈欣有些幽怨地继续给吴越按摩着手指,她多么希望奇迹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多么希望吴越的手会动一动啊,哪怕只是一下,就会让她燃起对未来的希望。 “不负责任的家伙,当初你为什么要那么冲动,为什么要用你这讨厌的手打我?你怎么就会那么狠心地下了得手?如果当时你不是选择抡巴掌,而是换一种方式,或者把我拦腰抱回到房间里,或者牵着我的手走到外面,请求我不要跟你老妈一般见识,或者就那是那么抱着我,什么也不用说…… 唉,也许那样,结果真的就会完全不同了。你应该了解我的,可是为什么你却不解?我是一个嘴硬心软的人,同时我也是一个孝心的人,怎么说吴玉兰也是你老妈,我难道会真的对她抡拳头吗?再说了,你也亲眼看到了,是你老妈欺负我,难道我一句还嘴的权利都没有吗?吴越,你真不应该挥手打我,真的不应该……” 陈欣说着牵引着吴越那只曾经打过自己的手,然后轻轻放在自己曾经挨打过的脸颊上,心里很是酸楚,“臭老公,现在就动动你的手指,再继续打我两下我也愿意,只要你能醒来,别这样睡了……” 陈欣这样牵着吴越的手,在自己的脸颊上来回摩挲,突然感觉到——不会吧? 陈欣一下子愣了,然后随之而来的是异常的惊喜,因为她突然感觉到吴越的手指,分明动了一下! 是的,虽然动得很细微,简直就像没动过一样。但是因为陈欣每时每刻都在关注着吴越的变化,因此她还是捕捉到了——吴越,是你吗?老公,再动一下,快让我感觉到你的存在,快醒过为吧,求你了 陈欣并没有感觉错,吴越的食指真的动了一下!只是那变化很细微,如果不是因为那只手被陈欣捧在脸颊上,很可能就错过了在第一时间发现的机会。 “吴越,吴越,真的是你在动,我感觉到了,是你!再给我动一下,再勾勾你的手指,求你了,快点儿动一个!”陈欣腾地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然后把吴越的右手,高高地擎起来几乎贴到眼睛上,定定地观察着,生怕一错眼珠,就看不到那细微的变化。 可是眼珠都瞪酸了,那只手却再也没有任何变化,就像先前的感觉根本都是错觉一样。怎么会这样,吴越,刚刚明明你已经动了,为什么不继续动下去?是在和我捉迷藏吗,为什么不再继续,臭吴越,快点儿动动你的手指,求你了…… 然而无论陈欣怎么哀求怎么祈祷,吴越的手指也没有再动过。难道是自己真的弄错了吗?陈欣十分沮丧地放下那只手,然后又捧起吴越的左手仔细端详起来,或许吴越刚刚有变化,那只右手动了一下便累了,接下来应该轮到左手了…… 陈欣无限期待地盯着那只左手,希望发生在白天那个患者身上的奇迹能再次发生在吴越身上,老天爷,求求你了,快些把我的呼唤传递给他,让他感知到我在等他醒来,快点儿告诉他! “吴越,老公,我知道你能听到我的说话,我知道你能感知到的召唤,那么求求你别再折磨我们了,快点儿醒过来,快醒吧!”一时间陈欣情绪激动极了,今天出去求秘方,回到家里还没来得及实施,吴越就已经开始有变化了,或许这真的是天意,不然怎么会如此巧合呢? 早就听老人家说什么人在做、天在看,就连那次吴玉兰羞辱自己的时候,不是也这样诅咒过吗?那么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此次与蒋明真心为吴越求医,感动了万能的上天吗?那么这万能的上天到底看到些什么,它能把自己的老公给送回来吗? 陈欣忍不住冲着所谓西天的方向,款款跪下,很是虔诚地双手合十,口中也不自觉地念念有词,什么“南无阿弥陀佛”、什么“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什么“真主保佑”、什么“各路神灵快显灵”…… 几乎是能想到的,陈欣都念叨了出来,祈祷这些古今中外的神灵们能可怜可怜吴越,让他快些好起来吧。甚至于,陈欣莫名其妙地想起了阎王爷,想起了“鬼节”那天,蒋明讲的那个爱情故事。 嗯,阎王爷啊阎王爷,既然你也是一个多情的冷血动物,那么就请考虑一下我们的疾苦,把吴越放回来,陈欣在这里,为你和你老婆的爱情祝福,祝福你们……祝福你们…… 嗯,祝福他们什么呢?所谓的天长地久,似乎完全多余,因为阎王爷又不会死掉,那么天长地久就是废话;那好吧,就祝福他们爱情甜蜜,永远甜蜜吧! 阎王爷,如果你真的是一个懂得爱情的人,就放吴越一条生路,我陈欣大不了每年的鬼节,都去十字路口给你送纸钱,你要多少给你多少!但求你把吴越的名字从死亡簿上给划掉吧,一定保佑他快些脱离这次危险,早日回到“活人”的世界…… 陈欣的心里从来没有这样虔诚过,她一直是一个无神论者,从来不相信什么牛鬼蛇神的,可是今天,她忽然特别相信——肯定是存在着的,在那些科学不能解释的地方,肯定有着不为人知的一些神灵。 陈欣款款俯下身,然后以万分虔诚的心情,冲着西天的方向磕了三个头,“老天爷,如果你真的有法力,就请恩赐给吴越一点点力量,让他冲破黑暗的束缚,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求你开恩,放过他,求你了……” 陈欣的头刚刚磕完,就听到传过来一阵轻轻地敲门声音,然后只听得吴玉兰很关切地问道,“陈欣,你睡了吗?怎么听到你房间有响动呢?你爸说你好像在哭,是不是做噩梦了?” 这样的惊诧和祈祷,其实早就惊动了隔壁的吴玉兰夫妇,两个人面面相觑,然后吴玉兰翻身下地,披着衣服蹑手蹑脚就直奔陈欣的卧室而来,然后几乎是把耳朵贴到了门上,希望能听清陈欣在干什么。 若说是人的改变还真是一瞬间的事情,吴玉兰本来心里是在猜想,这陈欣半夜三更不睡觉,弄不好又在跟那个野男人通电话呢,或者听说还能上网视频什么的,谁知道这房门一关她到底在鼓捣什么呀? 若是放在今天以前,吴玉兰肯定会立刻对陈欣兴师问罪,骂她不要脸的狐狸精,当着儿子的面偷情之类的话……但是现在不同了,据说自己儿子的病,还要靠这个陈欣给召唤回来,那么为了儿子,即使哄也要把陈欣给弄得气顺些。因此上吴玉兰没像以前那样一上来就火冒三丈的,而是尽量让自己做到心平气和…… 听到婆婆的敲门声,陈欣赶紧停了下继续磕头,嗯,还真应该把刚刚的事情讲给公婆听,一来让他们跟着高兴高兴,二来也提醒他们明天开始一定密切注视,一定要捕捉到吴越每一个细微的变化,然后再把这些变化汇报给主治医生,希望他能想出一个更好的办法帮忙把吴越给救过来。 “快,你快进来,吴越刚刚动了,他一定是听到我的声音了,一定是的!”陈欣打开房门,然后激动地向吴玉兰汇报,毕竟对方是吴越的老妈,她应该比自己更心疼儿子,因为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那么将心比心,她其实更苦,不是吗? 卷二 无奈抉择 第六十八章 爱与无奈 日子仿佛在一瞬间,便有了生机和朝气,全家人都沉浸在吴越那个细微的变化所带来的喜悦里,满心期待着哪个时刻,吴越突然就睁开眼睛,然后与大家共享天伦之乐。 这样的喜悦对于陈欣更显得难能可贵,原来这个冬天不仅仅是暖冬,更是一个希望的冬天。还是那句话说得好啊——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就这样带着满心的期待,陈欣在蒋明依然如故的“闹钟”里整理行装,然后兴高采烈地出现在蒋明的车子前,再再然后就是掩饰不住地冲着蒋明笑,久违的笑容灿烂得像花儿一样。 蒋明很是疑惑,按理说昨天这个时候,正是被吴玉兰“捉奸”的时候,那种难堪和尴尬怎么这么快就消失了呢?难道陈欣真是这样一个记吃不记得的主儿吗? “小丫头,一大清早就眉开眼笑的,难道是婆婆向你道歉了?”蒋明为陈欣系好安全带,然后这才回到驾驶座位上,有些疑惑不解地问道,“若真是这样,我再带你去吃早餐怎么样?昨天的早餐被弄得一塌糊涂,白白浪费了银子……” 陈欣调皮地白了蒋明一眼,知道他这是在调侃自己,但是笑容并没有因为这样一瞪而减少。想想本来就是嘛,昨天蒋明点了自己最爱吃的玉米,一口没吃到就让吴玉兰给捉了奸,还真是可惜了了。 “还敢说,昨天在那里脸都丢尽了,还怎么走进那家餐厅?哼,恐怕我们前脚一进门,人家就会把筷子抛过来,大骂我们是潘金莲和西门庆!”陈欣鼓起腮帮子心里有些好笑,唉,虽然自己只是夸张地说说罢了,但是若想再假装坦然地走进那家餐厅,实在是需要天大的勇气啊,而她,现在缺乏的就是这样的勇气。 “他们敢?有我蒋明在,没有人敢欺负你的,相信我!”蒋明说着拍了拍胸脯,这是他的心里话,也是他跟吴玉兰“约法三章”的主要原因,因此打趣道,“对了,陈欣公主,你曾经和吴玉兰有过约法三章的,那么她昨天似乎是触犯了那个规定,你有没有处罚她呢?嗯……让我猜猜,瞧你这么开心的样子,肯定是从吴玉兰那里得到了罚款对不对?” 哈哈,经蒋明这么一提醒陈欣倒是突然想起来了,自己对吴玉兰的《约法三章》怎么给忘记了呢?真是糊涂,既然吴玉兰不遵守那个约定,昨天怎么对她实行罚款政策呢? “看来我这人就是心太软,这个《约法三章》恐怕是给我自己定的吧。昨天吴玉兰那么过分怎么就忘记了呢?”陈欣皱着小眉头嘟囔了一句,唉,自己真就不是当奴隶主的料,一个大好惩罚吴玉兰的机会给失去了。 “只是你不知道,现在我心情好得不得了,那么就先原谅她这一次吧,今后若是再犯,一定要罚款,看她还敢不敢欺负我!哼,本公主还真是心胸宽广,不愿意与她这样蛮横不讲理的人斤斤计较!” 蒋明小心翼翼地开着车子,然后琢磨着陈欣的表情,这丫头到底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呢,竟然可以如此轻松地把吴玉兰的事情给掀过去?“我说欣欣公主,可别再跟我卖关子,到底什么开心的事情?该不是昨晚做了什么美梦?哈哈,小丫头,会不会是梦到白马王子了?” 陈欣抡起小拳头想捶蒋明一下,可是想想他正在开车,便又赶紧把拳头收了起来,这安全可是第一位的,千万不能再惹什么祸了。“白马王子倒是没梦着,但是比这更开心,因为蒋明你不知道,吴越的手昨晚动了一下,是真的,你不要不相信,我真的感觉到了,真的!” 提到这件事陈欣的兴奋就溢于言表,她生怕蒋明也像吴玉兰那样怀疑她,便不等蒋明说话又紧张地解释道,“事情是这样的,我昨天捧着他的手说话,想把去乡下求医的事情讲给他,让他增加信心。说着说着就想到了那天他打我的事情,于是我就捧起他的手放在我被打的脸上,想让他知道他错了,不应该打我……结果你猜怎么着?那家伙好像真的有灵犀似的,食指竟然微微动了一下,就在我的脸颊上动了一下……” 听着陈欣的讲述,蒋明还真是震惊得不行,不会这么巧合吧?只不过是昨天才去乡下见了一下那个患者,怎么就听到吴越起变化了呢?嗯,有些时候人就是容易产生臆想,那么对于陈欣此时的状态,恐怕就是“臆想”。 “小丫头,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话,只是也太神奇了,这么快吴越就起变化了?恐怕是你太期待了,才会产生幻觉。”蒋明其实不想打消陈欣的热情,但是又怕她期望太高,失望就越大,那样反而会更难过,“嗯,你别误会,别对我瞪眼睛,我并不是说吴越不会醒来,只是说不会这么巧合……” 陈欣就知道又是一个不相信自己的人,瞪了一眼蒋明,继续回忆着当时的情形。嗯,根本不是什么幻觉,肯定不是,因为她确实感觉到了吴越的手在动,那是最真实的变化。 “你还说,是不是你不愿意让吴越醒,所以才打击我?我说过那是真的就是真的,不信咱们就等着瞧吧,吴越很快就会醒来的……”陈欣觉得蒋明肯定是有私心了,因为他说过吴越醒来他就会离开,那么他到底是希望吴越醒还是不醒呢? 这句话还真让蒋明深深地触动了一下——虽然一直想着,如果吴越醒来就祝福他和陈欣,可是为什么,心底却悄悄地划过哀愁?自己不是自私自利,可是为什么,自己的爱,总是这样无奈? 卷二 无奈抉择 第六十九章 复苏之时 奇迹终于在吴越身上发生了,那是在吴越病倒后第一百天的日子里,吴越的眼睛终于奇迹般的睁开了. 若说这世间的事情还真是瞬息万变,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吴越就从活蹦乱跑的大活人变成了植物人。只是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人一旦倒下后若想在一眨眼功夫站起来,那是绝对不可能的。那么对于吴越来说,在经历过这段时间的“休养生息”后,再次“复活”,又怎么能说不是天大的奇迹呢? 一百天是一个什么概念?对于一个婴儿来说,那是值得庆祝的“百日”,因为从那一个日子开始,孩子与世界的亲密接触才开妈真正的起步; 对于一个死者来说,一百天的时候,他的“灵魂”会最后回家望望,然后活着的人为他纪念。也就是从那个日子开始,一点点的,关于他的影子会从这个世界上渐渐抹去,散作尘埃,等待下一个轮回…… 而对于一个半死不活的人来说,一百天实在是太漫长了,他不知道冷暖不知道快乐也不知道痛苦,即使想死,都没有能力。那么这样的长眠最受折磨的其实并不是吴越本人,而是照顾他的亲人们。 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还好吴越的父母没有嫌弃他,陈欣也没有嫌弃他,不然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再醒过来的机会?生命是可贵的,只要亲人们不放弃你,只要你自己不放弃自己,那么生命就会有希望,即使一线希望,也绝不能放弃…… 再把话题说回到吴越睁开眼睛的瞬间吧—— 说来有些遗憾,陈欣那么苦苦地守着吴越,希望能在第一时间见到他睁开眼睛,但是还是错过了;而且偏偏吴玉兰和吴志刚也都在厨房吃午饭,身边没有一个人。那么卧室里静悄悄的,只有冬日的阳光暖暖的照耀着,然后有一缕调皮的光线落到了吴越的眼帘上,像是在亲吻他一样,很舒适很温柔。 于是,吴越的眼皮最先动了一下,再然后又是一下,最后缓缓睁开了。只是怎么这么刺眼?一个睡了太久的人初次接触强烈的光线,只觉得眼睛一疼,就要有眼泪掉下来的感觉…… 吴越赶紧用力地闭了闭眼睛,然后想抬起手揉揉.搓眼皮,却发现那胳膊僵硬得像挂了木头,根本无法抬起来。怎么会这样?吴越又赶紧睁开眼睛,然后想抬起头来看看自己的手在哪里,是什么样子——结果眼睛是再度睁开了,头却没有抬动,脖子像被绳子栓住了一样,无法动弹…… 到底怎么了?自己到底怎么了?吴越急得只能努力地转动自己的眼珠子,四下打量着整个房间,对啊,这里明明是自己的小家,自己明明是躺在新婚的大床上,可自己怎么了?像被钉到了床上一样,完全不能动,或者说能动的,只有两只眼睛…… “陈欣,老婆,陈欣,快来帮我一下,快扶我起来……”吴越以为自己一定是生病了,否则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状况呢?渐渐清醒的意识突然冒出一个可怕想法——天啊,自己不会是中风了,成了脑血栓了吧?天啊,我的腿在哪,我的手为什么不能动? 吴越急得想喊陈欣来帮忙,可是努力了半天,最后他自己也明白了,原来自己根本不能发出声音,甚至于嘴唇好像都没能张开! 自己到底怎么了?老天爷,难道真的是让自己得了脑血栓吗?自己才刚刚三十出头,刚刚成家立业,怎么就把自己放倒在病床上?这样太残忍了,如今自己什么也不能动,连话也不能说,那么和死人有什么区别?陈欣怎么办?她还会再要自己吗? “陈欣——陈欣——” 想到这里吴越又开始四处旋转眼珠子,希望能找到老婆的身影。可是除了抬眼向上能隐约看到自己和陈欣的结婚照片之外,哪里有陈欣的影子呢?陈欣去哪里了?她知道不知道自己生病了?为什么把自己扔在家里不管呢?陈欣,你快进来,快送我去医院…… 正在吴越紧张之际,突然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而且那声音很清晰,应该是从餐厅的方向飘过来的,庆幸的是吴越的大脑竟然比身体恢复得快,不仅思维没受太大影响,就连听力也很正常,于是仔细一分辨,听得真切那是自己老妈和老爸的声音,而且那谈话内容很是让吴越震惊。 “老头子,你说这段时间陈欣怎么有些怪怪的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是吴玉兰的声音,由于儿媳妇不在家,因此说什么话也不用顾忌,自然嗓门儿很大,一边在扒饭一边跟吴志刚叨叨着,“你别总是拿眼睛瞪我,现在我跟你陈欣又听不见,瞪什么瞪?” 很显然,吴志刚不喜欢听吴玉兰背后讲究儿媳妇的坏话,可是又不敢吭声,因此便用眼神表示反对。但是吴玉兰的脾气就是那样直来直去,尤其是对自己的老头子,更是一点儿情面也不留,当即就给嚷嚷了回去,免得吴志刚提什么反对意见。 果然吴志刚只是气哼哼地哼了一声,然后嘟囔了一句,“你就没事儿找事儿吧,这段时间刚刚风平浪静了,你又想闹腾什么?我可是警告你,当初如果不是因为你胡搅蛮缠,能让咱儿子成植物人吗?所以,消停儿点儿吧,再这样折腾下去,谁也受不了……” “你个老东西,有别人说的还有你说的?我警告过你多少次了,儿子只是睡着了,不过是睡得时间长了些,怎么就成了什么植物人?难道你是在诅咒你儿子吗?”吴玉兰立刻打断了吴志刚的话,然后拿筷子很用力地敲打了几下碗边,恨恨地说道,“现在我跟你讨论那个小妖精的事情呢,我总觉得她最近不太对劲儿,先前说儿子手指能动了,这几天又没信儿了,你说她是不是在忽悠咱们?这样咱们心里一乐,便会把那个蒋明当成大恩人,从而就会放弃对她们的警惕?” 什么?植物人?还有蒋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成了植物人了?卧室里的吴越听了老妈的话,差点儿再度昏厥过去…… 于是吴越又努力挣扎着想动一下自己的手,然而手还是那样没有力气;他想抬一下自己的腿,腿也是木头棒子一样无动于衷。不会的,自己什么都能听见,什么都能看见,怎么就成了植物人了呢?一定是医生搞错了,一定是的! 吴越急得想哭想喊,可是除了更深一层的失望,便再也不能动弹一下。完了,看来老妈说的是真的了,自己不能言语不能行动,除了一双眼珠能动,其它的都是木头了! 然而就在他无比绝望的时候,老爸和老妈的对话再次传过来,听得他更是一阵烦恼加忧伤。吴玉兰的饭已经吃得差不多了,然后恨恨地把饭碗摔到了桌子上,咬牙切齿地说道—— “早就说过门风如果不好,儿女也会跟着学坏。你看看陈欣的家庭吧,明明咱们应该有一个亲家的,可是到现在也没见到过人影;那个孙慧娟长得也不赖,我就不信她能那样守着,没准儿也不是什么省油灯!因此上,她的女儿才会这样勾三搭四的!” 这婆婆毕竟是婆婆,无论她怎么想改善与陈欣的关系,其实做的也都是表面功夫;而在内心深处,她还是无法真正接受陈欣。 “我跟你说,如果不是为了让她帮着把儿子唤醒,我真想趁此机会让她跟儿子把婚离了算了。按说咱们儿子那条件,她小妖精真是配不上,当初儿子怎么就鬼迷心窍非得娶她呢?现在好了,他整天躺在床上不知道,自己的老婆恐怕早就和那个西门庆不清不楚了,唉,想起来就堵心……” 吴玉兰越说越悲愤,尤其是想起那日的“捉奸记”,更是恨得牙根直痒痒,端起水杯咕咚咕咚喝一好几大口,这才似乎把那股怨气给压下去了一些,然后长叹一声,便有些难过起来。 “你不要总是这样潘金莲西门庆的,你又没真的捉奸在床,说话总那么难听干嘛?”吴志刚也被老伴唠叨得没了食欲,然后扒掉最后一口饭,有些埋怨地劝吴玉兰,“一切等儿子醒过来再说吧,毕竟这段时间,那个叫蒋明的人对咱们家关注很多,你想想啊,如果没有他,陈欣的玩具店怎么开?咱们这一大家子人,光靠乡下那几亩地还不得饿死?” “你就贪图那个破店,难道你没看出来吗,那个玩具店只不过是他们一对奸夫yin妇约会的地方,根本就是明目张胆的偷情,当我不知道吗?”吴玉兰此时只想把这段时日一直压抑着的话宣泄出来,不然等陈欣晚上回来后,她又要装出一副虚伪的笑脸,他***,那样的伪装真难受! 这样一番谈话听在吴越的耳朵里,就是一阵接着一阵的震惊,这简直比得知他自己成为植物人还让他难过!嗯,怪不得自己病成这个样子,陈欣连人影都不见,原来是跟那个蒋明鬼混在一起啦,而且这次显然不再遮遮掩掩,竟然开了一个什么玩具店! 真是太可恶了!吴越真恨不能立刻站起身就冲出去,然后找到陈欣和蒋明,揭穿他们的丑恶嘴脸。无奈病魔一点儿也不同情他,他只能那样被禁锢着,然后眼睁睁地盯着天花板干着急。陈欣,陈欣,你太让我失望了,为什么要和那个混蛋在一起,为什么? 一阵阵酸楚在吴越的心中翻腾,老妈的话仍然在耳边回响着,但是忽然变得模糊不清起来。因为吴越的思绪,早就被拉到了一百天前的八月十五,是的,吴越总算想到了那天,想起了当时的一幕幕、一桩桩—— 嗯,他清楚地记得农历八月十四的时候,突然接到了老妈来的电话,说她和老爸已经到了车站,让他去接站;再然后就是把老爸老妈送回家,他则去商场接陈欣,嗯,然后似乎那个叫冯莹的,还送给陈欣一个礼物,对的,应该就是摆在自己旁边的这个维尼熊。 吴越眼珠旋转处,瞟见了被陈欣放在身边的那只大维尼熊,于是很多记忆立刻更清晰地在脑海里翻腾,于是关于老妈与陈欣的争吵,关于陈欣曾经将老妈送错车的经过,关于老妈摔碗后要自己休妻,关于陈欣愤然离家出走…… 所有的情节都连贯地上演着,直到最后,就是他吴越莫名其妙地抡起了巴掌,然后一个脆响过后,陈欣的脸颊上就多了五个手指印,还有就是陈欣那愤怒中更显得委屈的神情,再再然后,小丫头怒发冲冠地抡起了她的小手,在自己的脸上也留下一声脆响…… 嗯,想起来了,全想起来了! 只是自己当初怎么那么混蛋呢?自己明明曾经答应过要好好呵护陈欣的,可是却在她被极度委屈的情况下,莫名其妙地打了她,真是糊涂啊,吴越你真是混蛋啊!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闪过,吴越开始懊悔不已,如果可以重新来过,他绝对不会向陈欣动手的,绝对不会!他是那么爱陈欣,那么心疼她,一定会好好呵护她,给予她最温暖的关心。即使在老妈误解她的时候,也应该勇敢地挺身而出,然后向老妈解释一下,至少,应该是这样的…… 然而后悔有什么用呢?吴越的记忆却依然继续着,那么接下来就是陈欣疯狂跑出家门的背影,再然后就是被耳光打醒的自己!吴越分明记得自己当时就后悔了,然后想追出去,结果老妈吴玉兰死命地抱住他的腰,说什么也不让他出去追——甚至于,甚至于老妈还用撞门框作要挟,逼自己离婚…… 是的,就是老妈拦着自己的,甚至于吴越的记忆想到了更遥远的新婚之夜,那晚如果不是因为老妈无理取闹,又怎么会让自己的新娘子落进蒋明那个混蛋的怀抱呢?如果没有那样的新婚之夜,陈欣肯定不会再和蒋明有什么纠缠,即使蒋明纠缠她,她也会断然回绝的! 只可惜,一切都发生了,自己的老妈成了这场悲剧的导火索,而此时,她正在餐厅那边嚷嚷着,骂陈欣潘金莲,骂孙慧娟是老没正经儿的。唉,老妈啊老妈,儿子的婚事被你搅和得乱七八糟的,为什么你还不反省一下自己呢? “不行,我还是不能坐视不管!那个小妖精每天一出门就被那个西门庆给接走,这一大天的,说是去工作,谁知道到底在干嘛呀?儿子若是好模好样的也就罢了,现在当了活王八都不知道,真是可怜啊!”吴玉兰的哀叹声再次打乱了吴越的回忆,让他刚刚对于陈欣的那些心疼之情,渐渐被酸酸的醋意所代替。 “老头子你不知道,我现在一想起那天西门庆送给小妖精的红玫瑰,就气得直哆嗦,还有啊,他们竟然手牵着手一起去吃早餐,那样子就跟两口子似的。”吴玉兰边嘟囔边开始收拾碗筷,唉,生气归生气,如今把气先撒撒,等陈欣回来后还是不能太表现出来,忍一段时间再看看吧,毕竟儿子的病更要紧。 “你就别叨叨了,我还是那句话,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谁也管不了,即使你儿子现在醒来,也没办法!”吴志刚总算把饭都吃光了,然后喝了一大口不咕噜咕噜漱完口又咽进肚子里,接着打了个饱嗝说道,“现在我只管天天给儿子按摩治疗,其它的事情都不是我们能管的,人的心是栓不住的,你叨咕也是白叨咕……” “现在我只管天天给儿子按摩治疗,其它的事情都不是我们能管的,人的心是栓不住的,你叨咕也是白叨咕……”吴志刚显得很是淡定,说完起身向儿子的房间走来。 吴越原本就乱七八糟的心,一下子被父母搅得更乱了,到底自己的老婆有没有红杏出墙?到底她为什么要跟那个蒋明走得这么近?自己究竟病了多少时间了?为什么她就不能等等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轻易地放弃? 爱与哀愁纠结在心头,让吴越在听到老爹的脚步声走进来的瞬间,痛苦地闭上了双眸。他忽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已经醒了,他不敢面对现实,不敢面对木头一样的自己,还有红杏一样爬上枝头的老婆! 是的,成为植物人和老婆出轨,都是最严重的打击,一个大男人就这样缩在床里,连声音都不能发出来,那么还有什么资格留住老婆的心呢?没有资格了,老婆依然是青春阳光的小丫头,而自己再也不能牵她的手,再也不能陪她去滑雪去溜冰了 吴越努力让自己维持着最匀称的呼吸,因为他听到父亲就那样静静地坐到了床边,然后长叹了一声便开始为他的手做按摩,吴越能真切地感知到父亲手上的老茧子,还有那粗糙的皮肤。爸,对不起,儿子不能孝敬您却让您老年老年的为我*心,对不起,爸 心里一阵阵的悲凉,人啊,当你真的成了不能动的瘫子的时候,要思想做什么?莫若真的成为最严重的植物人,没有思想便不会有痛苦,那样其实也是一种幸福啊! 吴越在心里慨叹着,为自己感到可怜可悲可叹又可恨,因为他的思绪再次飘到八月十五那一天,本来那应该是合家欢聚的日子,却在他吴越的冲动下变成演变成了惨痛的悲剧—— 吴越还记得中秋节那天上午,孙氏二姐妹和杨阳一起来家里兴师问罪。那结果自然可想而知,作为老妈的吴玉兰根本不承认自己委屈了陈欣,甚至于对孙氏二姐妹出言不逊,双方的争执几乎进行到白热化 而铁哥们儿杨阳,不愿意理会三位老人的争吵,揪着自己的衣领假装教训自己,结果把自己送到了陈欣家楼下,希望自己能把陈欣给求回来。 杨阳啊杨阳,如果早知道你的好心会造成最大的错事,如果知道那个混蛋蒋明会在那个时候出现,我真不应该跟你一起去,至少不应该在那个时候去找陈欣!那么一切肯定不会发生了 所以说,归根结底都是怨那个混蛋蒋明!没有哪个男人能眼睁睁看着其它男人追求自己的老婆而不管不顾的,自己早就警告过他,为什么他就没长记性,一定要盯住自己的老婆不放?因此,自己打他,那是活该,是一个男人为了维护尊严应该做的事情! 只是陈欣很让人震惊,更让自己伤心,她竟然为了救那个混蛋蒋明用跳楼的方式威胁自己!试想啊,自己那么爱她,怎么会忍心让她跳楼呢?她分明是在自己的心上扎刀子,小丫头,难道她不知道自己会吃醋会心痛会难过吗?为什么还要用那样的方式刺激自己?为什么? 心底在呐喊,只是在外人看来,他还是那样熟睡着,根本没有丝毫变化。他的手还在父亲粗糙的大手里被按摩着,那种亲情那种血缘就在彼此的肌肤间流淌,父子情深,吴越再次体会到亲情的滋味,那是打折骨头也连着筋的疼啊 只是自己的老婆呢?她的心为什么总是偏向于别人?坐在阳台的窗子上,摇晃着双腿,难道她不担心自己真的会掉下去吗?小丫头,为什么不知道保护自己,即使你真的在跟我生气,即使你真的爱那个混蛋比爱我多,也不应该真的从楼上跳下的,怎么那么傻、那么笨,难道不知道三楼下去会死人吗? 我爱你,那么深深的爱着你,吃醋不是我的错,只因为我爱你 吴越想起了自己在最危急的时候,没有放弃对陈欣的爱,这是让他欣慰的事情;更让他庆幸的是,自己的位置离陈欣坠楼的角度那么的,只是一迈步的时间就不偏不倚地接住了自己心爱的女孩,然后一起向后摔了过去—— 对,问题一定出在这一摔上!因为吴越的记忆到此被卡住了,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他一点儿也不知道了?看来,自己的植物人生涯就是从那一刻开始的,只是自己为了救老婆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可是自己的老婆却依然跟那个混蛋蒋明鬼混在一起,这实在对自己太不公平了! 想到这里,吴越下定决心:就这样闭着眼睛吧,晚上等陈欣回来后,看看她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听老妈说她一直在对自己进行召唤,那么自己倒是要亲耳听听,出了“墙”的老婆,会怎么召唤自己?她的爱,到底还在不在? 卷二 无奈抉择 第七十章 亲耳聆听 晚上陈欣回到家,吴越依然没有睁开眼睛,他很想亲耳听听自己的老婆到底有没有“红杏出墙”?若是出墙了,她又怎么对自己实行“爱的召唤”?还有,吴越其实更想听听,在陈欣的心目中,那个蒋明究竟占有多少位置,与自己相比,孰轻孰重? 陈欣自然不知道吴越的意识已经清醒了,与公婆一起吃过晚饭,便又开始了每天陪吴越聊天的功课时间。捧着吴越的手,陈欣叹了口气,每当这个时候,她多么希望吴越能像蜜月时那样,用手指穿过自己的发丝,然后揽自己入怀,或者嬉戏或者安静,都是那么美妙…… 而如今这只手却木头一样毫无反应,让人怎么能不沮丧和心疼?陈欣用力地在吴越的手掌区按摩着,直到手指渐渐变酸,胳膊抬发软,这才有些气馁地躺倒在吴越身边,继续唉声叹气。 “老公啊,你知道不知道,从八月十五到今天,你已经睡了整整一百天了,难道你还没睡够吗?你知不知道这一百天,我是怎么过来的?每天一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看看你有没有跟着一起醒过来,就是在帮你洗脸擦的时候,都会心里隐藏着幻想,希望你突然把眼睛睁开,然后说一句,老婆,早安…… 可是你怎么这么残忍呢?就这样睡着,像木头一样睡着,不管我的喜怒哀乐,也不管我的健康与病病。唉,臭家伙,你知道不知道这样做对我太不公平了?你说过要照顾我一辈子,难道你的承诺都不算数了吗? 老公,还记得当初在酒吧里我讲的那个典故吗?自古以来人们就知道老公要十分公道,老婆要一片婆心,如今我做到了一片婆心,每天把你像婴儿一样侍候,可是你却没有做到十分公道,真是太过分了!哪怕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也好,哪怕你张开嘴巴说一句话也好,那样至少我知道你能听得见我在叫你,相信你确实活着……” 说着这些埋怨的话,陈欣的心情便有些低落,其实在她的心里一直有一个期待,尽管她从来没对谁说起过,却总是幻想着吴越能在圣诞和元旦期间苏醒过来。 所谓圣诞嘛,虽然是西方的节日,虽然吴越和陈欣并没什么宗教信仰,但是人在最危急的时刻,往往会想到与神灵天主有关的东西作为祈祷。陈欣也不例外,既然有一个“诞”字,那就是生的意思,不管是圣主的诞生还是普通人的诞生,只要吴越借这个字的汉语意思复活就行,哪怕让自己从此信仰天主圣神,她陈欣也愿意; 而元旦,自然代表着一个新的起点,同样那个“旦”字与诞生的“诞”是同音,那么吴越的生命如果能在元旦的时候有一个新的开始,是多么的有意义啊!如果真的是那样,陈欣甚至决定了,干脆就把吴越的生日改到元旦算了,让全世界的人都为吴越的新生庆祝,那一定是件最骄傲的事情…… 而闭着眼睛仔细聆听的吴越,同样在分析着陈欣的话,然后很震惊一百天这个数字——天啊,自己竟然足足睡了一百天的时间了!?看来自己的病真是很严重,也就是说,自己刚刚恢复意识,所以,自己的回忆只是停留在陈欣坠楼后的瞬间…… 只是看到陈欣后,吴越暂时先把心放下了,至少陈欣的身体很是健康,并没有因为坠楼而有什么后遗症。这样一想,吴越便突然升起一阵很伟大的安慰感,毕竟是自己救了自己的老婆,毕竟自己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还算值得…… 同时,吴越也在心里算计着时间,从八月十五到现在既然是一百天,那么当时是九月下旬,这样一算如今就应该是十二月了。哦,原来自己睡了足足一个秋季,冬天的时候睁开了眼睛,却发现自己像枯木一样毫无生机了。这种感觉真是悲惨,还不如一直沉睡下去算了…… “吴越啊,前些时候去见了一个和你一样状况的患者,他说他在沉睡的时候能感知到亲情的召唤,所以他也一直提醒自己不要放弃,后来,人家真的奇迹般的醒了!”陈欣用手指轻轻摩擦着吴越下巴上早晨她亲手给刮的胡子,那胡子今天似乎长得很快,才一天的功夫竟然感觉有些扎手。 只是陈欣没有太在意,依然沉浸在自言自语里:“你这个坏家伙,那时你说冬天来的时候,你要给我焐窝儿暖脚,可是现在已经是寒冬了,你却只知道独自一个人睡在温暖的被窝儿。唉,你知道不知道,现在外面的天气有多冷啊?昨天又下了一场大雪,对了,吴越啊,你说过要陪我一起滑雪溜冰的,怎么能说忘记就忘呢?快点儿醒来吧,我期待着你陪我去滑雪呢,坏家伙,一定要快点儿醒过来……” 这样的诉说,让吴越悲凉的心情多少有些好转,毕竟从字里行间能体会到,陈欣还是爱自己的。如果不是因为爱,怎么会贴在自己身边这样轻言细语?如果不是因为爱,她又怎么会对以前的每一个点滴都记得那么清晰?嗯,吴越,听到了吧?有人在等你,有人在召唤你,那么既然你醒来了,就一定要努力再坚持下去,一定让自己恢复到正常状态,绝不能放弃! “老公啊,后天就是圣诞节了。小时候妈妈就给我讲过圣诞老人的故事,那时候常常幻想自己一睁开眼睛,便能看到圣诞老人送自己的礼物。那么吴越啊,这个圣诞节我有一个愿望,我多么希望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就是你灿烂温暖的笑容!”陈欣说着说着又开始难过起来。 “老公啊,你已经一百天没对我笑过了!而在这一百天之前,你竟然对我发脾气,还动手打了我一耳光……我真是想不明白,吴越你为什么会舍得打我呢?曾经你说过会呵护我一辈子的,说过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我。可是自从我们结婚那天起,你老妈就欺负我,当时的情形你比我更清楚,那样的委屈,并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 陈欣想起自己整个婚姻生活,真是感慨万千,然后就这样絮絮叨叨地想到哪里说到哪里,一路带着吴越在回忆里徘徊着;而吴越呢,白天的时候已经把这些往事回忆了好几遍,那份自责已经折磨得他够呛了,如今再次由陈欣亲口讲出来,就像刀子一样扎在他的心里,隐隐伤痛…… 嗯,所幸的是自己还能感觉到疼,那就说明自己人虽然成了植物人,可是自己的感情并没有因此而改变。心爱的老婆,心爱的陈欣,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莫名其妙地对你抡拳头,更不应该莫名其妙地吃醋,真的对不起!原谅我吧,如果我能恢复健康,一定好好补偿给你我的爱,一定再也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一定让你做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女人…… 还有啊,我吴越也许会睡着,可是却无法忘记当初你讲的那些典故和笑话。要知道那些快乐是渗到骨子里的,也因此而让我爱你爱得心痛,爱得容易冲动,爱得有此自私自利。请一定原谅我吧,老婆,对不起! 老婆,请一定耐心等着我,一定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把自己的誓言进行到底,牵着手陪你到老 吴越正在这里给自己加油打气,希望在圣诞节的早晨能好起来,至少动一下手指,说一句“圣诞快乐”,那样也会给陈欣一个动力,让她相信未来还是有希望的。可是这时,陈欣的手机却响了起来,而且吴越听得真切,手机铃声字字句句唱得感人肺腑—— “当我孤独的时候还可以抱着你/那该有多甜蜜 当我寂寞的时候还可以想着你/那该有多幸运 当我孤独的时候就这样抱着你/一辈子不放弃 当我寂寞的时候就这样想着你/一生都只为你珍惜” 这样的歌声让吴越心里一阵阵感动,老婆此时正紧紧地抱着自己,即使自己像一块木头,她也是紧紧地抱着自己,从没有放弃过,那么自己何其幸福? 而在自己生病这段日子,老婆一定很孤独很寂寞吧?没有自己的怀抱她冷不冷,没有自己的怀抱她怕不怕?老婆,对不起,吴越一定会加油的,一定会快点儿好起来,然后紧紧地抱着你,永远不再分开,一生都只为你珍惜 因为手机就放在床头柜上,陈欣一回手就摸到了,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竟然是“倒立的男人”,呵呵,陈欣不由得浅浅一笑——就这样把蒋明装进手机里,其实真的很窝心,很开心,也很温馨。 躺在身边的吴越,其实好想睁开眼睛看看,到底是谁打的电话;无奈陈欣离得太近,只怕一睁开眼睛就会被她发现——嗯,再听听,或许,或许这就是老妈嘴里叨咕的那个西门庆了!吴越的心里就又开始泛酸,他做不到不吃醋,这是他的悲哀,他无论怎么发誓,还是做不到不吃醋 陈欣怎么知道自己的老公正做好了准备偷听呢?于是接通了电话,嘴角同时泛着调皮的笑意,“喂,蒋大主任,晚上好啊!”声音中透着灿烂的味道,依然那么青春那么可爱,同时带着一丝温馨和甜蜜的味道。 果然是那个蒋明,果然是! 吴越当时心里就是格登一下子,如果陈欣不是因为投入到电话里,一定能分得出吴越的心跳已经加速了,那是被醋意给作了推动力,呯呯地乱跳着。只是苦于手不能动,话不能说,否则吴越一定会抢过手机,冲着蒋明大骂一顿 “欣欣公主,晚上好啊!”手机的音量很是清晰,即使没有贴到耳机旁边,吴越也听得很是真切,那边的蒋明声音里充满着爱怜和暧昧,“有没有给吴越做完功课啊?今天,有进展没有?” 竟然提到自己?!该死的家伙!自己有没有做功课、有没有进展,关他蒋明什么事?混蛋,离我老婆远一点儿,不要骚扰她,不要骚扰她!否则如果我恢复了健康,还去把你的鼻血打出来,等着瞧吧,混蛋! “正在陪他说话呢。唉,可是他还是老样子,根本没有一点儿进展,就连手指也没再抽动过,真让人心灰意冷的。”陈欣叹了口气,刚刚的调皮不见了,声音又沉重起来,“我现在有时候真是没信心了,一百天了,如果再继续下去,继续他醒过来,那大脑也会受到伤害的,恐怕不变成傻子,也要落下什么别的后遗症,真着急” 原来老婆还是在为自己担心的,嗯,都怪那个蒋明,如果他滚得远远的,陈欣就一定会安心跟自己过日子的。吴越略略感到欣慰,至少老婆的心并没有离自己太远,应该是这样的 “嗯,你别胡思乱想了,肯定没问题的,要对吴越有信心,更要对你自己有信心!”蒋明在那边劝慰着,然后话题一转问道,“欣欣公主,在下有一个请求,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呢?” 请求?什么请求?吴越在心里,几乎是和陈欣一起问了一句,这家伙在玩什么花样儿,不会是想现在约自己的老婆出去幽会吧? 蒋明的声音再次响起来,带着一些忐忑不安的味道,似乎是怕陈欣拒绝,又同时充满了无限期待:“明晚是平安夜,我想我想陪你一起过可以吗?” 蒋明说得有些吞吞吐吐,却异常清晰地传过来,陈欣听得真切,吴越同样听得真切。 在这个时候蒋明对陈欣发出邀请,还真不是一般的巧合! 吴越就那样直愣愣地听着,心里跟着直冒火——平安夜!那个混蛋蒋明竟然邀请自己的老婆,陪他过平安夜?!无耻,真是太无耻了!难道他不知道陈欣是有夫之妇吗?难道他不知道这样的邀请,其实就是“勾引”,就是可恶的第三者吗? 那么自己的老婆,到底会不会去赴约啊?如果她答应了怎么办,难道就要留下自己一个人在病床上过平安夜吗?那又算什么?她刚刚还口口声声说,希望自己快点儿醒来,刚刚还说希望自己带她去滑雪溜冰,那么如果再去赴其他男人的约,这又算什么? 吴越真恨自己,为什么要在今天清醒过来?要知道有时候什么不知道,反而是一种幸福,就像做木头人,没有思想就不会有烦恼,那样至少在别人的眼里,自己是无比幸运的;有亲情爱情的召唤,其实也真的是幸运啊…… 可是现在不同了,人的思想是最深奥的东西,你看不到它的样子也摸不到它的形状,然而它确确实实存在着的,而且主宰着人的整个行为和意愿。吴越的心里,就像有无数虫子在啃噬一样,折磨得他简直要发疯狂发狂! 想想自己的新婚之夜就是被这个蒋明给搅和乱了,他不仅拒绝自己借光坐他的车,甚至于落井下石率先追赶上陈欣,然后把她隐藏在车里鬼混了好几个小时。谁也不能容忍自己的老婆跟别人度过新婚之夜,尽管后来经过证明,陈欣并没有在那个夜里失身给蒋明,否则真不知道吴越能不能咽下这口气? 最可恨的就是正月十五那天,蒋明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陈欣楼下呢?那么经过白天的反复琢磨,吴越其实早就得出了结论——肯定是正月十四夜,陈欣从家里跑走后就去找蒋明了,即使没去找,也是电话联络了,否则那个混蛋怎么知道陈欣脸被打了?怎么会莫名其妙跑去给陈欣送药? 原来他们之间一直这么暧昧着的,至少是暧昧着的!吴越终于恨恨地在心里得出了结论,就像当初在陈欣家楼下发威的时候一样,吴越大脑被嫉妒的火烧得难受极了!他甚至后悔,当时怎么没把蒋明一下子打瘫在地,从此也像自己一样躺在床上,看他还怎么样勾引自己的老婆…… “平安夜啊?是啊,我刚刚正对吴越讲呢,希望在圣诞节的时候他能睁开眼睛,就当是圣诞老人送给我的节日礼物吧。”陈欣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从来就是如此,对于蒋明的温柔,她从来就无法拒绝。 那么应该不应该去呢?一个声音在高叫着——“不要去,好好陪自己的老公才对;而另一个声音忽而就压过了对方,然后以更加不可阻拦的气势对她诱.惑着——去吧去吧,你既然喜欢与蒋明在一起的感觉,为什么要压抑着自己呢?去吧! 那边的蒋明,听到陈欣这样不置可否的回答,便也略略地沉默了一下,他知道她一定又在犹豫不决。嗯,他理解她,其实蒋明打这样的电话,也是费了好多脑细胞的。 蒋明一方面同情吴越,希望他能快些好起来,那么自己便选择悄然隐退的方式,也算是让自己的爱情,升华到一个伟大的高度上;而另一方面,蒋明又同情自己,一辈子找一个心爱的人实在不容易,更何况他能体会到,那个人同样深爱着他,那么这样分开两地受折磨,似乎真的太残忍了 因此,蒋明在进退两难的情形下,甚至常常自己幻想出另外两种结局,或许那样会相对圆满些吧—— 第一种就是吴越再也醒不过来了,而善良的陈欣不会弃吴越而不顾,自己也绝不会弃陈欣于不顾。那好吧,自己就帮着陈欣照顾吴越,大不了像当初曾经承诺过陈欣的那样,来个“三人行”,其实仔细想想,也不是行不通; 那么第二种就是吴越醒过来了,但是通过一番大彻大悟后,发觉到他自己确实不能给予陈欣幸福,或者说是发觉他们的婚姻原本就是一个误会,选择自动退出的方式,还陈欣一个自由之身。那么陈欣也便不会再有什么思想负担,然后最终对吴越说句再见,再再然后,就是接受自己的怀抱…… 蒋明有时候知道,自己这些想法无异于是异想天开,但是做梦是每个女人的权利,同时也是男人的权利。蒋明没有趁人之危就已经很难得了,那么只是在脑海中YY那么一下下,总可以了吧? 而这次之所以下定决心要陪陈欣过平安夜,也是基于这些方面的考虑,于是蒋明为了打消陈欣的顾虑,便在电话那端做了理由很充分的解释,像是在说服陈欣,更像是在说服他自己。 “放心,吴越一定会醒过来的,我一直坚信这一点。因此,我觉得明天咱们一起在平安夜,为吴越做下祈祷怎么样?你既然希望他以圣诞节能好起来,那么在平安夜一起许愿,肯定会实现的。”蒋明说得很是真诚,因为他确实想到过帮吴越许愿,毕竟感情的事不能回避,如果吴越复苏后,三个人能坐下来心平气和地把问题解决掉,无论陈欣最终选择谁,只要把仇恨和遗憾降低在最小的程度,就会显得更圆满些…… 而这次之所以下定决心要陪陈欣过平安夜,也是基于这些方面的考虑,于是蒋明为了打消陈欣的顾虑,便在电话那端做了理由很充分的解释,像是在说服陈欣,更像是在说服他自己。 许愿?谁用你许愿,谁用你帮着祈祷?我吴越是生是死是睡是醒,跟你这个混蛋王八蛋有什么关系?只要你不诅咒我永远不要醒来,或者不要诅咒我就此死掉,就算你没有泯灭人性了! 吴越听得真切,蒋明所谓的“许愿”完全是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他的真实目的简直是昭然若揭,无非就是想骗自己天真的老婆上钩!这个可恶的混蛋,真是虚伪得要命!老婆老婆千万不要动摇,千万不要答应他! 吴越甚至下定了决心,如果陈欣真答应去赴约,他就立刻睁开眼睛,让陈欣知道他醒过来了,让陈欣看到希望,这样就不会跟那个野男人出去幽会了!如果陈欣不答应,那就说明陈欣的心里只有自己,嗯,自己就选择在圣诞节的清晨睁开眼睛,给老婆一个惊喜,算作圣诞礼物 “祈祷啊?我也这么想的,如果神圣的主能听得见,能把吴越给唤醒,就是从今往后让我信仰他,我都没二话!可是,你比我更清楚,再美好的祈祷也只是一种祝福罢了,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神明,否则又怎么总是好人没好报呢?”陈欣想想便有些气馁,于是便又有些兴味索然。 “唉,自从吴越出事儿以后,我几乎天上地下水里的神仙都求遍了,甚至那些无处扎根的幽灵,我都没放过唉,结果还不是一样没用?什么天灵灵,地灵灵,都是骗人的鬼话,这个天地间啊,根本就没有神灵!” 听着陈欣这样长嘘短叹的,电话两端的男人同时感觉到一阵心疼。真是为难了这个小小的新娘子,刚刚一个蜜月就要守活寡,同时还要受婆婆的欺负,这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 更让吴越感动的是陈欣后边那些话,虽然对所谓的神灵世界有些“大逆不道”,但是这说明陈欣一直在为自己祈祷,一直没有放弃对自己的召唤。谢谢你,老婆,或许真的就是因为你的召唤,我才能战胜那个可怕的睡梦,才能重新睁开眼睛。谢谢你,老婆 “我的陈欣公主,说好了要保持一个阳光的心态,这样不仅对你自己的健康有利,同时也能感染到吴越。因为你是他最亲近的人,也是他最在乎的人,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甚至于一颦一笑,他都应该能感知得到的。”蒋明赶紧安慰陈欣,希望她再重新绽放笑颜。 “因此你千万不能率先就沮丧下来,人活着其实就是活一个希望。你自己不是也说过吗,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就要做百分之百的努力?那么只要吴越有一口气在,你就一定要对他充满信心,要真心实意地充满信心,这样昏睡中的他才能感觉到力量,才能醒得更快!” 嗯?什么意思?这个混蛋蒋明如此鼓励陈欣,怎么听着似乎真的有一些真诚的意思呢?那么他完全是做给陈欣看的,还是真的希望自己能醒过来?哼!不会有那么好心眼儿的,他的目的就是感动自己的老婆,然后一点点把她勾引到手,让自己做乌龟王八蛋! 陈欣,老婆,千万别听他甜言蜜语的!虽然自己是男人,但是不得不承认,男人其实真的没有几个好东西,除了我吴越,恐怕都像杨阳那样油嘴滑舌的。所以老婆,一定要坚持自己的立场,千万不要让我失望,不要,那样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谢谢你,总是在我最无助的时候鼓励我。嗯,现在我就对吴越说,让他知道,我相信他一定在加油着,一定会好起来的。如果他能听得见,就要圣诞节的时候给我睁开眼睛,让我知道他没有放弃他自己!”陈欣一边与蒋明通话,一边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吴越下巴上泛起的胡茬儿,那微微扎手的感觉很舒服。 “对了,蒋明,我今天发现一个变化,跟你说说,你帮我分析一下,看看是不是进步。嗯,就是以前我基本平均三天给吴越刮一次胡子,你知道他像个木头人一样,新陈代谢很慢,有时候即使是刮胡子也像例行公事,唉,那胡子根本不太长” 哦,原来是这样!两个男人又同时“哦”了一声音,只不过一个在心里,一个在电话里。然后两个人几乎又问着同样一个问题,“新陈代谢肯定是很慢的,那么你说有变化是什么变化?说来听听。” 陈欣仰起头望着吴越的下巴,然后继续那么来回魔挲着,确实感觉比以往长得快,“今天早上洗漱完,我帮吴越刮的胡子,按正常的时候,应该到后天早上才能隐约感觉到有胡茬儿的。可是现在我摸了好几次了,总是感觉微微地扎手。蒋明,你分析一下,这算不算进步呢?” 哦?两个男人又同时发出质问,然后又同时恍然大悟。如果真的如陈欣所说,那么就是说吴越的新陈代谢加快了。一个植物人新陈代谢加快,自然意味着是进步了,而且是大大的进步! 吴越比蒋明更激动,一方面感动于陈欣的细心,另一方面为自己的进步振奋。哦,怪不得自己会在今天清醒过来,原来身体果然是在一点点地恢复健康。那么就是说,自己还会有恢复到正常人的希望,太好了,这个消息让吴越一阵欣喜。老婆,谢谢你! “陈欣,这当然就是进步啊!而且我可以肯定地说,吴越的新陈代谢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因为正常情况下,胡子长得就是这样的速度。”蒋明也是一阵惊喜,没想到说着盼着的,吴越真的就有进展了,“所以我说嘛,陈欣公主,千万要有信心,吴越一定会醒来的!因此明天利用平安夜的机会替他许愿祈福吧,我们一起祝福他早日康复。怎么样可以吗?” 蒋明的邀请再次适时发送过来,因为他在替吴越高兴之余,又徒升一阵危机感。或许真的就会在圣诞节那天早上,吴越奇迹般地睁开眼睛,那么自己会一下子被放置到“第三者”的位置,即使他自己不承认,却也无法改变大众对此的认识。 那么不要说与陈欣单独约会了,恐怕是吴越又会像从前一样栓住陈欣,至少想让他做到放手,只怕难于上青天;而陈欣呢,能否为了自己放弃对吴越的依恋,这也是一个未知数。 想到这里蒋明就是一阵难过,或许他与陈欣的缘分,真的就要“到这里”了,那么未来,即使再有无数个平安夜,陈欣可能都不会属于他蒋明了 “蒋明,对不起,我我觉得平安夜,我还是守在吴越身边的比较好。我就这样守着他一夜,直到他在圣诞节的清晨,睁开眼睛”陈欣抚摸着吴越的下巴,狠了狠心第一次拒绝蒋明,“在这里,先祝你平安夜,平安快乐幸福安康” 陈欣此话一出,真是有人欢喜有人忧啊——蒋明在电话那边沉默得让人心疼;而吴越则是无比欣慰地在心底笑了,好吧,既然老婆没让自己失望,那么自己就再忍一天,在圣诞节时给她一份惊喜! 卷二 无奈抉择 第七十一章 暂时告别 平安夜的清晨,蒋明的闹钟又非常准时地叫醒了梦中的陈欣,与此同时被叫醒的,当然还有已经恢复了意识,却仍然在伪装的吴越。 手机铃声吴越这已经是第二次听到,心里便又是格登登地翻腾起来,一大清早,那个混蛋蒋明就来勾引自己的老婆,真是无耻至极! 冲动之下吴越差点儿就想睁开眼睛,质问陈欣为什么还要与蒋明勾三搭四的?可是旋即又反应过来,一定是那个混蛋昨晚没得到陈欣的同意便又来邀请,好吧,稍安勿躁,看看陈欣到底能不能禁得住诱.惑…… “亲爱的老公,早安!”陈欣搂着吴越的手并没有拿开,而是更紧地搂了一下,然后在他的脸颊上亲吻了一下,习惯性地问候吴越早安,“老公,第一次闹钟是起床时间,好吧,现在老婆给你洗脸。新的一天就是新的开始,咱们一定要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以崭新的面貌迎接每一个新开端!” 陈欣说着又用手抚摸了一下吴越的下巴,嗯,说来还真是怪了,吴越的胡子分明比昨晚还要长了一些,如果仔细拿尺量一下,至少有两三毫米那么长了,肯定有的。 “老公,你今天的胡子怎么长得这么快?是不是你快醒过来了?吴越,是不是?一定是的,昨晚才刚刚能感知得到,今天就能看到了,真是太让人激动了!”陈欣边说边将小脸贴了上去,让那细微的胡茬儿在自己嫩滑的肌肤上轻轻碰触,久违的感觉了,陈欣激动得有些想落泪。 “吴越,一定是你知道我在天天召唤你,一定是的,那就加油吧,快点儿让胡子长得长长的,然后我天天替你刮胡子;如果你不听话,我就连根拔掉,听见没有?嗯,真好,至少现在知道你在努力,至少让我看到有希望了,老公,一定要快点儿醒过来,一定啊!” 这样可爱的老婆,谁能不感动得直心疼呢?吴越觉得自己太幸福了,老婆是爱自己的,无论那个蒋明怎么勾引,也不能改变这种爱。那么自己还吃的什么醋,发的什么疯呢? 老婆,对不起,对不起!如果能早一点儿明白你对我的爱,如果能早一点儿,我绝不会那样冤枉你,绝不会的!再给我一次机会吧,老婆,如果我能恢复健康,一定好好疼你,一定,相信我,相信我 就在此时,蒋明的闹钟在夫妻二人最温馨的时刻里响了起来,略略地显得有些不合适宜,但是对方显然没有体会到他在打扰谁,仍然不知疲倦地响着。 ——这个响声,到底是陈欣调的闹钟,还是那个蒋明在打电话? 吴越心里还是没来由地一阵酸意,刚刚那些信誓旦旦,又被搅和得乱七八糟了。只是如果是蒋明的电话,那么陈欣为什么不接听呢?她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恢复意识,难道是怕父母听到吗? 这时只见陈欣一轱辘爬了起来,然后有些焦急地嚷嚷开了,“完了,完了,老公啊,对不起,我只顾着高兴你的胡子了,竟然忘记给你洗脸了!怎么办?怎么办?这第二次闹钟是我自己洗脸的时候,唉,来不及了,怎么办?” 陈欣手忙脚乱地下了床,然后便慌慌张张地跑进洗手间,弄水准备给吴越洗脸擦手,可是由于太着急,那愣头青的本性又上来了,一转身碰到门框上,水洒了一地,身上也湿了一大片。 “天啊,我真是疯了,真是越忙越出事儿,受不了了,受不了了!”陈欣沮丧得直跺脚,又赶紧去找抹布擦,边擦边嘟囔,“本来时间就来不及了,吴越的脸还没洗呢,怎么办啊?真是急死人了” 吴越也很着急,如果能出声的话,他一定会冲口而出告诉陈欣不要着急,自己的脸和手可以由父母帮着擦洗的,若是陈欣着急,就先洗漱自己去吧。只可惜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那样静静地听着,着急也没用。 这时吴玉兰听到房间里一顿折腾,便敲敲门走了进来,看到屋里的情形就明白了,赶紧安慰道,“陈欣呀,你先别擦那个地板了,一会儿让你爸弄就行。昨晚你不是说圣诞节期间,玩具卖得特别快吗?趁这时候多挣点儿钱最重要了,嗯,你赶紧收拾收拾上班吧” 吴玉兰难得如此体谅陈欣,或许昨天已经把所有的不满都对老头子唠叨完了的缘故吧,在儿媳妇面前,她暂时还没有再表现出来。毕竟这个家现在是靠陈欣挣钱的,而且她再没文化也知道,这从外国引进来的圣诞节,虽然不是自己的节日,可是由此而制造的玩具非常多,忙活这几天,肯定收入相当可观。 “老公,对不起,都怪我,今天不给你洗脸行吗?晚上好吗?今晚平安夜,我陪你聊一晚上,但是你得答应我,明天清晨,把圣诞老人的礼物给我带来。”听婆婆这么说,陈欣赶紧放下抹布开始整理自己的行头,一切停当后,这才走到吴越床边跟他道别。 “还有啊,你一定记得加油哦!嗯,这胡子快快长吧,晚上回来帮你好好洗洗脸,再刮刮胡子。呵呵,到时候一定让圣诞老人看到你最帅气的一面,那样,他才会真的把礼物送给我。老公,加油吧!” 蒋明的第三次“闹钟”,在这个节骨眼儿又响了起来,依然在唱着“当我孤独的时候,还可以抱着你”,只是不知道,那歌声是蒋明的心声,还是吴越的心声呢? 陈欣来不及再对吴越说什么,吻了一下他的脸颊,就匆匆离开家门,哦,今晚是平安夜,又会发生什么事情呢?或许会平安,或许 卷二 无奈抉择 第七十二章 试着成全 圣诞礼物卖得真是火爆啊,忙碌了一整天,陈欣和冯莹累得腰酸背痛的。可是这种劳累透着喜悦,所谓没有付出就没有回报,看着顾客们高兴而来、满意而归,再看看自己的账目上收入直线上升,陈欣无限感慨地对冯莹说:“哈哈,如果天天过圣诞节,自己岂不是很快就成富婆了?” 正在陈欣美滋滋幻想的时候,蒋明走进了玩具店,头上落了几片洁白的雪花,脸上则带着一抹温暖的笑容,“欣欣公主,圣诞老人的礼物是不是都让你给卖光了?有没有给我留下一只圣诞袜子,我也准备明天收礼物呢。” 看到蒋明来了,冯莹便坏坏地冲陈欣挤了挤眼睛,然后跟着打趣了一句,“哈哈,主任你不用着急,袜子里早就装好了礼物,不用辛苦圣诞老人了。” 哦?早就装好了,蒋明有些不明白冯莹的意思,“难道说,你们这个欣欣当家这么厉害,竟然把圣诞老人的活儿都给抢了吗?”说完望望一直含笑不语的陈欣,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那当然,我们的陈欣可不是一般当家的,只要欣欣一出手,小鬼也要靠边儿走!”冯莹今天心情也是非常不错,因此连说话也变得轻松幽默起来,“主任大人,你就瞧好吧……” 毕竟做生意就是为了挣钱,而她辞掉了商场的工作跑来帮陈欣,自然更希望能挣更多的钱。眼看着生意越来越红火,冯莹当真是打心眼儿里高兴。只是说着说着,不由得引用了当初陈欣用来诅咒蒋明的话,所以赶紧打住了话头,然后冲着陈欣扮了个鬼脸,不好意思地笑了。 因为当初冯莹劝陈欣时说过“阎王好见小鬼难扛”这句话,而陈欣的回答就是“只要陈欣一出手,小鬼也要靠边儿走”,而且陈欣最后还加了一句“哈哈,就瞧好吧!” 那么此时冯莹又无意中引出这一“典故”,不能不说是一种巧合。冯莹赶紧打住话头,因为今非昔比,当初那个只知道骚扰陈欣的“小鬼”,如今俨然已经成了陈欣保护神,那么如今的那句“瞧好吧”,还真是有好戏在等着蒋明呢…… 蒋明自然不知道自己曾经是人家嘴里的“小鬼”,当下跟着她们一起笑了笑,然后点了点很是欣慰的样子,“嗯,我就说欣欣公主不会弃我不管嘛,这我就放心了,圣诞老人如果忙不过来,我也不怕了。呵呵” 陈欣笑着瞪了冯莹一眼,这丫头最近说话总是如此口无遮拦的,看来是跟蒋明混熟了,因此不像在商场时那样拘谨。嗯,这样其实很好,否则大家一起共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弄得小心翼翼的不累死人才怪呢。 “冯莹说得没错,圣诞袜子少不了你的,瞧好吧!”陈欣微笑着把事先准备好的礼物递给蒋明,然后真诚地说了句,“祝你平安夜吉祥,圣诞快乐!” 蒋明接过那个大号的圣诞袜,心里一阵温暖,毕竟这是他心爱的姑娘送给他的圣诞礼物,无论里面装的是什么东东,那意义都是非同一般的。“谢谢我们的欣欣公主,在下真是太幸福了,嗯,也祝你们平安夜吉祥,圣诞快乐!” “哈哈,大主任,你不会就是这样嘴上说吧?有些祝福是要有实际行动的,譬如,你是不是应该也送一份实际性的礼物给我们呢?”冯莹眼眉一挑问道,“我们的欣欣公主,可是精心为你打包了圣诞袜,那么你带什么来了?” 冯莹如今对蒋明印象还真不错,那态度也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若说起这种印象的转变,大概还要从陈欣新婚那段日子开始说起。 那段时间里,蒋明简直就是失魂落魄,整天抄着兜在陈欣的柜台前转来转去的,时而与替补陈欣的售货员闲聊上两句,时而有些沮丧地走掉了;后来终于有一天忍不住了,便磨蹭到冯莹的柜台前询问有关陈欣的一些情况。 最开始的时候,冯莹还以为蒋明又要算计陈欣呢,因此上对他保留了一份戒心。后来经过多次的交谈和接触,冯莹觉得这个蒋明其实并不是坏人,除了爱占一些小便宜外,或许可以称为是一个好男人的。 尤其是对于陈欣,这个蒋明明显是有些爱慕之意,只是这种感觉恐怕蒋明自己都不知道,因此才会这样失落和彷徨。不知道是出于一丝同情,不是什么原因,冯莹突然很想帮助蒋明,至少,可以帮他们解除误会吧?冯莹有些单纯地幻想着。 于是,冯莹便同意了蒋明的一些小小请求,把自己知道的关于陈欣的情况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最后又和蒋明策划了那次庆祝陈欣新婚的K歌会,于是才会有“鬼节”里的鬼故事,才会让陈欣在感动中,又想到了自己的老公,结果这忙帮得自然是适得其反 再后来,就是八月十四那天下班时候的事情了,蒋明抱着那么大一个维尼熊出现在柜台前,同时还有飘着香味的月饼,然后很霸道地要送给陈欣。唉,当时其实冯莹也很担心,真怕这样下去会让吴越吃醋。 可是没办法啊,蒋明也是一个固执得可怕的人,竟然对冯莹来了个“软硬兼施”,说如果不把东西替他送给陈欣,他就会在晚上亲自送过去。至于吴越是不是吃醋,陈欣会不会受委屈,他不管 于是,冯莹才会风风火火地追出商场门外,当着吴越的面儿把那个大维尼熊交给陈欣。唉,当晚冯莹就一直睡不着觉,翻来覆去地把这三个人的关系想过来想过去的,总觉得长此下去总有一天会出事儿,结果还没过一天,意外就发生了 或许,这事也怪自己吧?冯莹面对陈欣的入院、吴越的病例,曾经一度自责过,她认为如果当初不是她胡乱地同情蒋明,如果当初她不胡乱地瞎帮忙,那么蒋明就不会有这么多亲近陈欣的机会,那么事情就不会弄到今天这个地步。 只是没有人对她说起,其实新婚之夜里,蒋明已经非常近距离地“接触”了陈欣,因此说即使没有她从中帮忙,蒋明也会想到别的途径接触陈欣的,只是时间和方式的不同罢了 那么再说说眼前吧,自从吴越成了植物人以后,陈欣的工作也被商场炒掉了,这样一来,蒋明与冯莹的接触反而更多了。因为蒋明把冯莹当成是陈欣的好朋友,在与吴越的较量中,蒋明只有冯莹这一个相对的支持者;而吴越则不同,一个杨阳就铁得不行,更不要说孙氏二姐妹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冯莹更深地理解了蒋明对陈欣的爱情,同时也开始为他心疼。爱情是需要两情相悦的,爱情也需要双方都能感知都能付出也都能接受的,但是对于蒋明来说,即使他与陈欣再怎么两情相悦,再怎么彼此感知,可是陈欣已为人妻,又怎么能接受呢? 可是蒋明说没关系的,自己愿意为陈欣付出一切,只要能帮她分担一些烦恼,只要在这种分担的过程中,帮她重新找回青春阳光的笑容,那就够了,真的不求回报 善良的冯莹,自然是被蒋明的痴情给感动了,于是答应帮他实现这无私的爱情,帮他一起重新找回那个“没心没肺”的陈欣。因此这间“欣欣当家”玩具店才会应运而生,于是陈欣商场工作刚刚被炒掉,便当起了“老板娘”,心情也一下子振作起来。所以在这种意义上说,得朋友如蒋明和冯莹,是陈欣的幸运 再把话题说回到今晚这个平安夜吧,因为冯莹对于蒋明所做的一切都尽收眼底,因此之于她,在心理上是占在蒋明这一边的。她甚至觉得,吴越这个老公做得其实很不称职,完全没有蒋明对陈欣贴心和呵护。 所以,陈欣为什么一定要守着那个木头人吴越过一辈子呢?即使是为了尽一份责任,如今已经过了一百天了,吴越仍然没有任何起色;再加上那样一个恶毒的婆婆吴玉兰,总是对陈欣百般刁难的,那么陈欣完全可以很心安理得地和吴家说句“白白”,然后重新寻找幸福。 是的,冯莹潜意识里很想成就陈欣与蒋明的爱情,因为她这段时间与陈欣几乎整天粘在一起,自信完全了解陈欣的思想动向。或许陈欣不肯承认她已经爱上了蒋明,但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陈欣对蒋明的依恋,根本就是“爱情”,而且不是一般的爱! 基于这样的感情基础,冯莹便打定主意,想利用这个平安夜,撮合一下蒋明与陈欣。嗯,有时候那层窗户纸虽然很薄,但是不捅不漏,今天,她冯莹就要做那个“捅窗户纸”的人,能否成就一段美好的爱情故事,就在这个平安夜了——想到这里,冯莹忍不住笑了。 冯莹打定主意要成就蒋明与陈欣的爱情,其实这种想法由来已久,只是选择这个平安夜,倒是在午后陈欣帮蒋明装那只圣诞袜的时候突然即兴而发的,至于能不能成功,现在就拭目以待吧。 “主任啊,我们欣欣公主可是非常用心地为你准备了圣诞礼物,那么你为了表示诚意,是不是应该来点实际行动呢?”冯莹不管陈欣是否一个劲儿地在瞪她,呵呵,小丫头,既然爱了就别再躲藏了,我来帮你,“否则,那可是辜负了陈欣公主一片心意。” 蒋明当即明白了,冯莹这是在帮助自己,于是感激地冲冯莹一笑,点了点头,“那个当然,我准备的可是一份厚礼,只是不知道陈欣公主能不能接受呢?”蒋明说完就望向陈欣,目光中充满了热切地期待。 “天啊,竟然还是厚礼,那么究竟有多厚呢?眼馋死人了,快说来听听。”冯莹边说边兴奋地拍起手,像足了一个调皮可爱的小女生,“我先帮陈欣公主过过关,如果不合格,你就重新准备去,哈哈,到底是什么礼物?不会也是一只圣诞袜子吧?” “呵呵,那倒真不是圣诞袜,至于是什么嘛,一定要陈欣答应下来才能揭晓谜底。”蒋明没有得到陈欣的答应,难免有一丝失望,看来这丫头还是在徘徊着,不但昨晚不接受自己的邀请,就连一个最起码的圣诞礼物,似乎也不敢接受似的,唉,敏感的小丫头,可怜得让人有些心疼。 “哦,怪神秘兮兮的。陈欣,快答应吧,我倒真想看看是什么礼物,大主任同志,你可是真能调人家的胃口。”冯莹帮腔蒋明说话,其实她心里明镜儿似的,蒋明的礼物一定非同一般,否则绝不会这样卖关子的——那么到底是什么呢? 陈欣真是拿冯莹没办法,如果是普通朋友送的普通礼物,接受自然没关系。可是蒋明的身份毕竟“疑似第三者”,如果再像中秋节那样弄出一个庞然大物来,她真不知道怎么对吴玉兰交待?家里的事态刚刚有些缓和,吴玉兰对她更是很礼貌很谦让,陈欣真不希望再因为一件礼物而发生什么风波了…… “哎呀冯莹,咱们这里本身就是玩具店,还用蒋明送什么礼物呢?”陈欣狠狠地白了冯莹一眼,心里埋怨她不该多事,“平安夜其实只要互相送个祝福,祈祷大家都能身体健康平安快乐就行了。” “那可不行,他平时对你那么好,在关键的时刻可不能掉链子,是不是主任?”冯莹赶紧冲蒋明使眼色,然后煞有介事地说道,“如果你们不愿意让旁人听到,那这样好不好?陈欣公主,看在今天是节日的份儿上让给我们放几个小时的假,然后你们留下来看店,至于最后你接受不接受礼物,我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放假?陈欣小眉头皱了起来,看看时钟只不过才三点钟,冯莹竟然提出要放假?难道她不知道晚上还会有顾客吗?尤其今天是平安夜,明天是圣诞节,怎么能早早就给她们放假呢? 看到陈欣皱眉的样子,冯莹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当即显然得可怜的样子说道,“都说任何买卖人就是一个小小资本家,这话果然没错。好吧,既然你一定要剥削压榨我们,那就任由你压榨吧,谁让我们是给陈欣公主打工的呢?” 冯莹这样阴阳怪气的样子,还真让陈欣无话可说。想想还真是有些过意不去,自从冯莹加入陈欣玩具店后,基本上就没放过什么假,在某种程度上甚至比她陈欣还像老板。也多亏了有她在这里坐镇,才不至于让陈欣焦头烂额 “嗯,陈欣,冯莹的主意不错啊。你看看她们几个人平时都没时间放松,不如就给放个假吧,换换心情,怎么样?”蒋明一方面有自己的小算盘,想单独跟陈欣留在店里;另一方面也是为整个店里考虑,只有把售货员安抚好了,她们才会更尽心尽力地工作。 “就是这个道理,还是主任大人体察民情,陈欣啊,这剥削也要有时儿有晌儿的,否则真把我们都榨干了,后果会不堪设想的。”冯莹冲蒋明挤了一下眼睛,那意思是你真聪明;然后又拿话激将陈欣,哼,小丫头,就不相信你会不上当。 陈欣没办法,按理说这店是真不应该在此时关门的,可是节假日给员工放假也是应该的。唉,那么只好自己留下来看店了,因为毕竟多收入一笔是一笔,尤其在这样的节日里,几个小时可能就顶上平时一小天的销量了。 其实自从开始投入到对小店的经营上之后,陈欣便渐渐学会理财和经营之道了。开店最重要的是要守时守点,绝不能轻易关门,否则收入减少是自然的,然而若是流失了回头客,那就得不偿失了。所以陈欣玩具店一直准时开门关门,因此人气也越来越旺 “好吧,你们都放假吧,我一个人来看店。”陈欣终于答应了冯莹的要求,然后又对那两个售货员交待了几句,“给我们准备的礼物都别忘记带上,向你们的家人问好,平安快乐” 一个愣头青丫头,终于可以很正规地摆出一副成人的姿态,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成熟和进步。因此说逆境有时候并不完全是坏事,懦弱的人会在逆境中退缩,而坚强乐观的人,反而会从中得到动力,从而更勇敢地生活。 冯莹得到陈欣的许可真是欣喜若狂,赶紧拉着那两个售货员就往外跑。嗯,放假不放假倒是其次,关键能给蒋明和陈欣创造一个自由相处的空间,那么至于会不会成就这份爱情,就看圣诞老人怎么安排了——主啊,保佑他们这对苦命鸳鸯吧 卷二 无奈抉择 第七十三章 算作道别 玩具店里终于只剩下两个人了,陈欣忽然有些尴尬起来,因为毕竟有些东西是心照不宣的。好在顾客一直不断,你来我往的,才得以在紧张忙碌中将那份尴尬的情绪给掩饰是很好。 说心里话,陈欣自己也清楚,她很享受与蒋明单独相处的美好时光,一直以来就是如此难以拒绝。就说刚刚的事情吧,她完全可以只给那两个小售货员放假,然后自己留下来陪冯莹,那样应该也能忙得过来。如果冯莹一定坚持放假,也可以承诺今后把假期补给她做为条件,相信冯莹也不会强行拒绝。 可是这样的想法,只是在脑海里转了一个圈,便被陈欣自己给否定了,或许在她的心里,也隐隐地期盼着能与蒋明多呆一会儿,哪怕什么也不说,哪怕就这样假装忙碌假装工作,但是只要感觉到他的存在,就很温馨甜蜜了…… 蒋明的心里更是满足极了,按理说这家小店有他的股份,他完全可以很自由地出入。可是能单独与陈欣独处一室的机会,几乎是零。或许此刻的感觉之于蒋明来说,就像是自己开的是夫妻店,而自己是老板,对面那个略带羞涩的丫头,就是自己的“老板娘”。 这种感觉真的很窝心,有好几次蒋明都因为走神,差点儿给顾客找错钱。还好在这样的节日里,顾客的心情都特别舒畅,大家希望在平安夜里能“平安吉祥顺利”,那么自然便对蒋明的手忙脚乱,报以宽容的一笑…… 嗯,这样的感觉真的很温暖。 外面是数九寒冬、冰天雪地,可是在这间玩具店里,有闪烁着七彩霓虹的圣诞树,有慈祥善良的圣诞老人,有憨态可掬的维尼熊,还有各种可爱的卡通玩具……那么陈欣呢,一张永远长不大的娃娃脸上,洋溢着青春的光彩,就像这个玩具王国里的公主,可爱得让人心疼…… “陈欣,饿不饿?”趁顾客不多的空档,蒋明终于找到机会跟陈欣聊天了,“若是平时你已经快到家了,要不要先给家里打个电话,免得他们着急?” “哦,这一忙活儿倒忘记饿了,还真有点儿。”陈欣看了一下时间,原来已经快五点了,往日这个时候自己就要踏进家门了,“怎么办呢?我答应吴越……平安夜陪他的,可是这店里……” 提到家,陈欣这才蓦地想起吴越。 是真的,自从冯莹她们离开后,陈欣还真是把吴越的事情给暂时放下了,全心投入到工作中。怎么办呢?店是自己的,给售货员放假了,难道也要给自己放假吗? “如果……如果你急着回去,这样吧,我留下看店,你回去陪吴越吧。”蒋明心里有些酸酸的,昨晚自己邀请陈欣没成功,看来今天即使呆在一起呢,她也会选择离开,原来自己最终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你放心,我一个人能行的,你回吧……” 嘴上这样说着,其实蒋明多么希望陈欣说不回去,至少再坚持一会,哪怕是关了店门后再回也行。可是蒋明不敢让自己的想法再流露出来,不能给陈欣压力,她应该知道自己的意愿,如果可以的话——她自然不会走开;否则,留也留不住…… “你一个人看店,那怎么行呢?人来人往的,你忙活儿不过来的。”陈欣头摇得像波浪鼓似的,这怎么可以呢?大平安节的,留下蒋明一个人在这里加班,那可是过意不去,“不如把店门关了吧,就这么着了,咱们都回家过节吧。” 陈欣狠狠心,吴越那可怜兮兮躺在床上的样子,就在眼前晃动,更何况今天早晨闹得脸也没给他洗上,胡子也没刮——对了,不知道这一天的功夫,吴越的胡子又有什么变化?一定又长长了不少吧? “没关系的,陈欣,我在哪里都是一个人……节是需要一起过的,所以我嘛……这节不节的,并没太大的意义。”蒋明说的是实话。虽然以前什么节都是他一个人,可是今天却一反常态,总觉得内心空落落的,有些失落,有些痛楚,有些期待,又有些胆怯,折磨得他有些语无伦次。 在哪里都是一个人,这话说得陈欣很是心疼。对不起,蒋明,对不起,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是我能给予你什么呢?吴越那个样子,我不能抛下他的,对不起 “哦,对了,蒋明,不如把冯莹再叫来陪你怎么样?”陈欣突然灵机一动,说完便又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把这样一个好男人往别人怀里推呢?笨蛋陈欣,你真是笨到家了,笨蛋! “为什么要叫她来?陈欣,我不需要别人来陪,除非是你”蒋明有些吞吞吐吐,但是还是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了,毕竟陈欣一直想撮合他和冯莹的意愿,他早就体会到了,因此在这件事情上绝不能含糊,若是发生暧昧不清的关系,那就麻烦了。 “蒋明,其实冯莹真的是一个好姑娘,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她温柔善良聪明能干,很好的女孩子”陈欣有些无力地继续解释着。 其实解释什么呢,有时候好人不一定能成为好爱人,这个道理她如今比谁都懂。譬如吴越吧,如果两个人不是走进了婚姻,那么谁能不说吴越是一个好男人?然而婚姻就是这样具有双面性,一方面让你牵手,一方面又在扩大彼此的缺点。 如果能最终包容这些缺点,那么婚姻便会长久;否则,缺点就是一粒粒定时炸弹,一点点凝聚,总有一天会爆炸,然后把双方都炸弹粉身碎骨 “陈欣,你可以拒绝可以躲避,我都不怪你。可是,不要把我当商品一往外推销,那感觉,有些难过,有些受伤”蒋明摆弄着手里的一个圣诞老人玩具,然后几乎有些喃喃着说道,“再说了,这个世界上,好女孩子多了去了,难道你要把她们都推荐给我吗?” 陈欣无语,然后跟着蒋明的话就是一阵阵心疼,自己又何尝不是有些难过有些受伤呢?尤其是这段时间,她总觉得自己已经被分裂成两个人,一个是活在吴越病症里的陈欣,她尽心尽力地照顾着吴越,希望他能听到自己的召唤,然后快些苏醒过来; 而另一个自我,就是内深处的那个最真实的自我,她渴望着蒋明的关心与爱护,渴望与蒋明单独相处的每一个瞬间,不然今天早上又怎么会手忙脚乱地把脸盆给弄翻呢?即使弄翻了,她也完全可以再将上班时间延迟一下,帮吴越把脸洗干净,把胡子刮干净再走的 唉,或许这就是她内心最真实的东西,只是她自己不曾觉察罢了。那么还需要再向蒋明推荐美女吗?在这样的雪花飘飘的平安夜,远远的路灯都已经亮了起来,一棵棵或大或小的圣诞树闪烁着七彩的光,显得那么虚幻而不真实。 陈欣站在窗前,一瞬间有些迷惘了,自己到底是离开还是留下来?这个平安夜,自己究竟想陪伴在谁的身边?而未来那么漫长的路,又希望是谁牵自己的手? “陈欣,其实我好想说我好想说,或许这是唯一一个……你能陪在我身边的平安夜,因此,因此我很期待……你能留下来陪我”蒋明从没像现在这样说话费力过,这应该是自己此时此刻最真实的感情表达,要不要说出来?可是不说,又会有遗憾,蒋明觉得自己的遗憾已经太多了,多得让他常常懊悔不已。 “蒋明,可是,可是过了这个平安夜,未来还会有无数个”陈欣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回答,他为什么要说是唯一一个呢?难道是他想离开自己了吗?他放弃自己了吗? 这样一想,陈欣的心便更加难过,一个声音在心底叫嚣着:不要离开,不要离开,我不让你离开! 其实陈欣很想说,今晚这个平安夜,她应该回去陪吴越,在未来的无数个节日里,她很可能会陪在蒋明身边。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不!不可以的,自己怎么能把吴越抛下不管呢?他是自己的老公,是为了救自己而倒下的,自己怎么能做忘恩负义的人呢?因此,蒋明,对不起,还是“就到这里吧” “未来是有无数个,但是我不知道那会不会属于我?陈欣,咱们把店门关了吧,我其实早就买好了去游乐场的门票,在这个美丽的平安夜,我想陪你一起度过。”蒋明说着掏出两张票递到陈欣面前,无限期待写在双眸中,很深情,深情得让陈欣心碎。 游乐场?可以接受吗?那么吴越怎么办?如果不接受,蒋明,又怎么办?陈欣真恨不能有两个自己,那样就不会如此左右为难了。 一面是等待自己去召唤的老公,另一面是期待自己留下来陪伴的蒋明。是去是留,有的时候简单得,其实只剩下一道门的距离—— 走出去,在雪花飘飘的街道上打一辆出租车,那么就会回到吴越身边,然后陪着他聊天,继续期待在圣诞节清晨看到吴越睁开的眼睛;而留下来,或者就在这个充满浪漫气息的玩具店里,与蒋明聊聊天,或者出去找个安静的地方吃顿圣诞大餐,再或者干脆拿上票票去游乐场,让心情在那里得到最大程度的放松…… 那么究竟要何去何从呢?陈欣就那样站在窗前望着远远的霓虹,脚步前所未有的沉重。 圣诞老人,如果、可以的话,我只想要这样一件礼物,那就是你告诉我究竟应该何去何从?我的心啊,应该往何处靠岸? “陈欣,别犹豫了,听我的,现在就把店门关掉,咱们立刻去游乐场。”蒋明终于鼓足了勇气,陈欣的犹豫不决其实就是最好的答案,说明她愿意与自己待在一起,那么自己就帮她做决定吧,“加速度吧,争取在11点前赶回家,那样你不仅可以陪吴越过平安夜,还可以直接等到圣诞老人给吴越送礼物的,听话,走吧。” 蒋明说着便开始整理柜台上的东西,然后准备出去关窗子。陈欣望着蒋明有些兴奋的神情,暗自叹了口气,真的可以那样吗?若是能在11点前赶回家,嗯,似乎真的可以陪吴越聊聊天,这样不仅不耽误平安夜问题,同时还可以一起迎接圣诞节,嗯,那么,就这么办,可以吗? “小丫头,还愣着干嘛呢?快出来,不然把你锁店里。”蒋明动作很快,关完窗子回到店内看到陈欣还在那里发愣,便把大衣都塞给她催促道,“快,我车里买了许多好吃的,咱们一边吃一边往游乐场赶,这样能节省很多时间。至于圣诞大餐,明天再带你好好享受……” 还能再推辞吗?陈欣除了被蒋明牵着手走出店门,基本上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好吧,那就这么着吧,先去游乐场,然后再陪吴越过平安夜。 陈欣终于说服了自己,然而一上蒋明的车,她便惊呼起来,因为车子的后座放着好大好大一束红玫瑰,是九百九十九朵吗?肯定是了,那馥郁的花香,让陈欣一下子陶醉其中。原来,花儿这么艳,这么香…… “陈欣,平安夜吉祥!一生幸福安康!”蒋明就那样深情地望着陈欣脸上兴奋的笑容,他知道,这丫头心里一定像这花儿一样绽放着笑颜,嗯,这就足够了,哪怕这真的是自己唯一一次陪她过平安夜,也足够了! “丫头,看着我的眼睛,看着你的心,我从来不想向你索取什么,只要你能像从前那样青春阳光地笑,只要你能无忧无虑得像个没有烦恼的天使,明白吗?”蒋明的吻轻轻地印到了陈欣的额头上,然后环手将她揽进怀里,让她聆听自己的心跳。 “你听听,这里跳动的每一个音符都是你,陈欣,陈欣,小丫头,我爱你!无论这种爱你接受不接受,都挡不住我去爱。即使在吴越醒来的时候,我也会远远地站在某一个角落,远远地为你祝福。” “别说了,这种爱太厚重,我真的无力接受。吴越是我老公,至少,至少在他醒来之前,我必须陪着他我也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我也不知道未来会不会幸福,蒋明,放了你自己吧,把今晚算做最后一次,把夜晚算作最后一次相约”陈欣的泪掉了下来,然后滚落到蒋明的衣服上,很快不见了踪影,是不是与那热烈的心跳融为一体了?陈欣想到这种可能性,更是难过得落泪。 “别难过,小丫头,记住,在我们之间没有最后。只能说是暂时的最后。”蒋明固执地说道,“我会一直站在你身后,如果如果醒来后的他还不能给予你幸福,小丫头,答应我,如果未来的日子里你仍然过得不幸福,只要你一转身,就一定会看到我在身后守护着你,我的怀抱,永远这样为你敞开着,永远不会变” 为什么要弄得像生离死别似的?难道蒋明预感到了什么吗?或者说,吴越真的即将醒来了?陈欣想不明白,她甚至于不知道究竟应该期待吴越醒来还是不期待?总会失去一个人的怀抱,那么无论是哪种结果,都是痛苦。 “蒋明,还是你答应我吧,今晚过后,不要再跟我走这么近……你知道,我拒绝不了你,无法拒绝。这里很宽广,很温暖,很安全,很让人踏实。但是它不属于我陈欣,应该有一个更适合的女孩子偎依在这里。”陈欣说得很是悲凉,但是她知道自己必须这样说。 “你是一个大好人,一个正值的男人,应该有一个女孩子全部身心地爱你,那样对你才公平。明天过后,把我放下,如果实在放不下,也要放在心底深处,然后,寻找自己的幸福吧” 今生有缘结识他是自己的幸运,而无缘与他牵手走完一生,那是遗憾。如果爱,就要给他幸福的出路,如果爱,就真诚地放开手,自己没有理由禁锢他的生活,没有理由。 “小丫头,说过了,不许你当商品一样推销我,我的心我自己知道。也许有一天我会放下,但是必须在确定你真的幸福以后。”蒋明捧起陈欣的脸,蓦地看到那脸上的泪痕,当即就是更强烈的心疼,然后一个吻便印在那点点泪痕之上。 “不要哭,如果你真的想让我放下,就要最青春最阳光地笑,最开心地幸福,明白吗?否则这样我会更心疼更不舍,更会想陪在你身边。陈欣,答应我,无论生活有多少挫折,一定要让自己轻松地面对,这样我放手了,才会安心。否则否则即使吴越醒了,我也会再跟他抢,明白吗?”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陈欣把怀里的红玫瑰放下,然后更紧地偎依在蒋明的怀里,什么游乐场,什么圣诞大餐,什么家庭什么吴越,都先抛开吧,自己此时只想在这样的怀抱里静静地靠一靠,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听听他的心跳,就满足了 这一刻真的很温馨,两颗离得最近的心灵彼此靠得那么近,近得让心跳声,几乎都踩着同一个旋律;如果风能静下来,如果时光能停下来,如果真的有耶酥真的有神灵,那么请一起心疼心疼这对紧紧相拥的人吧,是真的,他们的心灵原来从来就贴得那么近,从来就是! 然而事情总是在最美好的时候发生意外,陈欣的手机突然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是在为他们的拥抱伴奏吗?两个人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因为这是属于他们的歌曲,那也是两个人的共同心愿。就这样抱着吧,让地球也停止了转动,只有歌声不息,只有爱情不止 “是我的手机。”就这样歌曲反复唱了好几遍,陈欣才缓过神来,一看是吴玉兰打来的。唉,先前自己说会晚些时候下班,然后吴玉兰的声音就隐隐透着不高兴,看来又是来刨根问底的,真是没办法。 “是陈欣吗?你快回来啊,我儿子他醒了吴越终于睁开眼睛了,你快回来”电话一接通,那边立刻传过来吴玉兰异常激动的声音,“谢天谢地谢谢活菩萨,我儿子终于活过来了” 嗯?陈欣愣愣地听着电话,真不知道吴玉兰说的是真还是假?吴越醒了?怎么会这么巧,偏偏在自己不在家的时候,会不会是吴玉兰故意编故事来骗自己?可是听对方的声音,又不像是在伪装——难道,老天爷真的听到自己的祈祷,让吴越在这个平安夜苏醒过来了? “你说的是真的吗?吴越真的醒了?”陈欣突然就又是鼻子一酸,不知道应该是高兴还是难过,盼啊盼啊,终于把“死人”给盼“活了”,而接下来要面对的,又会是幸福还是不幸呢? “没骗你,现在他正睁着眼睛四下望着,看样子他什么都记得,我问他知道我是他妈不知道,他竟然还能微微点一下头呢,可惜就是不能说话。”吴玉兰激动得声音都颤抖着,让人不容置疑那是真。 “陈欣,快回来吧,他在到处张望,我问是不是在找你,他又点头了快回来吧,没准儿见到你,他就会说话会走路了呜呜,陈欣,我们终于盼出头了,快回来吧” 是啊,终于盼出头了,奇迹在吴越身上发生了,无论如何这都是天大的喜事,自己应该高兴才对!是的,必须高兴才对!陈欣赶紧让自己从刚刚的悲凉情绪中恢复过来,然后定定地凝视着蒋明的眼睛,然后这次非常主动,也非常温柔地抱住了蒋明。 “蒋明,对不起,也许我能给予你的,只有这个最真诚最温馨的谢谢了。感谢这一路有你,感谢你一直在!祝福我们吧,祝福我们将来都能幸福,一定要幸福” 卷二 无奈抉择 第七十四章 百感交集 其实选择在这个关键的时刻睁开眼睛,是吴越经过一整天再三考虑的结果。 本来他是计划在明天圣诞节的时候送给陈欣一个惊喜的,可是晚上天都黑了,陈欣还没回来,吴越便有些急了;后来听到老妈接了个电话,说是陈欣打来的,今晚要加班,会回来得晚些,请家里不要惦记着…… 吴越这时便非常庆幸自己的听力恢复了正常,能够在闭着眼睛的情况下完全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同时他更庆幸自己还有一个完整的大脑,能帮助自己发现问题、分析问题,从而解决问题。 从老妈放下电话后唧唧歪歪的样子,和那骂骂咧咧的话语就不难看出,陈欣以前根本不需要加班,因为她是老板。那么为什么偏偏会在这个平安夜加班呢?嗯,不用问也知道了,肯定又是那个蒋明勾搭去了。 这个混蛋蒋明,为什么总是这样死缠烂打的呢?昨晚明明听见陈欣已经拒绝他了,为什么今天还这么不识趣?真是恨死人了,吴越气得想骂人,无奈嘴不能言;气得想打人,无奈腿不能动!那种感觉又岂是一个痛苦能解释得了的? 不行,不能让他们就这样风流快活去,自己如果没醒也就罢了,如今醒了就要想一个对策,不能让那个混蛋蒋明得逞!思前想后能有什么办法呢,除了改变先前准备在圣诞节清晨睁开眼睛的决定,便无计可施。嗯,好吧,那就在今晚吧,就在现在,只要能把陈欣给叫回来就成. 于是,在老妈吴玉兰来到他床边握着他的手、嘴里嘟嘟囔囔骂陈欣是小妖精,没良心的时候,吴越刷一下睁开了眼睛,然后就那样定定地望着自己的母亲,眼睛里面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的样子…… 吴玉兰那激动劲儿就甭提了,当妈的人苦熬苦盼的,不就是儿子能早日睁开眼睛吗?攥紧儿子的手又是哭又是笑的,不相信奇迹会发生在自己儿子身上似的。 吴越的泪水也在眼睛里直转悠,后来终于随着母亲的泪水,一起滑落了下来。都说这个世界上有狠心的儿女,却绝对没有狠心的父母,这话真的不假啊!可怜天下父母心,吴越在这一刻,更深切地体会到了亲情和血缘的重要性…… 母亲为儿子擦干了泪水,便开始絮絮叨叨地讲述整个事情的经过,自然要说起那个蒋明怎么勾搭陈欣,也自然要说起陈欣是怎么不守妇道,整天与那个蒋明泡在一起。然后希望儿子能快点儿站起来,争口气!如果嫌弃那个小妖精勾三搭四的,那就立刻休了她,再再然后就找一个黄花大闺女去…… 吴越心里很是难过,自己成了植物人这么大的挫折,也没有改变母亲对陈欣的看法啊,到底什么时候这婆媳关系能缓和呢?然后吴越便拿眼睛四下打量,很明显是在找寻陈欣的身影。当母亲的自然会意,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自己的儿子也如此,唉,只好先给那个小妖精打电话吧,因此,陈欣与蒋明的拥抱被打乱了,于是,陈欣与蒋明做了最后的温情告别…… 然而陈欣并不知道,吴越曾经做了这么多的思想斗争,放下对蒋明的依恋匆匆赶回家,看到木头一样的吴越,竟然能流露出如此热切期待的眼神,她的心立刻被融化掉了,看来自己陪伴在他身边是对的,至少让他重新“活”过来了! 一个人能不能做到伟大,她陈欣不知道,但是至少能保证自己不做得渺小卑鄙。依恋上蒋明不是她的错,仔细算起来,完全是吴越自己将她推进人家怀抱的,因此上,吴越自己必须负责。 但是左右不了自己的感情,至少还能左右自己的行为。陈欣很欣慰也很骄傲,无论是那个新婚之夜蒋明的“君子行为”,还是后来自己的“悬崖勒马”,再到吴越病倒后的刻意回避……总之吧,陈欣很庆幸在与蒋明的接触中,自己与他没有发生肌肤之亲! 虽然现实社会中,许多人对于这种肌肤之亲看得很淡了,可是陈欣继承了老妈孙慧娟的保守思想,依然很看重这一点。因此上,她才会更加感激新婚之夜里,蒋明没有趁人之危占了她的便宜,所以,才会让她彻彻底底地依赖他 或许正因为这个主要原因吧,陈欣此刻面对吴越热切中略带质疑的眼神,她才会那么坦然。所谓心底无私天地宽,陈欣自认没有什么对不起吴越的,那么吴越为什么一眼开眼睛,就带着几分不信任?难道他不知道这种目光,会很伤人吗? “陈欣呀,你快陪我儿子说说话,看看他能不能回答?”由于儿子奇迹般地醒来,吴玉兰暂时忘了责备陈欣为什么晚归了,“他眼睛能转,还能微微地点头,就是不能说话,腿和手也不能动,陈欣,你快陪他说说话,或许他就能回答你了。” 嗯,吴玉兰说得没错,吴越经过这一整天的修养生息,又有了长足的进步,那就是能微微地动一动下巴,也就是吴玉兰所说的“点头”。连吴越都觉得振奋,看来自己不久的将来,应该能重新站起来。 陈欣坐到吴越身边,让自己难以言状的心绪稳定了一下,这才攥紧了吴越的手,轻声问道,“吴越,你还认 卷二 无奈抉择 第七十五章 等着瞧吧 春节前夕,吴越的身体终于康复了,更可喜的是,无论从言语到行动,几乎和正常人没任何区别。这对于吴家来说,真是双喜临门,姐姐吴红一家也被请来,然后全家上下热火朝天的,张罗着好好过个大年,来庆祝吴越的新生。 陈欣就在这样热烈的气氛里,渐渐重新回归到有家的感觉,更确切地说,是渐渐寻找有老公的感觉。他们只不过简单地恋爱了两周时间,然后就仓促地步入了婚姻;他们只不过亲密了一个蜜月,然后便经历了为期几个月的“生离死别”…… 那么他们新婚之初建立起来的感情,经过秋风和冬雪的历练,走到如今究竟还能剩下多少呢?从八月十五到新春佳节,是否已经将那仅仅一个月的夫妻之情给磨淡磨光了呢? 陈欣不知道,只是当再次听到吴越很生涩很艰难地喊她“老婆”,叫她“陈欣”的时候,当再次看到吴越步履蹒跚地向她走来,然后展开僵硬地双臂的时候,陈欣激动得掉了眼泪——原来等待的滋味这么艰难,原来愿望实现后的感觉,这么的无法言状…… 而吴越真的有一种死而复生的感觉,之前完全植物人的状态虽然没有任何记忆,但是当他思想恢复之后的那些林林种种,却在总是在无形中带给他震撼和感动。父母的恩情自不必说,姐弟的情谊也不必讲,单单是来自陈欣的关怀与呵护,就让吴越的心一阵阵地荡起涟漪。 那段“只能看不能说”的日子,足足过了一个多月,每当蒋明的闹钟一响,陈欣和吴越都会在第一时间睁开眼睛。自然,吴越并不知道那个所谓有闹钟与蒋明会有什么关系,他只是很温暖地听着那首《当儿孤独的时候还可以抱着你》,然后希望陈欣能更长时间地偎依在自己身畔…… 可是每每这个时候,陈欣都会亲昵地对吴越道句“早安”,接着在他长得越来越快的胡子茬儿上摩挲两下,然后这才风风火火地开始给他洗漱,自然也包括替他刮胡子。 看到原本一个不拘小节的人,如此细心地照顾自己,吴越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如果不是为了快快恢复过来然后好好疼爱陈欣,吴越真希望自己再“幸福”地多躺些天,再把这些幸福的碎片多收集一些…… 而陈欣每天背起挎包对他说“老公,加油再见”的时候,也是吴越最失落的时候,那一刻他常常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就被掏空了,想追随陈欣的脚步,却无法挪动自己的身形。于是只好那么呆愣愣地望着房门关闭处,将陈欣的身影与自己阻隔开来,然后开始一整天漫长的等待…… 等待的日子是寂寞的,好在陈欣自从吴越睁开眼睛后,便每天多了一项任务,那就是时不时地就会打电话回家,希望让吴越听听自己的声音,然后再给他加加油,鼓励他一定要自信。 对此吴越更是无限感激,他没想到原本那样一个大大咧咧的小丫头,被自己的病给磨砺得如此细腻温柔。嗯,陈欣,老婆,我一定会加油的,一定会再用我的臂膀为你遮风挡雨,而不只是让你独自在外面闯荡 再说说蒋明吧,自从那天平安夜过后,蒋明突然意识到自己真的应该隐退了。只是,他总是觉得时间过得太快,那些相处的时光还没来得及仔细回味,就顷刻间变成了回忆—— 蒋明舍不得放下那些美好的东西,可是不放又能怎么样?难道真的就这样明目张胆地去失去争吗?姑且不说吴越会不会放人,就是之于陈欣,她也不会接受自己的“抢夺”。那么唯一能做的,就是静静地守望,至少在吴越还没有彻底恢复之前,他这个护花使者还要继续当下去。 于是在每天的清晨,那三次闹钟还是会准时的响起,还是会向陈欣表达着爱意——“当我孤独的时候,还可以抱着你,那该有多甜蜜;当我寂寞的时候,还可以想着你,那该有多幸运” 是的,蒋明在得不到爱情的基础上,只能选择退而求其次,只能安慰自己,这个世界上至少还有一个人值得自己去想念,那么便是一种莫大的幸运!这样一想,便觉得自己并不孤独寂寞,就像窗外的雪花,只要飞舞,就会有落脚的时候;只要飞舞,终归是会被人看到。 于是,在吴越仍然不能行动的那段日子里,便真的出现了“三人行”的情况:蒋明在第一时间叫醒他们,又在第一时间把陈欣接去上班,然后又在第一时间,出现在陈欣最需要的每一个瞬间,再再然后,就是把陈欣接回家,让她继续陪伴吴越,帮吴越一步步实现康复的目标 蒋明的感觉真是痛苦并快乐着,因为来自吴越进步的喜讯,便是一步步宣告他蒋明的结局;而陈欣则快乐并着痛苦,春节的脚步进了,而离蒋明的距离,却越来越远了。于是陈欣每每为吴越按摩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地走神儿…… 都说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可是这个春天,之于她陈欣,到底又意味着什么呢?是希望还是绝望,是复苏还是更彻底的沉沦? 没有人回答,只有在吴越真正能说话能拥抱她的时候,陈欣才知道无论如何,这春节都是要过的,这春天都是要来临的。那么情何以堪,春天何在?陈欣只好继续这样的日子,继续偎依在吴越的身边,然后想起来自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这算不算做出轨?算不算做背叛?没有人回答,如果说有的话,那就是风中另一个男人悲凉的歌声。 “你该知道我多么爱你/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那么多风雨我不曾放弃/我说过除非是你变心 当我知道你爱上了他/才发现我自己像傻瓜/痴心说不出感情的变化/不得已说出我的想法 如果他真的比我爱你/我想我会放弃/如果他一样能给你幸福/放心的让他去陪伴你 如果他真的比我爱你/就说服我自己/我的关心有人代替/在未来的日子里/你会甜蜜 不要说我愿不愿意/不要说我甘不甘心/我用另一个方式爱你” 吴越在兴高采烈地准备迎接自己的新生,而且他也时刻提醒自己要把关于蒋明的一些不快都忘掉,至少也应该完全隐藏在内心深处,不要再让自己陷入到错误的往事、错误的轮回里。 那么一切似乎果真就进入了正轨,婆婆吴玉兰鉴于自己儿子昏睡期间,陈欣确实尽心尽力对儿子加以关心和照顾,而且还拼命挣钱支撑家庭的开支,于是也狠狠心、咬咬牙,决定尽释前嫌,从此与儿媳妇和睦相处。 尽管吴玉兰曾经那么发誓,要让儿子把陈欣给休掉,但是在儿子真正醒来后,她还真没再提这事。俗话说人心都是肉长的,吴玉兰即使嘴上不承认,她的心里也明镜儿似的。 只是王上花和儿子一样有一块心病,那自然是关于蒋明的存在。老太太以过来人的眼光,把整个事情给衡量来衡量去的,总觉得那是一个隐形炸弹,不彻底清除总是隐患。之前的那些恩怨纠葛的可以暂时忽略不计,但是未来的路还长着呢,总不能让自己的儿媳妇跟野男人勾搭到死吧?那自己的儿子岂不是要窝囊一辈子? 因此上老太太的心里又开始七上八下的,一面张罗着过年,一面观察着儿媳妇的言行举止,想从中分析出个子丑寅卯的,然后抓住机会跟她好好谈谈,达到让她彻底收心的目的。是的,吴玉兰这次提醒自己一定要采取“谈话”的方式,而不是像以前那样动粗。 再蛮横不讲理的人,也会在自己心里有一个小九九的,儿子昏睡了四个多月,吴玉兰这个当妈的也总是扪心自问。前两次如果不是因为她太无理取闹,儿子的婚姻生活根本不至于闹得一塌糊涂,那么现在儿子康复了,自己为了补偿,怎么着也得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吧? 所以女儿吴红来了以后,吴玉兰总算找到可以商量的人了,一有时间就唠叨这件事,希望得到女儿的支持。但是吴红却一边表扬老妈思想终于有转变了,一边警告她不要再多事。毕竟这个婚姻是吴越跟陈欣两个人的,既然他现在已经恢复正常了,外人就不要再参与了。 吴玉兰才不同意女儿的观点呢,怎么能说自己是外人呢?怎么能说这婚姻只是吴越两个人的呢?电视里都说了——这婚姻不是两个人的事情,要考虑双方父母、社会关系、兄弟姐妹,将来还要有子女问题,等等,根本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 这么一分析,吴玉兰倒是又有些恍然大悟了,为什么儿子的婚姻会如此失败?嗯,说来说去应该就是没弄清楚这一点,就譬如陈欣吧,她根本就没接受自己和老头子,到现在连叫声“妈”都那么费劲!哼,现在自己总算想明白了,单单是自己一头热乎不行,必须让那个陈欣从心里热乎起来才成…… 既然跟女儿说不通,那么吴玉兰便转移了目标,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就拉着老头子嘀咕,问吴志刚是不是应该提醒一下儿子?不管怎么说,儿子病了四个月,那么这四个月陈欣与蒋明几乎整天泡在一起,即使没有感情恐怕也“泡”出感情来了。所以很有必要让儿子长个心眼儿,不能让“绿帽子”就这么扣一辈子吧…… 谁知吴志刚一听,更是脑袋摇得像个波浪鼓似的,完全否决了吴玉兰的意见。吴志刚原本性格就是那种息事宁人的,如今好不容易把儿子给盼醒了,还穷折腾什么劲儿?他认为如果陈欣想出轨,那早就出了,怎么会等到儿子醒过来后才出呢? 因此上暂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是上上策,等着过完春节立刻离开城里,给人家小两口留下一点儿单独相处的时间和空间才是最重要的。到那时,若是儿子真有能耐,就一定会把陈欣给栓住,即使她有了外心,也舍不得离婚;若是儿子没能耐,那么栓得了陈欣的人,又怎么能栓得了人家的心呢…… 吴玉兰恨恨地踹了老头子一脚,真恨不能把他踹回乡下老家,省得留在自己眼皮底下堵心。吴志刚没吭气,踹就踹吧,只要她不再在自己耳边嘀咕就行。然后翻过身去自顾自打起呼噜睡大觉去了,根本不想理会黑暗中,吴玉兰是不是气得眼睛瞪得像玻璃球…… 死老头子,这辈子跟他过真是窝囊,哼,什么大事小情的也指望不上他!吴玉兰真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悲愤之情,唉,自己这辈子窝囊也就罢了,绝不能让自己的儿子也窝囊一辈子,那样自己有一天死掉,也不会瞑目的! 只是谁也不支持自己,这倒让吴玉兰有些沮丧,家里就这么几口人,那么剩下的就是自己的儿子了。吴玉兰左思右想,后来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儿子醒来后,虽然没有埋怨自己之前的种种过分行为了,但是她这个当妈的,怎么能不理解儿子的心情呢? 因此说,自己一定要把对陈欣的怀疑和猜测隐藏在心里,否则恐怕会惹得儿子旧事重提,然后必然跟自己翻脸。没有哪个当妈的愿意失去自己子女的心,她吴玉兰也是如此。那么思前想后的,便只有自己独自行动了 于是在小年的第二天,陈欣前脚走吴玉兰便后脚跟了出去,虽然这次的目的不是“捉奸”,但意义其实是一样的——必须当面给陈欣和蒋明一个警示,否则即使年后回到乡下,她也不会放心! 其实吴玉兰并没猜错,那就是蒋明果然守在陈欣家的小区门前,等待送心爱的姑娘去上班。事情是这样的,由于吴越虽然恢复了健康,但是身体还显得很虚弱,于是听从医嘱先静养一段时间,至少等春节过后再去工作,至于车,更是不能开,因为谁也不能保证,吴越会不会突然发生晕倒的状况 而陈欣也要求蒋明不要再来接自己了,但是蒋明依然固执地坚持着——在吴越能开车之前,这个冬天他必须做好护花使者。所以无论陈欣愿意不愿意,每天一出家门,就会看到蒋明守在那里 要知道有些时候说放弃容易,真的做到并不那么轻松。蒋明在心里千百遍地提醒自己要放手吧,放手吧,可是除了清晨那三次“闹钟”被迫取消外,他什么也没放下,而且一如既往地执著着;只是他不再说出来,也不再表现得那么热烈,而完全是静静地、默默地,一路护送陈欣上班后,又悄悄地离开 陈欣知道这样的时光不会太久了,一周后就是春节了,春节过后自己的守护神就会变成吴越了,那么就让蒋明再陪伴自己这一周的时间,并不算过分吧? 只是吴玉兰认为这很过分,望着蒋明打开车门,冲自己的儿媳妇微笑,她便有些怒气冲冲,然后大声喊道:“陈欣,你给我站住,我有话跟你们说” 陈欣转过身看到自己的婆婆,心里便是一阵不悦。都多少次了,婆婆为什么还总是这样跟踪自己呢?如此的不信任,实在让人心里不舒服。莫说自己与蒋明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接触,即使真的怎么着了,她吴玉兰恐怕也管不了自己的,真是顽固不化。 “陈欣,正好那个蒋明来了,那什么我今天有些话想对你们说说,上车吧。”吴玉兰一瞅儿媳妇的脸色,就知道她肯定不怎么高兴,但是没办法,如果任由她陈欣高兴,自己就不会高兴,而自己的儿子更不会高兴。那么从自私的角度讲,只能让陈欣不高兴了。 “你要谈什么?”陈欣到现在也不愿意轻易喊吴玉兰为“妈”,有些伤害是可以原谅的,而有一些伤害那么的根深蒂固,即使自己想原谅,也很难做到,“我们都急着上班呢,你快回去陪吴越吧” “没关系的,咱们上车,就在车上说,这样也不耽误你们上班的时间,到地方我自己再走着回来就是了。”吴玉兰说着就先陈欣一步向蒋明的车走去。 老太太主意已定,她才不会被陈欣的理由给难倒呢,自己思前想后了好几天,怎么能轻易就放弃呢?只有在春节前把所有的问题都解决掉,她吴玉兰才能真正过一个快乐安心的好年,否则一颗心总是得悬在半空中,那滋味实在不好受,折磨得人无法安生过日子 “你快回去吧,有什么话等晚上我回来时再说。”陈欣伸手拉住吴玉兰的胳膊,不用谈也知道,吴玉兰是想谈自己与蒋明的问题。只是陈欣真的不希望吴玉兰参与进来,自己应该能处理好的,应该能的;若是吴玉兰一搅和,不定再闹出什么麻烦呢。 “晚上蒋明又不能跟着你来咱们家,那我找谁说去?”对于蒋明的车吴玉兰可谓轻车熟路了,一伸手就开了车门,同时拉陈欣上车,“快上来吧,不然上班真的迟到了。” 吴玉兰这一手“反客为主”,还真把陈欣给弄了个晕头转向的,唉,自己怎么就摊上这样一个死缠烂打的婆婆呢?没办法,现在既然赶不走她,那便只好跟着上车了,否则不定她会对蒋明说什么过分的话呢,有自己在场,至少在她太过分的时候能阻止她 蒋明脸上的微笑僵了僵,心说自己早就成了这个老太太眼中的刺了,不把自己拔掉她绝不会甘心的。那好吧,看来自己这个“第三者”真的当到头了,只是自己,真的没当够,即使这名分不好听,可是真的无所谓,自己真的想陪伴陈欣走下去啊 “好吧,咱们简短截说,以前的事情大家都心照不宣,那么我这个老太婆也没有必要在这里啰里啰嗦的招你们反感了。咳咳”吴玉兰看到蒋明无奈地把车门关好,然后车子缓缓启动了,这才心满意足地假装咳嗽了两声,然后把早就打好的腹稿开始演讲出来。 “若说对于蒋明这孩子吧,我最初的时候印象真的不太好,因为如果没有你,我儿子跟儿媳妇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矛盾,更重要的是我儿子也不会成了植物人,差点儿这辈子就毁了。所以说,在我心里一直把你当成了大坏蛋西门庆咳咳,我这样说不太礼貌,请蒋明你不要见怪我老太婆说话没文化” 吴玉兰尽量让自己的言辞做到谦虚,可是谁都能听得出来,这老太太哪里是没文化啊?分明是把中华文字运用到了最高境界,那真是骂人不带脏字啊!一句“西门庆”什么意思都明白了,可是吴玉兰却像是在请求蒋明原谅,原谅她的不礼貌。 唉,蒋明在心里长叹一声,怪谁呢?怪只怪自己当初没能把爱早点儿说出来,怪只怪自己在新婚之夜没有把握住机会,否则又怎么会把自己推到一个第三者的位置上呢?吴越不懂得珍惜,吴玉兰不懂得爱护,而自己却无能为力,真是太不公平了 “你在说什么啊?这么难听!如果再说这些无聊的话,你就下车吧!”陈欣看到蒋明脸上尴尬的神情,知道他心里一定很不舒服,便打断了吴玉兰的话,“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好的,你回去张罗过年吧,否则别让这个春节再过得一塌糊涂!” 呵,这小丫头片子,竟然跟自己掉脸子了,看来真是翅膀硬了!吴玉兰的火气就有些压不住了,到底是谁不让谁过好年,哼,等着瞧吧! 卷二 无奈抉择 第七十六章 胡搅蛮缠 吴玉兰铁定了要在春节前夕,把陈欣跟蒋明的关系给瓣扯清楚,不然这个年谁也别想过得安稳;而陈欣觉得吴玉兰管得太宽了,自己的事情自己会处理好,根本不用任何人操心;再说了,吴越又不是没醒过来,连他都不限制自己,那么她吴玉兰又瞎掺和个什么劲儿?难道还想弄出个什么乱子不成吗? “陈欣,话可不能这么说,今天我不是想和你吵架,只是想解决问题。话说这日久见人心,我现在越来越发现,这个蒋明真是一个不错的孩子,为人善良热情还很仗义,不错。”吴玉兰心里在冒火,可是表现出来的却是异常平和,和先前的那个蛮横不讲理的婆婆真是判若两人。 “所以呢,我才会想着跟你们二人开诚布公地谈谈,毕竟现在我儿子已经醒过来了,你们不面对也不行。唉,现在一个是我儿子,一个是我的儿媳妇,那就都是我亲孩子,我这当老人家的也不偏着谁向着谁,一碗水得端平才是正理儿。因此,陈欣你也别嚷嚷,先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 吴玉兰说冠冕堂皇的,其实这个世界上能真正把儿子和媳妇都当作亲生的婆婆,应该并不多见;而吴玉兰再怎么想改变对陈欣的态度,其实也只是说说罢了,在她的内心世界里,陈欣永远是“外拉来的”!正所谓羊肉贴不到狗身上,因此,这偏向于谁就是再明显不过的事情了…… 陈欣的心气得直翻腾,如果她吴玉兰真能一碗水端,那么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自己又何苦吃这么多的苦,受这么多的罪呢?所以,今天还是不要跟这个吴玉兰再纠缠了,否则只能是徒惹一阵烦恼罢了。 “你还是下车吧,我的店是自己的,早点晚点倒无所谓,可蒋明是商场负责人,春节前工作都特别忙,不要耽误人家上班。”陈欣尽量让自己语气放得缓和一些,毕竟这一大早上若是吵起来,谁的心情都不会好受。 其实蒋明也是这么想的,如果能把吴玉兰给“请”下去自然是好事,若“请”不下去,也只好硬着头皮挺着了,“是啊阿姨,商场春节搞促销,确实不能迟到,如果有什么话,请直说吧,我听着就是了。” 蒋明还是那样礼貌地对吴玉兰,不管怎么说人家都是长辈,他蒋明做不到对一个老人家横眉冷对的。更何况那是陈欣的婆婆,如果自己太言语相撞,她必然责任都施加到陈欣身上,那样麻烦的就是陈欣。再者说了,在人家吴玉兰眼里,自己就是个十足的第三者,因此上,也没什么可蛮横的…… “好好好,我就说蒋明通情达理吗,嗯,阿姨也没什么太大的事情,就是想跟你说啊,我儿子吴越如今已经苏醒过来了,那么,”吴玉兰又干咳了两声,然后撇撇嘴说道,“这一大冬天的,还多亏了你每天接送我儿媳妇,一来我不用惦记着路上出什么危险,二来,她也没冷着没冻着的,嗯,我这个当妈的替儿媳妇谢谢你啦!” 吴玉兰这话说得是越来越有水平,一方面这样拉近了与陈欣的关系,另一方面也是在向蒋明证明——陈欣是自己的儿媳妇,是吴越的老婆,你蒋明终归是要靠边站的!因此上,还是早早撤退,离自己的儿媳妇远一点儿比较好! “哈哈,阿姨真是会说话,你为什么要替陈欣感谢我?呵呵,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有责任照顾她关心她,所以呢,一切都是我自愿的,即使陈欣想感谢,我也不会接受的,更何况是阿姨您呢?”蒋明冷笑了一声,嗯,吴玉兰的意思何其明显他怎么能不明白呢?但是明白并不等于接受,他心疼的是陈欣,不需要任何人感谢,尤其是吴越和吴玉兰! “这话可不能这么说,你关心是你的事,可陈欣是我们吴家的儿媳妇,我们要感谢是我们吴家的事情,你不接受我们也得感谢!”吴玉兰头摇得像波浪鼓似的,然后望了一眼身边的陈欣继续说,“所以呢,刚刚我儿媳妇说得很有道理,蒋明你身为商场主任,这工作要放在第一位,从明天起呢,你就不用来接我儿媳妇上下班了,免得耽误了你的正事儿。” 吴玉兰终于说到了真正的目的,既然大家什么都明镜儿似的,那又何必绕弯子呢?自己的儿子醒了,那么接下来的工作就是把儿媳妇给守住,至于今后他们的婚姻会不会幸福那是将来的事情,但是现在不能不努力。 “阿姨,你放心,我蒋明知道对于我来说什么最重要,不会耽误工作的。”蒋明小心地把车开过十字路口,然后继续向陈欣的玩具店行进,还有十多分钟的路程,那么就要在这十多分钟里,把吴玉兰给摆平。 “我和陈欣商量好了,春节前夕吴越由于不能接送陈欣,那么就由我继续当她的司机,直到吴越能开车为止。所以阿姨就请不要再操心了,好好张罗过大年,为你儿子庆祝新生吧。”蒋明说得自己一阵心酸。 唉,人家过大年红红火火共享天伦,而他蒋明又将会是一个人独自把酒问苍天了。如果,如果自己当初能再勇敢些,如果自己当初能再清醒些,那么爱情会不会降临到自己的头上呢?那样的话,这个新年就不会再冷冷清清、形单影只了。陈欣啊陈欣,记得你一定要幸福啊,否则我蒋明输得真是不甘心啊…… “什么?你们还要继续来往?那怎么行啊?我儿子整天守在家里盼啊盼的,你怎么还能继续与我儿媳妇纠缠不清呢?”吴玉兰一听蒋明和陈欣“计谋”好了,这气便又向上撞了撞,哼!看来自己怀疑的没错,果然这对奸夫yin妇终究是改不了的,那么自己绝不能让事态继续恶化下去。 “你在说什么?什么叫纠缠不清的,为什么总是说得这么难听?”陈欣白了自己的婆婆一眼,然后冲蒋明喊了一句,“停车,我下去自己走,大清早的没心情听这些无聊的问题!烦死了……” “呀,陈欣,我说你怎么能对婆婆这么说话?什么叫无聊的问题,什么烦死了?”吴玉兰一把拉住陈欣的胳膊,哼问题没解决要跑掉休想,“现在你跟蒋明必须给我句痛快话,从明天开始别再藕断丝连的,能不能做到?” 藕断丝连?唉,陈欣何尝不知道不应该这样藕断丝连呢?可是谁又能明白她的心啊,她的心里其实真的舍不得与蒋明分开,甚至于离春节越来越近,她便越来越伤悲,仿佛春节之际就是与蒋明的生离死别一般——她不愿意!一万个不愿意! “阿姨,请下车吧,我蒋明今天可以给你一句痛快话,只要陈欣能幸福,明天我就可以从陈欣的生活里彻底消失!”蒋明也觉得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根本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于是把车停了下来,然后打开车门请吴玉兰下车,“如果陈欣说她不幸福,或者我觉得陈欣不幸福,那么我会继续保护她,直到她幸福为止!” 呵,这简直就是挑衅嘛!什么叫陈欣不幸福或者他感觉陈欣不幸福?他怎么知道陈欣会不幸福呢?吴玉兰眼睛瞪得溜溜圆,火气立刻凝聚在目光里向蒋明发射过来。 “你这分明是在勾引我儿媳妇,谁说她不幸福了?她怎么就不幸福了?她有老公,而且她老公并不比你蒋明差,你在这里操的哪门子心?我警告你,如果你再不放手,我就去你们商场告你去!如果你不怕丢人现眼,好吧,等着瞧吧!”吴玉兰终于伪装不下去了,“泼妇”的形象立刻显露了出来。 其实这样的结果也是吴玉兰早就料到的,而且她知道这城里有工作单位的人,应该更注意脸面问题,一旦涉及到作风问题恐怕就会打退堂鼓了。以前儿子没醒的时候,吴玉兰没敢太大作文章,如今儿子醒了,她又有靠山了,那么还怕这个蒋明作什么呢? 如果他蒋明不想在商场里当什么主任了,那好吧,自己帮他一把将他推下来,哈哈,看看到最后谁怕谁?再说了,陈欣如果真的对蒋明有好感,也不会让蒋明的工作受到影响的,因此,这最后一招“杀手锏”吴玉兰觉得很有力度,不怕蒋明与陈欣不就范! “你你真是太过分了!快下车,别再这里胡搅蛮缠了,快下车!”陈欣的手被吴玉兰拉着,因此她干脆自己往车上跳,以便把吴玉兰给带下车,“我陈欣也警告你,如果你敢去商场影响蒋明的工作,我跟你没完,跟你们整个吴家都没完!下车!” 好吧,下车就下车,吴玉兰觉得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便心满意足地下了车,然后望着蒋明的背影心里一阵冷笑。 哼!至于明天之后这对“奸夫yin妇”还继续来往不,就给他们一天时间让他们考虑清楚吧。嗯,正所谓后果自负,到时商场炒他蒋明,可别怪她吴玉兰没提醒他们 卷二 无奈抉择 第七十七章 私有财产 吴越怎么会想到,自己的老妈又替自己“打抱不平”去了呢?他在家一边和父亲姐姐张罗过年的事情,一边默默等待陈欣快些下班,然后给她一个温暖的怀抱,再再然后,搂着她幸福地入梦…… 可谁知事情总是不按计划“出牌”,让吴越措手不及。晚饭的时候倒是把陈欣给盼回来了,然而那张小脸上分明写着十二分的不悦,一回来就把自己扔进大床里,然后蒙上厚厚的裤子,吃饭的时候也不想出去。 吴越不知道这小丫头哪里不开心了,仔细想想自己自从苏醒后,说话做事可都是一直小心翼翼来着,并没有什么开罪她的地方。嗯,那么很可能就是来自工作方面的困扰了,因为一般情况下春节前夕都是购物的高峰期,什么样的顾客都会遇到,难免会引起不愉快的。 于是吴越也把自己扔进大床里,哄自己的老婆开心,“小丫头,怎么了?一脸葡萄水,说说是谁欺负你了?”吴越伸出胳膊揽陈欣入怀,久违了的感觉让他心里一阵感动,唉,人活着真好,而有知觉的人活着才是更好;能感觉到冷热酸痛的人活着才更好啊! 就像此刻,把老婆搂进怀里,便会感觉到她那张小脸在外面被冻得凉凉的,而此刻正被自己一点点温暖着,于是小丫头的脸颊便有了温度;同时由于生气,小丫头的鼻息很是粗重,嗯,那一缕缕带着高度不满的怒火呼吸出来,停留在吴越的面颊之上竟然那么的惬意,嗯,真的很美妙…… “小丫头,为什么气鼓鼓的?到底怎么了?”没有得到陈欣的回答,吴越继续询问着,然后用另一只手轻轻捋了捋她额角的发梢,露出那道轻轻纠结在一起的小眉头,真是可爱极了。吴越情不自禁想俯下身去亲吻一下,把那眉心里的烦恼给吻平,然后留下的都是快乐。 吴越的吻让陈欣更觉得不舒服,她向后扬了扬头想躲过去,无奈还是被轻轻印上一个轻轻的吻痕。陈欣心里微微动了一下,莫名其妙的,她的眼前晃动着蒋明的面容,还有那双带着一往情深的离别的眼神。 事情其实是这样的,刚刚下班回家,依然是蒋明接的陈欣。只不过返回来的路上,两个人都有些心照不宣,或许这应该是最后一次“同行”了,或许明天乃至明天的明天,他们都不能再这样单独相处了…… 果然,车子在陈欣家的小区门前停下后,蒋明缓缓攥住了陈欣的手,然后将她轻轻揽进怀里,很温柔很温柔地抱了好一会儿,再然后,一个轻轻的吻痕,就像刚刚吴越那样,落进陈欣的眉心… 陈欣心里同样是一动,但是她知道当时的“动”跟此时的“动”不一样,因为当时蒋明的吻落下去的瞬间,她很渴望能再继续,继续一个深情而热烈的长吻——然而她又非常清楚,这应该是蒋明在向她道别,这应该是蒋明最后一次抱她,也是最后一次吻她了,于是心里便很酸楚,酸楚得想掉泪…… 果然,蒋明幽幽地说道,“陈欣,我……就陪你到这里了……明天开始,你要努力让自己幸福,好好跟吴越过日子……我会站在身后为你祝福……记得,一定要幸福!” 陈欣不敢抬头,不敢睁眼,只怕一睁眼便看到蒋明噙满泪水的双眸;但是她又怎么能不抬头,怎么能不睁眼,因为错过了今时今日,她很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如此深情地凝视那双眼睛,再也没有机会看到那眼里的两汪清泉…… 她不要离开,她不愿意分别,为什么一定要以这样的方式道别?不是说好了可以做朋友的吗,为什么弄得像生离死别一样难过?陈欣潸然泪下,然后第一次那么主动地捧起了蒋明的脸庞,然后就在自己家的小区门前,就在冒着随时容易被吴玉兰“捉奸”的可能,全身心地投入了与蒋明的激情吻别…… 那一刻,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 是悲剧吗?一定是的,陈欣就这样缩在吴越的怀里,脑海中回忆着与蒋明吻别的画面,只觉得心脏一阵阵的被撕裂着。 她好想就这样躲在一个怀抱里痛哭一场,无论是谁的怀抱都好,只要是怀抱、只要能让人依靠——于是,陈欣真的就失声痛哭起来,鼻涕一把泪一把,哭得惊天动地的!压抑了有多久了,或许自从嫁给吴越那天起,她就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或许自从吴越病倒后,她更是压抑着胸中的所有委屈! 可是今天,陈欣实在太难过了,都要在即将失去的时候才知道真爱的可贵,那么自己如此难过,是不是说明自己真正爱的男人,其实就是蒋明,而不是此时抱着自己的老公呢? 果然是悲剧啊,果然是悲剧! 自己嫁的男人不是自己真正爱的,自己真正爱的男人却永远以“第三者”的身份站在身后,他飞不进我的世界,我也温暖不了他的视线,不是悲剧又是什么? 然而又能怎么办?自己除了把那个心爱的男人放进梦里面,还能怎么办?爱人,我的爱人,陈欣第一次在心底这样深情地呼唤着蒋明! 爱人,我的爱人,我原来也爱你,只是,再也没有机会对你讲出来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会记住你的怀抱,我会记住与你的吻别,祝你幸福,祝你幸福 陈欣如此地哭天呛地,吴越一颗敏感的心灵立刻感觉到了什么,因为陈欣从来没这样哭过,那是一种生离死别的痛楚,是欲爱不能的难耐,更是一种心灰意冷的绝望。就像一个只有唯一玩具的宝宝,失去了她最心爱的布娃娃,那种伤痛让听的人也情不自禁地想流泪。 吴越更紧地搂住了陈欣,或许迟早有一天她都会面对这样的选择吧,那么今天她应该是选择了跟自己过日子。可是为什么,她会如此难过?为什么,就像从此她再也没有一颗会笑会爱的心灵,再也不能对着世界笑一笑? 那么自己到底是应该高兴,还是悲哀呢?自己的老婆选择了回归自己的臂弯,而且此刻她就在自己的臂弯里流泪,那么为什么,自己却没有想象中的欣喜若狂?爱一个人究竟有多伤,爱到哪里才不会犯错?或许爱到哪里都会有人犯错,其实一旦爱了,就没有退路可以选择。 而自己老婆,又有什么错呢?如果一定要怪的话,那也是自己错了,把她的心伤了,把她的爱给弄丢了,当自己重新想再拾起的时候,恐怕真的为时已晚。 然而,没有人愿意轻易放手的,就像蒋明犹豫徘徊了这么久,才最终选择离开;那么吴越也一样,他虽然知道陈欣的伤痛来自于何处,可是还是不愿意放开她,或许可以的,应该可以的,自己一定可以用最温暖的怀抱再次温暖她,让她重新爱上自己这个老公…… 陈欣的眼泪就是止不住,吴越的怀抱并不是不强大,也不是不温暖,就连那心跳声也跟蒋明一样强而有力。可是陈欣就是觉得缺少些什么。 究竟缺少什么呢?是安全感觉,是舒适感,还是能让她的心灵引起共鸣的感觉?陈欣不知道,反正觉得即使此刻躲在吴越的怀抱,心也是空的,很空很失落,仿佛再也看不到阳光再也看不到彩虹,什么希望和幻想都没了…… “小丫头,哭吧哭吧,我知道这段时间让你受了很多委屈,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不懂得珍惜,你打我吧,如果你能好受些,打我吧!”吴越的心被陈欣哭得七零八落的,攥着她的小手就往自己的脸颊上打,他如今是真的知道错了,如果用打自己巴掌能补偿得了,吴越真希望陈欣能痛痛快快打自己一顿,那样才会好受过些。 陈欣挣扎着往回拉自己的手,有什么用呢?即使再把吴越打成植物人,又能怎么样?过去很多记忆已经像电影一样印在脑海里了,并不是用一个巴掌两个拳头就能打没的。尤其是关于爱的经历,那些笑过哭过闹过的日子里,每每回忆一下就会痛,因为曾经有一个怀抱那么的让她想依赖,可惜现在失去了…… 眼前挥之不去的是蒋明的眼睛,那里面分明噙着泪水,就像他潮湿的心一样让人不忍心触摸。蒋明,对不起,如果当初我能早点儿明白自己的心,如果当初我能早点儿明白爱情不只是责任,婚姻也不能只是义务,那么或许在那个“鬼节”的夜晚,我就能知道自己究竟爱的是谁了。 只可惜造物弄人,我竟然在那样的夜晚里推开了你的怀抱,然后又很是正义凛然地觉得自己做得非常正确,至少在对于婚姻对于老公问题上,没有草率决定。 可是对于爱情呢?她陈欣其实决定得非常草率,在不懂爱情的时候步入了婚姻,再懂得爱情的时候又要固守这个婚姻,难道注定与真正的爱情无缘吗? 或许真的就应了那句俗话:很多东西只有得不到,才是最美的!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没有得到蒋明,而觉得他更珍贵吗?那么如果此时自己选择的是放开吴越的怀抱,自己会不会也一样的悲痛欲绝,心被掏空般撕裂着疼呢? “老婆,我真的知道错了,谢谢你没有丢下我不管,更谢谢你能留下来,再给我一次机会。”吴越知道此时应该是自己表露心声的时候了,否则陈欣的心一定会随着蒋明而去的,那可真是留得住她的人,却难以留住她的心了。 “我爱你,老婆,我答应你,今后一定把自己的臭脾气好好改正。再也不会莫名其妙地吃醋,再也不会怀疑你,更不会混蛋到打你的耳光,真的不会了!老婆,相信我,我吴越的后半生就为你陈欣而活,以你的快乐为快乐,以你的痛苦为痛苦,什么都听你的,绝不反抗,绝不说半个不字……” 吴越恨不能将心掏出来给陈欣看看,让她看到自己是如何的赤胆忠心,是如何的爱她到天长地久也不变心。但愿陈欣能真的相信自己的话,也但愿自己能真的做到吧,吴越一边承诺着誓言,一面望着自己怀里的老婆忐忑不安,他总觉得陈欣的心离自己越来越远了,尽管此时贴得如此之近,可是那感觉是真的很遥不可及…… 陈欣还是无语泪流,又是誓言,又是信誓旦旦,当初没结婚的时候,吴越不就是这样向自己求婚的吗?于是自己被莫名其妙地感动了,觉得这个世界上有一个男人如此爱自己,那应该算做幸福吧?于是很轻率地点了头,将自己很轻率地嫁掉了。 后来经过了新婚之夜的风波,吴越也曾经这样承诺过,说他一定知错就改,一定不再吃莫名其妙的醋,然后全心全意呵护陈欣,把她捧在手心、含在嘴里、放在心上…… 然而,八月十四的一个耳光,将这些誓言都打碎了!陈欣曾经一度怀疑那些话吴越到底有没有说过,一度怀疑是自己曾经的臆想而已。因为如果真的说过,那么时间才刚刚过去一个月而已,为什么就都随风化为泡影了呢?那么对于吴越的“爱”,究竟值得不值得相信和坚持? “老婆,我已经死过一次了,那么你相信我好吗?新生后的我在很多观点上都改变了,尤其是,尤其是我很感动你对我的照顾,我知道你心里应该是有我的,只是……只不过因为我自己的原因,把那位置差点儿给弄丢了。”吴越真想把植物人期间所有的话都倒出来,让陈欣相信他是彻底反省了,然后一起期待一个全新的“吴越”,一起期待一个全新的“爱情”。 “所以老婆,把过去的委屈都流出来吧,你是打是骂我吴越都虚心接受,但求你别再让自己太压抑。今生能将你拥进怀里是我最大的幸福,我也一定会努力去做,争取让你做一个最幸福的女人……但是如果,如果你认为这样也不能幸福,那我……我……”吴越“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就是啊,“我”什么呢?他能因为陈欣不幸福,就因此而舍得放开她吗?扪心自问,吴越还真的做不到,至少此时此境他做不到!那么“我”的下文还会是什么呢?有些事情并不是因为你的努力就会有所改变的,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没有道理可讲。 或许这就是爱情与婚姻的根本区别吧?没有爱情婚姻一样可以维持下去,因为没有爱情还可以有其它的感情存在着,譬如亲情譬如友情,再或者就是最简单的人与人的肌肤之情。这些感情如果处理得好,同样会维系一个完整的家庭完整的婚姻。 可是陈欣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他吴越想要的又是什么呢?难道真的想像千百年来的广大人民群众一样,在没有爱情的婚姻里一天天的煎熬度日吗? 想到未来如果真的是这样的,不止是陈欣,就连吴越也情不自禁地直打冷战。不会的,吴越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自己同样深爱着陈欣,甚至比那个蒋明还要深厚,只不过自己稍微喜欢吃醋罢了。 哼!其实如果换位思考一下,谁又能保证那个蒋明不会像自己一样吃醋呢?因为感情这东西说要宽容要大度,但是在真正行动起来的时候,又很难做得精准,到底什么样的程度算大度?什么样的程度算做宽容呢?而有时候,宽容过了头就是懦弱! 尤其那个女子已然成了你的老婆,已然被你视为“生为同室亲、死为同穴尘”的终生伴侣的时候,就更难真正放开手让别的男人去包围她去呵护她了。这个时候,在你大男子主义的意识里,已经把老婆当成了私有财产。而私有财产是不能“共享”的!绝对不能! 其实仔细想想,如果是一个小女子,面对自己想要终生依赖的男人,又何尝不会自私到这种程度呢?甚至于有过之而不及。爱真的是自私的吗?陈欣在扪心自问,吴越也在拷问心灵——如果自私才叫爱,那么她与他的婚姻到底应该何去何从? 卷二 无奈抉择 第七十八章 后果自负 吴玉兰并不知道,陈欣已经与蒋明“吻别”了,因此上对于陈欣一回来就“撂脸子”这件事耿耿于怀。 哼,知道的人说她陈欣类似于“失恋”了,所以才会如此痛苦悲伤,那也是有情可原的;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嫌弃自己和女儿全家来城里过年,这才会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呢…… 尤其是对于陈欣最后那阵嚎啕大哭,老太太真是打心往外一阵反感。你说马上就过年了,哪家不图个喜庆来着?可是陈欣偏偏选择这个时候哭天呛地的,那不是又要找晦气吗? 唉,吴玉兰于是又开始在心里犯嘀咕,从头细数了一遍与陈欣接触的日子,还真是不得不承认这陈欣简直就是一个扫把星,整个吴家的倒霉运气,都是拜她所赐。 那么如果不相信的话,可以从头细数啊,先说自己第一次误打误撞被陈欣送错车,到新婚之夜被陈欣在全村人面前丢了脸,再到八月十五自己儿子成了植物人,哪一宗哪一件,不是因为她陈欣而引起的呢? 都说“丑妻进地家中宝”,这话说得一点儿也不错。虽然说陈欣不是那种倾国倾城的貌,但是若仔细打量起来,还真挺耐看的,而且也不能不说很是招人稀罕。她吴玉兰作为婆婆,当初在订婚那天不也是这样说过吗? 如果吴玉兰不是想有意忽略不计的话,那么更应该记得,当初她曾经很肉麻地说过什么“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还有就是“有什么样的婆婆就有什么样的媳妇,这就是缘分”之类的话,然后还引起了女儿吴红的一阵冷嘲热讽的呢…… 但是当初说是当初的心情,那是因为不了解才会觉得对方好;其实这婆媳关系和夫妻关系有一些相似之处,那就是两个毫无任何血缘关系的人突然被拧到了一起,之间的关系是融洽还是紧张,就要靠双方付出真心,然后一点点打磨。 只是自古这种磨合的过程都很折磨人,因为当婆婆的觉得自己委屈,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突然就送给人家当奴隶去了,在人家哭的时候要耐心去哄,在人家笑的时候要陪着傻笑,凭什么呀?为什么自己经过十月怀胎、经过这么多年的养育,却不及一个小丫头片子厉害呢? 因此上吴玉兰是越想越不平衡,一边在厨房和女儿做饭,一边就开始嘟囔起来,“真是给她惯坏了,眼里一点儿也没有咱们这些人!当她开了个小破玩具店就神气起来了,等我儿子上班后,照样拿年薪几十万,比她强多了!哼,真不知道她神气给谁看呢?” 女儿吴红才不愿意跟老妈同流合污呢,因为她此时的身份不仅仅是吴玉兰的女儿,同时也是一个儿媳妇;而她的那个婆婆,并不比亲妈吴玉兰强多少。因此在某些事情上,吴红实在不能支持和纵容母亲,否则恐怕这个家就再也不会有安静的时候…… “妈,你是不是用犯病了?难道还嫌咱们家折腾的不够吗?”吴红轻声责备着母亲,“这两口子的问题,并不是谁挣钱多就要高别人一等,那婚姻中还怎么平等?就像我们家似的,我不出去工作照样当家说了算,明白吗,老妈?” 吴玉兰瞪了女儿一眼,嗯,说是那么说,可是落实到陈欣和儿子身上,就不像那么回事儿。本来嘛,她已经决定将陈欣的一切不足之处都忽略不计,甚至于包括那个亲家母孙慧娟,她吴玉兰也决定采取“和平共处”的态度。毕竟若是儿子跟人家陈欣继续过下去,那这门亲戚就断不了,所以,还是相安无事的好。 “这城里人跟乡下人能一样吗?乡下人一年能见到几个钱,还不如我儿子一个月的工资呢,那说了算不说了算又有什么用?”吴玉兰还是觉得不平衡,“我在吴家当了一辈子家了,可是跟她陈欣也不一样啊,我是讲理的人,她却是胡搅蛮缠……” 吴玉兰完全把事实给颠倒了,尤其是看到自己的儿子这刚刚醒来就要哄那个陈欣,就十分为儿子感到心疼。虽然说老婆是用来哄的,虽然她自己对于老头子吴志刚压制了一辈子,但是那是自己,怎么做都有理儿;可是陈欣想骑在自己儿子头上耀武扬威的,那就是不行! “我说老妈,你让我们来一起过年,到底是想为吴越庆祝新生,还是想全家一起对付陈欣?”吴红真是有些后悔来这里过春节了,弄不好又要给人家小两口添乱了,“如果你再这样,明天我们一家三口就回乡下,省得天天听你唠叨得心烦意乱的……” 吴玉兰白了女儿一眼,真是不明白她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可是又不能再继续说下去,否则女儿的脾气她最清楚,犟劲儿上来,也是十头老牛也拉不回来的。好吧,既然自己连唠叨的权利都没有,那就暗暗行动——对,就来它个暗中操纵,只要是为儿子有利,自己才不在乎什么“卑鄙不卑鄙”的呢! “好好好,我不再说了行不行?说来说去都是自己的儿子不争气,就像除了她陈欣就再也娶不到媳妇了似的,唉,真是窝囊!”吴玉兰一边答应吴红她不再磨叽,另一方面又补偿了一句唠叨,“我也不管了,能过他就过吧,是当乌龟还是当王八蛋也都是他自己的命,别让我给捉奸在床就算他们幸运……” 捉奸在床?女儿吴红听了直摇头,看来自己的老妈嘴上说拿陈欣当亲生女儿,还说什么感谢她在吴越生病期间不离不弃的,而且还对吴越关心倍至的那些好听的话也真的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在老妈的骨子里,还是对陈欣存在很大偏见的。 “希望你能说到做到,这样不仅春节能过好,你儿子也不至于再被你害成植物人的。”吴红警告了母亲一句,然后便开始张罗开饭,“好了,一会儿吃饭的时候,你千万别再唠叨这些事情,就当什么也没看见行不行?” 当自己是睁一眼闭一只睁的猫头鹰吗?吴玉兰心里冷笑一声——哼!今晚自己先不吭气,等到明天的,一定去商场转转,再给蒋明下一道最后通牒。如果他识趣还好,否则,那后果他蒋明自负 卷二 无奈抉择 第七十九章 四面楚歌 终于狠下心来与陈欣吻别后,蒋明的心就被掏空般难受,那是他的牵挂他的寄托,一下子要硬生生地给压下去,然后再硬生生地从心里摘除掉。那种疼,只要不是植物人,就能想象得到的! 但是即使再疼又能怎么样?或许那个吴玉兰说得对,不能再这样藕断丝连了,否则不仅仅是自己难过,更重要的很可能让陈欣也跟着难过。自己存在的本意是希望陈欣快乐的,如果适得其反,他蒋明宁愿选择早一些隐退,独自躲在角落里黯自神伤…… 不知道是怎样守着窗儿等到天明的,也不知道是怎样努力控制着想再次拨通手机的冲动,然后硬生生地让那三次“闹钟”从陈欣的生活中结束……甚至有一瞬间,蒋明想把手机号换掉,或者干脆把陈欣的手机号给删掉,那样或许便能少受一些折磨…… 可是就那么捧着手机呆坐了一个清晨,蒋明也没有删除任何东西。因为即使把手机毁掉,即使把所有与陈欣有关的东西都删除掉,又能怎么样?陈欣那个人已经印在他蒋明的脑海里,然后不知不觉中转化成他生命中的一部分,想删除又怎么可能? 于是,蒋明又把手机缓缓放进了包里,然后默默地洗脸刷牙刮胡子,再然后准时出门,再再然后,用以往日里准确的时候将车停在了陈欣家的方向。只是这次在小区的对过一个很隐蔽的胡同里,然后他就那样远远地望着,望着…… 直到最后,蒋明望到了自己最熟悉的那个身影从小区里走出来,而且他还看到陈欣习惯性地朝自己往日停车的位置看了好一会儿,似乎——她还在等他吗?蒋明的心怦怦地跳着,真想冲动地将车开过去,然后把心爱的姑娘拉上车,给她一个最温暖的拥抱…… 然而结果又是一样的放弃,蒋明只是在心里不断地折腾着,却最终没有再向前迈动一步。直到一辆辆出租车在陈欣面前停了又走了,然后直到终于陈欣很失望地坐上了其中一辆出租车,将背影从他蒋明的视线里收了起来,再然后渐行渐远,渐渐不见…… 有泪落在心底,悄无声息,然后像窗外的寒风一样吹过,吹得心嘀嗒嘀嗒地疼。蒋明强忍住没有让泪掉下来,然后启动车子远远地尾随着陈欣乘坐的那辆出租车,就像在保护自己心爱的姑娘。直到最后看见陈欣从车子走下来,平安进入了“欣欣当家”玩具店…… 只是陈欣这次没有回头,如果回过头,或者在途中望望倒车镜,便一定会看到那熟悉的车子在一路尾随。或许这样没有回头也好,否则真不知道陈欣会不会转身扑过来,不管她是不是已经有老公了,也不管蒋明是否已经决定退隐,她都不会再离开他的怀抱…… 一颗心似乎终于可以放下了,蒋明对自己无奈地笑了笑,镜子里他的笑容有些悲凉。原来,只是歌曲中唱得好听罢了,“有一种爱叫做放手,为爱放弃天长地久”,只是要真正放弃,又岂是那么容易?蒋明又一次控制着想下车走进玩具店的冲动,然后稳定一下情绪,准备调转车头去商场上班。 “开门,开门!”突然传来一阵敲车窗子的声音,同时伴着一个带着怒气的嚷嚷声,“蒋明你把车门打开,我有话跟你说!快开门!” 嗯,怎么又是她?蒋明不用看也听得真切,那分明是吴玉兰的声音。怎么会是她呢?这一大早晨的,她不会是又来“捉奸”的吧?蒋明皱了皱眉头,拿眼瞧了一下窗外的吴玉兰,然后启动了车子,根本不愿意与她纠缠。 “你这个混蛋,给我开门!以为你把车开走就可以过关了吗?我告诉你,今天早上的事情我都看得一清二楚的,你想抵赖也抵不了!”吴玉兰听到车子启动了,知道蒋明这是想溜之大吉呀,那还了得?于是来了个灵机一动,横腰拦住了车子的去路,“如果你想走,那就从我老太婆身上轧过去吧!” 真是太不可理喻了!蒋明见过耍蛮的,却没见过像吴玉兰这样蛮的。既然她吴玉兰已经看得一清二楚了,那么就应该知道,今早自己根本没有与陈欣接触,那么她还要谈什么?难道非逼着自己把陈欣抢过来她才罢休吗? 于是蒋明小心地把车子向后倒了倒,既然“前方无路可走”,那么就选择“退一步海阔天空”吧!蒋明强压住愤怒,已然与陈欣吻别了,那么与她的婆婆更不应该纠缠不清。只希望她吴玉兰能动动脑筋分析一下情形,不要再为难陈欣才好…… “你给我站住,站住!”吴玉兰没料到蒋明会来这一手,当即也不顾什么生命危险不危险的了,就向前追了几步,几乎是与蒋明的车子做了最近距离的接触,然后指着车里的蒋明开始大声嚷嚷,“想跑没那么容易!昨天我已经给你机会了,可是你今天为什么还要来勾引我儿媳妇。你到底想怎么样?难道你真不想要你的工作了吗?” 冬日的清晨天气虽然寒冷,可是此时正值上班高峰期,来来往往的车辆,来来往往的人群,一下子被横在路中间的车子给吸引了目光——遭遇堵车的司机和乘客开始抱怨,立时喇叭声四起;步行的人们放慢了脚步,想看看这一个农村老太太与一辆小轿车要发生什么样的闹剧…… “真是疯子!”蒋明实在忍不住了,骂了句脏话,怎么可以这样欺负人? 如果此时不是上班时间,如果不是怕影响其他人上班时间,蒋明真想就这样跟吴玉兰耗下去,反正脸也丢了,看看这大冬天的谁怕谁?可是不行啊?即使交通警察同意,那些过往的车辆也不会同意。 蒋明没办法,只好把车窗摇了下来,然后冲吴玉兰喊道:“现在我着急上班,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吧,请让开路,不要影响交通!”蒋明真希望大家不只是骂他这个司机,也骂一下那个拦路的吴玉兰,这样才会迫使吴玉兰自动撤退,放自己通过。 只可惜呀,这里不是十字路口,交通警察还真没发现这里发生了交通堵塞;而吴玉兰也豁出去了,她自认一个农村老太太,谁也不认识她,所以呢根本不存在丢不丢脸的问题——今天她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一定要把蒋明给“治过来”! 老天爷,还能怎么办?蒋明看到已经有司机从车上走下来向自己这边包围过来,看来更大的争执即将发生了。那么自己是等那些人把吴玉兰从车前“抬走”,不是打开车门把吴玉兰给放进来?蒋明有些举棋不定,其实最能解气的办法,就是让大家把她“抬走”,于是蒋明又忍了忍,没有开车门…… “哥们儿,怎么回事?”一个很面善的司机说话还算客气,冲着蒋明指了指,然后问道,“大家都赶时间,不能因为你一个人的麻烦就让大家都跟着遭殃。快把她弄走,没人陪你们在这里喝西北风!” 蒋明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把车窗放低了一些回答道,“对不起了,哥们儿,我也是没办法。这样吧,请你们帮个忙,把她弄走吧,不然大家都要迟到了……” “你怎么能没办法?一个农村老太太拦你的车,不是你欺负人家闺女,就是你骗人家钱,不然她为什么不拦我的车?”那名司机很是不耐烦,然后锁着眉头继续求蒋明下车解决问题,“我看你小子长得人模人样的,不会是娶了媳妇忘了娘的主儿吧?难不成你是想抛弃你亲生老娘吗?” 完了,这回问题可是严重了,蒋明简直有些哭笑不得,这吴玉兰怎么就变成自己的老娘了呢?如果自己有这样一位老母亲,不被折磨死也得被愁死!“哥们儿你可别折我的寿了,拜托帮个忙,请她离开……我真的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谁知蒋明的话还没说完,听力敏捷的吴玉兰早就捕捉到了那个司机的话——嗯,哈哈,这个理由真好,看你蒋明还想怎么甩掉我?今后,我就认你这个“儿子”了,直到你什么时候跟我儿媳妇划清界线,我这个“妈”什么时候下岗! “大家快来帮我老太婆评评理啊,都说天下没有狠心的父母,却有狠心的子女,这话一点儿也没说错啊!我把儿子拉扯这么大,我容易嘛我?可是这个狼心狗肺的家伙,竟然不养活我了!”吴玉兰的声音像加了双音喇叭,在凛冽的寒风中飘得很远,“我可怎么活啊?养了这个白眼狼,我还不如让他一车轧死算了!我可怎么活啊” 蒋明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一瞬间就变成了吴玉兰的“不孝子”了!这正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啊!面对着跺着脚、叉着腰然后指着自己谩骂的吴玉兰,蒋明忽然觉得语言都那么苍白无力了。 因为人们向来都是同情弱者的,试想啊,一个是穿着朴素得不能再朴素的农村干瘦老太太,在凛冽的寒风里瑟索着;而另一个是坐在轿车里穿着讲究的城里后生,那么大家会同情谁自然可想而知了。于是蒋明再次遭遇了一次先前在快餐厅时的“四面楚歌”,只是这次,他连分辩的机会理由都没有。 说自己不是吴玉兰的儿子,那么人家就会问了,既然不是,那吴玉兰疯了要认你做儿子?再说了,你不是她儿子,那你与她什么关系?总能讲得清楚吧。 可是蒋明真就讲不清楚,说来说去,自己跟这个吴玉兰真的一丝关系也没有。如果一定要牵上关系,那不过是自己与她的儿媳妇很亲密很暧昧,有着一段没有开始便硬生生扼杀的恋情罢了。 那么这样的关系,又怎么能对外人讲呢?又怎么能当作理由向外人讲呢?那样的后果简直是自取其辱,蒋明不愿意背上一个“不孝子”的罪名后,再背上一个“第三者”甚至西门庆的罪名,那样真是没脸见人了…… 时间就这样被一分一秒耗过去了,围观的人群也越来越多,大家七嘴八舌地指责着蒋明,一方面怪他横车造成交通阻塞,另一方面骂他是没心没肺的畜牲,可怜了天下父母的心…… 蒋明真是要被逼疯了,是的,如果吴玉兰不是疯子,那么最终疯掉的肯定就是他蒋明!再也受不了了,再也受不了了,蒋明望着吴玉兰的样子,甚至能想象得到,如果自己今天不跟她把事情解决掉,那么晚上陈欣回到家后,吴玉兰很可能继续此时的动作和言语,将一切施加在可怜的陈欣身上! 那好吧,既然一切因自己而起,那就由自己这里止吧!想到这里,蒋明决定打开车门,让吴玉兰上车吧,然后开车把她送回家,至少不能总在这里耽误其他人上班吧? 只是他车门刚刚打开,就又听到一个熟悉的女声冷冷地在耳边喊道:“你这是在干什么?一大清早在这里闹腾什么?!” 蓦然回首,蒋明看到陈欣和冯莹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围观的人群里,此时正从人群中走出来,然后很是气愤地质问吴玉兰,“不要再折腾了,难道一定要让你儿子再成一次植物人,你才能甘心吗?” 陈欣的出现立刻把观众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大家不知道这个小丫头与老太太是什么关系?而且还说什么植物人的话,难道车里的那个男人曾经是植物人吗?而且听小丫头的语气,似乎和这个老太太很是熟识也很是不睦,那么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于是有好事者便又开始轻声嘀咕,一时间忘记了上班忘记了赶路,希望探究出一段人间的隐私,然后成为茶余饭后的笑料。这就是人性中不善良的一面,有时候往往就是这样没有同情心,或者说就是这样喜欢八卦娱乐,以他人的痛苦为快乐的源泉。 唉,很是无奈,可是每每都发生在最善良的人身上。 吴玉兰看到自己的儿媳妇突然出现,还真是有一些愣神儿,但是回头望了望不远处的“欣欣当家”玩具店,便又醒悟过来。嗯,本来蒋明就是在这里守望自己儿媳妇的,那么店里的陈欣自然也能看得见这里里围了这么多人。 好吧,既然都聚到一起,那自己倒要六只眼睛对到一块儿,再好好瓣扯瓣扯。“呵,我说你这儿媳妇当的,难道是在诅咒我儿子不死吗?你的心也未免太狠了些吧?是不是我儿子醒过来你受不了了,因为从此再也不能跟也野男人勾三搭四的,是不是?” 吴玉兰真是语不伤人死不休,此时她完全忘记了自己如此当街谩骂的对方,就是那个曾经守在床前为自己的儿子按摩的儿媳妇,也忘记了她自己曾经暗暗发过誓言,一定要尽量对这个儿媳妇改善一下态度,至少要和平相处…… 只是说出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无论吴玉兰后悔不后悔,也无论陈欣能不能接受得了,还是在这寒冷的冬天早晨,“泼”到了结着冰的大街的,立刻那冰显得更亮更光了,仿佛能映出陈欣无地自、羞愧难当的脸庞。 “你……你这个老太太怎么能这样说话?真是太过分了!”一旁的冯莹实在气不公了,站出来给自己的好朋友抱不平,“如果当初没有陈欣那么对你儿子不离不弃的,你儿子难苏醒过来吗?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太过分了!” 呵!哪里又冒出一个黄毛丫头?吴玉兰才不怕呢,所谓天理自在人心,她们的人越多观众便会越同情自己,这对自己也不是什么坏事!“哈哈,我过分?我告诉你们,今天我就要当着大家的面儿评评这个理儿,到底他们这对奸夫yin妇过分,还是我这个当婆婆的过分!” 吴玉兰的话真是越来越难以入耳了,她现在完全摆出在乡村里泼妇骂街的阵势,围观的人越多她才越来劲头儿呢。说话间过年就是三五天的事情了,过完年自己怎么着也得离开这里了,多说能呆到正月十五看看焰火晚会吧。如此掐指处处时间,也就不到一个月时间。 那么必须把这个第三者问题给解决,否则回乡下也不安心——说来说去,吴玉兰最担心的事情她一直没对任何人说,包括对女儿吴红。那么她为什么在儿子醒来后态度突然又强硬起来呢?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为了她的那个抱“抱孙子的梦”。 嗯,想当初来城里过中秋节,不就是为了看着陈欣快怀孕吗?结果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不但没抱着孙子,还差点儿失去了儿子,这让吴玉兰每每回想起来就心惊肉跳的…… 所以说,在抱孙子这件事情上一定不能再听儿子吴越的了,人的生命如此脆弱,莫不要说儿子能不能再病了,就是自己这把老骨头,也许有今天没明天了。那么要想在活着的时候抱上大孙子,必须抓紧时间让陈欣怀孕才行。 那么这样一来,事情便有些严重了,如果自己的儿媳妇没有什么作风问题也就罢了,但是那个蒋明就像一个影子,真是跟陈欣形影不离的。以前他们有没有过肌肤之亲也就不再追究了,关键是今后!如果他们再这样纠缠不清的,谁能料到哪儿阵就爬上床了? 那么爬上床也先不说,儿子如果愿意当乌龟王八蛋,自己这个当妈的干着急也没用;最可怕的就是,如果偏偏她陈欣就在跟人家上床的时候怀孕了,然后带着野种让自己的儿子养,还要替吴家接户口簿传宗接代的,那可是吴家老祖宗的屈辱啊…… 因此上,吴玉兰才会如此处心积虑的找陈欣和蒋明谈判,她最真实也最隐私的秘密目标,其实是想在返回乡下之前让陈欣怀上孩子——而且一定要保证那孩子的“质量”,必须是纯正的吴氏血脉! 那么为了这个伟大的目标,吴玉兰决定把蒋明从陈欣身边彻底踢开,然后把儿媳妇锁定在自己能掌控的范围之内,至少在确定怀上儿子的种之前,要确保陈欣不能跟蒋明有肌肤之亲。这是她作为婆婆的底线,只要先把大孙子抱了,其它的慢慢再研究,如若陈欣“屡教不改”,那么就再让儿子休了她也不迟…… 车子里的蒋明再也坐不住了,他可以忍受吴玉兰的无端羞辱,却绝不容许她对陈欣言语相伤。当即蒋明打开车门,有些义愤填膺地冲到吴玉兰面前,想和以前那样将她拦腰抱起,然后能把她“扔”多远就扔多远,千万不能再在这里祸害人了! 谁知吴玉兰这次早有防备,见到蒋明下车了,她便一边躲着蒋明怕他把自己“扛”走,一边绕着车子向另一边的车门移动,想借机钻进车子,然后在车上跟蒋明和陈欣进行最后“交涉”! 谁知吴玉兰只顾着防备蒋明,却没有顾得看脚下,大冬天的路面上的冰并没有被完全清除干净,吴玉兰正好一脚踩到一处薄冰上,然后根本没有缓过神来,就扑通一声摔倒在硬邦邦的路面上 “哎呀我的妈呀,疼死我了!”也不知道这一下子摔到了什么地方,只听得吴玉兰疼得大声嚷嚷起来,“快救命啊,快救命” 卷二 无奈抉择 第八十章 自讨苦吃 吴越随着全家人赶到医院的时候,老妈吴玉兰已经被送进了挽救室;而陈欣和蒋明则在走廊里守候着、徘徊着,显得很是焦急不安。 六目相对的瞬间,吴越胸中还是情不自禁地往上冒酸味,昨晚拥着陈欣时的那些关于歉意关于自责还有关于宽容才是爱……所有的想法都被突然冒上来的醋意给压了下去,就连那眉头紧锁着的,也是一种探究的味道。 更何况吴越实在是弄不明白,这老妈怎么会一大清早突然受伤住院?还有就是,为什么会是陈欣送老妈来医院的,而且还跟那个蒋明搅和在一起了呢?换句话说,蒋明在此时此地出现,着实让吴越从心眼儿里排斥和反感!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妈……怎么摔的,是出车祸了吗?”吴越的姐姐吴红见此情形已经明白了七八分,肯定是自己的老妈先找人家茬儿来着,至于怎么找茬儿她暂时没心思关心,还是老妈的身体要紧啊。 “姐,是这样的……她就是一不留神踩到了冰面上,然后就摔倒了,不是车祸,应该没有性命危险的……”陈欣赶紧解释着,只是“妈”那个字还是用“她”字代替了。唉,没办法的事情,对于这样一个只知道百般刁难自己的老人家,实在是跟“妈”这个字的真正含义,差得太遥远了。 哦,原来只是摔倒,嗯,那问题应该不会太大。吴家人彼此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暂时略略把心放在肚子里。至少这个“一家之主”吴玉兰应该没有性命之忧,那就是不幸中的万幸。 “你们怎么会在一起?你……不是上班去了吗?”既然老妈的身体不至于危及到生命,那么接下来要考虑的事情就很多了,譬如老妈怎么突然出现在陈欣的玩具店旁边?她的摔倒单单是因为意外,还是源于有人陷害?而蒋明又算什么,为什么是他把老妈送到医院的?在整个摔伤事件中,他蒋明究竟扮演的是恩人还是仇人? 吴越的话问得明显带有酸意,一句“你们怎么在一起?”如果不仔细琢磨,还真分不清他是在问陈欣为什么与吴玉兰在一起,还是在问陈欣为什么跟蒋明在一起?这种境况下似乎更应该关心一下,这大清早的,吴玉兰为什么会出现在陈欣的视线之内?而且是以摔倒的方式作为结局呢? 陈欣无奈地摇了摇头,吴越啊吴越,为什么你总是以质问的方式跟我陈欣说话?昨晚你不是信誓旦旦想要呵护我的吗,那么为什么一回到现实中,你就又酸溜溜的呢?问我为什么与他们在一起,我还想质问一下你这个当儿子的呢,为什么一大清早“派”你的老妈盯梢找麻烦的,到底安的什么心? 看到陈欣没有回答而只是摇头,吴越皱着眉头不太明白她的摇头是什么意思?是不想说,还是说不清楚?哼,我看是根本无法解释清楚才对!于是又追问了一句,“这一大清早的,我妈……怎么会跟你们在一起的?” “还不是她想找麻烦?这一大清早天寒地冻的,谁愿意惹晦气?”陈欣二次被追问,便忍不住有些幽怨,“我怎么劝她回家也不听,弄得满大街都是人,连交通都阻塞了……” 这么严重?吴氏姐弟二人面面相觑,连旁边一直没吭气的吴志刚也有些目瞪口呆,唉,看来这个老家伙又若祸去了!只不过这次她没能伤害到别人,反而让自己受伤了。嗯,但愿她不至于伤得太严重吧,也但愿她能从此接受教训,真正学会宽容…… 吴越的姐姐吴红闻听此言更是十分懊悔,暗暗怪自己今早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老妈失踪,然后在第一时间把她给留在家里,那样一定会避免发生这样的悲剧了。唉,想想自从来到城里之后,老妈就一直嘀咕陈欣和蒋明的事情,唉,怪只怪自己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 而吴越却捕捉到了陈欣话里的另一个意思,然后这心里便翻腾开了。什么叫做惹晦气?自己的老妈已然摔得进了医院,她却还在这里埋怨老妈,是不是太没同情心了? 还有啊,到底因为什么老妈会那么生气,以至于把交通都阻塞了?嗯,一定是老妈看到蒋明跟自己的老婆有什么暧昧的举动,才会发火的!肯定是这样的,否则为什么蒋明会与陈欣在一起?这么一想,倒有些怀疑老妈摔倒的真正原因了:谁又能保证,不是她陈欣和蒋明谁推的呢?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我妈发那么大的脾气?陈欣,难道是你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吴越说了一半又把话咽了回去,似乎终于意识到在此刻纠结这一件事情不放,真的不太合适,“我是想说,事情也太凑巧了,我妈怎么跟你们碰到一起了呢?” 呵呵,看来还是不信任,昨晚那些信誓旦旦的话,只不过是一种变相的谎言罢了,他吴越的血液里流的是吴玉兰的血,那么难免会继承她的一些性格取向的。或许这就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吧,吴越就是这样一个容易“泛酸”的人! “吴越,你觉得纠缠这样的问题有意思吗?并不是我们碰到的,而是你老妈跟踪追击,懂吗?是她盯梢盯得自己摔伤了,听明白了吗?”蒋明一直沉默着,因为他有自知之明,在莫氏人面前最好保持沉默。可如今再次无法沉默下去了,便回敬了吴越的醋意一句! 盯梢?这么说来,陈欣一大早上就出来跟蒋明约会来着,然后让老妈给“捉奸”了。哼!真是不知道羞耻,他蒋明竟然还敢如此理直气壮地说话,真是太过分了!吴越的拳头情不自禁地攥了起来…… 考虑再三,一方面觉得自己身体刚刚恢复,实在不适合动粗,如果弄不好伤着自己,那就得不偿失;另一方面,也是要顾忌一下自己老婆的感受,毕竟昨晚承诺过要改正错误的,那么怎么可能再抡起拳头呢? 因此上,吴越的拳头最终没有抡过去,但是却攥得不能再紧,那尖尖的指甲甚至都抠进了手心的肉里;同时,他又用类似YY的方式,在心里狠狠地“砸”了蒋明一顿,直到把蒋明“砸”得出了鼻血,然后送到医院…… 然而尽管吴越只是在心里YY那么一下下,作为陪在他病床前好几个月的老婆陈欣来说,却很分明感觉到了他目光中的恨意和妒意;甚至于,陈欣很敏感地注意到了吴越的拳头,她知道那紧紧的拳头代表着什么? 于是心升一阵悲哀,吴越还是老样子,昨晚的那些信誓旦旦,一个也无法实现!那么自己还有什么值得盼望的吗?如此一个爱吃醋又容易发怒的老公,如此一个蛮横不讲理的婆婆,之于自己,到底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呢? “你说我妈盯梢儿?为什么盯梢儿?你们做了什么事情嘛,值得我老妈数九寒冬的跟踪追击?”吴越拳头没有抡,并不等于他的话不说,因此也不顾姐姐吴红怎么用眼神制止他,还是把话问了出来,“我想,放明白点儿的人,应该是你蒋明,而不是我吴越吧?” 很明显的不满和挑衅,在字里行间流露出来,吴越眉头紧锁,勉强压抑着不让自己太震怒。然后那样冷冷地望着蒋明,跟昨晚在床上搂着陈欣忏悔的吴越简直判若两人。 蒋明无奈地摇了摇头,唉,吴越的反应实在太让他失望了!因为他昨天选择与陈欣“吻别”的主要原因,就是把希望寄托在他吴越身上,希望他经过这次生与死的考验后,能做到真正的宽容大度,然后给予陈欣一个幸福的婚姻生活。 是的,至少是婚姻生活! 可是今天早上发生的一系列事件,让蒋明对自己昨天的愚蠢“吻别”感到十分懊恼。因为事情明摆着呢,即使自己今天没有情不自禁地去跟随陈欣,那么吴玉兰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和陈欣。很有可能,她会一直跟踪陈欣,直到多少时间之后,她真的确定自己与陈欣不再有任何关系,才会罢休。 只是这样的跟踪又算什么?她吴玉兰根本没有把陈欣当作一个有尊严的人去看待,嗯,防备儿媳妇出轨的目的可以理解,但是有些东西是看不住的,她吴玉兰活了这大把年纪,怎么还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那么再说回吴越吧,看他现在那攥紧的拳头,蒋明就知道自己对他寄予任何期待都是白费。所谓“有其母必有其子”,吴越如果不是受过高等教育的话,那么较之其母吴玉兰,肯定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此,是自己下定决心救陈欣出“苦海”的时候了!蒋明听着吴越的挑衅暗暗下定决心,绝不能再让吴家母子“祸害”自己的小陈欣! 否则即使他一个蒋明悄然隐退了,将来在吴玉兰这个恶婆婆的参与下,醋坛子吴越同样会怀疑有其他的什么张楠、李楠、王楠的存在。那样还是会上演什么“捉奸记”、“盯梢儿记”的,唉,真是难以想象,那样的日子陈欣能幸福吗? “谢谢你的提醒,否则到现在我蒋明还犯着糊涂呢,嗯,明白了,什么都明白了!”蒋明微微一笑,并不跟吴越斤斤计较,相反地为他感到一阵悲哀,“但是蒋明我还是提醒你吴越一句,如果现在你能真正想明白一些事情,我蒋明还做君子!”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蒋明觉得自己并不是没给过吴越机会,除了新婚之夜没让他吴越坐上自己的车子追陈欣,那么在其它问题上,自己可都是给他留下机会的。就说那个新婚之夜吧,面对陈欣的投怀送抱,能像他蒋明那样拒绝的男人,应该不会太多的; 还有就是在吴越生病其间,蒋明和陈欣也不是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但是蒋明始终没有趁人之危。如果说吴越因为陈欣心灵上依恋着他蒋明,那没办法了,一个人可以操纵自己的行动,却无法操纵别人的情感;陈欣的感情世界里谁最重要,并不是其他人能决定得了了的! 那么这样算来,机会不是没有,只是吴越没有好好珍惜罢了!就像这次,他吴越醒了过来,自己不是也狠狠心咬咬牙决定“吻别”的吗?而他们母子不想让自己做君子,非要把自己逼成小人,那好吧——这次就自私一回,做个绝对的“小人”! 吴越一时间没太听懂蒋明的话,他说现在明白了,那么明白什么了?是明白不应该再纠缠自己的老婆吗?那么后边那句警告自己的话,又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自己明白了,他就做君子?莫名其妙的,捉迷藏吗? 吴越横了蒋明一眼,然后把目光收了回来,瞟了一眼自己的老婆,怀疑蒋明的话是不是与陈欣定的什么暗语?否则为什么蒋明会自信地微笑?在这样尴尬难堪的气氛下,他怎么能笑得出来呢? 而此时的陈欣也正望着蒋明,所谓的心有灵犀应该就是说陈欣和蒋明吧?因为从蒋明那自信的微笑背后,陈欣读到了对自己的爱——这种感觉是与昨天的“吻别”完全不同的,昨天时是伤感和难舍,而今天是向往和坚定! 难道说,蒋明又改变了主意吗?陈欣心里微微动了一下,因为蒋明以前真的可谓一个真君子,那么如今面对吴越和吴玉兰的无理取闹,难道他蒋明想做“小人”,跟吴越“抢”自己吗? 想到这里,陈欣便又有些莫名其妙地害怕起来,赶紧对蒋明微微地摇了摇头,然后用目光传达着自己心里的紧张和担忧。 蒋明啊蒋明,无论你现在又做了什么决定,请都先别冲动地说出来好吗?毕竟这里是医院,毕竟自己此时还是吴越的老婆,毕竟说起来那个“抢”字,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何况是当着所有吴家人的面儿呢…… 只是陈欣这样细微的表情语言完全被吴越尽收眼底了,好啊你们这对奸夫yin妇,竟然当着自己全家人的面儿还在眉来眼去的,真是太过分了!怪不得自己的老妈要采取“跟踪追击”的办法,原来这般可恶! 吴越觉得自己胸中的怒火已经达到了最奇峰,只要再沾一点点小火苗就会燃烧成熊熊烈焰——这个时候,似乎只有把蒋明打进地狱,方能解了心头之恨!于是,他的拳头比之前攥得更紧了,只差向蒋明抡过去…… 卷二 无奈抉择 第八十一章 争风吃醋 “陈欣,你在干什么?”吴越对陈欣喊了一嗓子,是的,他可以暂时不把拳头抡起来,是因为他还在顾忌自己老婆的感受;可是现在,陈欣竟然不顾忌自己的感受,与野男人眉来眼去的,那么他吴越还忍耐个什么劲儿呢? 陈欣赶紧收回与蒋明对视的目光,然后望向吴越,目光中带着一丝探询的意思,“我怎么了?吴越,这里是医院,不要影响到其他病人。”陈欣不想在这里吵架,只是觉得心一点点地凉着。 “好,我不想影响别人,你们也不要在这里暗送秋波的,影响我的心情!”听自己老婆的语气变得冷冰冰的了,吴越也意识到自己似乎应该克制一下;但是克制归克制,有些委屈不吐不快,譬如他们这样明目张胆地眉来眼去,就不能容忍。 顿了顿,吴越又瞟了蒋明一眼,然后有些恨恨地说道:“这是我们吴家自己的事情,我想一个外人没有必要守在这里。如果没什么,就请离开这里,你将来做君子还是做小人,我吴越都奉陪!” 吴越下了逐客令,不管先前是不是蒋明在第一时间把老妈送进医院的,反正吴越并没有一丝感激之情。因为他心里已经断定,如果没有蒋明勾搭自己的老婆在先,就绝不会有自己的老妈跟踪追击在后,更不会突然摔倒进了医院。 因此说,这个蒋明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眼中钉、肉中刺,吴越即使在背后下多么大的决心不再吃醋,却还是无法做到!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这个蒋明永远在自己面前消失,在陈欣心里消失,那么才会真正风平浪静…… “吴越,你这是怎么说话呢?蒋明是送你妈来医院看病的,不感谢也就罢了,怎么这么不礼貌?”陈欣觉得吴越确实有些过分了,即便是在他心里对蒋明不满,但是也不能一上来就出言不逊的,这岂不是又要上演新婚之夜那晚的闹剧了吗? 然而吴越觉得陈欣这样指责自己,才更过分呢,要知道自己才是她老公,凭什么她一张口就护着别人?“礼貌?我吴越自认不是一个无礼之人,但是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现在这里真的不欢迎他,请让他离开!”既然话都说了,那么就彻底把蒋明给“请”走算了。 唉,面对这样一个不讲理的老公,陈欣也不愿意再做无谓的争辩了,于是冲蒋明歉意地点了点头,“也好,耽误你上班了,你还是先工作去吧……”既然得不到吴越的歉意和谢意,那么只有让蒋明少受一些羞辱了。 “好吧,陈欣,既然吴越说这是他们吴家的事情,那么我想你也没必要在这里守着了,因为他们吴家根本没把你当成是吴家人!”蒋明锁紧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像是原本压在心头的那些纠结着的云已经散开了一样,“走吧,我带你一起走!” ——走吧,我带你一起走!!! 这句话蒋明说得很是坚定,表面上好像是说现在带陈欣离开医院,其实蒋明的心里是在说“永远”!永远究竟能有多远,谁也不知道,但是蒋明如今至少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只有拥有了“现在”,才会有可能走向“永远”…… 陈欣自然是听得明白,她的心就一阵紧张,唉,蒋明啊蒋明,你今天怎么也如此固执呢?吴越一个人爱怎么吃醋就怎么吃吧,你又何必一定要把事情扩大化呢?即使真的有什么想法,也不能在此情此景下说出来的,唉,真是头疼…… “蒋明,你是不是找抽啊?陈欣是我老婆,是我们吴家的儿媳妇,怎么就不是吴家的人了?你认为这样挑拨离间会起作用吗?”吴越说着就向蒋明逼近了一步,刚刚一直压抑的怒火也再次跳跃起来,“我警告你,如果再敢继续胡言乱语,我不真的对你不客气了!” 呵,蒋明的犟脾气也上来了,吴越为什么对自己总是这样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难道以为自己真的怕他的拳头吗?再说了,晕血确实是自己的弱点,但是也不能因为这一个弱点,就让他吴越总是以拳头示威吧?简直有些欺人太甚了! “吴越,咱们也不要在这里说空话,打架的事情我也会,论拳头我的并不比你的差,但是实在觉得那样太幼稚。”蒋明说着也冲吴越挥了一下拳头,嗯,按说两个大男人几位等同的身高,那么拳头攥起来也差不多,若是真动手也不定谁会输。 “咱们都是成年人,那么就要用成年人的方式解决问题。今天,我先把话撂这儿:我爱陈欣,这是不争的事实,而且比你吴越爱得伟大而深厚一万倍;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我决定不再谦让,从现在开始追求陈欣,然后给予她你不能给予的幸福!”蒋明终于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虽然声音不大,却真是语出惊人。 要知道此情此境下,蒋明面对着的是吴家三双虎视眈眈的眼睛,尤其是吴越,简直要把他吃掉一样;而蒋明却那么镇定自若,态度坚定得不容动摇! 真是太欺负人了,真是太不像话了!吴越只觉得血气直往上撞,大脑立刻有一种晕胀的感觉。这才是公开的挑衅,这才是赤.裸裸的宣战!竟然说从现在开始追求自己的老婆,竟然说要给予陈欣自己所不能给予的幸福!?凭什么?他是什么人,凭什么对自己宣战? “混蛋,你是混蛋!”吴越被彻底气得发疯了,也不顾头晕目眩的,攥紧拳头向蒋明冲了过去,“今天看我怎么收拾你,我让你伟大,让你深厚,见鬼去吧你!” 看到吴越发疯了,一直“冷眼旁观”的父亲吴志刚和姐姐吴红赶紧上去劝阻,无论如何也不能真的动手啊,因为吴越刚刚苏醒过来,如果再发生什么意外可怎么办?还有,此时一家之主吴玉兰还在抢救室里,那么想打架也不是时候啊? “吴越,别冲动,有什么事情等你妈出来再说,别冲动!”父亲吴志刚一辈子老实巴交的,一看到要打架脸色吓得都白了,用自己带着老茧的大手死死攥住儿子的胳膊不放,“快听话,不能动手,听话!“ 姐姐吴红搂住了弟弟另一只胳膊,然后也低声劝慰到,“傻弟弟,你身体刚刚恢复,千万不能动气。再说了,现在冲动对你不利,否则弄不好,会真的把老婆推进别人怀里……听姐的,这事等心平气和时单独和陈欣谈,明白吗?关键的是陈欣,而不是这个蒋明……” 吴越听姐姐这么一说,登时清醒了许多,嗯,关键是陈欣,没错!只要陈欣不跟这个蒋明走,他蒋明怎么追求怎么嚷嚷也没用。于是恨恨地冲蒋明挥了挥拳头,气哼哼地低吼道,“我警告你,总有一天我要让你知道,我吴越不是好欺负的!” 其实吴越想说——“总有一天要让你知道,我吴越的老婆是不允许别人惦记着的”!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毕竟那样的话说起来,似乎有失水准和身份,而且显得他吴越底气不足、怕人家惦记他老婆似的。 蒋明看着吴越歇斯底里的样子,嘴角划过一抹轻蔑的笑意。到底是谁欺负谁呢?自己想退隐来着,是吴越一步步将他往第三者的位置逼他;自己想吻别来着,是他吴越一定要把陈欣往他怀里推。那么怪谁呢?既然恩恩怨怨都不是他蒋明能控制得了的,那么就让自己控制自己,这总可以吧? “吴越,你也别动气,你父亲说得对,现在你母亲在抢救室里,如果我再跟你动手,就是我的无礼了。”既然想说的话也说了,想宣的战也宣了,蒋明觉得就没有必要再纠缠下去了,“如果你愿意,我们就从现在开始竞争,最后陈欣投入谁的怀抱,谁就是胜利者!” 蒋明虽然知道这样的竞争其实并不算公平,首先陈欣是人家吴越的老婆,无论他蒋明怎么爱怎么心疼,都是第三者插足;而且陈欣每天都要与这个吴越同床共枕,同桌吃饭,那么吴越自然是占有优势的。但是也没别的办法,如果陈欣不主动选择离婚,他蒋明也只能以“第三者”的身份展开攻势了…… “竞争?你凭什么跟我竞争?我告诉你混蛋,陈欣是我吴越的老婆,现在是,将来还是,一辈子都是!”如果不是被老父亲和姐姐拉着,吴越真的又想再冲过去,“现在你马上给我滚,从我的视线消失,这里不欢迎你这个混蛋,永远别在我老婆身边出现!永远……” 妒火远比其它的恨意来得更为猛烈,吴越声嘶力竭地喊出这句话后,只觉得大脑像有蜜蜂在嗡嗡乱叫,然后眼前有无数星星闪烁着,跳着跳着忽然都消失了,只剩下漆黑一片,晕了过去…… 父女二人一时不明白是什么状况,只觉得吴越的身子在一个劲儿地往下沉,他们赶紧把吴越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这才看清吴越脸色惨白得像一张纸,镜片后的双眼紧紧闭着,眉头也紧紧拧在一起,很痛苦的样子…… “吴越,吴越!”吴氏父女紧张地呼唤着,这可如何是好啊,吴越才刚刚恢复正常,不会再这样一睡就不醒吧?“吴越,你怎么了?快醒醒,快睁开眼睛……” 陈欣更是有些惊慌失措,也赶紧跑过来帮着呼唤,可是吴越却依然纹丝不动,样子很是骇人。“快叫医生,快送急诊室吧……”陈欣心里掠过一丝阴影,难道又一个噩梦要开始了吗? 一边的蒋明听到陈欣这么说也反应过来,以最快的速度找一名医生,然后张罗着帮忙把吴越送进急诊室。这个时候似乎一切的恩怨都暂时被抛开了,没有什么小人和君子之分,大家一致的目标就是抢救吴越于危难,千万不能让他再睡过去…… 是的,谁也没想到会闹成这样的结果,尤其是对于吴志刚来说,这样的打击简直让他有些承受不了,一直很健康的心脏也在这个时候发生了异常。“怦怦怦”使劲儿跳了几下后,又嘎然停了一下似的,闹得心脏难受得很。其实吴志刚不知道,这就是所说的心脏“偷停”。恐怕他的心脏病,从今天起也就落下了…… 然而仔细想想,这事儿放任何人身上恐怕都有可能得心脏病。老伴吴玉兰还没从抢救室出来,儿子吴越又被进去了,为什么倒霉的事情总是接二连三的?要知道他们都是吴志刚今生最至亲至爱的人啊,尤其是宝贝儿子,刚刚从鬼门关爬了出来,难道最终还是躲不过魔鬼的召唤吗? 姐姐吴红一向不愿意参与陈欣的婚事,如今看到老妈和弟弟相继出了意外,再怎么善解人意也无法再做到镇定自若了,冷冷地看了一眼忙前忙后的蒋明,然后生气地骂道,“人都要被你气死了,现在假惺惺地做什么?如果你还有点儿良心,马上就离开这里,免得我弟弟出来后看到你再被气晕!” 蒋明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事情的发展也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唉,看来这就是好事多磨吧。但愿这次只是虚惊一场,否则这次自己就又成了谋害吴越的罪人了! “我女儿说得对,我不管你是蒋明还是男人,这样盯着我家媳妇不放就是不对!”吴志刚稳定了一下直哆嗦的心脏,第一次对一个陌生人发火道,“我现在也警告你,如果你招惹我儿媳妇,为了我儿子,我会跟你拼这条老命的!滚吧,别让我们再看到你,滚!” 吴志刚说着说着情绪就激动起来,然后感觉那心脏就更加忽悠忽悠得厉害,像是一不小心哪一刻就会停止再逛荡,然后彻底停止跳动似的;同时手心和额头也开始冒虚汗,浑身无力而瘫软。 “爸,你怎么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吴红从没看到父亲发过这么大的火,因此忍不住多看了父亲几眼,结果看到自己的父亲正摇摇晃晃地,好像正在勉强支撑着身体不摔倒一样,“爸,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快坐下,快,别激动……” 吴红赶紧又把老父亲给扶到了刚刚吴越坐地的椅子上,眼泪急得都要掉下来了,“爸,你可别再吓唬我,如果你再出个三长两短的,让我怎么办?爸,你快别激动,没事儿的,没事儿的……”女儿摸到了父亲湿淋淋的额头,当即跟着吓出一身冷汗。 陈欣见此情景,也顾不得难堪还是尴尬了,又立刻跑过来帮着照顾吴志刚,“是啊,你不要太激动,否则心脏受不了的。嗯,我看还是先看看医生吧,这种状况和我妈的心脏病有点儿像……” 心脏病?吴红觉得自己都要得心脏病了,本以为自己全家来城里能欢欢喜喜过一个大年,却谁知老妈摔伤、弟弟晕倒、老爸患病,天啊,这叫过的什么团圆年?简直想把全家都折腾死啊! “不用,我现在没事儿了,只要把那个混蛋赶走,我就没事儿了。”吴志刚微微地闭了闭眼睛,嗯,此时坐下后略略觉得安稳了些,那么就先挺着吧,至少等老伴和儿子都出来后再离开急诊室门口,否则他的心脏才是真的受不了呢。 此情此境,陈欣还能再说什么呢?她回过头来看看蒋明,对方也在看着她,彼此面面相觑又相对无言,走吧,离开这里,离开吴家所有人的视线,也离开我陈欣的视线!至少现在,至少此刻……. 蒋明很理解陈欣的目光在说什么,唉,也许这就是天意吧,自己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带上陈欣一起走,可是却接二连三地发生这么多事。任是谁也不能在此种情况下就抛下吴家人离开的,更何况是善良的陈欣呢? “你也不要太担忧,吴越应该只是一时的急火攻心……没事儿的;你公公,等一切都安定下来,记得带他看医生,老年人得了心脏病不能忽视……”蒋明明知道这些人这些都跟他无关,可是想到接下来都要跟陈欣有关,那么就忍不住叮嘱几句,“你自己一定要多保重,有什么消息……或者有什么需要的,我的手机随时开着呢……随叫随到……你一定要自己照顾好自己……我会永远站在你身后,永远……” 虽然此情此境下根本不适合谈情说爱,也不适合表白心声,可是蒋明忽然心里一层阴影。或许今天这一顿闹腾,就会在两人之间再筑起一道高墙,若想逾越过去,真的更难了!因为陈欣此时的眼神里有很多无奈,还有一丝悲凉的痛楚…… 对于这样一番话,陈欣怎么能听不明白呢?一句句随叫随到、一句句永远站在我身后、永远,说得陈欣心里除了酸就是痛的。唉,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不再这么痛?走吧,蒋明,或许连上天都不愿意我们在一起的,否则为什么我们刚刚有些心照不宣,就会让其他人受伤呢? 还是不要了吧?陈欣使劲地冲蒋明摇了摇头,然后再摇了摇头——是的,还是不要再站在我的身后了,不会有结果的!或许一开始,我就不应该期待身后有一个怀抱在等我,是我的错,才会让这么多人受伤害。对不起,蒋明,我不想再让你也受到伤害,走吧,咱们真的——就到这里吧…… “你们到底长没长心啊?我弟弟被你们害一次又一次的,难道你们都一点儿也不自责吗?竟然还站在这里打情骂俏的,要不要脸?”吴红一听到蒋明那句“永远”更是火冒三丈,真没见过这样的奸夫yin妇,公婆和老公都要被他们害死了,竟然还在期待什么永远?真是太卑鄙无耻了! 又被一顿辱骂,蒋明再怎么不在乎,也觉得有些无地自容了,医院的走廊不是用来吵架的,也不是用来审犯人的,可是他蒋明感觉自己就是一个犯人一样,被吴家的三个人审来审去、骂来骂去的,凭什么被审的总是我? 嗯,还是离开这里吧,离开这些围观人的目光,离开吴家人一轮一轮的侮辱。至于今后怎么做,他们就管不得自己了!要不要脸也已经向吴越宣战了,有没有“永远”自己也决心去守候了,那么就让时间慢慢向前走吧,一直走到陈欣转身投进自己怀抱的那一刻…… “陈欣,答应我,不要胡思乱想,不要给自己压力,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蒋明没有理会吴红的辱骂,只是继续给予陈欣鼓励和力量,“重要的是问心无愧,重要的是要开心幸福。答应我,无论如何,一定要幸福……” 蒋明说完这些话,然后深情地凝视了陈欣好一会儿,这才转身离开医院的走廊,离开吴家人的视线,也离开了陈欣的视线 外面的寒风呼呼的吹着,天空又飘起了雪花,原来依然是数九寒天,原来依然是这么冷!蒋明觉得有雪花飞进自己的眼睛,于是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模糊得让人心碎 刚刚那样安慰鼓励着陈欣,其实蒋明自己的内心更是一片迷惘——无论做小人还是君子,都会有人跟着受伤;那么在未来的路上,他蒋明到底是应该做君子,还是做小人呢?老天爷,谁能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案?谁能? 卷二 无奈抉择 第八十二章 算作诀别 在步入婚姻之前,陈欣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拥有这样一段纠结的婚姻;更从来没想过她的婚姻较之老妈孙慧娟,虽然形式上并不相同,可是本质上的痛,却是一样的凄惨。 这或许就应了那句名言吧:幸福的婚姻都是相似的,而不幸的婚姻,则各有各的不幸! 陈欣常常在心里琢磨这句话,然后便是一阵长吁短叹的,早知道婚姻都是难念的经,自己当初真坚持不相亲不嫁人的立场,那么又何苦来这么多的烦恼和痛苦? 其实陈欣现在是真的后悔啊,哪怕不能独身,或者说老妈不允许自己独身,至少在三十岁之前,也要好好享受一下独身的乐趣。那么自由自在的生活并不是人人都能得到了,她陈欣本来可以很无忧无虑的生活,为什么孙氏二姐妹一定要将自己往火海里推呢? 如今火坑是跳了,而且自己也被烧着了,至于是被烧得外焦里嫩还是干脆被烧成灰烬,那就要看自己的造化了! 只是没有人甘心在火坑里受煎熬的,除非那些虔诚向佛的大师们把死亡当作是对佛祖的归依。所以,陈欣是一个凡人,那么凡人就会想到反抗,就会想到要从火坑里跳出去。 嗯,即使不能做浴火的凤凰,至少也能做个暴风雨中的海燕吧? 于是陈欣便暗暗下了决心,不能再这样委屈自己了,等吴越从急诊室里出来,等吴玉兰从抢救室里出来,等吴志刚的心脏病诊断完毕,等一切的麻烦都暂时告一段落,她就对吴家宣布——“辞职”! 是的,她这个吴玉兰的儿媳妇当够了,怎么会遇到如此刁蛮的婆婆?即使自己不怕她,也没有必要在她的淫威下浪费青春浪费感情了,所谓婆媳是冤家,那就彻底做冤家,从此互不相干! 陈欣也不愿意再当吴越的老婆了,怎么就嫁了这样一个气度狭窄的男人呢?即使自己确实有过驿动,那何尝不是被他们吴家人给逼迫的?更何况自己与蒋明并没有实质性的背叛,很多时候,往往都是为了吴越着想,而且,不是已经“吻别”了吗?他吴越为什么不能给自己时间,让自己把蒋明彻底忘掉呢? 蒋明说得没错,她陈欣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尤其是在吴越昏睡的时候,她确实做到了一片婆心。而如今面对小心眼的的老公吴越,她陈欣是不是也有资格炒了他呢? 嗯,应该有资格的!感情是用来呵护的,而不应该是用来伤害的,自己是有血有肉的,也不是铁打泥塑的,因此,是时候为自己活一回了…… 但是怎么着自己也算是吴家的儿媳妇一回,那么就不能把事情做得太无情,于是陈欣又说服自己,在吴家度过了今生第一个春节,也将是此生最后一个春节;然后在大年初二女儿回娘家的早晨,陈欣郑重其事地把整个婆家的人叫到了面前,宣布和吴越离婚,和整个吴家“白白”。 吴家人这次可是真懵了,本来以为风平浪静地过了一个消停年,陈欣便不会再有什么想法了,谁知把离婚协议往那一放就要走人了呢?所有的人都想极力挽留,包括那个曾经一直想赶陈欣走的婆婆吴玉兰,可是陈欣主意已定,没有人能再改变得了她了,谁也不能…… 其实走出这个“家”的一刹那,陈欣心里还是悲凉了一下下的,怎么着当初也曾经抱着满腹的希望住进来的,那时候把这里当作自己的终生港湾,而如今就要离开了,却发现“这里”依然是“这里”——而她陈欣,却早已非昔日那个没心没肺的女孩了! 变了,是人在变,所以感觉一切都在变…… “陈欣,老婆,可以不走吗?”这是吴越不知道反复说了多少次的话,总是在即将失去陈欣的时候才能感觉到珍惜,但是这次,真的晚了,吴越舍不得啊,实在舍不得,“陈欣,以前都是我的错,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机会吗?陈欣摇了摇头,同时也没有回头,机会自己已经给了他很多次了,是他不知道珍惜,而且得寸进尺。那么自己只能这样了,离婚是唯一的选择! “陈欣,你是要去找他吗?对吗,你是要找他吗?”吴越心痛之余还是想知道,自己的老婆到底要去哪里?要投入到谁的怀抱?其实他明明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就是改正不了,他恨那个蒋明,彻头彻尾地吃醋,“你就是为了和他在一起,所以才狠心跟我离婚的,对不对?” 陈欣真的无语了,经历过这么一场婚姻,变得深沉成熟的是她愣头青陈欣,而变得幼稚可笑的,却是当初成熟稳重的吴越。呵呵,都说婚姻是炼狱的,看来一点儿也没错啊! “吴越,不要问我去向哪里,我只是想离开你,只是想离开这个婚姻。我会耐心地等到你在离婚协议上签字的;如果你不签字,那就等到法律规定的分居时间到了,咱们法院上见吧。”陈欣仰起头望望飘雪的苍白天空,心里和天空一样苍白。 “陈欣,我不要离婚,我不要离婚!你如果只是想放松一下,那你就去放松好了,我可以给你拿旅游费,你愿意在外面玩多久就玩多久。”吴越再次抓住陈欣的手,希望抓住最后的一线“希望”。 “我绝对不会让你离开我的,我会一直在家里等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改正的,老婆,陈欣,我爱你,请别离开我好吗?再给我一次机会,求你了” “吴越,无论如何谢谢老天爷曾经给过我们一段婚姻,我不希望最后变成仇人。放手吧,放了我也放了你自己。”陈欣从没这样冷静过,她既不想骂吴越也不想讨论什么,都过去了,就像这冬天一样,已然快过去了,那么春天应该马上就到了 “陈欣,我知道是我错了,不要离开我,不要……”泪水在冬雪中飘洒下来,可是却真的迟了,再也换不回一颗被伤透了的心灵。 “我走了,也许我们在一起是错的。”陈欣这次回转身,翘起脚为吴越擦去了泪痕,然后张开双臂搂了搂他,“这算做诀别吧……早日找到一个能真正给予你幸福的女孩,祝福你!” 吴越真是泪如雨下,老婆,不要走,我还想保护你疼爱你一辈子,求你不要抛下我,求你了! 然而陈欣说完轻轻地挣脱了他的怀抱,然后转身离去了,步履从没有过的坚定,而且直到消失在拐弯处,也没有再回头。 吴越想去追赶,可是双腿却无法再迈进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孩渐行渐远,就像从自己的身体里抽离了一样,立刻,自己的心就空了。 最后,吴越颓废地跌坐在雪地上,嘴里喃喃着陈欣的名字,幻想着她哪一刻能听见,哪一刻能回头的时候,看到自己悲伤的样子,然后飞奔回来,扑进自己的怀抱再也不离开 可是再也没有等到,天地间除了飘舞的雪花,就是不知谁家音箱里反复吟唱着离歌,是的,伤心的,岂止是那个唱歌的人,还有这个听歌者吴越啊。 所有的懊悔和遗憾都在音乐中缓缓地流淌着,淌得吴越再也不无力站起身来,再也不愿意面对曾经的自己和曾经的那段短暂婚姻 陈欣,对不起,“只怪当初没有抓紧你的手,失去了你才知道你有多重要”;所以现在说后悔也没有用,我只想让你知道,我会在“家”里等你,一直等你回来,陈欣,老婆,一定要回来,我——爱——你——我会一直等你,等你回归的那一天…… 卷三 挥之不去 第八十三章 重新开始 从寒冷的北方到南方D城,陈欣一时不太适应。虽然说,这里的天气比家乡暖和,像极了初秋的太阳,明晃晃地照着,让她有些眩晕。季节在雨中来,又在雨中去,随一程山水逶迤而行,这都是时间的安排。初秋般的薄凉里,那些树上的年轮痕迹日渐清晰。春去秋来,不过是一种习惯,换了环境,却换不了心境。 陈欣用力甩甩头,想甩掉吴越和蒋明的影子,然而目光却定格在电脑上。自从离开家就没上过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找自己呢?别人倒不用自己担心了,只是老妈一定会很难过的,不知道她的身体好不好?有没有生病呢?还有大姨和表哥,还有张微微和冯莹,一定都急疯了,唉,自己这样销声匿迹,真的有点儿对不起她们啊 这样想着,陈欣按捺不住,迅速登录了QQ,果然,张微微的头像一个劲儿的闪烁,还有冯莹和表哥杨阳的,最下面的是吴越和蒋明。陈欣第一个反应就是删除吴越和蒋明为好友。 也许这并不能代表什么,但是按删除键至少表明了一种决心。从此这两个人将从陈欣的生活中彻底抹去,甚至在这个虚拟的网络也不能存在!无论那里隐藏着多少歉意的话,对于陈欣,都没用了! 然后,陈欣点出了张微微的对话框,看到张微微许多安慰、愤怒、担忧的话,陈欣的心里一阵感动。有人比喻朋友时常常会说比亲姐妹还亲,陈欣觉得这句话就是说给自己的——张微微确实像亲姐妹! 张微微说她是从杨阳那里知道的,于是她去找那个吴越痛骂了一顿,虽然没有用,但是一定要为陈欣出气;接着又跑到乡下吴家,找吴玉兰讲理去,替陈欣讨个公道;然后,又要安慰陈欣的老妈和阿姨,因为两位老人很心疼陈欣,可是他们又无能为力。 而冯莹说,蒋明现在很落寞,每天除了看店,基本上很少说话,也不太有笑容。她偶尔还要解劝那个蒋明,因为蒋明是真的爱陈欣,爱到不能自拔…… 陈欣眼睛又湿润了,她很想给张微微和冯莹发过去一张笑脸,告诉她们自己很好不用惦记。可是最后陈欣忍住了。因为她知道只要自己发布一个信息,对方的QQ就会显示自己本次登录的位置,那么凭张微微的性格,立刻就会告诉给杨阳,而冯莹,也会告诉蒋明,甚至会告诉其他人。 自己现在只想安静,不想让任何人打扰,所以,陈欣只能默默地对两个好朋友说句对不起了…… 蒋明的对话框打开后,里面的话语可想而知都是些担心的问候。半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但是说短也不短,它足可以让每天都曾在一起的朋友,觉得是一个世纪那么长。 蒋明说理解陈欣的选择,只希望她能平安快乐早日走出阴影,希望陈欣上来的时候一定联络他。唉,那个头像明明是灰色的嘛,还说时刻为自己守候,看来无论是现实还是网络,蒋明都是个好男人,只可惜造物弄人。陈欣不想做过多的解释,知道有人牵挂自己就够了,于是关掉这些对话框,就像要关掉这段记忆…… 世界上最可悲的,不是变淡的感情,也不是怯懦和伤痛占满了生活;而是空白,是什么都经历过——爱情,亲情,友情,一ye情,婚姻……而最终却什么都不曾拥有,就连那些曾经刻骨铭心的伤痛,仿佛也不曾有过,原来——除了自己,什么也没有。 陈欣不愿意忍受这种空白,她要把这些空白填满;感情太烦恼人,那就转移视线吧,出去工作,去劳动,哪怕最简单的体力劳动也好,只要能忙碌、只要能证明自己还活着,那就好…… 早听说D城是座美丽的城市,据说素有北方春城之称。把自己塞进公交车,陈欣却无心观赏一路风景,她的目光停留在路边的一处报刊亭上,因为那里堆了一堆报纸杂志。 下了车,在报刊堆边徘徊。卖报纸的是个老头儿,天微凉,老头双手抄在衣袖里,然后问陈欣要什么? 陈欣初来乍到,自己也说不清楚,而且还有些不好意思,所以说要本地广告多的那种报纸。 卖报老头儿很是见多识广,立刻三下五下递给陈欣七八份报纸,然后说这上面都是招聘广告,还有周边城市的,你要不要? 陈欣被老头的热情给弄得有些抬不起头来,赶紧说不用了,也许太多了,用不了的。 老头儿却说——多啥?你不连续看几个月都找不到一份好工作的。大学刚刚毕业吧?现在大学生遍地跑,找工作难啊,你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或者实在找不到好的,就先将就一个,所谓骑马找马,遇到好的咱就跳马…… 卖报老头还在语重心长地唠叨着,陈欣无心听下去,逃也似的坐了公交车原路返回狮王家。从一个曾经那么骄傲那么清高假小子,沦落到街头此刻再次四处求职,陈欣一阵心酸,这就是闪婚的恶果。 可是,拿起那些报纸陈欣傻就倒吸了一口凉气。以前她就曾经注意过这些广告版的招聘信息,如今和当初找工作没什么两样,,要想很快找一份理想的工作,真的是不容易啊!更糟糕的是,报纸上除了年薪奇高的高管,就是上不了台面的杂活儿。看来金融危机,不是需要拯救公司于水深火热的天神,就是需要做一天拿一份钱的小市民。 陈欣定了定神,自己现在背井离乡的,求职标准就要放低些,先把自己大概可以做的工作圈出来,等翻完所有报纸,数了一数共有十来个:公司广告文员、酒店管理、工厂文秘、内刊报纸、项目部秘书、采购……这些都不需要特别的技术,自己有文凭,只要再付出一份责任心,就应该没问题了。 揉了揉瞪得发酸的眼睛,陈欣躺在床上非常沮丧。想想那些稍微好一点儿的工作,都说有经验者择优录取。还好,自己之前有过几天促销员经验,也自己开店做过像模像样的玩具店小老板,嗯,再也不是没经验的白板了。 世界上没有卖后悔药的,过去的就过去吧,从现在开始,无论做什么事都不能失去自我!至少,不能让自己看不起自己,至少,给自己留下一份尊严吧…… 所以,陈欣说干就干,出去打印了一些简历和资料,在网上先投了几个和所学专业比较对口的工作;然后又跑出去买报纸,她想凭自己的能力找一份满意的工作,那样做起来才真的有意义。而且也不能总住宾馆的,凭她的能力暂时还有些负担不起。 于是陈欣又从报纸上找到一家房产中介所,中介所里人挺多,租房卖房的消息铺天盖地的,陈欣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阵安慰——原来也有人和自己一样居无定所啊!但是自己是无家可归,那些人是什么原因呢?难道也和自己一样凄惨吗? 中介小姐的服务态度很热情,给她介绍了好几所房子,但是相对于市郊,房租都稍高些。陈欣不可能住到偏远的郊区去,看了两三个小时,终于选择了一个市区内的小户型。 陈欣做事从不拖泥带水,立刻请房介小姐带她去看那房子。房子是一室一厅一卫一厨,房间虽然都不大,但设计非常合理。而且房间的光线特别好,站在小小的阳台视野也不错,这更是让陈欣心里一爽。还有,从各个角度看,这个房子的安全措施应该也不错,这才是最关键的。 虽然八百块对她不是个小数目,但狠狠心还是租了下来。她不想太苦着自己,人生地不熟的,能这么顺利找到一处比较理想的房子,也算是很幸运了。办好了所有手续,陈欣决定这两天抽时间买一些生活必需品,再找工人帮着进行一次大扫除。陈欣甚至幻想着,买几件轻便的简易家具,放到自己的小卧室里;阳台的窗子是封闭的,那么是不是可以把那里设计成一个惬意的小书房呢?这样自己的工作间就OK了。 下了楼,回望着这间即将容纳自己的小房间,陈欣暗暗给自己打气——一定要找份更好的工作,先支付这笔租金,然后一点点努力,在D城拥有一所真正属于自己的房子,房产证上一定要写上陈欣的名字! 卷三 挥之不去 第八十四章 跌跌撞撞 接到面试的通知,陈欣兴奋得跳了起来。这会是一个新的开始的,对的,肯定会的。 恩恩怨怨过后,陈欣变得成熟了,为了找到理想的工作,昨天特意为自己置办了一身比较标准的职业装。其实,陈欣真的很有眼光,这套衣服上身是蓝色外套和蓝色背心,下身配细条纹灰色长裤,呈现出一派素雅的风范。庄重而不古板,流行的细条纹柔和了蓝灰之间的强烈对比,增添优雅的气息,再也找不到那个没心没肺的假小子的影子了。 这应该算作是幸运,还是悲哀呢?陈欣不知道,反正就这样顺其自然往前走吧,走到哪里算哪里,于心无愧就行了。嗯,陈欣满意地对自己点了点头。再次鼓励着自己,然后带着无比激动无比振奋的心情来到了那家公司。 谁知一进去,走廊里竟然密密麻麻挤了百十来号人。各个都是葱嫩葱嫩的小姑娘,看样子都是刚刚步入大三大四主急急火火地找工作。而且瞧那打扮、那眼神、那动作、那姿态,个个都是阳光明媚的样子。陈欣的心一下子又悬了起来——自己也不过二十四岁,怎么显得老气横秋的呢?原来心态真的决定命运,闪婚的结果是把自己踢出了年轻人的行列啊,可叹! 有那么一瞬间,在众多美眉的逼视下,陈欣有想逃走的欲望。自卑感强烈地涌动着,就像她年纪比人家大很多岁一样,只想逃避。 可是就在陈欣刚要转身离开,门外又走进五六个人,其中一个工作人员模样的看到她要走,便说了句“请大家不要离开,面试马上开始。” 就是这样一声不经意地召唤,让陈欣又犹豫着停下了脚步——自己难道真的没出师就被打败吗?既然来了,连上战场的勇气都没有,胆小鬼!这可不是欣欣公主的作风啊,是成是败,只有试试才知道! 于是陈欣又回过身,随着那些妹妹排起了长队,心里虽然没了自信,但还是坚持着,准备迎接新一轮的挑战…… 望着一个个美眉兴高采烈地进去,然后又沮丧着脸出来,陈欣真是越来越紧张,以至于真正轮到她时,她又产生想放弃的念头。 “你怎么回事儿?到你了,快点儿啊,如果不想应聘别耽误时间,快点儿!一会儿中午了,你不着急我们还急呢!”身后不知是哪几位等急了,对陈欣很是不满,语气中带着明显的鄙视,“哼!老气横秋的样子,来逞什么能啊?回家抱孩子算了!” 这样的讽刺怎么如此伤人?陈欣骨子里的傲气又被慢慢调动起来,她真想回敬几句——我哪里老气横秋了,比你们大不了一岁半岁的!女人啊,何必挖苦女人! 但是陈欣还是忍住了,这样的挖苦反而增强了她的斗志。她昂起头,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走进了面试区。有一个工作人员接过了她的简历,看了又看也不知道是满意还是不满意,然后又递交给其他工作人员。 终于,有人开口问话了,“你以前做过促销员,还经营过自己的店铺,为什么放弃了?” 陈欣想了想,避重就轻地说:“家里发生了一些变故,一言难尽。总之,现在我只身出来打拼,需要先养活自己,所以,来应聘。” 几个工作人员对视了一下眼神,陈欣没看出那眼神里到底是什么意思。虽然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但是陈欣不得不承认——她还是“嫩”啊!特别是步入社会这个舞台,她只能是一根那嫩草,根本不能洞察人们的所想所思! “整体来看条件还不错,现在我们招聘的职位有柜台售货员和市场督导。你对这两个职位怎么看待的?你觉得你可以胜任哪个职位呢?说说你的理由。”工作人员大概想试试陈欣的自我判断能力,所以问她这样一个问题。 哦,陈欣大脑飞快地运转起来:柜台售货员就是自己曾经做过的促销员,是最普通的岗位了,并不需要太高的文凭和技术含量;而市场督导是曾经的小目标,可惜后来没来得及实现,就辞职了,督导,应该就是给消费者介绍产品,或者培训工作人员吧? “我想应聘督导一职,希望用自己曾经的工作经验带出更好的促销员。”陈欣决定冒次险,把目标暂时定得高一些,不成拉倒。 几个工作人员似乎很欣赏陈欣的自信和魅力,更主要的是看重了她的工作经合,因为其它应聘者都欠缺这个。工作人员商量了一下,然后把结果抛给陈欣,“其实督导更有发展机会,与市场直接接轨,如果做得好,会积累很多经验,今后做个区域经理,也是有希望的。” 陈欣静静地听着,嗯,没想到对方这样器重自己,看来自己有施展拳脚的舞台了。有朝一日做到区域经理的位置,那老妈就跟自己享福了…… “陈欣小姐,你刚刚认为自己很有亲和力,那么这更适合于督导的职位,因为与消费者打交道也是一门学问的。月薪一千八百元,有提成,三个月试用期合格后正式与公司签约,然后享受五保待遇……” 虽然工资没有自己原来的玩具店挣得多,但去掉房租省着点花,也能维持。但愿今后多挣些提成吧,转正后加薪,也不错。 走出公司的大门,望着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望着满目林立的高楼大厦,陈欣的心情渐渐晴朗起来。人啊,在很多时候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其实,这样挺好,没有资金当老板,那就重头再来,总有一天她会出人头地的! 无论如何,今天和昨天应该是不一样的,因为工作人员说得没错,有努力就有希望!就像此时的起步,已不再是当初的促销员了,那么这应该就是进步吧?加油,陈欣,你一定会赢的!相信自己! 卷三 挥之不去 第八十五章 互不相让 陈欣的出走,最难过的是老妈孙慧娟,而最受心灵折磨的,是吴越。 吴越已经不止一次来店里找蒋明了,他一直认为,蒋明会知道陈欣的下落。两个男人为了同一个女孩,恨也恨过了,打也打过了,如今恩怨过后,却依然难以平静地相处。 “真的没有她的消息吗?冯莹也不知道吗?”同样的问话,吴越不知问了多少遍,而每次得到的,都是蒋明不变的摇头。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现在害得她一个人在外面流浪,说什么都晚了。如果你有良心的话,就想想躺在床上植物人那段时间,她是怎么不离不弃照顾你的。”蒋明希望吴越能彻底放手,因为他对陈欣的爱,是不会停止的。 “正因为记得,所以才更要找到她,更要补偿她。她不是那么绝情的人,总有一天会原谅我的,所以,需要放手的是你,如果不是你掺和,我们之间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的。你拍拍良心吧,第三者的身份,不光彩的!”没有得到陈欣的消息,吴越很是沮丧,便开始埋怨蒋明。 “请你明白一个道理,每一朵花儿都有绽放的权利,你不能扼杀任何花儿的绽放;而且,每一朵花儿都有它的守护神,你不在乎,还会有别的护花使者出现!”蒋明大概从吴越的表情,已经猜到了他的想法,哼,想让自己退出,没门。 “我也要让你明白一个道理,有些花儿是不属于你的,即使你把它养在家里,它也不会为你绽放。”吴越懒得再受蒋明的抢白,干脆说出了此行的目的,“所以,我奉劝你,不要再打陈欣的主意,,她不属于你,从来都不属于!” “哦,呵呵,难道她属于你吗?吴越其实你真的很混蛋,你其实从来没真正爱过陈欣,不是吗?你只是想把她当成你的附属品,不懂得尊重她,只知道小心眼儿,只知道犹疑和伤害!”蒋明冷冷地笑了笑,眼神带着明显的调侃和捉弄,“你的人丢了,跟我无关,呵呵,丢人自有丢人的道理,干嘛来对我大呼小叫的?我告诉你吧,她不属于你,从来不属于!” “你……你……”吴越一时语塞,这个蒋明还真是骂人不带脏字,扎得吴越脸红一阵白一阵的,他不由得又攥紧了拳头,然后向前欺进了一步,“姓蒋的,我警告你,今天如果你再不放弃她,我会像当初那样打得你流血!” 蒋明没有动,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他已经不再晕血了,那么流血有什么可怕的呢?只可惜吴越太偏执了,不懂爱还非要纠缠下去,很可悲,“说说吧,你为什么要把陈欣找回去?是给她爱,还是给她折磨?” 吴越又是一怔——是给她爱还是给她伤害?当然是想好好爱她,可是,之前也这样想的,为什么带给陈欣的,都是伤害呢?那么自己究竟应该怎么做,才能算真的爱她?才能找回她的心? “你真他妈是个混蛋!到现在还没认清自己错在哪里,还没想好怎么向陈欣交待,那么你来找她干什么?”蒋明突然发怒了,用力地砸吴越一拳头,而且这次带了脏字,“难道你对陈欣的个性一点儿也不了解吗?她最恨的就是伤她的自尊心,而你还却屡次伤害,真是卑鄙无耻!还有什么脸站在这里要人?!” 办公室里的火药味一下子浓了起来,两个强势男人再次虎视眈眈地对峙起来,拳头握紧了似乎还带着关节被捏动的响声,那是怒火在燃烧—— 吴越觉得自己的尊严完全被蒋明践踏着,自己的老婆被他给弄丢了,他却还能理直气壮地对自己冷嘲热讽,他算个什么东西?真是欺人太甚!心底有一个声音呐喊着——必须把拳头砸过去,狠狠地砸向这个给他戴超级绿帽子的家伙,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吴越确实是一个男子汉!!! “姓蒋的,我们夫妻间的事你没有资格说三道四,现在我再问你一句,到底放不放手?”吴越拳头高高地举了起来,今天冯莹不在,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混蛋! 望着吴越仇人一样的眼神,蒋明紧绷的脸庞动了动,忍不住又一阵哈哈大笑,然后不紧不慢地指着吴越的拳头说,“你以为这就是男人吗?要拳头我也有,如果只比谁的拳头硬就能得到女人的心,那我奉劝你还是先练习几年拳击去吧。哈哈哈!” 吴越真的被激怒了,他可以忍受蒋明的带脏字的辱骂,却无法接受这样的冷笑。蒋明凭什么笑得这样得意?难道陈欣属于他蒋明吗?在法律上,陈欣曾经是自己的老婆,而且,自己永远也不会同意放开她! “小子,我警告你,不要在我面前动粗!如果你想找老婆,我只有一句话——我不知道!如果你想让我放手,也只有一句话——不可能!”蒋明一把攥住了吴越的胳膊,同时晃动着另一只拳头,但是控制着情绪没有立刻挥过去,“如果你想打架,我奉陪!” 要知道,两个男人都是练过一些跆拳道的,而且个头相当,如果真动起手来,不一定谁占上风。蒋明用目光逼视着吴越,他一定要像上次那样,在气势上压倒这个无耻之人! 吴越怎么肯放手?自从那日陈欣勾住蒋明的脖子吻过之后,吴越就发誓报这夺妻之恨的!他的另一只拳头还是坚定地挥了过去,然后愤怒地吼道——“姓蒋的,你以为一句不知道就能摆脱得了干系吗?有人说你知道她的去处,如果你不乖乖放开她,我这次会真的让你进地狱!” “哈哈,难道你是幼儿园的小朋友吗?无论大事小情的都要报告给老师?”蒋明今天不想打架,因为他知道陈欣不可能再回到吴越身边了,那么也就没有必要再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还是攥住了吴越再次挥过来的胳膊,然后蒋明放声大笑。但是可想而知,这样放纵的笑声会有多么气人?人家吴越越憎恨他的笑声,蒋明反而越笑得厉害,“而且,这次竟然还学会了无中生有?竟然还有了证人。好啊,你把证人给我叫出来,我倒要真想知道陈欣在哪儿?!” “姓蒋的,我告诉你,陈欣和其他女孩不一样,你不要再勾引她,否则我会杀了你!”吴越想到陈欣很可能会喜欢蒋明,心脏就要跳出来。 “小子,你没有资格警告我,你跟你老妈欺负陈欣的时候,把陈欣当成什么了?你有什么资格谈素质?!”蒋明鄙视吴越这样虚伪的样子,爱得太自私了,就已经让爱变质了,“我郑重警告你: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吴越一样小气!我对陈欣的爱,日月可鉴,正大无私!” “哈哈,日月可鉴,正大无私?那我问你,你勾引有夫之妇算什么?这根本就是卑鄙的行为,还敢标榜自己?”吴越用力甩了两下想甩开蒋明的手,可是没甩开。真郁闷,两只胳膊都给攥住了,这家伙的手怎么这样有力?“从今后离陈欣远点儿!” “小子,今天我不想打架!还是那句话,如果你不爱她,就放她一条生路!你们根本不合适,还有你那个妈,警告她以后学会怎么当婆婆,否则只怕你小子一辈子都得打光棍!”蒋明其实也不愿意再跟吴越纠缠这些无聊的话题,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这个世界上并不只是吴越在找陈欣,他也要找他的陈欣呢! “哈哈,你在为你自己设计出路吧?姓蒋的我告诉你,我不会放开陈欣的,你今生今世也别想娶她!”吴越根本听不进去,“你应该跟冯莹在一起,傻子都看得出来,那个冯莹每天跟你眉来眼去的,不清不楚。所以,不要打着等候陈欣的幌子,做男盗女娼的事!” “啪”! 这回,蒋明再也忍无可忍了,重重的一拳砸在吴越的鼻子上,“做人要留着品德,冯莹是善良的姑娘,请你不要侮辱她!如果你再胡言乱语,我会砸碎你的鼻子!” “你竟然敢打我?”吴越不由自主地撒开蒋明,捂住又痛又酸的鼻子,好在他的鼻子不像蒋明那么脆弱,除了疼,还未流血。 “打你是轻的。吴越我郑重警告你,爱情不像你那种自私的占有,如果你真的爱过陈欣,就不要再骚扰她,让她过平静的生活吧。否则,只会让她更反感你,明白吗?”蒋明其实更担心陈欣,但他坚信,陈欣会挺过去的,只是时间问题。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只是我也要奉劝你一句,像你这种专门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最后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陈欣迟早会回到我身边的,她一定不会忘记我们之间那些美好回忆的,所以小子,死了你的心吧,再不要惦记我老婆!”吴越没有再往前冲,知道现在的蒋明不容小逊的。 蒋明没想到吴越这样不可理喻,正想冲上去再揍他一顿,这时冯莹风风火火地推开店门闯进来,激动不已地嚷嚷着,“蒋明蒋明啊,欣欣有下落了,她在D城,你快去找她啊……” 什么?两个男人目光都凝聚在冯莹身上,异口同声地问道,“真的吗?你怎么知道的?她还好吗?” 冯莹一时傻眼了,怎么吴越也在这里啊?天啊,自己本来是好意告诉蒋明,哪曾想为给陈欣惹麻烦了,怎么办啊? 卷三 挥之不去 第八十六章 千里之行 出了正月,就是二月二。古老的风俗,二月二是龙抬头的日子,以前老妈总会小心翼翼地替她剪下几根头发,说这样不压运,头抬起来了——运气就上来了,一切也就好起来了。 她所在的D城,好像很重视这个二月二节日,单位也有礼物相送,这不免更让独在异乡的陈欣,强烈地体会着思念的痛苦,想她老妈,想她大姨,也想好朋友们。孤独感让想家的念头一个劲的跳跃着,压也压不回去。那些曾经美好的回忆,那些曾经快乐的时光,如影随形,即使紧张的工作之余,常常溜出来撞击着她孤单的心灵。 “家”啊,多么温暖的一个字眼?原本是有两个家的,那里温馨幸福、其乐融融,可是如今两个家都没了,自己就像是个野孩子,在茫茫宇宙流浪。没有人知道她是冷是暖,也没有人知道她是怕还是伤?一切都靠自己,自己,才是自己的家…… 陈欣没有心思做饭,只拿几块糕点应付了事。泪,悄悄滑落,带着阵阵酸楚。不吃也罢,免得让心情更糟糕。只是不知道老妈现在情况如何?身体还好吗?自己不在身边,她一定很孤独吧?要不要给老妈打个电话,至少报个平安啊。 要知道,她自从离开家乡,便原来的手机号作废了,到了新的工作岗位,单位统一配发电话和号码,她也没有告诉任何人。但是,思念并不因为这种种逃避就减少,老妈是她挥之不去的牵挂,她实在想妈妈啊…… 不过值得欣慰的是,来到新公司,陈欣真是既兴奋又紧张。其实与大家在一起,这才是她理想中的工作环境,而不是像“行骗”那次鬼鬼祟祟,独来独往。 另外一点就是,她被分配的部门是主营化妆品的,除了一个区域经理,就是包括她和另外一个督导,然后再下边就是演示员、推广人员,最后是导购员,加在一起共十六个人。第一天上班,先是由区域经理对她们进行训话。 区域经理是一名三十多岁的女子,带着成熟女人特有的风韵站在大家面前,显得庄重而有气质。虽然不是太漂亮,但是那身简约的职业装却把她脸上的硬朗之气衬托得淋漓尽致。经理自我介绍说她叫高虹,主要负责公司在D城的小家电专卖。希望今后大家能齐心协力,把D城的市场打开,共创一个辉煌的业绩。 然后逐一点名后,便开始对大家进行正规的短期培训。所谓站、立、行、走都要标准化;讲、问、应、答都要格式化,衣着装束都要统一化;就连微笑,也要职业化。高经理又逐一示范给大家,并且强调一句——无论你心情是阳光还是阴暗,面对顾客都要微笑;顾客就是上帝,留住上帝,就是保住自己在公司的饭碗…… 陈欣认真听着、认真学着、认真做着,望着身边那些比自己年轻两三岁的美眉,陈欣更是时刻鼓励自己要加油。她知道,现在是个竞争相当激烈的社会,不能因为失败的婚姻,就给自己落后的理由!然后她又暗暗琢磨着面前这个区域经理,自己比这个经理应该年轻不下五六岁吧?正所谓三十而立,如果在三十岁的时候达到区域经理的位置,这个目标算不算奢望呢? 陈欣正这样思忖着,区域经理做了最后的结案陈词——“成功对于懒汉是自私的,对于奋斗者是公平的,所谓水滴石穿。没有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只有汗水浇灌出的花蕾,加油吧,美眉们,公司的明天等着你们发扬光大!” 陈欣蓦地想起来,这样的话,在最初开店的时候,蒋明曾经不止一次这样鼓励过她,只是此时听着区域经理带着感情se彩的表达,更容易让人全身热血沸腾,感觉无比的力量在萌动,甚至喊着“前进、前进”的口号让人精神焕发。陈欣忽然觉得自己又恢复了未结婚前的活力,神清气爽,对未来充满了无限的期翼…… “首先你们要对自己的职位有个清楚的认识。顾名思义,督导就是监督和指导,是针对市场进行的监督和辅导的行为,是对制造产品或提供服务的员工进行管理的人。作为一项综合性强,专业性高的工作,市场督导在营销战役中将扮演愈来愈重要的角色,这也意味着对督导从业人员自身素质的要求越来越高。” 对所有员工训完话,高经理把其他员工打发了出去,然后专门对陈欣她们二位督导做了更深一步的交待:“作为家电行业的督导,你必须对分公司、客户及员工尽义务,这就是你置于一种承上启下的地位。对于你的员工而言,你代表着管理方、权力、指令、纪律、休假时间、提高收入及晋升;对分公司或你的上级而言,你是他们与员工和具体工作之间的纽带。 你代表着生产力、成本、人工效率、质量管理、客户服务;同时你又代表着手下员工的需要和要求;对顾客而言,你的产品和员工代表着整个公司。 所以,在众多义务中,对客户的义务更显重要。你们要确保客户部按质、按时地实现工作计划;确保直营店、加盟店的销售工作顺利进行;对公司各项方针政策在直营店以及加盟店的执行情况负责;对市场调研内容准确性负责;对加盟店选址可行性负责;对所掌握的销售数据的安全负责;对加盟店销售任务、培训结果、陈列状况负责……” 天啊,怎么这么多责任和义务啊?!陈欣的兴奋劲儿逐渐变成了压力——除了负责就是任务,一个市场督导真的有这么重要吗?看来,真的不能马马虎虎了。接下来区域经理又讲到督导要学会收集信息,这让陈欣的心又悬了起来,听着怎么像商业间谍似的。 “收集主要竞争对手,或者一些大型化妆品企业在本地所覆盖的终端同行店或卖场;了解同类产品特点和他们的竞争优势;了解最畅销同类品的畅销原因;了解我们产品经销商、分销商的覆盖能力及覆盖同行店的销售数据;了解行业人士对终端同行店的评价和口碑,了解行业内的相关统计资料;终端同行店的实地了解,包括面积、营业员人数、地理位置、消费者人流量估算、周围社区状况及消费水平了解等。企业要不断强化市场的督导机制,获取真实、丰富的市场信息。 总之,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我们是起步较晚的企业,如能用好市场督导机制,必能增强服务营销的质量,提高产品竞争力和附加价值,在终端获得市场。市场督导对企业形象、品牌形象具有强力的塑造作用,能给企业和产品带来不可估量的效应,真正赢得顾客的忠诚和长线效应……” 陈欣真是佩服这个区域经理的口才和思维,那么多原本枯燥的内容在她嘴里这么巴巴一说,竟然依然慷慨激昂的。虽然自己暂时没记住多少内容吧,但是至少认识到工作的重要性,不知不觉产生了要与公司同呼吸、共命运的工作热情。 在接下来的培训中,陈欣目光始终追随着区域经理的身影,她暗暗把这个区域经理当成了一个工作偶像,而那个经理职位理所当然成为她的奋斗目标。高经理的那句话总结的话说得真好啊——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自己也许没有什么特殊的,但是一定要做最努力的,即使不能达到既定的目标,也要在追求这个目标的道路上做到最好…… 短短两天的快速培训结束了,接下来有两家卖场开业,陈欣便正式开始了自己的市场督导生涯。 在区域经理的带领下,走进D城最有名气的华贸商场,陈欣的心里又打起了鼓。由于时间太短,区域经理只带领大家熟悉了有关产品的资料,至于厂家的一些相关事宜,基本还没来得及了解。陈欣真担心第一天上班就丢丑,那么今后在众美眉面前就更自卑了。 八点整,经销商带着几名工作人员出现了,区域经理热情地和他们打了招呼,然后为大家分别做了介绍。因为按正常情况,开业的时候代理商和经销商方面都会派人来,前期工作已经由区域经理协调妥当,那么未来的日子里,就要由她们两名督导负责各项工作。 陈欣莫名地感觉压力很大,上班第一天实际上就要与代理商、经销商和消费者直接沟通,自己能胜任吗?她正这样琢磨着,区域经理已经介绍到她了,“刘总,这是我们公司新上任的督导,以后你们多多沟通。” 陈欣赶紧像其他员工那样礼貌地伸出手,紧张得手都有些哆嗦了,“我叫陈欣,今后请多关照。” 这时,一双温热的中年男子的手握住了她的手,同时伴着很亲切的嗓音,“陈新,听着就感觉清新,你好啊。” “对不起,是欣欣向荣的欣。”陈欣怕对方误会,很自然地解释了一句。 如此近距离,手又被对方握着,陈欣忍不住仔细打量了对方一眼,大约一米七五左右的个头,脸上带着中年男人特有的成熟感,鼻梁挺挺、目光充满了亲切的笑意,而眉宇间却隐隐有一种沧桑的味道;笔挺笔挺的身材,在一套深灰色西装里显得很健壮。 “哦,好名字。呵呵,我的名字也很好记住,我叫刘志诚,跟相声演员戴志诚是哥们儿。”这个叫刘志诚的经销商很幽默,一句话让大家都笑了。 陈欣紧张的情绪也得到了缓解,她抽回手,暗暗松了口气——大概是这两天区域经理给训话训的,说什么经销商对厂家的重要性,说什么一定要和经销商协调好关系,不要万不得已,不要和经销商闹矛盾…… 于是,陈欣就认为经销商是非常有钱的人,那么就应该是非常愿意摆架子的人,同时无形中在心里产生排斥感。这其实都是受吴越和蒋明的影响,在她的潜意识里觉得,有钱的没好人,尤其是男人!他们不可能凭白无故对一个女孩热心的,非奸即盗! 但是,很庆幸的是,这个经销商不是那么凶神恶煞的摆大爷谱儿,相处起来也就容易些了…… “OK,今后大家共同努力,销售才是硬道理。”经销商刘志诚也回转身,然后把目光投向所有员工,“现在我宣布,华贸卖场赛诗尼化妆品专柜正式开业,为明天的业绩,今天就把这里交给你们了!加油吧!” 刘志诚的讲话简短而有号召力,大家都跟着鼓掌。然后有两名导购员拿出一条红色的横幅,悬挂在最显眼的地方,然后大家又忙着摆放货品,希望能更快更好的吸引消费者的眼球。 “陈欣,这个卖场交给你负责。现在带两人名导购员和两名推广员到商场外面去促销,这样能让更多消费者认识咱们的产品。”区域经理把商场内部工作安排好,然后又张罗外面的工作,“推广员一定要喊出去,你站在那里是等消费者的眼球转过来,如果喊出去,那么就是将他们的耳朵叫过来。所以,一定要喊出去。” 哦,外面?陈欣不由得有些皱眉,这个“喊”出去,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以前自己做消费者的时候,并不觉得什么,偶尔会被那些促销人员的喊声吸引过去,然后选择一些自己满意的商品;而有些时候,又很讨厌那些自卖自夸的嚷嚷声,甚至把那当作一种噪音,溜之大吉……. 大家七手八脚地把货物摆到商场门口稍远的地方,原来那里有很多人都在做这种促销,四周围观的群众真的不少。看着两名推广员和导购员穿上印有公司品牌的外衣,戴上同样印有公司品牌的帽子,陈欣心里又是一阵莫名其妙。呵呵,所谓促销,不过是王婆卖瓜,只是,今天自己沦落到街头“叫卖”,到底能否卖出“瓜”呢? 两名推广人员是小伙子,先是扭扭捏捏地不好意思张口,可是碍于经销商在旁边监工,只好硬着头皮喊了起来。这样喊着喊着也就顺口了,声音也自然了许多。陈欣也拿起喇叭,想喊,可是喉咙里总像有什么东西堵得慌,根本出不了声音。 “陈督导,你不要和大家一起喊。等他们把人喊过来了,你负责向大家介绍产品。”那个刘志诚看到陈欣脸上的红晕,笑了笑,然后为她解围,“所以,暂时你要保持体力和嗓音,能不能让消费者认识产品、然后把产品买走,这就要看你的水平啦!” 是这样吗?陈欣用征询的目光看了看区域经理,只见高虹轻轻点了点头,“是这样的,陈欣,这里暂时交给你负责,我们去另一这商场开业去。” “今天风有些大,辛苦你们了,促销结束后请你们吃饭,算做犒劳吧。”刘志诚也对大家点点头,目光停留在陈欣脸上,然后攥紧拳头用力振动两下,“加油加油!祝你们开业大吉!” 望着一行人远去的身影,陈欣的眼前还晃动着刘志诚攥紧的拳头,加油加油!一张一弛间那么的有力度,真的能带给人鼓励和信心的。陈欣不由得也举起了拳头,对身边的四名工作人员用力振动两下:“加油加油!我们一定会是最棒的!加油!” 几名工作人员显然也受到了鼓励,叫卖的声音也越来越响亮。还真是不负众望,围观的群众也越来越多,大家开始议论纷纷,似乎都不太知道这样品牌的化妆品,希望陈欣先给说说什么意思。 陈欣知道现在是自己发挥口才的时候了,虽然她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意义,但是只要用心体会,应该就有特殊的意义了。 “那些知名品牌,都是我们学习的榜样,我们会努力完善自己,争取为更多消费者服务。现在我先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产品的性能、种类,以便增加大家对产品的了解,谢谢大家……” 陈欣终于渐渐进入到市场督导的工作状态,她把这两天反复练习、反复背诵的产品说明有条理地给讲给大家听。看着周围越聚的人越多,而且有一些顾客似乎已经决定购买了,这让陈欣很兴奋。也是在这一刻,她的自信又一点点回来了,她的解说也更加流畅了…… 陈欣的激情前所未有的高涨,这就是成绩。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加油加油!!! 卷三 挥之不去 第八十七章 莫谈后悔 七天促销活动,虽然风吹日晒的,但是陈欣却对工作越来越投入,也越来越津津有味。她觉得虽然时间短,但是收获太大了,真正学到了很多经验,也对市场督导这个职位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和感情。 更可喜的是,陈欣负责的卖场销售额竟,然名列所有卖场第五名。要知道,他们的化妆品虽然刚刚打入D城一年多,但是已经先后在市区内10家卖场租赁了柜台,而且还在周边的几个城市先后开展了卖场。公司的理念就是要用更广泛的市场做广告,让消费者随处可见“赛诗尼”的名字。从熟知到认知,然后才能在销售上打开局面。 原来的那些卖场基本上都有一些回头客,工作开展起来也顺利多了。而陈欣这个商场是刚刚起步,能够一鸣惊人,真让其它卖场刮目相看了。于是在这七天促销结束后的会议上,区域经理特别表彰了陈欣的卖场,然后希望他们写一份工作心得,供其它卖场学习。 几位新员工和陈欣一样激动,同时也对陈欣这位督导渐渐尊敬起来。因为她们不得不承认,虽然消费者是被“喊”过来了,但是能否真正掏腰包,那就要看你的“嘴皮子功夫”了。一个新卖场七天能创下好纪录,那可真是与市场督导的介绍分不开的。 产品销售效果好,最高兴的当然就是经销商了,因为这和他的利益直接挂钩。刘志诚于是实现了当初的承诺,请这些新员工去吃饭。大家欢聚一堂,有说有笑,真是好不热闹。 这是第一次,感受到工作带给了自己巨大的快乐。以前虽然做过吴越的助理,但是那份工作的性质和这个督导太不一样了,助理只是听总裁的安排,做的工作也基本都是按部就班,根本不会太有什么自由发挥的余地;而这个督导,又让陈欣挖掘出自己的另一份才华,那就是与人沟通,与人交流…… “陈督导,既然大家都说功劳应该属于你,那我代表大家先敬你一杯。”刘志诚笑容可掬,像个慈祥的老大哥,对大家举起了酒杯,“听王总说,陈督导这是初次接触销售领域,能如此一鸣惊人,真让我们佩服!” 陈欣觉得自己的脸在微微发红,面对这样的夸奖,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可能是从家乡出来闯荡,抱着一定要争口气的劲头吧?是在跟命运赌气,还是在跟自己赌气?她不知道,只知道唯一能做的是把工作做好,其它的都暂时不要想…… 就像在会议上,区域经理让她写工作心得一样,她觉得也没什么特殊的啊?如果一定要找特殊,那就是:她似乎比其它美眉更需要这份工作,而且以最快的速度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再有就是,失败的婚姻让她成熟了,懂事了,也认清了方向,有了拼劲。她要做得更好,什么大区经理、什么总监,那些职位太遥不可及;但是,做高虹这样的区域经理,她还是可以奢望一下下吧? “来,咱们大家一起,为了这次促销任务圆满结束干一杯!”刘志诚拿着酒杯向四周举了举,“今后大家再接再厉,早日让咱们的赛诗尼在D城家喻户晓,从而赢得更广阔的市场!” 然而望着杯中的酒,陈欣实在打怵,她真不明白大家杯中怎么都是白酒?而那些弟弟妹妹级别的,似乎对这些白酒很不在乎,都端起酒杯等她呢。这怎么是好?她向来不胜酒力,唉,想想之前如果不是因为醉酒后,吴越抱自己上楼,又怎么会被一步步逼进婚姻呢? “对不起,我……我有胃病,大概是因为这几天吃饭不规律……犯了胃病……”陈欣不得不撒谎,编了个充足的理由,婉言拒绝大家的盛情。因为她知道第一步很重要,如果开了喝酒的头儿,恐怕以后想控制都难了;同时更要注意分寸,醉了影响不好。陈欣指了指桌子上的菊花茶说,“我以茶代酒吧,谢谢大家对我的鼓励,希望今后大家互相支持,共同进步!” 一听陈欣不想喝酒,便有人开始不依不饶的,劝她沾一口也是好的,重要的是喝酒才有气氛。弄得陈欣左右为难,按理说是应该喝一口,可是她不敢冒险啊。自己的酒量自己太清楚了,根本就是没酒量。如今刚刚加入到新的环境,陈欣可不能因为酒过了头而失态…… “哦,胃病可要注意了,很折磨人的。其实喝酒喝茶都是一种心情,只要高兴就好。”刘志诚和高虹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很体谅地对陈欣说,“但是菊花茶对胃不好,服务生,来杯普洱茶,这样胃会舒服些。” 又是菊花变普洱,怎么会如此的相似?此情此景又让陈欣想起了吴越,当初他也曾如此体贴呵护自己的。真是时过境迁,往事像杯中的菊花一样,被浸泡得失去了原有的色彩…… 心中一旦升起阴影,食物也便有些索然无味了。默默与大家碰了杯,默默喝掉杯中的普洱茶,还是摆脱不掉吴越的影子。今天,自己是在为自己庆祝,虽然成绩只是一点点,然而,这是自己劳动的结果,那感受,真的不同。这种感受,让陈欣彻底觉得自己第一次是在为自己活着——为自己活着,很踏实……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一顿饭局结束后,陈欣根本没太记清大家都说了什么,也不清楚那些弟弟妹妹们都喝了多少酒。总之,所有人都很高兴,似乎七天来的忙碌都被这喜气赶得烟消云散了,同事间的情谊也在这和谐氛围里变浓了。然后,展望未来也似乎是一片光明。 走出餐厅的大门,看到同事们嘻嘻哈哈有些微醉的样子,陈欣很庆幸自己抵挡住了美酒的诱.惑。年轻是好啊,还有嘻嘻哈哈的资本,可是自己,似乎和三十多岁的高虹经理一样成熟,和中年的刘志诚一样深沉。难道一次闪婚经历,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吗?总之,婚姻变故,带给她很多思考,逼着她走向成熟。 “姐妹们,快看,对过就是歌厅,咱们去K歌好不好啊?”不知道是谁的提议,立刻得到大家的欢呼,“好的好的,刘总,请我们去K歌吧,怎么样?” 刘志诚的兴致似乎也被大家调动了起来,他高兴地对家挥了挥手,仿佛一下子年轻了许多,“噢了,咱们就去比试比试,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麦霸!” 一行人兴致极其高涨,步入歌厅,立刻放开歌喉表演起来。 陈欣没有去和大家争什么麦克风,她静静坐在角落里,听着大家投入的演唱,看着有人在翩翩起舞,陈欣怔怔的有些发呆。自己究竟怎么了?之前那个又能疯又能跳的假小子,曾经是公认的麦霸,现在却一点儿兴致也提不起来,难道真的老气横秋了? 望着大屏幕上飘过的文字,努力听着音箱里发出的音乐,可是无论怎么跳跃,陈欣也无法融不到那些画面里去。突然,不知道哪两们同事竟然合唱起苏慧伦和羽泉对唱的那首《还剩下什么》。 那熟悉的旋律又让陈欣一阵心烦意乱,自己不是说好了要忘掉过去吗?为什么还是会想起跟蒋明一起唱歌的情景?当时他们被迫合唱了好几首歌曲,其中就有这一首。 “还剩下些什么/只剩下两滴冰冻的泪水/一滴化斗酒添一分自醉/一滴沉落于岁月的潮水/ 任往事呼啸凭记忆缠绕/缘分已尽说走就走/没有征兆/任寂寞煎熬凭思念灼烧/天要下雨谁也不能阻挠/” 心底有一滴泪落下了,落在心灵最深处,凉凉的,就像歌中唱得那样,一面拒绝伤悲,一面却又静候着轮回。一滴斗酒化一分自醉,自己确实是选择“自醉”了,可是自醉的结果却是更深一层的伤悲。呵呵,还静候什么轮回?自己再也不奢望了,算了吧,一切,都随它去吧…… “陈督导,为什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发呆?去和大家一起跳舞吧。”刘志诚一直坐在陈欣不远处,他觉得这个年轻的小督导似乎有些什么心事,为什么眉宇间会隐隐流露出淡淡的哀愁?“这样热闹的场合不适合想心事的,投入到大家之中,释放释放压力。” 陈欣感激地笑了笑,自己的压力释放不出来的,总是在莫名其妙的时候就钻出来,让自己都生气,“我不太会唱歌,还是欣赏吧。” “哪儿有这样的话?来歌厅就是要唱歌,这样才能真正得到快乐。哈哈,无论是南腔北调,还是五音不全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把声音喊出来。”刘志诚摇了摇头,脸上竟然显出调皮而又可爱的神情,“你知道吗?电脑是根据你声音高低打分的哟!” 陈欣又笑了,可是唱歌也是要有心情的,自己心情乱七八糟的,唱出来真的会南腔北调了。“刘总你去和大家玩吧,我给你们鼓掌就行了。” 刘志诚根本不听陈欣推辞,然后张罗着对那些小同事们说,“现在,请陈督导给咱们唱一首怎么样?大家鼓掌欢迎。” 这真是赶鸭子上架,掌声响起来了,自己再不唱就显得有些不识抬举了。可是唱什么呢?自己根本没想到会来歌厅,所以根本什么准备都没有。唉,既然想告别过去,那么就《跟往事干杯》吧—— 就在陈欣深情演绎着的歌曲同时,她根本没注意到在这众多凝视她的目光中,有一双男性的眼睛始终热切地注视着她,那专注的眼神里,隐约可见一种惊讶、一种欣赏、一种爱慕和一种深情…… 从歌厅出来后,由于家在同一个方向,陈欣和两位同事一起乘坐刘志诚的车子。路上同事陆陆续续下了车,最后,车里只剩下陈欣和刘志诚两个人啦。 “陈督导,你的胃好些了吗?”刘志诚的车速显然放慢了,回过头来看了看陈欣,“附近有家药店,用不用去买些胃药?” “谢谢刘总,现在好多了,而且,家里有药。”陈欣向车窗外望去,果然在灯火阑珊处有家药店,心里升起一阵温暖伴着一丝歉意,本来是自己撒的一个谎,人家却当真了,唉! “那就好。听口音,陈督导似乎是北方人?老家是哪里啊?”刘志诚微微点了下头,然后接着问,“一个人在外边,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俗话说身体是革命本钱,年轻时不在乎,到老的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 呵呵,陈欣带着谢意点了点头,其实很多事情,不一定等到老的时候,就会后悔的。而只要是后悔的,往往都来不及挽救的。 “陈督导是哪里人啊?难道是秘密不能说吗?”刘志诚有些奇怪,自己的问题也不算什么高难吧,陈欣怎么一点儿反应也没有?于是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哦,不是不是,对不起,我走神了。”陈欣觉得很抱歉,赶紧说出了家乡的名字,“离这挺远的……” “是吗?这么巧,我那里工作过,是个好地方啊。”刘志诚真的很惊讶,“看来咱们是半个老乡,哈哈,巧得很。” 听着刘志诚兴奋的话语,陈欣却兴奋不起来,今晚的思绪怎么就离不开自己的家乡了呢?本来应该高兴的一个晚上,结果害得自己心烦意乱的,“哦,是啊,很巧。” “陈督导为什么来这么远的地方工作?在这里有亲戚吗?还是有朋友?”刘志诚很自然地进行着对话,车速慢得不能再慢。 “也没有了,就是……想出来闯闯……有人不是说吗,近处没风景。”陈欣淡淡地回答着,现在她自己都不知道,已经能很自然地“撒谎”了,“如果真能闯出一片天下,到时再衣锦还乡,给所有人看看。” “有抱负!看来我是有些老了,年轻的时候我也曾怀着这样的壮志凌云离开家,然后独自去闯天下……那时候真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觉得什么事情都会被自己拿下,觉得成功就在不远处向自己招手……”刘志诚忽然很是感慨,眉头也渐渐聚拢成一个“川”字,似乎有很重的心事一下子压了过来,然后再也拧不开那个结。 “其实想想,人生真的挺不容易。”陈欣暗暗感悟,果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无论多么风光的人,都有纠结不清的苦恼。 想想之前那么无忧无虑的时光,怎么就被一场闪婚给折腾没了呢?糊里糊涂地相亲了,糊里糊涂订婚了,糊里糊涂结婚了,总算有一点没糊涂——离婚是自己决定的! “你……心事重重,这可不像你们这个年龄段应该有的沉重啊。”刘志诚见陈欣又沉默了,忍不住关切地问。 “没什么,只是有些感悟,关于人生的,关于爱情的,关于婚姻的,从未像现在这般琢磨不透。”陈欣幽幽地感慨着,今晚到底怎么了,回忆总是压不下去,摁下蒋明就是吴越,摁下吴越又蹦出蒋明,晃得头疼。 “主人,接电话了!”正在这时,刘志诚的手机响了。 “我是刘志诚……啊,已经到了?你这家伙,怎么不事先通知我一声呢?好的,我明天去宾馆找你……”刘志诚挂断电话,简单地冲陈欣解释了一句,“一个老朋友,对了,巧得很,他跟你一个城市。要不要明天一起见个面?” “呵呵,这么巧啊?不用了,明天我还要上班,谢谢。”陈欣微微一怔,今天怎么跟家乡扛上了呢?不过,她什么人也不想见,更何况对方是个不相干的呢? “嗯,好的,陈督导,再次向你祝贺,加油吧。”留下这句话,刘志诚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然后开车走了。 陈欣目送刘志诚走远,莫名的有些惆怅——她真的很想妈妈,很想什么也不想就扑到老妈怀里撒个娇。可惜,电话她都不敢打,唉…… 卷三 挥之不去 第八十八章 世界很小 第二天,陈欣忙了一上午,中午刚刚想找个地方家歇歇脚,刘志诚突然邀请她去喝咖啡。陈欣推辞了两遍,最后无奈跟着刘志诚来到附近一家有名气的咖啡店,在一处比较安静的角落里坐了下来。 对于咖啡,陈欣其实一向深深眷恋的,曾经一度疯狂地喜欢蓝山咖啡,喜欢它细腻丝滑的口味,总觉得它很优雅,有一种沉静软绵的东西在里面,连喝的人也会变得优雅起来。但是后来,是什么时候慢慢喜欢上了拿铁咖啡?而且不加糖,苦涩的感觉入口很值得回味。 这种变化,陈欣自己也不知道。 这大概就是生活的砺炼吧,从软绵到硬朗,都是在潜移默化中进行的。但是吃喝等都离不开情绪,而一切的东西又都随着心绪而变化。就连习惯也是。 “在想什么?”刘志诚边搅动咖啡边问道。 陈欣摇了摇头,想什么?其实自己想的,都是自己最不愿意想的;而自己最愿意想什么,自己也不清楚。很多时候,她似乎更喜欢听搅动咖啡的声音,勺子与杯子发生轻微的碰撞,像音乐一样缠缠绵绵,很有意思。 “其实未经你同意,我就冒然请你来喝咖啡是想介绍你认识一位朋友。嗯,就是昨天说的那位你同乡的。”刘志诚见陈欣没回应,但自顾自地说道,“俗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我那位朋友人很好,认识一下可能对你将来的发展有好处。” 陈欣不知道是应该说感谢,还是怪对方多事。从离家出走到现在,除了想联络妈妈,她还未曾想过跟任何家乡人有关系,如今刘志诚冒然弄个陌生人,实在有失礼貌。 “那个,刘总,我还有事,我看就不要见面了吧?”陈欣想离开。 “陈欣,真的是你吗?”这时,一个男性的声音传来,陈欣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谁在叫自己?声音怎么如此熟悉?蓦然回首,一个高大的身影向这边走来,然后看到了一张最熟悉也是最陌生的脸庞,陈欣心里一激灵——天啊,怎么会是他?! “陈欣,你……真的是你吗?”声音越来越近,近得压过了刘志诚的惊讶声,“怎么这么巧,陈欣,我终于找到你了?” “陈欣,说话呀?我是吴越,真的是我!”声音已然来到身边,然后吴越也立在了陈欣的身畔,一身笔挺的西服,满脸沧桑掩饰不住欣喜若狂,“陈欣,我来了,真的是我!真的是你吗?” 近得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陈欣终于相信,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小——转山转水转天涯,却转不过命运这个圈。吴越啊吴越,你怎么会来这里呢?是什么力量把你送到了我的面前? “陈督导,这位是谁?你们……你们认识?”刘志诚终于反应过来,原来陈欣遇到熟人了,而且似乎还有一段渊源。 虽然陈欣一副职业装很是特别,但是吴越并不觉得稀奇,因为之前在家乡的卖场,陈欣也是如此。所以,他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陈欣,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其实那天冯莹告诉他,陈欣在D城,吴越立刻给家里做了交待,便前往D城找陈欣。可是找了好久也没见到,吴越正在沮丧之际,竟然意外在咖啡间碰到陈欣,真是上天可怜他的心,特别恩赐他一次呢? “你……你怎么来了?”陈欣有些结巴起来,实在太意外。面对写着沧桑的吴越,她不得不承认,她真的有思念他,尽管想把那些有关他的记忆抹去,却实在放不下。 “陈督导,既然大家都认识,那赶紧坐下来慢慢聊吧。”刘志诚忽然有些后悔,为什么今天非拉陈欣来这间咖啡厅呢?本来他对陈欣比较有好感,本来还悄悄想过会不会跟陈欣有发展,哪曾却让陈欣遇到了关系不一般的熟人,那么自己应该如何处理这种复杂的关系呢? “刘总,我们走,这个男人我根本不认识!”陈欣突然反应过来,站起身准备离开。既然离也离了,分也分了,那就别再藕断丝连了。 “陈欣,别再呕气了好吗?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对,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吴越看到陈欣冷冰冰的表情就是心里一寒,这丫头的气怎么这么长?“走吧,回家吧。” 陈欣用力甩掉吴越的手,“请自重,不要再拉拉扯扯,否则我告你非礼!”[kansHu.com] 陈欣冷漠的态度其实是最好的武器,她不愿意让自己变成一个可怜人,她要抛弃这个屡次伤害她的男人,然后潇洒地转身,甚至背影都不想给他留下! “陈欣,别这样好不好?我千里迢迢来找你,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吴越被这么一甩觉得有些受伤,而且周围渐渐有目光关注过来,还真让人难堪,“走吧,有什么事情咱们回家好好说……” “这位先生,难道你没听清楚吗?”陈欣说着便向门口方向移动脚步,目光丝毫没有在吴越身上停留,“不要骚扰我,否则我会报警的!” “陈欣,你什么时候学得这样绝情?我是你老公,什么叫你不认识我?”吴越实在受不了周围那些窃窃私语了,就好像他是一个无耻之徒,在纠缠一个良家妇女一样,他真怕唾沫星子把他给淹没了,“你是我老婆,走,现在必须跟我回家!” 刘志诚在一旁不知道怎么处理才好?如果面前这位真是陈欣的老公,自己再跟陈欣一起走,似乎只会给人家添乱,“陈督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然你们坐下来好好谈谈?” “没那个必要!刘总,我们走,不要和这个人浪费时间!”陈欣再次甩开吴越伸过来的手,然后大步向门口走去,现在她只想迅速离开吴越的视线,从此以后再也不要见到他。 “陈欣,我现在已经完全知道错了,你为什么还是不依不饶的?”吴越动作更快,这次的力道也比以前重了些,任陈欣再怎么甩也甩不掉了,“咱们都退让一步好不好?过去的不再去计较,咱们重新来过好不好?” “咱们之间没有任何退路了,放了我,也放了你自己。”如此冷静的回答,如此冷静的表情,真的像在说一个与她毫无关系的事情,就连站在旁边的刘志诚都感觉到了一丝寒意。怎么会这样呢?虽然接触时间并不太长,但是第一印象中的陈欣,确实应该是一个充满阳光充满活力的女子,为何有如此大的反差? “陈欣,我说过了,我根本不同意离婚,我不同意!”吴越如今也顾不得难堪不难堪了,把陈欣带回家,他势在必行,“你是我老婆,这辈子都是,走,跟我回家!” “我与你的那辈子已经走完了,接下来,我要过自己这一辈子了,恕不奉陪!”陈欣忽然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很凄凉但也很决绝的冷笑,“放手吧,我还有事情要办,请放手!” 吴越的心很重很重地揪了一下,那感觉是很疼很疼——是的,陈欣的冷酷让他感觉到心疼!他感觉到有一座冰山,在两人之间越来越高、越来越厚,他真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热火,才能把这座冰山一点点融化掉?陈欣啊陈欣,真的一点儿余地也不给自己留下吗? “陈欣,难道你说过爱我到永远的话,都不算数了吗?你怎么变得这样绝情,难道做错事的人,一辈子都要下地狱吗?”吴越眉头锁得像座山,他是想用这座山压倒那座冰山吗?“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好不好?老婆,给我们的婚姻,一个机会吧!” 吴越说得如此动情如此诚恳,任是围观者都有些开始同情他了,甚至有好事者开始起哄,“给他一个机会吧,态度这么好,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陈欣心里只觉得堵得得慌,她不知道还有什么理由原谅吴越呢?算了吧,再纠缠也是伤害,就此别过,各走各的。 “有些事情是根本没有机会的,就像人死不能复生!”陈欣把泪滴到心底最深处,然后一点点去拆吴越的手,就像要扯断他们之间最后的联系,“回家跟你老妈好好过吧,别再拉着我,否则只会更让我看不起你!” 陈欣这句话说得很明白——哀莫大于心死,所以,一切再也不能回归!只是,如果吴越有良心的话,就别再拉拉扯扯! 刘志诚此时也终于弄明白了,原来陈欣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害,怪不得她会如此决绝!“这位先生,我想陈督导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一个男人就要有担当,放手吧!” “你是谁?这里没有你说话的资格!离远点儿!”吴越正是恼羞成怒的当口,那气便理所当然发在这个陌生男人身上,“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你穷掺和什么?” “虽然是个旁观者,但是我知道做人最基本的准则。你既然做错了事,人家未原谅你,就不要纠缠不清!”莫名其妙的,刘志诚打心眼里看不起吴越。 卷三 挥之不去 第八十九章 再起冲突 “我告诉,陈欣是我老婆,我干嘛跟他勾勾搭搭?”同样的,吴越对这个刘志诚也没有任何好感,谁让他陪自己的老婆喝咖啡,他有什么资格对自己说三道四? 刘志诚有些生气了,吴越这是明显地恶人先告状,自己做错事后反咬一口,诬蔑老婆不正经,真是卑鄙,“我和陈督导是同事关系,你不要侮辱她!” “同事?同事间搞暧昧,那只能说是近水楼台。”这样的解释对于吴越来说简直更添堵,当初蒋明跟陈欣不也是同事吗?结果事情才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脑子里想什么歪主意!我告诉你,陈欣是我老婆,如果你敢在她身上做文章,我让你好看!” 吴越现在只要看到有男人在陈欣身边转,他就嫉妒得发狂。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如此嫉妒?大概是受了蒋明的影响,吴越根本不能接受别人对陈欣有爱慕,老婆是他的,只能让他一个人来爱! “哈哈,你怎么会如此霸道?我还是奉劝你一句,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你做出那样龌龊的勾当,根本不配得到原谅!”刘志诚虽然不了解事情的真相,但还是想保护陈欣,“我相信,这里的所有人都和我一样,不希望陈督导再受到你的伤害!” “乓”一声,吴越恼羞成怒的拳头砸向了刘志诚的鼻子,这一拳头很重,似乎还带着当初没有砸到蒋明的那种愤怒和遗憾,一起发挥到刘志诚的鼻子上,重重地,砸了下去…… “吴越,你凭什么打人?你这个混蛋!你是不是疯了?”陈欣怎么也不会想到,吴越会对一个陌生人动手,她真是愤怒了,赶紧去看刘志诚——而刘志诚,鼻子已经开始流血了! 陈欣见到那些鲜血就是头一晕,这一拳头真的是太重了,两只鼻孔就像两个小喷泉,根本捂不住,不一会儿,陈欣的手上就都是血迹,刘志诚的衣服上也滴上了很多血点。 “怎么流这么多血,这怎么办啊?服务员,快,帮我再拿些纸巾来!”陈欣手忙脚乱赶紧道歉,“刘总,对不起,对不起……” 刘志诚微微地晃了晃头,也许是这突然的一拳头让他有些晕晕的,只觉得头往后边用劲儿,就像一不小心就会睡过去,然后再也不会醒来……但是没关系,自己又不是小孩子,怕什么流鼻血呢?只是此时碍于那些血液在嘴角打转,刘志诚不能说话。 陈欣紧张的样子很让刘志诚感动,他恨恨地瞪了吴越一眼,真不知道这个男人素质怎么这么差?不仅朝三暮四,还如此粗鲁。也难怪陈欣不要他,这样的男人,不值得同情! “你瞪什么眼?我告诉你,这只是对你一个小小的惩戒,如果你再敢打陈欣的主意,我绝不会放过你!”吴越并不在乎刘志诚的那些血液,自己前些时候不是也被那个该死的蒋明给打了吗?怎么没见陈欣这样紧张过? 现在,眼前这个刘志诚似乎就是蒋明的化身,那鲜红鲜红的,也都是蒋明鼻子在涌动的血液,于是,吴越很有报复的快感,语气更加强硬,“陈欣,怎么,心疼了?你为什么对别的男人总这么关心?你要知道,我才是你老公,你应该关心的是我,而不是这些野男人!” 野男人?这个称呼的另一个意思,就是骂陈欣下贱,骂陈欣到处勾引男人!这个世界变化怎么这么快啊?这是自己一直宝贝着的“老公”吗?见识了他对蒋明谋杀自己的诬蔑,如今又见识了他对刘志诚的粗鲁拳头,陈欣对这个男人是彻底陌生了。 “刘总,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要不要去医院?”陈欣不愿意再理这个蛮不讲理的吴越,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纸巾为刘志诚擦血,“对不起,刘总,让你受连累了……” “你给我起来,陈欣,我说什么你听见没有?你是我老婆,为什么在我面前总是和别人卿卿我我的?”吴越几乎被陈欣的冷漠刺激得失去了理智,他冲过去拉起陈欣往外就走,“离这些男人远点儿,走,跟我回家!” “放手,你不要逼我,否则我真的只有报警了!”陈欣双手沾着刘志诚的血迹,这血迹终于让她开始发怒了,“我郑重声明一遍,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放手,放手!” “陈欣,难道你真的能忘记过去吗?你知道这段时间,我是怎么过的吗?我几乎天天都在找你,我不能没有你!”吴越哪里肯放开陈欣?现在就是求也要把陈欣求回去,绝不能让她再跟别的男人拉拉扯扯,他吴越的老婆,只能属于他一个人! “放开我,现在我没有时间和你说这些无聊的事。你把刘总打伤了,难道非要逼我叫警察来处理吗?”说狠心,陈欣其实也只是对自己狠心罢了,不然又怎么会面对着受伤的刘志诚,迟迟不肯报警呢? “陈欣,我现在已经知道错了,而且……而且,我和我妈也讲好了,她再也不会参与我们的事了……”提到老妈,吴越底气似乎弱了许多,“老婆,我们错了,回家吧,我们都等着你呢……” “哈哈,你们?你们等着我?等着我干什么?”陈欣冷笑着拒绝回去,“难道等着我再让你们伤害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吗?以为我是金刚不坏之身吗?你以为你们是什么?还值得我再受伤害吗?哈哈,你们不配啦,根本不配!” 陈欣这样的笑声很是骇人,双手沾满了血迹,冷酷的表情却发出如此不屑的笑声,谁看了都能体会她曾经有多伤?俗话说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陈欣其实不是被恨所伤,她,是被自己的爱给伤了,而且伤得、遍体鳞伤、从此伤口再也无法愈合! “陈欣,别这样……你一直是最宽容的,而且,你也心疼你妈妈,对不对?她老人有也很担心你,在等你回去……原谅过去吧,就当是给我们大家一个机会……”吴越发现自己的话越来越无力,但还是做着最后的努力,“没有什么过去的坎……陈欣,别折磨自己了,好不好……” “你混蛋,你没有资格拿我妈说事!”陈欣顾不得周围那些群众异样的眼光了,边用血迹斑斑的手推吴越边大声喊了起来,“滚开,我再也不要见到你,连名字都不要再听到!滚!” 一个弱女子人发起怒来,那威力也是无穷大的,尽管只是身单力薄,可是也会发出惊天动地的力量。陈欣使出全身的力气推开吴越,然后双眼带着燃烧的怒火,“滚开!如果你再纠缠,我真的会报警的!” 任是吴越那么高大,也被推了个趔趄,身子一晃撞到了咖啡桌,服务生赶紧扶住了桌子,然后对吴越发出了逐客令,“这位先生,你已经影响了本店的正常秩序,如果不离开,我们只好报警了!” 吴越站稳身子,听到周围的人议论纷纷,似乎都在骂他无耻、卑鄙、肮脏,他的面子真的有些挂不住了。自己怎么也是一个堂堂的公司总裁,如今被陈欣折磨得颜面尽失,真是悲哀! “陈欣,你有什么理由瞧不起我?你别以为你在外面跟野男人鬼混我不知道,那些肮脏事我比谁都清楚!”吴越一改刚刚那种底气不足的样子,又开始羞辱陈欣,他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让心理平衡些。 “混蛋!”陈欣抡起巴掌打在吴越的脸上,立刻五个红色的血指印刻到了吴越的脸上,“从此后,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桥,老死不想往来!” 然后,陈欣又赶紧去看刘志诚,虽然几个围观的好心人在帮助刘志诚擦血,可是那血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还是在往下淌。陈欣知道这个情况很不妙,一个阴影在心头掠过,“刘总,这血怎么止不住啊?不行,赶紧上医院!” 刘志诚坐在椅子上,他只觉得头一阵比一阵晕,眼前陈欣的影子也越来越模糊,但是他的意识还十分清楚,“没事的,鼻子流血是小事,不用的……我去洗手间洗洗就好了……” “一拳头就被打成这样,还口口声声说要保护别人,你还是自己保护好自己吧!”吴越真是很解气,他甚至想,如果当初能把这一拳头砸在蒋明的鼻子上就好了,只有那个男人才是最具威胁的!“陈欣,你也看到了,这样的男人根本不能给予你任何保障,你还关心他干什么?走吧,跟我回家,我会像从前一样好好对你的……” 陈欣哪有心思再听吴越说那些无聊的话,赶紧央求服务生带他们去洗手间清洗。陈欣的心里隐隐有一种担忧,她真怕这血就此止不住了,然后甚至于发生更严重的后果。 “你给我站住!陈欣我告诉你,你今天必须跟我回去!你必须跟我回去!”看着陈欣搀扶刘志诚,吴越的气更是往上撞,上前就在刘志诚胸部又是重重的一拳头,然后把陈欣拉到身边,“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这才出来几天就这样不清不楚?走,跟我回家!跟我回家!” 刘志诚本来就觉得头晕,再加上这一拳头的打击,同时又失去了陈欣的搀扶,“三力合一”,结果再也站不稳,摇摇晃晃了几下,然后摔倒在地板上。 “你们别吵了,快看看伤者吧,他好像昏过去了,快,快……” “这个人是不是有什么病啊?那血怎么还止不住呢?快送医院吧……” 听了这些话,陈欣和吴越再也顾不得争执了,扑上前去,只见刘志诚双眼紧闭,而鼻子里的血还在一缕一缕地淌着…… 卷三 挥之不去 第九十章 自珍自重 “陈欣,对不起,我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吴越从洗手间里出来,他是去洗脸上的那五个血手指印和身上那些血迹。 刚刚看到刘志诚昏迷在地,鼻血直流,最紧张的是吴越。他只不过是想打一拳头出出恶气,怎么会想到刘志诚如此不禁打呢?虽然陈欣一个劲儿地喊他滚开,甚至不想乘坐他的车来医院。但是吴越还是二话没说,背起刘志诚就上了车,因为,他真怕这一拳头给自己打出个人命官司…… 陈欣恨恨地瞪了吴越一眼,然后扭过头去不想再理他。现在除了祈祷刘志诚平安无事,真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陈欣,这个人难道也像蒋明一样,晕血吗?”吴越心里其实更没底,“不过蒋明那次很快苏醒了,这个人,好像更严重……” “走开,不要再烦我!”陈欣真的讨厌吴越这样小气的性格,在家乡如此,来人生地不熟的异地还是如此,看来真的没救了,“你还嫌不够乱吗?你究竟想怎么样才能放过我?你快走吧,走吧!” 但是吴越是不可能走的,无论陈欣怎么赶也不能走。因为吴越不是法盲,如果真要追究起来,这件事他吴越要负全责的;医疗费倒是小事,怕只怕人家报警,告他吴越畏罪潜逃,那可是麻烦大了…… “陈欣,我们好好谈谈行吗?不是我不放过你,是我舍不得你。我爱你,陈欣,难道你真的感觉不到吗?”吴越只能抓住这个机会了,“我承认我太爱吃醋,可是,这完全是因为太在乎你……” 陈欣指了指走廊的那头,对吴越说,“你不走也可以,免得到时候人家找凶手找不到。去,站在那边,不要再和我说话!” 可是吴越并不气馁,希望陈欣能设身处地地想想,“你不在家的这段时间,我就像个孤魂野鬼,空荡荡的房间里没有你的身影,我真的好害怕。我习惯了你对我的爱护,就像习惯了每天吃饭一样,陈欣,我这样说,你能听懂吗?饭是人体必须的,你更是我生命中必须的……不要不理我……” 呵呵,习惯了自己就像习惯了吃饭!可是自己不能总被“吃”啊,自己也要有自主权,也要活出自己的个性,那么谁负责? “老婆,再相信我一次好吗?从相亲到结婚,那些点点滴滴总在我脑海中萦绕,我真的放不下,尤其是生病期间,你对我的那些好,至死我也不会忘记的……”吴越说到这里,暂时忘记了抢救室里被打的刘志诚,也忘记了蒋明,只希望用这份回忆打动老婆的心,然后,带她回家。 陈欣虽然气得捂住了耳朵,可是吴越的话还是断断续续钻了进去,让本来就乱七八糟的心更加烦躁。她真不明白了,刘志诚还在抢救室,而吴越竟然还能对自己大作煽情,难道一点儿愧疚感和同情心也没有吗? “够了,够了!”陈欣打断吴越的话,一脸的愤怒,“尊重别人,也尊重你所说的那段感情吧,不然只能让我更鄙视你!” 吴越的忏悔,再次被陈欣的眼神给“杀死”了,他甚至十分明白,那眼神就是他吴越的地狱,在那里,他已经永世不得翻身了。“好吧,我先不说了,但我有最后一句话:我是绝对不离开你的,这辈子,你都是我老婆!” 面对这样的吴越,陈欣真是想不明白,自己后来怎么会喜欢上他,怎么会稀里糊涂地跟他结婚了呢?真的太不了解了。 刚刚沉默下来,忽然吴越像想起什么似的,语气中充满了恳求,“如果,病人家属来了,请你为我作证好吗?你看到的,我真的只打了他一拳头……肯定是他原来就有病,结果让我倒霉撞到了……” 吴越说出了心中的担忧,他知道如今陈欣的证词很重要,如果想利用这个机会对自己来个落井下石,而那些旁观者也未必能帮自己说话,那后果就很严重了——只是,自己曾的老婆,会不会害自己呢? 陈欣真是越来越瞧不起自己的“老公”了,她真后悔自己怎么瞎了眼嫁给这样一个男人?不仅自私而且胆小没担当,难道他一点儿也不了解自己的个性吗?自己从来都是最公正的,即使对于他这样一个伤害了自己的恶人,又怎么能做出落井下石的勾当?这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哈哈,原来怕这个啊?你还是不要把我想得太善良,这是一个多么千载难逢报仇的好机会,我不会错过的,你就等着坐牢吧,哈哈!”陈欣忽然笑了,那因为压抑而发出的笑声,竟然听起来有些残酷,“对不起,你的拳头很硬,陈欣帮不了你!” 吴越被陈欣那低低的冷笑给吓了一跳,赶紧央求道:“陈欣,你不能那样做,你怎么能害我呢?你要分清谁才是你的亲人,不能颠倒事实的……” 陈欣为自己感到可悲,自己服侍了那么久的老公,竟然把自己想得那么卑鄙,实在是天大的笑话。 “谁是病人家属?”这时,抢救室的门开了,护士走了出来…… 医院高级病房里,吊针正一点点地输送着营养,血浆袋悬挂着,补充着刘志诚失去的那些血液。床单雪白雪白的,映衬着一张同样有些惨白的脸庞。 陈欣拧了一个湿手巾,擦完脸上的那些血迹,又帮刘志诚擦手上的血迹;而刘志诚也早已清醒了,静静地躺在床上,恍如隔世的感觉。 “刘总,对不起,让你受苦了……”陈欣反复叨念的就是这句话,充满了无限愧疚。 “没什么对不起的,其实,我还要感谢你呢。”刘志诚安慰着陈欣,“医生不是说了吗?这次流血事件为我敲响了警钟,不然真不知道将来会诱发什么样的病症呢。现在是早发现早治疗,是好事。” 刘志诚的话也是实情,医生经过认真检查然后又做了各种检测,最后确诊为高血压,同时伴有轻微的肾炎。 “对了,刘总,你以前一点儿感觉也没有吗?”陈欣的思绪还停留在刘志诚的病上,“今后你还是要多注意些,这高血压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别太工作狂了,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呵呵,不用那么紧张。”刘志诚望了望那嘀嗒嘀嗒的药液,然后无所谓地笑了笑,“倒是你,真没想到你受了这么大的打击!太不容易了,你现在没事吧?” 陈欣苦笑了一下,“呵呵,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我会勇敢面对生活的。你看我现在,不是很好吗?” 陈欣知道刘志诚一定很看不起吴越,其实她自己也觉得陌生,当初的吴越不是这个样子的。“对不起,刘总,无论如何是因为我让你受连累,我替他向你道歉吧。快点儿好起来吧,然后我请你吃饭,算做赔罪。” 刘志诚觉得这个小女子真是坚强,回忆着刚刚在咖啡店里的那一幕幕,他觉得陈欣真的很有人格尊严,“我很佩服你的勇气,要斩断过去,真的不容易!我看出了你很坚决!” “你们聊得很投缘啊?”这时,病房的门突然开了,吴越根本没有敲门,赫然出现在病房门口。 看到吴越,陈欣心里便又是一个翻腾,这家伙难道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吗?她毫不犹豫迎上去挡住了吴越的步伐,一定要保护刘志诚不再受到刺激,所以,必须要把吴越赶出去—— “你进来干什么?病人需要安静,请离开!” 吴越已经料到陈欣会是这种态度,他也自知理亏,语气出奇的谦卑,“陈欣,你别误会,我是来向病人道歉的,毕竟,事情由我而起……” 道歉?陈欣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天知道吴越还会不会再砸刘志诚一拳头?“我想,刘总根本不会接受你的道歉,离开这里,是最好的道歉。” “陈欣,我是真心实意道歉的,相信我。”吴越举了举手里的花篮,然后目光掠过陈欣望向病床上的刘志诚,“刘总,对不起,我向你道歉……” “陈督导,让他进来吧。”刘志诚发话了,“正好,我也有些话想对他说。” 陈欣没办法,只好向后退一步,让吴越走了进来,“病人不能接受刺激,你如果有良知,说话请注意分寸!” 吴越缓步走向病床,然后把手里的花篮放好,“刘先生,对不起,由于我的无知和冲动,让您受到伤害,对不起!”吴越抱了抱拳、然后又鞠了个躬,样子很是诚恳,“请刘先生大人大量,原谅我。” 陈欣觉得吴越这个样子真是太做作了,刚刚求自己时可怜巴巴的,而现在就换了个人似的,这就像是在演戏。吴越心里明明一定幸灾乐祸的,却表现出来很忏悔的神情。唉!什么时候自己的“老公”,变成了如此出色的演员呢? “如果你真的想道歉,还是对陈督导说吧。其实你最对不起的是她!”刘志诚看着吴越在自己面前装腔作势,心里觉得很是可笑,“如果你想忏悔,那么就要真正拍拍良心,不要做虚伪的道歉,那没意义。” “是的,是的,刘先生说得很对,我是应该对陈欣说对不起,如果她能接受,让我怎么忏悔都行!”吴越连忙点头。 其实吴越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火气越来越大,这都怪那个蒋明,如果当初不是他可恶地砸自己的鼻子,自己又怎么会把那股恶气撒到刘志诚身上?归根结底都是蒋明的错,因为有他的勾引,陈欣才会如此冷漠和强硬! “所谓旁观者清,我作为一个局外人其实看得很清楚,别人的原谅与否其实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你将来怎么做?我感觉你并没有真心忏悔。”以一个男人的直觉,刘志诚感觉到了吴越的小心眼,所以来个一针见血。 “有句话叫做旁观者未必清。所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就不麻烦操心了。”吴越直接把话抛了过去,希望这个刘志诚能住口,“你的病是因我而起的,所以医药费、精神损失费等我已经预付了;现在不知道还有什么要求,都一并提出来,合理的话,我都会给予满足。” 吴越摆明要把这一拳头打出来的“祸”一次性给摆平了,因为医生说了,高血压病可大可小,也许永无也不会复发,也许一个转身就能复发了,他可不能因此而为自己找个终身“累赘”! 刘志诚禁不住笑了,带着戏谑的口吻说道,“如果真的想这么做,那么就把我们的误工费也一起赔付了吧,这才算公正!” 吴越听刘志诚这么一说,心里升起一股鄙夷的情绪,哼,也不过是个唯利是图的男人,竟然也称得上什么“总”?“好吧,那么刘总大约要误几天工呢?陈督导又要陪几天呢?一个月够不够?说吧,我现在就支付给你们!” “吴越,你给我滚出去!谁稀罕你的臭钱!滚!”陈欣这次真的控制不住愤怒了,她再也顾不上这是医院这是病房,再也顾不上病床上还躺着个不能激动的病人,拎起吴越送的花篮就向门外扔去。 “滚!滚!我陈欣发誓:即使我变成一文不名的穷光蛋,也不会受你的施舍!滚!”陈欣声嘶力竭地喊嚷着,目光燃烧着怒火像要把吴越吃掉。 吴越望着门外的花篮变成垃圾,那些漂亮的花七零八落,很是可怜兮兮,心里很是不平衡,“陈欣,何苦要为难自己呢?跟我回去吧,这里的一切事我都会摆平的,听话,跟我回去好吗?我会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疼你,相信我!” 病房门口又开始聚拢观众,人们就是这样,总是喜欢探究其他人的隐私。陈欣真是恨死了这个吴越,竟然说自己离不开男人离不开钱,这个混蛋,简直就是畜牲! “啪!”陈欣冲上去给吴越一个耳光,打得脆响脆响的!“吴越,我诅咒你终生得不到幸福!得不到!” 陈欣真的是被逼的,虽然恨过,失望过,伤心过,可是她都没有诅咒过;她只是把那些伤害留给了自己,她没有诅咒任何人! “陈欣,你打我也好,诅咒也好,总之都不能改变我的心。我会一直等着你,直到你回家的那一天。不过,我也要奉劝你一句,自珍自重!再见。”吴越摸着被打的脸颊,心里也是一惊,看来陈欣真的发怒了,那么自己还是暂时离开的好。 自珍自重!什么叫自珍自重?这个可恶的男人,既然如此轻视自己,为什么还要纠缠不休?难道这样的轻视,这样的不信任,也能叫爱吗? 望着吴越的背影,陈欣气得牙根咬得直响,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珍珠噼里啪啦往下掉;但是她还是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音,她告诉自己,这样的男人根本不值得自己哭!嘴唇被咬出了深深的牙印,然后有血液渗了出来,带着淡淡的血腥味道,与眼泪混合在一起…… “陈欣,坚强起来,不要为这种男人生气,”刘志诚顾不得吊针还在滴着,挣扎着坐了起来,“做人就是要有尊严,爱也要爱得有尊严,你,很让我佩服!” 是啊,人活一口气,树活一张皮!她陈欣这前活得糊涂,从今往后真的不能再糊涂了。如果说离家出走的这段时间里,她偶尔想起过吴越,但是现这仅存的一点念想,也被吴越亲手摧毁了——从此,想起吴越,也只能是恨,不会再有一丝爱。 “陈欣,别压抑着自己,想哭就大声哭出来吧,但是这次哭过后,就不要再伤心难过,”刘志诚虽然还不了解具体情况,但还是极力地安慰着陈欣,“从阴影的日子里走出来,你一定要走出来,然后活出自己的精彩,活给他看看!” “我也很想从阴影里走出来,可是,太难了!那段婚姻是真实存在过的,抹不去……”陈欣还是沉浸在悲愤之中。 刘志诚碍于手上有吊针,不然真想拍拍陈欣的肩膀,让她得到一丝安慰一丝温暖。然而这时候,病房的门再次打开了,吴越的脸又出现了。 “刘先生,关于医疗费已经到位,请你的陈督导去核实。”吴越表情有些冷淡,避开陈欣审视的目光,向刘志诚交待着。 陈欣刚刚压下去的火又往上窜,吴越怎么变得如此不可理喻,去了又来、来了又去,像个幽灵一样,难道一定要把自己逼疯吗? “陈督导,请吧。”吴越突然很想激怒陈欣,因为发怒说明她对自己还有感觉,总比冷冰冰的表情强得多。 陈欣攥紧了拳头,她想象着如果自己的拳头砸下去,吴越会不会也像刘志诚那样应声倒地?可是还没等陈欣的拳头抡起来,刘志诚便帮她解围了,也让她的怒火得到了缓解和平息。 “陈督导,你现在就去查查账目,如果没有误差,就把这些钱都捐给医院的精神病科,”刘志诚说得很是冷静,就像在给自己的员工分配任务,“在捐赠原因那一栏,一定要写上这样几句话——希望医院研制出更多更好的治疗方案,以免那些精神病人像疯狗一样到处咬人!” 哈哈,陈欣终于明白了刘志诚的意思,“好的,刘总放心吧,我现在就去办理。” 或许真的是这样,吴越从植物人恢复到苏醒状态,精神却落下了疾病,实在应该医治医治。因为陈欣如今是领教了,精神上的疾病往往比身体上的疾病更可怕。 看着陈欣和刘志诚如此不愠不火的态度,吴越立在门口竟然有些木然了,他不知道再说些什么,才能让陈欣有反应,哪怕,只是暴怒也好…… 卷三 挥之不去 第九十一章 异口同声 世界总是如此之小,就在吴越木然在站在门口的时候,他的身后赫然又出现一个男人的身影——陈欣简直以为自己的眼睛花了,再或者就是自己的神经错乱,完全被吴越给逼疯了! 怎么可能,绝对是幻觉,那么窄小的病房门口,怎么可能同时挤着两个跟自己有关联的男人呢?一个吴越已经让人焦头烂额了,那么蒋明又怎么会突然从天而降?不会的,肯定是幻觉! 陈欣努力摇着头,然后用力闭了闭眼睛,可是这时却听到刘志诚的声音,打破了她那一点点侥幸,“蒋明你来了?快进来,进来吧。” 蒋明——真的是蒋明?怎么会这样? 陈欣不得不再次睁开眼睛面对现实,果然那是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男人脸庞,跟吴越交替出现,像一种不好的征兆,让陈欣立刻开始胆战心惊。 “蒋明?”吴越之前并未发现身后有人,此刻听到蒋明二字,同样震惊得跟撞见了鬼,蓦地扭身望去,见到蒋明后,又不由得倒退几步,“你,你怎么在这儿?” 门外的蒋明其实一样惊讶,从北方到南方,怎么三个人又遇到一起了呢?病床上躺着的刘志诚是蒋明的同学,因为同做化妆品生意,彼此关系比其他同学更好一层。蒋明来这里的目的,自然也是寻找陈欣,本来约好今天跟刘志诚见面,无奈吴越把刘志诚打进医院,蒋明得到消息后便匆匆赶来,也因此遇到了陈欣和吴越…… 六只眼睛互相瞪着,一时间气氛既尴尬又紧张,还带着不确定。刘志诚更是懵了,陈欣的人际关系怎么会如此复杂,跟蒋明似乎也有什么联系。“蒋明,进来吧,既然都是熟人,那进来再说吧。” 吴越突然醒悟过来,哼,原来蒋明早就知道陈欣的下落,却根本不想告诉自己。真是个可恶的家伙,现在不教训教训他,更待何时?怒气代替震惊,吴越无法控制住冲动,迈步上前揪住蒋明的衣领,抡起拳头就是一下子——“你竟然敢骗我!今天我就好好教训教训你!” 由于之前受过莫名其妙的拳头,蒋明对吴越似乎也早有了条件反射,以最快的速度握住吴越的手腕,脸色冰冷地质问道:“如果你没有疯,就别总是动粗!” 吴越一拳没有得逞,反而被蒋明回手给推了个趔趄,头脑也稍微有些清醒了。嗯,自己真的是疯了,之前那么一个文质彬彬的IT人士,如今怎么就变成武夫了呢?身后的病床上躺着被自己打伤的刘志诚,难道还想把蒋明也扔到床上吗?这原本不是自己的作风啊,现在是怎么了? 在吴越犹疑的时候,蒋明闪身进了病房,尽管非常想跟陈欣说话,但还是强忍着先跟刘志诚打了个招呼,“老刘,怎么样,好点儿没有?” “没事了,就是医生大惊小怪的,其实现在就可以出院了。”刘志诚无所谓地笑了,然后问,“真的这么巧吗?你也认识陈督导?”这样的问话,很显然是在替蒋明向吴越解释,一切都是误会,陈欣的行踪只有他刘志诚知道罢了。 “是,我们……是朋友。”蒋明说话间,凝视着陈欣,分别也没有太多的时日,陈欣明显的消瘦了,眉宇间透出一种沧桑后的成熟。蒋明很心疼,曾经多么天真无邪的丫头啊,现在却流浪在外,被迫成熟。不过没关系的,丫头,我来了,我会永远站在你身后,等着你转身。 “那个……刘总,既然你有朋友陪你,那我就先告辞了,公司还有事……”陈欣一时无法面对这样的邂逅,更何况门边还站着虎视眈眈的吴越呢?这简直就是一场闹剧,分分合合,却转身三个人一起撞见,正所谓冤家路窄,除了逃开,别无选择。 “那个陈欣……先别走,好不容易找到你,不要再消失……”还未等蒋明阻拦,吴越第一个反应过来,一把拉住陈欣苦苦哀求,“跟我回家吧,我一定会改正的,再也不这么斤斤计较小肚鸡肠,陈欣,回家吧!” “别碰我!别碰我!别碰我!”陈欣一连说了三句别碰我,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自己长双翅膀,直接从窗户飞出去才好。 “陈欣,你为什么这样恨我?你知道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自从生病后,到现在恢复意识,我觉得自己完全变了一个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吴越很是痛苦,自己心爱的老婆把自己当成恶魔,这是他做梦也没想到过的结果。 “哼,别把一切都归结到那次植物人上,为什么会成为植物人,难道你忘记了吗?就是因为你本身太小心眼,跟你老妈一样欺负我,才会把我们的婚姻逼上绝路。我真的累了,放了我吧,你生病期间照顾你,算作是我对自己感情的一个交待,并不是因为爱你!”陈欣说得很决绝,一切就这么着吧,是吴越自己把问题搞复杂的,如今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没有了。 “不是这样的,陈欣你知道的,不是这样的。是这个混蛋蒋明一直对你有想法,是他勾引你,让我们的婚姻不得安宁。如果要怪,他才是罪魁祸首的,为什么你如今反而站在他那一边?我们才是真正的夫妻,那些美好的时光,不是说忘记就能忘记的,陈欣,跟我回家吧我们重新开始,好吗?”吴越再次过来拉陈欣,如果此刻把她从眼前放开,可能真的再也找不到了。 “蒋明,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刘志诚忘记自己是个病人,被眼前的三个人给弄得晕头转向的。难道蒋明是第三者? “老刘,以后再慢慢告诉我……”蒋明没有时间向刘志诚解释,陈欣找到了,但却没料到吴越会出现。现在只能先把吴越打发走,否则陈欣的日子还是不会安生,闹不好再离家出走,就不会有这么巧的机会、遇到自己的老同学做她的领导了。 “吴越,放开陈欣,你没有资格再纠缠她。”蒋明过来想保护陈欣,“如果你还有自知之明,那就离开这里,回家吧。陈欣不可能跟你在一起的,即使没有我,你们也不合适。”蒋明希望吴越听得懂自己的意思,爱情不是单方面的,陈欣的心被他伤透了,怎么能再回头呢? “不用你来幸灾乐祸的!蒋明我警告你,不要碰我老婆,陈欣是我老婆,你听见没有?”吴越又把怒火发在蒋明身上,如果这里不是高级病房,恐怕整个医院的走廊都会是吴越的吼声,“滚开!” 陈欣真的不愿意再跟两个男人纠缠了,想趁二人争执之际逃出去——然而吴越眼疾手快,反手又去拉她;蒋明从后面阻止,结果三个人扭成一团,也不知道是谁最后碰了谁,“咚”的一声,一起摔倒在地上。 “陈欣,你没事吧?”两个男人几乎是一个速度爬起来,然后不约而同地询问陈欣。 只见陈欣额头渐渐渗出冷汗,脸色变得苍白,挣扎着想起来,最终因为肚子疼而瘫软在地——“我肚子……好痛啊……” 从没有这么疼过,像是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正在一点点被剥离,陈欣觉得自己,要死了…… “陈欣……陈欣……医生……医生……”两个男人异口同声,再也没有时间争斗了。 卷三 挥之不去 第九十二章 (四个月后) 不论心情怎么不顺,日子还是一成不变地往前走,四个月后,陈欣重新回到工作岗位,正好赶上回家乡出差的机会。 陈欣和同事们一路颠簸,感慨万千。这里的一切太熟悉了,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带着熟悉的乡土气息。如今投入到家乡的怀抱,依然感觉那么亲切。这一刻陈欣才有些理解那些海外的游子了,常年漂泊在外,无论生活怎么样,都会盼望落叶归根吧? 原本是生她养她的土地,此时,却以出差的身份出现,不知道是应该感到欣喜还是应该失落?“家乡”,记得谁说过啊——什么是家乡?因为那是有爱人在的地方,所以才让人思念。而自己,在这个“家乡”,究竟有什么值得怀念的呢? 总部为员工们统一安排了三星级酒店,这里的条件都很不错,可是住进来,却感觉很不真实。酒店再好也不是家啊!看着同事们欢天喜地洗漱去了,陈欣感慨着。就在距离酒店稍远的一个小区里,住着自己孤单的老妈,那里,是生她养她的家啊!如今,同在一个城市,却似乎远在天涯。 自己有家不能回,有妈不能去探望,陈欣的心里怎么能不酸楚呢?几个月来她一直不敢联络母亲,每次拨通熟悉的号码又放下。老妈,对不起,女儿一定要混出个样儿来,一定要让你过上好日子,一定会让你享福…… 亲情是永远不能割舍的纽带,即使当初老妈硬让自己嫁给叶明哲,想想也完全是为了自己好。尤其是听了张微微的讲述,说母亲一直为自己担忧着,隔几天就去去找张微微询问她的地址或者电话,害得张微微很是于心不忍…… 其实,善良的陈欣在心酸过后,已经不知不觉中淡化了对所有人的埋怨,更多的是对母亲的牵挂和愧疚。她很想看看老妈现在什么样子了?是不是苍老了很多?也许真的像张微微所说,头发已经花白了,也没有了往日经常绽放的笑颜,愁眉苦脸的,心事重重…… 然而,陈欣控制着自己想家的冲动,她告诉自己不能回去,至少,此刻她不能回去!她甚至能想像得到,母亲见到她后会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哭诉,求她不要再离开。陈欣必须硬起心肠,必须逼自己强大,将来才会独立,才会给老妈优越的生活。 还有一点,陈欣她至今没有告诉张微微,就是几个月前她流产了——在吴越的无理取闹下,她跟吴越的孩子,胎死腹中! 陈欣不愿意想起那段痛苦的经历。当时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怀了吴越的孩子,或许是因为她大大咧咧的性格所致,再加上工作压力大,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她根本没有呕吐眩晕什么的怀孕反应。因此也难怪,当医生宣布她流产的时候,她的震惊程度比吴越和蒋明更强烈…… 那样的痛苦打击,让陈欣彻底把吴越从心里抠了出来! 如果没有那次事件,陈欣不知道会不会忘掉得这么彻底?曾经在吴越找到她之前,她真的怀念过他,也想起他的那些好。但是吴越并没有改变斤斤计较的性格,反而变本加厉。偏偏蒋明又再次出现,一场纷争让无辜的孩子成了牺牲品。陈欣恨吴越,后来又劝慰自己,可能这是上天的旨意,那个孩子本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所以让它变成天使,飞走了…… 吴越的后悔劲就不必说了,这次他是真的肠子都悔青了,如果早知道陈欣怀了自己的孩子,他绝对不会那么冲动。虽然他曾经也怀疑过,那个孩子是不是自己的?不过陈欣重重地惩罚了他这个怀疑,请医生做了亲子鉴定——吴越不敢接受,又不得不接受,是他亲手杀死了他的孩子,也断送了与陈欣的唯一联络纽带。 蒋明把陈欣安置在高级病房,不让吴越有接近的机会。吴越最后还是找到了陈欣,在她的床前跪了好久,最终也没有换回陈欣的谅解。吴越心灰意冷地走了,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让陈欣回头?蒋明冷冷地告诉他,别再幻想了,陈欣永远地离开他了,永远也不会再回到他身边…… 想起这些,陈欣就有恨意。曾经那些美好都被吴越扼杀掉了,如今再次踏上家乡的土地,恍如隔世。物是人非,她陈欣没有机会做母亲,却在流产的痛苦中终于成熟了,这就是生活的磨砺,让她不得不长大,不得不面对一切不快乐! 因此她也得出一个结论,这个世界上什么都可能改变,唯一不会改变的,就是母爱!老妈辛辛苦苦抚养自己长大,那种爱才是最伟大最无私的。所以她要努力努力再努力,挣好多好多钱,将来给老妈买个条件好点儿的大房子,雇个保姆服侍她,补偿这二十多年来对自己含辛茹苦的付出…… 离家这么近,再也控制不住真切的思念,陈欣走出酒店找了一个电话亭,她要借助这样一个陌生号码,听一听老妈的声音,听一听就够了。因为她知道,老妈一定会顺着号码查下去的,那么,就让老妈知道自己和她生活在同一座城市,就让老妈知道自己一切平安,这,不算过分吗? “喂,你好,请问你找谁呀?”电话那端传来的母亲孙慧娟亲切的声音。 陈欣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可是她不敢出声,怕老妈知道是自己后让自己回家。她暂时还没有做好见老妈的准备,或者再给自己一点时间,或者再等等。老妈,对不起,你还好吗? “喂,喂,是谁呀?说话呀?”刘慧娟看到这边没有回答,又追问了一句,“有没有人在啊?你找谁呀?” 陈欣心里一阵一阵地乱跳,莫名地有些紧张,到底要不要和母亲说话呢?不,没那个必要!陈欣心下一横,想把电话挂断了——但是那边却传来母亲意外的猜测,“是陈欣吗?喂,说话呀,你……是不是欣欣?” 妈妈与女儿是心灵相通的,虽然看不到女儿的脸,但却能感觉到女儿的呼吸。四个月来,这样的电话遇到过好多次了,而每次都是这样心灵相近的感觉。孙慧娟几乎敢断定,那边十之八九就是自己的女儿了,“陈欣,说话呀,别让妈妈着急,快说话呀!一定是你,妈妈知道一定是你,说句话好吗?” 妈妈能够第一反应就断定是自己,陈欣感到特别幸福。 “陈欣啊,你在哪啊?你快回来吧!妈知道你受委屈了,可是别不理妈,好吗?妈不再逼你了,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妈绝对不会强迫你这么早结婚的……”刘慧娟认定了电话这端是自己的女儿,于是唠叨自然而然地接踵而至,“陈欣啊,你知道的妈这辈子没遇到好男人,所以妈就寻思,让你嫁个好男人,谁知道这次又走眼了……是妈对不起你…” 母亲向自己说对不起,这倒是让陈欣没想到,那次不是还说什么“命中八尺、难过一丈”吗,这次竟然说对不起?陈欣微微地震动了一下,本来想挂断电话的,也因为这小小的震动而没有挂断。 “妈……我挺好的,你还好吗?”陈欣终于没有控制住,颤抖着声音问道。 “好孩子,你终于肯说话了,妈就知道是你,妈一直都知道……告诉妈,你在哪里?妈去找你,或者你快点儿回家,好吗?妈真的想你了,快回来吧,傻丫头……”刘慧娟泣不成声,恨不能立刻见到女儿,看看她到底过得怎么样。 母亲这样的诉说让陈欣心里一紧,也许自己真的不应该这么久不联络妈妈,错的是吴越,是婆婆,跟自己的老妈有什么关系呢?“妈,你别难过,我现在离你很近,我现在就回去看你……” 是应该回家的时候了,陈欣挂断电话,擦干眼泪,妈妈——我回来了! 卷三 挥之不去 第九十三章 鼓足勇气 这次通话,可以说是陈欣跟过去的第一次正面交锋。终于有勇气给妈妈打电话了,终于有勇气想回家了。虽然这并不是陈欣想要的结果,但是现实并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该面对的,必须勇敢面对。 这样的结论也许太残酷了,残酷得像魔鬼一样狠狠地吞噬着你的心,即使你疼得直落泪,它还是不会改变那狰狞的面孔;直到最后一刻,你终于翻然醒悟,直到最后你连哭的心思都没有了,那么,你也就在这场战争中超脱了…… 望着镜子中自己那张略显忧郁的脸庞,陈欣不由得陷入了沉思。她真不知道这种超脱是应该庆幸还是悲哀?什么是神?什么又是佛?也许之所以成神成佛,都是因为一句话——哀莫大于心死吧?那是只有经过砺炼才能达到的最高境界,一般人是做不到的。呵呵,就像观世间菩萨,如果不是在最后一刻还恻发同情之心,又怎么会与佛失之交臂呢? 而自己,到底会成佛还是成菩萨,或者,最终也只是一个凡夫俗子罢了? 本来想宽容地对待一切,既然爱不在了,那就放下好了,可是吴越偏偏一次次纠缠。据张微微讲,吴越不止一次去找过她,打听自己的情况;冯莹也在QQ上说过多次,说吴越也去找过她;后来刘志诚也给她留言说,吴越还多次去公司找她,纠缠不清的。唉,陈欣很庆幸听了刘志诚的建议,离开了当初的公司,去刘志诚介绍的另一家玩具公司工作。至少,没有被吴越直接找到,否则陈欣肯定会让自己真正离开大家的视线,到另一个陌生的环境…… 今天,老妈没有提吴越去没去找过,但愿没有吧。也但愿老妈这次不出卖自己的行踪,不告诉吴越。自己真的不想再纠缠婚姻的问题,就这样安静地走下去,其实挺好。菩萨啊,神仙啊,还有南无阿弥陀佛啊,请保佑我这样一直安静下去,保佑我摆脱这世俗的困扰,好好孝敬老妈就够了…… 想到这里,陈欣便也没有遗憾的了,在这个吴越面前自己问心无愧,那么她爱怎么闹就怎么闹吧。时间会改变一切,只愿吴越能真正认识到他的错误,从此互不相干。至于那个婆婆吴玉兰,陈欣宁愿一辈子都不要再想起,如果没有她,他们的婚姻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不是对婚姻有留恋,而是对那段过去,有些小小的不甘…… “陈欣,发什么呆啊?会议就要开始了,你的妆还没化好呢?加速加速!”陈欣的思绪被区域经理和同事们给拉了回来,“刚刚接到通知,咱们老板要亲自过来训话,这可是很少见的啊,大家一定要重视起来。” 陈欣的思绪被拉了回来,听了区域经理的话立刻有些紧张,“老板要来?那我们都要做什么?考核会不会很严格啊?我们,能不能通过呢?” “你们也不用太紧张,老板是个很和气的人,只要你们像我交待的那样做就OK了。”区域经理赶紧告诉大家,“只不过老板善于临时问一些即兴发挥的问题,大家脑筋一定要转得快,把自己最好的水平发挥出来,也许能得到意外提升的机会” 还能得到意外提升?大家的兴趣一下子被调动起来,又七嘴八舌地询问起来,唉,谁不希望能在老板突然到来的这个机会里,有意外的收获呢? 要知道,做营销工作基本上是要一步一步来的,首先当然是导购员和推广员,督导,然后做做业务,才有可能成为区域经理,再然后还有什么大区经理,副总监,总监,接着才是国内营销公司总经理,最高的就是老板了!这样一级一级的爬,没有一定水平、没有一定耐性,唉,也是很难的。 陈欣心里开始打鼓,她忽然有一种想表达的欲望,也许,也许这是自己发挥特长的机会,区域经理不是也说过吗?她陈欣太适合做营销工作了,做督导是很屈才的。陈欣并不是骄傲,她觉得自己真的可以做得更好,她相信自己的能力。 有了这种冲动,陈欣把回家看望妈妈的事暂时放下,立刻把精神高度集中起来,什么吴越什么蒋明,统统见鬼去吧!匆匆化了最简单的淡妆,选择了最适合的职业装,然后对着镜子努力微笑了一下,陈欣要让这微笑赶走心中所有阴霾,同时也要让这样的微笑给自己带来明朗的未来。 都说机会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自己能否抓住机遇就看今天的表现了。自己要在这个社会上重新为自己定位,活出自己的一份精彩!冲着镜子攥紧了拳头,陈欣暗暗给自己加油,只要有梦想,就会有希望……. 随着大家走进宽敞明亮的总部会议室,陈欣心里有些激动,是的,这才是自己理想中的工作环境,这才是自己想象中的开会的场面。虽然他们这些新员工按级别座位比较靠后,但是那种氛围依然很是庄重。 陈欣抑制心里的那份紧张,和大家一起把目光投向主席台正中间的位置,谁都知道,那应该是这场会议最高级别人的位置,只是这个老板会是什么样子呢?唉,总觉得自己的职位和老板离得太远,所以根本不关心老板是谁?怎么会知道老板也会亲自接见他们这些实习生呢? 只怪自己以前光顾着工作,然后又被那个吴越的事弄得焦头烂额,不然真应该向区域经理了解一下这些问题,看看老板喜欢什么样的工作方式,也好早做些准备,何必像现在这样忐忑不安?如今从刘志诚那边转到这里,工作快两个月了,竟然不知道老板何许人也,真是糊涂…… “各位请安静,老板来了,安静安静……”不知是谁嚷嚷了一句,然后几乎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望向门口,想见想老板的庐山真面目。 终于,会议室的门开了,助理人员前边带路,紧跟着走进来的就是大区经理、总监和老板了吧?陈欣眨了眨自己的单眼皮,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谁,走在最前面的那个男人是谁?怎么会那么熟悉呢? 是的,太熟悉了,那英俊的脸庞上剑眉挺拔,伟岸的身形在深灰色西装里很是健壮,一如当年的风采!那是谁?真的是他吗? 望着那那熟悉的身影向大家致敬后,坐在主席台正中的位置,陈欣觉得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差点儿喊出声来——怎么会这样?不会是梦吧?陈欣咬了咬手指,是的,有疼的感觉,那么,这是真的了。 可是怎么可能呢?自己一直在回避,想从过去走出来,怎么转山转水的,又兜回到过去的梦里?陈欣再次震惊在这突如其来的现实里;而就在这时,主席台上那双明亮的眼睛向她这边凝望过来…… 卷三 挥之不去 第九十四章 何德何能 是的,那眼神如此熟悉,不是蒋明,又是谁?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陈欣的心被狠狠地震动了一下,她分明读懂了蒋明眼中的话语——丫头,你好吗?我终于又看到你了! 这是怎么样的重逢?这是怎么样的机遇?一个是高高在上的老板,一个是最初级的普通员工,身份的差别让一切变得更加不真实。陈欣还是不也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告别原来的公司,本以为是新的环境,怎么自己的老板竟然是蒋明?怎么可能呢? 更让陈欣迷惘的是蒋明的眼神,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眼神?他不是应该和自己一样震惊吗?为什么他是那么的镇定那么的从容?甚至早就知道自己坐在什么方向,身子刚刚一坐定目光就投向自己这边,难道,他感觉到了自己的震惊? 或许,蒋明早就知道自己的存在了,自己是他的员工,他的手上是不是应该有一份名单呢?是啦,一定是这样子的,不然,为什么他的目光中没有震惊,只有关切和深情? 陈欣望着蒋明,脑海中却跳跃着三个字——“铭爱欣”玩具公司,天啊,自己终于明白了,难道这个公司的名字,也跟自己有关吗?铭爱欣,蒋明似乎有意替换成“铭”,一是怕自己发觉,二是不是代表着刻骨铭心? 想当初自己离家出走,并没有想带走关于蒋明的任何记忆,可是他却如影随形,经常入梦;想起四个月前,自己流产的时候,被蒋明照顾着,她感到很难过,也很难堪。于是后来身体还没好转,她又悄悄离开,这次更想躲开的——是蒋明! 最后刘志诚找到了她,并且承诺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她的去处,包括蒋明。然后安顿她在家好好休息,还建议她暂时离职,从大家的视线消失,这样的话,不仅吴越,包括蒋明也找不到她了,她就可以过安静的生活了…… 如今面对蒋明,陈欣发现自己又做了一次大傻瓜——原来刘志诚一直在出卖自己!唉,怎么能轻易相信别人呢?男人真的不靠谱的,不论是爱情还是友谊,他们都是两面三刀,欺负手无寸铁的弱女子…… 陈欣正在满脑子过电影,怎么也不能把这个公司跟蒋明联络到一起。而且冯莹一直告诉自己,蒋明跟她经营着原来的玩具店呢,生意也很红火。那么现在是怎么回事?这个“铭爱欣”又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难道连冯莹也出卖了自己吗? 这时,台上的蒋明已经正襟危坐,开始讲话了,“各位员工,大家好,我是蒋明……我们铭爱欣集团是新成立的玩具公司,如今刚刚起步,所以,一切都是新的……无论你以前是否成功过,无论你以前是否接触过这份工作,但是只要你用心投入到工作中来,我相信,你都会是最棒的……” 蒋明嗓音洪亮,如此的慷慨陈词引来大家热烈的掌声。陈欣也被动地跟着大家鼓掌,恍忽间,她觉得那些话好像都是针对她说的,什么一切都是新的,什么你都会是最棒的。这个蒋明用心何其良苦啊,知道自己最喜欢玩具,便把自己拉进他的陷阱。那么是应该感激他,还是应该怨恨他? 只是,只是自己确实傻得可怜,当初拒绝了蒋明的表白,千里迢迢的闯天下,怎么最后还是没有躲过他的关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冥冥之中真的有一双手在操纵吗?自己想躲的人一个也没躲过去,自己想忘记的事一件也没忘掉。是戏剧吗?那么自己又是这场戏剧中的什么角色?为什么就躲不过所有人的目光呢? “……所以,相信自己吧,你一定行的……如果有用武之地,你们一定会发挥自己的特长,成为最优秀的商界奇葩……”蒋明继续发表着演说,每一句都是鼓励的话语,“你们来公司虽然时间很短,但是你们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并不是每一个人从商的都会做得这么出色,这和你们的努力和天赋是分不开的……虽然现在公司的起点很低,虽然你们在公司的地位也是初级,但是我坚信:是金子一定会发光的!” 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陈欣的精神还是不能太集中,她在考虑一个问题,自己到底要不要在这个公司再做下去呢?以前不知道也就罢了,全身心投入到工作,还真是干劲儿十足;可是如今情况不同了,自己再这样呆下去,会不会很尴尬呢?也许,真应该离开了,虽然自己十分舍不得这份工作…… “……营销工作就是与人打交道,就是要与人心去沟通……此刻你们的眼神里有丝胆怯,也许你们又想退缩了。但是我想说的是,不要因为任何外界的因素影响你对事业的追求……这个社会就是这样,人们从陌生走到熟识,然后也能熟识走到陌生,关键是看你是什么心态……”蒋明的演讲很是随机也很随性,似乎是对所有人在说,又似乎是在针对陈欣想“临阵脱逃”的念头作批判。 “所以,真正有胆量的人一定会留下来的,无论什么样的困难都吓不倒他……这个世界上其实没有什么不能面对的,说来说去如果还不能面对的,那只能说你们根本无法面对自己的心灵……越是有难度的生活越是具有挑战性,战胜了自己,你也就能征服这个世界……所以,有胆量的你,就勇敢地对困难微笑吧,勇敢地对你的消费者微笑;你一定要坚信,你的微笑是最美的证言!” 陈欣有想流泪的感觉,是的,这一刻她终于敢肯定,蒋明这些话真的都是针对她说的。蒋明啊蒋明,只有你最了解我,你说我既骄傲又自卑,你说你能看透我的内心世界。是的,自己确实是想“临阵脱逃”,自己害怕与蒋明这样相对,、害怕再回到过去,真的好害怕…… 有胆量的你就微笑——只是自己也想微笑,也能微笑!自己可以对那个屡次伤害自己的吴越微笑,用笑容杀死他;自己也可以对伤心的过去微笑,用微笑做个淡然的结束…… 可是唯一不能微笑的,就是面对蒋明!陈欣讨厌过他,爱过他,怨过他,又伤过他!她不明白,蒋明这什么这样执著,自己何德何能承受这样的爱情? “……其实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没有什么能DD我们的……很多东西是一定要放下的,不然,这些东西才会变成恶魔,然后一点点地DD你……甩掉心中的包袱,轻松上阵,这样我们才会赢得更多的消费者,才会让自己活得更踏实……” 在一阵又一阵热烈的掌声中,陈欣有些坐不住了——蒋明啊蒋明,别再说了,这可是公司总部庄重的会议,如果让别人听出什么端倪怎么办?那可是有失一个老板身份的!这样想着,她暗暗做了个深呼吸,希望不要再让自己的表情变化,左右了台上的演讲。 “嗯,这才对……看到你们神采奕奕的样子,我很欣慰,同时仿佛也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我们铭爱欣玩具的希望……这里是专门为你们设计的舞台,有能力有抱负就尽情发挥吧……把这里当做家,为了这个家而努力,你才会觉得更有动力,更加信心十足……” 这次陈欣主动鼓起掌来,是的,如果排除自己曾经与蒋明的纠葛,那么今天蒋明作为老板的演讲,并没有什么过格的地方,而且是那样的平易近人、面带笑容,字字句句都充满了鼓励、洋溢着热情。 员工的积极性一下子被调动了起来,大家都觉得自己就是这个“铭爱欣玩具公司”的一分子,都觉得自己得到了尊重,同时又看到了曙光……那么自己作为一名员工,真的很喜欢这样的领导,所以,无论自己是去是留,为这样的老板鼓掌都是应该的吧? “……成是功的积累,功是成的基础,正所谓功到自然成。没有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只有汗水浇灌出的花蕾,加油吧!拿出你们的韧劲儿,发挥你们的才华,施展你们的魄力,铭爱欣玩具一定会和你们一起走向成功的彼岸!到时,请允许我为你们开一个最热闹的庆贺会!那时,你们将是这里的主人……” 多么精彩的演讲啊!所有人都体会到了其中的意思,但是并不是所有人能体会出其中的情感!但是陈欣懂了,她知道蒋明这是希望自己能留下来工作,不要因为他是老板就放弃;她甚至更加肯定,蒋明为什么把公司叫“铭爱欣”了—— 铭就是蒋明,欣就是陈欣,而那个爱字,傻子都知道它的含义!“铭爱欣”三个数字其实就等于蒋明在宣告——“蒋明爱陈欣”!天啊,蒋明,竟然这么的用心良苦!这份情又怎么能用一个“爱”字诠释得了? 陈欣思潮翻滚,激动的情绪让她一时之间无法镇静下来,自己何德何能,自己何德何能——反复叨念的,就是这句话! 卷三 挥之不去 第九十五章 竞岗演说 此时不只是陈欣思潮起伏,台上的蒋明更是感慨万千,每说一句话都觉得心潮澎湃。相识这么长时间,对于陈欣的爱与日俱增。蒋明比任何人都盼望着跟陈欣重逢,比任何人都盼望着陈欣能够开心快乐!他把陈欣藏在心里、放在眼里,像宝贝一样珍惜着、呵护着;看到她受伤害,蒋明真想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用自己的怀抱给予她温暖和力量。 可是又不敢轻易去打扰她,因为自从流产事件发生后,蒋明知道陈欣太敏感了,敏感之余还有对世界的怨恨。是的,陈欣眼神中的怨恨让蒋明自责,他觉得是自己当初的懦弱,才让陈欣受了这么多苦,所以,他更不敢轻易去打扰她,只怕陈欣如惊弓之鸟,自己的爱会把她吓跑了…… 爱一个人,原来真的很难!有时候觉得“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于是什么都想开了,只是站在远处静静地守候,也是一种幸福;可有时又想到“在天愿意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那么就会特别难过,感到形单影只的落寞,感到爱情让人太孤独,爱情也太折磨人。于是会更思念、更期待,期待天长地久的相拥…… 是的,陈欣猜测得没错,这个铭爱欣玩具品牌,确实真的都是因为陈欣而创立的。他把这个名字当作与陈欣最亲密的接触,只要想到陈欣一直和自己在一起,他工作起来也便信心百倍。 蒋明也许太固执了,冯莹说他简直就是“顽固不化”,虽然他知道陈欣早已为人妻,可是就是放不下那份爱情;所以无论是在生活中还是在事业上,其实蒋明都隐含着一种期待—— 他不会去主动破坏陈欣的婚姻,因为如果陈欣真的很幸福,他愿意一直站在背后,以关注的姿态永远站在背后;但是他为自己保留了期待和祝福的权利,他悄悄告诉自己,一定要永远守候着,只要陈欣决定“转身”的时候,自己就要让她感觉世界上还会有爱的温暖…… 蒋明觉得只有这样做才是真爱,也只有这样做才犯错!他不愿意让自己的爱把自己推到第三者的位置,也不愿意让自己的爱把陈欣变成可耻的背叛者。静静地、悄悄地,是蒋明无悔的选择…… 如今,陈欣已然决定踢那个婚姻出局了,蒋明也曾经想过立刻把陈欣“搂”过来,让她不再漂泊。但是陈欣的眼神又让他觉醒,他知道陈欣需要时间调整,他知道陈欣即使真的立刻投进他的怀抱,那也只是寻找慰藉,只是想抓住一根草疗伤罢了,内心深处却不会真正幸福。 蒋明希望陈欣爱上自己,更希望自己的爱,能让陈欣再次体会幸福的感觉。于是他选择了放手,选择了依然站在背后,选择了手里即使握着陈欣的员工档案,也忍着不去干扰她的工作。他相信总有一天陈欣会亲口说一声——“蒋明,我爱你!” 是的,蒋明就这样默默奉献着,静静地关注着,悄悄地期待着,直到陈欣把过去的一切恩怨都放下,直到陈欣的心里从此只有他一个人。蒋明委托刘志诚照顾陈欣,委托刘志诚安顿陈欣。幸好刘志诚是个正人君子,明白了蒋明对陈欣的爱情后,便把自己萌芽的爱慕压回心底,成全蒋明无私的奉献…… “好,刚刚几位工作人员的报告都很到位,希望能再接再厉。那么,下面轮到D城区域做报告,陈欣首先发言,因为这段时间她的工作成绩特别突出,受到一致好评。现在,就请陈欣督导给大家讲讲她的实习心得,互相交流一下工作经验……” 会议主持人的话,让两个同时心潮澎湃的人同时拉回了思绪,尤其是陈欣,赶紧做了个深呼吸,然后拿起自己的笔记本稳步走上台来,她提醒自己,无论如何不能再心猿意马的,即使真的离开这个“铭爱欣”公司,也要“光荣”地离开。 “大家好,我是陈欣,负责D城区域卖场……因为铭爱欣主要经营项目是小饰品和毛绒玩具,而接触这些最多的就是可爱的孩子,和仍然怀着童心的成年人……其实我也没特意做什么,只是以童真的心去研究这些玩具,以童真的心爱这些玩具……” 陈欣的报告没有什么慷慨陈词,也没有什么高谈阔论,她按照自己工作的真实情况做了个最真实的分析。但是很显然,这种最朴实的态度很受到大家的认同,台下的掌声很是热烈。 陈欣暗暗舒了口气,自己想表达的都以最平和的姿态表达完毕,总算没有因为情绪的波动而让人看笑话。向大家点头示意,然后陈欣准备下去,这时,一直坐在旁边认真聆听的蒋明,向主持人做了个手势,于是主持人叫住了她,“陈督导请稍等,总裁先生还有话要说……” 陈欣心里又是一阵乱跳,这家伙叫自己干什么?要知道,这可是在开一个比较庄重的会议,这可是众目睽睽,蒋明有什么事难道不能以后说吗?真是让人紧张。但是又不能冒然离开,只好硬着头皮望向蒋明,然后又礼貌性地问候,“总裁,您好!” 蒋明看着陈欣窘迫的样子,一眼就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唉,这丫头,难道自己还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她示爱不成?自己从来不想给她压力,更何况在工作单位呢?蒋明只想让陈欣有一个自己的事业,有一个追求的目标,从而实现自己的价值。只有这样,才是真正的爱她。 “陈欣督导,你好。呵呵,不必紧张,我就是觉得你的报告做得很有特点,所以想简单和你聊聊。”蒋明淡淡地笑了笑,真希望自己的笑容能缓解陈欣那份紧张,然后把下面的问题发挥得更好。 “陈督导一直说,以童真的心面对咱们的铭爱欣玩具,那么我想知道,如果以区域经理的身份,你对铭爱欣玩具的推广,有什么独到的见解吗?怎么样,说出来听听?” 蒋明态度相当温和,他真怕陈欣小倔脾气上来,然后抛下一句——我没有任何见解……对不起我的报告已经做完了…我可以下去了吗……之类的话,那自己还不太好收场呢。 哦,原来是工作问题,陈欣心放松了,然后迅速调整了一下思路。因为她是一个比较敬业的人,这段时间也常常自己做着分析,那么对于蒋明的问题也就不害怕了。呵呵这次,她陈欣可是要侃侃而谈了。 “嗯,因为从小就喜欢玩具,在没有从事这个行业之前,我就曾经对玩具市场进行了初步了解。其实玩具市场的品牌很多,可谓是竞争十分激烈,大品牌成为有钱阶层的领头兵。而铭爱欣玩具上市较晚,知名度没有扩展开来,承载着玩具市场的巨大压力,几乎在夹缝中生存…… 那么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良好的推广策略。我简单做过分析,大致上要做到以下几点:第一要推广有序:以省区为单位针对区域市场要求在月末制定下月推广活动计划,计划中详细阐述即将进行的推广活动的目的性、必要性,避免不必要的浪费。在活动结束后进行总结,以利再战; 第二要推广专题化:以产品线为单位展开专题推广活动,目的增强推广活动的实效性;第三要推广生动化:推广过程中尽量结合演示项目,配合推广活动使推广活动显得活力十足,从而达到设立推广活动的目的; 第四要推广有效化:设立推广活动前进行充分的调查研讨,制定周全的活动方案,做好前期活动准备,力争做到推广一次,成功一次。总之,在推广上,一定要做到宏观把控、微观调控、合理布控。 而且我还有一个小小的建议,这来自我多年来购买玩具的经验之谈,大家不要见笑……现实中有很多孩子买不起昂贵的玩具,但那些女孩子喜欢可爱的娃娃,喜欢可爱的饰品,是她们的天性。其实,我的建议很简单,但需要公司破费,就是在六一儿童节或者三八妇女节等特殊节日,搞一些赠送礼品的活动,可能效果会好些……” 天啊,这个小丫头还真是不简单,即使是现场发挥,也能做到如此的井井有条。嗯,蒋明心里真是乐开了花儿,看来自己的决定是对的,把陈欣带到商界打拼是对的。她应该属于这个领域,她一定会成长为一朵耀眼的奇葩…… 蒋明只顾着感慨了,还没来得及想到夸奖的词语,台下就员工就自动送上了掌声。蒋明赶紧稳了稳思绪,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自己的激动是不能表现太明显的,否则这小丫头不跑才怪呢。 “分析得很透彻,那我再来问你,咱们铭爱欣起步较低,你对我们自身的品类增长,能不能作一个简单的分析呢?”蒋明心情很是振奋,他这个问题其实有些冒险,如果陈欣回答不上来,唉,想破格提升她的希望,有可能就泡汤了…… “总裁先生这个问题,陈欣也考虑过了,但是还不太成熟,也很片面,我试着说说看吧,说得不对,大家见谅。”然而陈欣却越来越镇定,就像有备而来似的,让蒋明不得不再次刮目相看。 “玩具虽然不是家庭必备产品,但却是孩子梦寐以求的礼物……基于种种因素,建议在价位上拉开档次,在玩具形体上分出大小,但无论怎么分级,质量都不能分级。因为我的个人经验,最沮丧的是买到家的玩具开线散包或者其它质量问题……如果可以的话,设个修补、以旧换新或者旧玩具翻新的柜台,会吸引更多的消费者……” 这次蒋明率先鼓起掌来,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一句话,“丫头,你太棒了,你太棒了!”如果不是碍于自己总裁的身份,如果不是碍台下那么多关注的眼神,如果不是怕自己的冲动吓跑了陈欣,蒋明真想此时奔过去,然后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告诉她——“丫头,你又活了!” 但是蒋明不能那么做,他压抑着强烈的渴望,然后郑重向所有员工宣布:“本次大会,陈欣督导获得破格提升的机会,从今天起转为正式员工,然后任职D城区域副经理……” 蒋明深情地望着陈欣,台下的掌声已经宣布,他的决定得到了大家的赞同。是的,这个破格的提升,没有一点儿营私舞弊的嫌疑,那完全是陈欣自己争取到的! 陈欣何尝不明白蒋明的良苦用心呢?只是面对那双一往情深的眼眸,陈欣扪心自问——自己到底应该何去何从? 卷三 挥之不去 第九十六章 探讨未来 一次会议,一场演说,陈欣像是跟自己打仗,也像是在向命运挑战。什么都可以面对的,蒋明说得没错,只要坚信自己能行,就一定会走出阴影,迎向阳光! 和同事们回到酒店,陈欣总算松了口气,她很庆幸蒋明没有当众说什么不着边迹的话,否则她真不知道如何面对那么多双敏锐的眼睛? 嗨,仔细想想,蒋明之前对自己的那些挑衅,还有那些冷嘲热讽,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样无微不至的关怀了呢?而她一直是一个横冲直撞的冒失鬼,又是什么时候把自己锻炼成一个干练的事业型女性呢? 时间是一把利剑,磨得人不得不坚强。 不过,值得欣慰的是,会议结束时,陈欣担心蒋明会突然叫住她的事也没有发生——蒋明只是微笑着和所有员工告别,然后迈着稳健的步伐离开了会场。自始至终,对她陈欣都并没有特殊的表示,相信也没有任何人能联想到,他们这间会有什么关系。 这让陈欣很感激,是的,她甚至能理解蒋明这么做的真正原因,蒋明一定是不想给自己压力,她想让自己得到提升,又不想让自己觉得是恩惠;他想让自己证明自己的能力,又不想让其它人以为这是裙带关系。这样做,其实是在保护她陈欣那可怜的自尊——是啊,此时此刻,她唯一值得骄傲的就是这份自尊了! 躺在床上,陈欣觉得这一切都像在做梦一样,呵呵,自己的新老板竟然是蒋明!谁能想到呢?震惊也罢激动也罢,总之她的心情还是无法平静下来。这样的重逢自己应该怎么样处理?这样的提升自己到底要不要接受?这样的工作,自己是不是应该继续做下去呢? 千头万绪的,陈欣真觉得自己根本理不出个头儿来,唉,怎么办?怎么办?蒋明的一往情深的眼神一直在眼前晃动,就像“铭,爱,欣”那三个数字一样不让她安生。不行,这事自己必须尽快做个打算,是去是留都不能犹豫,看来只好找冯莹商量商量了。 “冯莹啊,在不在?在不在?我有事要对你说,在吗?”陈欣看到冯莹的头标灰着,便有些失望,一个劲儿地发信息呼唤着,“死丫头,人呢?去哪儿了?我陈欣,欣欣啊!” 终于,冯莹的头标总算亮了,“死欣欣,你到底跑哪去了?我给你留了无数的言,你都看到了没有?为什么到现在才联络我?你想问什么事,说吧,我听着呢,或者你干脆打电话吧……” 看到这样的回应,陈欣心里稳当多了,也来不及问冯莹来做什么去了,便把今天的奇遇一口气讲出来。“冯莹你告诉我,这一切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难道你也跟蒋明同流合污,一起陷害我吗?你留了那么多言,一个字也没提蒋明开公司的事啊,还骗我说你们在一起经营玩具店,红红火火的,怎么着怎么着的,你,你太伤我心了……” 那边的冯莹略略停了一下,大概是在思考,其实真实的情况是在给蒋明打电话,确定下要不要把事情的原委都讲出来?得到蒋明的许可,冯莹这才开始回复欣…… “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有这样一个男人死心塌地爱你,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你还想怎么样啊?我天天找啊找的,到现在也撞到,苦命啊我……”冯莹避重就轻,反正现在事情已经揭穿了,那么一切就让蒋明自己处理吧,“蒋明不让我告诉你,我只好什么也不说。我不是想害你,真的觉得他不错,对你是真心的,比那个吴越强多了!” “不要提那个混蛋!冯莹你这笔几帐我是记下了,你不知道,当时我紧张得一身冷汗,手都麻木了,腿也哆嗦。可是那个家伙却正襟危坐在,对着员工长篇大论的,没事儿人似的。唉,你说这是不是冤家路窄?他到底想干什么啊?”陈欣说不出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不过越琢磨,越觉得有些小小的喜悦成分。 “当然了,那个蒋明真的是不简单的,当时在卖场做主任,也不是白给的。那时候我就警告你多次,不要招惹他,他真的挺有才能的。只是你不听劝,非得跟人家对着干!如今你看到他的范儿了吧?真的是领导模样,哈哈,公司是蒋明的,他当然不会像你那样紧张。”冯莹说得很是轻描淡写,却又掩饰不住地幸灾乐祸。 陈欣发了张怒火图片,然后质问冯莹:“你这死丫头,怎么能不怪你呢?如果你早些告诉我,我何至于像今天这般狼狈?我的尊严都让你给出卖了,冯莹,知道不知道啊?今后我怎么跟他在一个公司混?早就说过各走各的互不相干,唉,现在又纠缠到一起,怎么办?” “呵呵,陈欣,怎么能胡乱给人加罪名呢?我完全是为你好,你应该感谢我才对。”冯莹倒是理由更加充分,一句反问就把陈欣给顶了回来,然后配上一张大笑的图片,感觉像是故意在气陈欣似的,“丫头,我早告诉你怎么样?难道你真舍得丢掉这么好的男人吗?” 那当然了,早知道公司是蒋明的,自己怎么会急匆匆地跑去做什么督导?唉,这真是阴差阳错,命中注定啊。陈欣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同时也似乎把所有的事情都想明白了,老妈常说命中八尺,莫求一丈,虽然用在这里不太对,但也解释得过去…… 原来这一切只不过是自己蒙在鼓里罢了,那个蒋明什么都知道,只等着自己往网里跳! “冯莹啊,你说我怎么这么命苦啊?现在怎么办,帮我出出主意吧?”陈欣发了张沮丧图片,正如她沮丧的心情,“都怪你,为什么偏偏认识蒋明?本来我最想躲开的人就是他,现在竟然乐呵呵地跑去给他打工,怎么这么命苦?” 冯莹似乎不太明白陈欣的意思,“丫头,怎么能说是命苦呢?我觉得你现在是无比幸福,你简直就是被幸福冲昏了头脑,竟然说是命苦?!我的天啊,我渴望那样的命苦还渴望不来呢?纯属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望着屏幕上冯莹的一阵阵感叹,陈欣无奈地苦笑一下,是啊,也许放在别人眼里,真的是莫大的幸福。可是之于自己,那只能说是压力。面对这样的幸福,有几人能承受得了?陈欣叹了口气,“我……我不想在这里工作了……你不知道,幸福如果太沉太重,有时候也会变成痛苦的……” 是这样吗?幸福太重了也会让人痛苦吗?冯莹沉默了,他不知道还能怎么样劝说这个丫头?谁不盼望幸福越多越好,可是陈欣却在幸福面前一退再退,难道,她真的不想从痛苦中走出来了吗? “丫头,我现在很同情我的那个合作伙伴蒋明。你知道吗,他说已经很多年了,他从来没有对任何女孩子动过心。所以,你不要只考虑到你自己的感受,幸福让你有压力,可是痛苦给人的压力,难道会小吗?而那个蒋明,自从认识你以后,所承受的痛苦,似乎并不比你少吧?” 陈欣被屏幕上闪烁的文字震惊了,是啊,蒋明的体会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虽现在听了冯莹的话,陈欣忽然很心疼蒋明,觉得他这样做真的太傻了。 “你为什么总怪我?从一开始我就警告他别招惹我,是他没做到……还敢提什么爱情,如果真的动心了,为什么不在我结婚前追求我,现在闹得我闪婚闪离又流产,这样的伤疤,谁能体会?”陈欣开始诉苦,也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提起流产的事。 “流产?呃……你什么时候流产的?谁的孩子?”冯莹竟然真的不知道这件事,看来蒋明在没有得到陈欣允许的情况下,并没有告诉任何人。而吴越,则不好意思把这件事讲出来,包括对表哥杨阳也是只字未提,只说他自己错了,对不起陈欣。 “不说了,不说了,那个孩子莫名其妙地来了,又莫名其妙地走了,让我措手不及。不过没关系,我挺过来了……”陈欣发觉自己口误,立刻转移了话题,“我是认为,大家经历了那么多恩恩怨怨的,今后还能正常面对吗?” “幸福太多了是痛苦,孩子不能让你的爱情变成痛苦,所以选择放弃……别怪他,好吗?祝福孩子变成天使,永远幸福快乐。”冯莹安慰着。 或许是这样吧,陈欣心里一疼,母性的温柔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露,这是流产后的另一个改变。她有时候自己也琢磨不清楚,一方面变得更坚强了,另一方面变得更温柔了,自相矛盾? “其实每个人都有苦衷的。试着走出阴影,迎向阳光,看到的就是明媚。”冯莹劝慰着,希望自己的好朋友能做出正确勇敢的决定,接受蒋明的爱情。 苦衷?每个人都有苦衷吗?陈欣不明白,“你说的苦衷我当然明白,不就是为了出人头地吗?好啊,现在他满意了,一个高高在上的大老板,面对着那么多员工慷慨陈词的大老板,哈哈,他成功了,这次他总应该满意了吧?” 冯莹不同意陈欣的说法,立刻反驳道,“丫头,你知道你说的都不是真的,你应该比我更了解蒋明。他不是爱慕虚荣的人,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他的苦衷……还有啊,我记得他说过:他所有的动力,都是缘于一个人;他所努力的一切,都是为了一个人;成功的时候,他只想与一个人分享……现在我明白了,那个人就是你。铭爱欣,这三个字,难道不足以说明一切吗?” 陈欣的心又给弄得乱七八糟的,一切都是缘于自己,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只是自己又缘于谁,又为了谁?“晚了,太迟了,这一切都太迟了。其实我什么都明白,我也感激他,只是,回不去了,我走了太多的弯路,经过太多的坎坷,所以,回不去了……” “丫头,别总这样武断,不要一点儿努力也没做,就先把路给封死!蒋明懂得如何尊重你,如何爱你,这些你比谁都清楚。人生最大的幸福是两人彼此相爱,而不是单恋或者暗恋。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蒋明一个机会,这样才不枉了你们认识一场…”冯莹一直处于异常激动的状态,字字发自肺腑。 “其实我也很理解你的心情,婆婆不待见你,老公冤枉你,才让你心灰意冷的。不过,咱们不能因为别人的过错而误了你一生,这不值得。既然决定都放下,那么就彻底放下吧,然后迎向阳光迎向爱你的人,这样的女人才值得男人去爱去珍惜!” 陈欣点了点头,是的,自己决定都放下了,可是冯莹让自己迎向阳光,那不是还要重新拿起吗?关键问题是,自己现在“拿不起”! “冯莹啊,你说的大道理我都懂,我现在只是担心,蒋明的感情生活纯洁得像张白纸,而我……你是知道的,我……却经历那么多……这才对他不公平……冯莹啊,你难道认为我不还有资格接受这样的爱情吗?所以说,我可以坦然地放下过去,却无法拿得起现在,更不敢奢望未来……” “丫头,我想你这些都是多虑了。关于你的一切,也许蒋明什么都清楚……但是他一如既往,这并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的心里对他还有些许的留恋,如果你的心里对他还能萌发爱情,我衷心希望你能放下这些包袱……”冯莹还在劝说,唯一的目的就是说服这个固执的丫头。 “陈欣,有人找。”陈欣正在琢磨冯莹的话,一名同事从外面进来喊她。 陈欣心情立刻紧张起来,谁找自己?难道是蒋明吗?她赶紧对冯莹道别,“倒霉催的,说曹操曹操就到,好像是他来了……我现在还不想见他,下线了,白白!” 陈欣匆匆关了电脑,来到门外,正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蒋明,结果出现在眼前的,却是另一张男人脸——天啊,怎么是他?! 卷三 挥之不去 第九十七章 自私自利 门外被同事称为“帅哥”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吴越! 陈欣一瞬间觉得头都大了,自己怎么就和这个冤家对上了?怎么走到哪里,都能碰到他呢?不,不是碰到,根本是走到哪儿,他都能找到自己!什么叫阴魂不散,像吴越这样死缠烂打的,就叫做阴魂不散! “陈欣,原来真的是你啊,果然是你啊!”吴越明显消瘦了很多,原本英俊的脸上也带着少见的忧郁,只是此刻见到陈欣,那丝忧郁似乎正在被喜悦代替,“陈欣,你真的回来了……” “怎么是你?你来干什么?”陈欣原本想扭头回房间的,可是又怕吴越一直站在这里胡闹,那样同事们岂不是看笑话?无奈只好硬着头皮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陈欣,回来了怎么住在酒店里?难道,你真的不想回家吗?”吴越没有回答陈欣的问题,怎么知道的?当然是他的岳母大人孙慧娟通知的。但是吴越不能说出来,“回家吧,你妈和我爸妈……都挺想你的,跟我回家看看吧。” 又来了,又来“请”自己回家的!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还要工作,恕不奉陪。”陈欣说着下了逐客令,员工们都住在这里,进进出出的让陈欣很尴尬。也许没有今天的会议还好些,如今自己被破格提升了,员工们几乎都记住了她这个人,还往哪儿躲? “陈欣,我是有事找你,可不可以去楼下喝杯茶?我真的有重要的事对你说……”这次吴越显得很是无助,就像当初刘志诚住院时一样,“楼下安静些,可以吗?” 找自己会有什么重要的事呢?无非就是说“对不起、回家吧”这样的话。但是,这跟自己已然全无关系,“我没有心情听。”陈欣冷冷的说着,心里没有气愤也没有憎恨了,只觉得这个吴越有点儿可悲。 “陈欣,别走好不好?我真的有重要的事和你商量,我现在遇到难题了……求你了,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吴越一把拉住陈欣的胳膊,脸上尽是焦急而又哀求的神色,“我知道这里都是你的同事,我也并不想影响你……所以,我们还是去楼下茶餐厅吧……” 这算什么啊?自己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为什么还要拉拉扯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曾经我那么想好好做你的妻子,只是你吴越不知道珍惜,偏偏要怀疑我。好啊,既然你想怀疑,那就别回头啊。为什么还要再来这里拉拉扯扯? 陈欣想甩开吴越的手,可是吴越却拉得更紧了;她想干脆喊同事们叫保安算了,但是一想,即使躲过了一时,也难保躲过了明日啊。培训时间一共是一周,谁能知道这个家伙又会在哪儿出现呢?那样反而更麻烦…… “好吧,十分钟时间,有什么事你快说吧。”无奈和吴越来到茶餐厅坐下,陈欣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是啊,对吴越没有什么谈话的兴趣了,有事说事,没事走人。 吴越从没像现在这样窘迫过,“陈欣,是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回来吧,如果你一天不回来,我就什么也做不进去,我发现我真的快疯了!” 果然是说这个,呵呵,此时说错了又有什么用呢?对不起,现在他对不起的又何止是自己,甚至还包括他吴越自己。只是陈欣不愿意多说什么,错了就错了吧,“嗯,那恭喜你了。” 吴越有些奇怪地望着陈欣,为什么陈欣说了句恭喜?她应该生气才对,或者干脆打自己耳光,这才是她作为一个老婆应该有的反应——可是此时,为什么如此淡定?仿佛在说一桩与她无关的事,为什么? “恭喜什么?我现在都愁死了……陈欣你知道的,我多么想要个孩子,我也希望和你一起……”吴越这次说的是实话,这其实是他早就想好的,只可惜一切都与他擦肩而过,人算不如天算啊。 “说正事吧,还有八分钟。”陈欣对于吴越的话一点儿也不感动,相反地只觉得可笑,呵呵,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他竟然还想说要与自己生孩子?以为自己是什么?只要你吴越一招手,我就会回头吗?我陈欣也是人啊,不是金刚不坏之身,我的心啊,早就被你给弄得麻木了,还提什么孩子? “哦,好的……嗯,陈欣,你比我更清楚,我们真的很合适,我爹妈,尤其是我妈,现在终于明白了……”吴越有点儿尴尬,自己说了一大堆,陈欣只用八个字就给打发了,唉,自己都觉得有些丢脸了,“我妈知道你回来了,告诉我一定好好跟你道歉,把你接回家。她还说要亲自跟你道歉……” 这早就领教了,还用再说吗?但是给自己说有什么用?千篇一律的过程,最终也会是千篇一律的结果。他们之间的一切情意,都随着那次意外流产事件,彻底地结束了。 “嗯,我想请你帮个忙……陈欣,你先别生气,一定要听我说完好吗?如果你不回到我身边,我活不下去……所以,欣欣,救救我吧,你让我做什么都行,不然,我现在就给你跪下!”吴越很费劲地说出这些话,大概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吧?但是,他还是在说着,似乎根本没有考虑陈欣是什么想法。 哈哈,原来是这样,转弯抹角的说来道去,还是为了他自己活命。多么自私的一个男人啊?他到底有没有受过自己,或者从一开始,他爱的就是他自己。 这个男人到底还是自私得吓人,处处都在为他自己考虑。嘴上说对不起自己,可是骨子里根本不会彻底改正,说不准内心世界在玩什么花花肠子呢?忽然,陈欣很想知道,在吴越心里,到底自己有多大的分量? 吴越看到陈欣望着自己,以为她动摇了,赶紧保证道,“只要你同意回到我的身边,我真的再也不会伤害你,相信我,我一定吸取以前的教训,说到做到,再也不会轻易怀疑你跟蒋明的事情,也不会怀疑你跟任何男人,真的!” 如此龌龊的想法,如此卑鄙的男人!陈欣真想把手中的热茶泼到吴越的脸上,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白日梦;但是最终陈欣的手没有动,因为这个男人,已经让她没有兴趣动怒了! “陈欣,相信我,我心里最爱的是你,相信我!等我们将来有了孩子,我一定会好好爱他,等他长大了,我会告诉他一定好好孝顺他妈妈。因为是他妈妈拯救了这个家,让吴家有了接户口簿的人。我们又可以开开心心地过日子了,那多好啊。”吴越看到陈欣沉默不语,以为这便是默许了呢,于是精神头儿来了,“不,要一大群孩子,让他们整天围着我们转,那一定幸福极了……” 哈哈,这个吴越还真是会打如意算盘!至于吴越怎么梦下去,那么就由他自己去梦吧,陈欣没有心思奉陪。“对不起,这个忙我帮不了,因为我无心参与你们的事情。还是那句话,离婚时通知我一声。”陈欣说完站起身,然后在茶几上放了自己的那杯茶钱,“我的账自己付了,好自为之。” 陈欣所有的想法都在心里折腾够了,然后剩下的只有不屑,是的,吴越越是这样自私自利,陈欣越是瞧不起他。她真是想不明白,自己当初那么欣赏的一个人,怎么会变得这样不可理喻? “陈欣,你不要这样对待我,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你,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我心里最爱的人是你,我根本不想和你离婚…….”吴越又是一把拉住陈欣的胳膊,“没有你的日子,仿佛空气中到处是你的影子,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陈欣,原谅我吧,救救我吧,我爱你,真的爱你……” “好你个吴越,你整天我说工作忙啊忙的,原来跑到这里找这个扫把星来了。你还把我这个当妈的话当回事不?早说过她配不上你,为什么还纠缠不清?快跟我回家!”就在陈欣还没甩开吴越的功夫,一个吼声风一样闯了进来,“还有你这个陈欣,既然已经离婚了,干嘛还勾引我儿子?难道你真的以为,我们吴家离了你,就再也娶不到儿媳妇了吗?放手,今天我刚刚给吴越张罗相亲的事,你不要妄想瞎掺和!” 卷三 挥之不去 第九十八章 歇斯底里 这是什么世道,到底是谁没有良心,到底是谁在纠缠不清,到底是谁不愿意放开谁? 当婆婆的吼声突然出现在耳边,陈欣真是觉得这个世界无耻得可怕。什么似乎都被颠倒了,是什么把一切都变成了混沌,然后又张牙舞爪地叫嚣着,说她是无辜的受害者?是谁把无耻当成了资格,在爱情的遮羞布下招摇? 陈欣冷冷地看着疯子一样飘到自己身边的“婆婆”,她为歇斯底里的“婆婆”感到悲哀,难道真的要弄得大家两败俱伤她才会甘心吗?即使真的是为了仇恨,但是这种仇恨把她自己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难道真的值得吗? “陈欣,你怎么变得这样无耻?你明明知道我们吴家根本不接受你,为什么还要勾引他?你这是在破坏我们一家的幸福你知道吗?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婆婆吴玉兰盯着吴越依然拉着陈欣的手,心里真是窝火极了,“吴越,把你的手放开,放开!你拉着她干什么?放开!” 吴越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在老妈面前,吴越已经没辙了。他唯一的办法就是忍,俗话说小不忍则乱大谋,他相信总会有办法解决的,总会有办法的。 “妈,你怎么知道我到这儿来了?”吴越很奇怪,自己听到岳母的电话才知道陈欣回来的,那么自己的妈妈是怎么知道的呢?“妈,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别激动,别激动,有话慢慢说……” “我怎么来了?哼,你以为你说工作我就信了吗?人人都吃饭的,难道你是铁打的吗?难道你不需要吃晚饭吗?”吴玉兰满眼怒火,那目光中分明在恨吴越不争气,“告诉你,我根本不会相信你的鬼话连篇,哼,如果不是我跟来了,怎么会发现你把她隐藏在这里?说,你们是不是一直背着我在这里幽会?早就告诉你跟她断绝一切来往,你为什么不听?” 陈欣实在不愿意听这些无聊的话题,原以为离开同事们的眼光,便不会尴尬了,谁知吴玉兰的到来让茶餐厅里一下子热闹起来,而她们三个,自然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一些不知情的人,甚至觉得陈欣很奇怪,既然人家婆婆不喜欢她,为什么还要勾引前夫? 周围的议论纷纷像潮水一样涌来,陈欣便又有些心烦意乱,没准儿哪双眼睛就是来自于公司的同事,唉,这样闹下去让自己怎么做人?她必须尽快远离这场纷争,否则,周围的唾沫一定会把自己给淹死的。 “你给我站住!害怕了是不是?以为你走就能躲得了干系吗?陈欣我告诉你,今天咱们三个人都在这里,那么就把事情说清楚。”吴玉兰好容易抓住陈欣的影,那么怎么肯轻易放过她呢?然后转过脸质问自己的儿子,“吴越,你不是说你不再爱她吗,不是说你也讨厌陈欣的嚣张吗,现在怎么出尔反尔?她已经跟那个蒋明给你戴了一顶绿帽子,干嘛你还这么不知羞耻的来找人家?长点儿记性好不好啊?吴家一定要找一个门风好的媳妇,像她这样,老爹不务正业,老妈闹不懂离婚没离婚,她自己又跟野男人鬼混,这样没家教的女人,我们不要!” 这些话说得够严厉了,吴玉兰蕴酿这么久,就是要在像这样的公共场合给陈欣难堪,让她再也不要纠缠自己的儿子。有那个吴越,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吴玉兰已经可以感觉到吴越现在开始后悔了,但是后悔又怎么样?既然当初吴越同意放弃陈欣,就绝不能再给他反悔的机会,必须彻底斩断他们间的一切联系。 “妈,不要这样对陈欣,她之前为咱们吴家怀过孩子的……妈,是我不好,害得她流产了……妈,你就别再骂她了……”吴越无奈讲出陈欣流产的事,希望自己的老妈暂时能放过陈欣,否则再这样侮辱下去,只怕自己连跟陈欣说话的机会都没了。 什么?流产?吴玉兰听到这样的两个字,简直像是听到晴天霹雳——这件事她从来没听说过,是什么时候的事啊?陈欣流产,为什么流产? “儿子,快告诉妈,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什么时候怀上咱们吴家的孩子的?怎么会流产的,为什么那么不小心啊?快告诉我,是不是你在糊弄我?”吴玉兰对传宗接代的事情特别在意,怎么偏偏自己最希望得到的大孙子问题,就被儿子给轻描淡写地隐瞒了?真是太过分了,这件事必须弄清楚,是意外流产,还是陈欣早就有阴谋,把孩子打掉的? “够了,你们放了我吧,从此后再也不要来烦我,放了我吧!”陈欣觉得自己要被逼疯了,吴越怎么可以将自己的伤疤重新揭开呢?尤其是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他到底安的什么心,难道怕自己丢人丢的不够吗?陈欣说完就想离开,这个茶餐厅真的不能再呆下去了,否则自己肯定会被大家用唾液淹死的。 “陈欣,对不起,我不是别的意思,你听我说……”吴越此刻也被老妈弄了个措手不及,真不知道老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如果他知道是老妈偷听了他与岳母的电话,然后悄悄跟踪追击,不知道会做何感想? 陈欣听着吴越的辩白,只觉得他是个伪君子,也许在吴越的心里根本就是希望那个孩子自然死掉,那样他就省了一切后顾之忧了。“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我都为你们无地自容。走吧,都走吧,有什么事你们回家解决去,今后别再来烦我!” “什么叫别再来烦你?丢人现眼不是也怪你吗?既然你决定离婚了,为什么现在又反悔了?你的心怎么这么恶毒?”吴玉兰再次拉住想要离开的陈欣,“哼,不用说我也明白,一定是你不愿意为我们吴家生孩子,所以才会把吴家的血脉给打掉,是不是?你的心也太狠了,俗话说虎毒不食子,你的心简直就是狼心!” “我说了,我跟你们吴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至于什么孩子的问题,请你不要再自讨没趣,我根本就没怀过你们吴家的孩子,是吴越得了精神分裂症,在这里胡说八道。如果你这个当妈的不是儿狼心,我劝你还是带你儿子去精神病院看看吧,免得将来吴家生出的孩子,不是精神病就是妄想症,哼!” 陈欣从没像现在这样恨一个人,此刻她恨吴越,更恨吴越的母亲,自己仅剩下的一点点尊严,就是在同事面前能隐藏过去,然后以最公平的方式在职场打拼——可惜,吴氏娘俩把这唯一的希望也打破了,今后她陈欣要如何在同事面前做人?如何面对刚刚被升职的喜悦? “妈,不要再说了,你先回去好吗?我们俩儿的事,让我们自己解决好不好?求你了,别再管了!”吴越知道,如果不把老妈劝回去,陈欣就会离开,于是过来推老妈,“求你快回去吧,如果你真的是我妈,求你了……” “你这个混蛋小子,竟然敢跟我这么说话?都说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可是你这已经离婚了,为什么还跟人家一个鼻子孔出气?争口气行不行啊?”吴玉兰的脾气又上来了,挥手给了儿子一个耳光,希望将他打醒。 陈欣看到他们母子这样闹下去,真的觉得很可笑,当下也不说话,想趁乱快速离开。可是吴越立刻发现了陈欣的意图,当即放开老妈,又过来拦陈欣。 陈欣终于做到不生气不激动了,当一切再也不能引起她的愤怒了,也许这才是真正的重生!抛下一个淡淡的微笑,陈欣用美丽的单眼皮瞟了一眼吴玉兰变了形的脸,然后抽回自己的胳膊,冷冷地对吴越说:“别再拉着我,否则我会叫保安的!” “你给我站住,你给我站住,不许走,不许走!”吴玉兰歇斯底里地跺着脚,问题没解决呢,怎么能让陈欣离开呢?“你必须和吴越划清界线,听见没有,否则……否则……我就让你后悔一辈子……” “妈,别闹了行不行?如果你想看到你儿子幸福,就别再参与我们的婚事了,好不好?如果真的再管下去,我……我就让你再也没有儿子!”吴越看到这样纠缠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对老妈下了狠话,以自杀相威胁,其实也是他此刻真实的想法,如果陈欣真的不再理他,他也不想活了。 “哈哈,你这个没良心的混蛋,竟然为了一个不要脸的女人,要跟老妈断交吗?好好好,好啊,算你厉害,算你长大了,行吧?从今后你戴多高的绿帽子,也跟我没关系,就当我没生过你这个儿子!”吴玉兰听了儿子的话,更伤心,都说儿大不由娘,如今真的验证了,“你不是跟你丈母娘亲吗?整天电话里妈长妈短的,好啊,今后就跟你丈母娘过吧,再也别认我这个妈!” 吴玉兰说完,甩袖子走了。看来今天跟儿子说不通,跟陈欣也说不通,那好吧,说不了大的就去说小的——找陈欣她老娘去!那个孙慧娟不是有心脏病吗?那么就气气她,让她心脏病复发才好呢! 望着吴玉兰远去的背影,陈欣在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句——老巫婆,从此后再也不要让我看到你!祝你们吴家世世代代尽生精神病妄想证! “陈欣,我妈走了,咱们……咱们有话坐下来慢慢说吧。”吴越好歹是把老妈劝走了,便又低声下气地来央求陈欣,希望陈欣再给他一次赎罪的机会。 “保安,就是这个人在骚扰我的员工,请把他赶出去吧。”突然围观的人群中传来蒋明的声音,然后两名保安出现在吴越面前。 这个世界怎么忽然变得如此拥挤呢?自己只不过是出差而已,怎么吴越来了,吴玉兰来了,如今蒋明也来了?难道自己身上有磁场吗?能把相干的和不相干的都吸引过来? 本来的镇定和淡然,因为蒋明的到来反而不镇定了,她的事再也不希望有任何人参与,包括蒋明。更何况现在她跟蒋明又多了一层上级跟下级的关系,在没想好是否接受蒋明的工作之前,所以更不想让蒋明搅和进来。要知道吴越现在变得非常不可理喻,从一开始就跟蒋明做对,直到今天再次相遇,又会发生什么样的恩怨纠葛呢? 然而蒋明并不在意这些,他上下打量了陈欣一番,确认她没有受到伤害,这才又对保安说:“就是他,希望能把他请出去。” 员工?蒋明说陈欣是他的员工,这是怎么回事?吴越的眉头锁得死紧死紧的,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陈欣的老板是蒋明。因为前次在南方找到陈欣,是一家化妆品公司,今天是玩具公司,根本不相关啊。 “蒋明,这是我们的家事,你没有资格参与。”吴越很快恢复了镇定,看来前次陈欣之所以没有跟自己回来,又悄悄消失,一定是这个蒋明搞的鬼了。哼哼,老板和员工,原来陈欣在跟自己玩捉迷藏,“保安同志,这是我老婆,怎么能说我是骚扰呢?” 陈欣听了吴越的解释,觉得很滑稽,怎么能说骚扰?是啊,说骚扰太轻了,“吴越,你如果不想把脸丢得更大,就赶紧回去,不要影响这里的工作秩序。” 听听听听,蒋明一出现,陈欣的底气就足了,竟然又开始对自己威武不屈的。原来每一种变化的背后都是有原因的,每一种坚持的背后都是有靠山的,而蒋明,就是陈欣的原因和靠山! “陈欣,我现在终于明白了,哈哈,恐怕不是影响这里的工作秩序,是影响了你们的幽会吧?”吴越的醋意又开始泛滥,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眼见到蒋明,他就变得异常。他可以忍受来自陈欣的任何举动、表情和话语,就是不能忍受蒋明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丢人?为什么总说是我丢人?你与蒋明总这样不清不楚的,为什么不丢人?” 我的天,这还真是天上的云,脸说变就变了!刚刚不是还央求自己怎么怎么着的吗,而且还承诺,再也不会怀疑自己跟蒋明之间的关系,如今一眨眼就翻脸不认人了,看来真是可恶到了极点。陈欣连辩解的心思都没有,“保安同志,这个人交给你们了,我根本不认识他们。” 陈欣现在只想快点儿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太丢人了,是的,真的是太丢人了!周围多少双眼睛在关注着这里?又有多少人在议论纷纷?吴越难道真的要一直这样纠缠下去吗?这么多年的书是怎么读的,难道他们的字典里,没有“羞耻”二字吗? “陈欣,你不要空口说白话好不好?什么叫你不认识我?我是你老公,法律上公证的老公,不是你一句话就能改变的。”吴越看了一眼保安人员,然后气愤地对着陈欣嚷嚷,“今天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咱们也就把话都说清楚好了,到底你们想怎么样?” 哈哈,吴越竟然向自己要说法,他怎么能说得出口?!陈欣心里又开始翻腾,自己怎么会嫁给这样一个无耻的男人,当初怎么会瞎了眼嫁给他?受不了了,受不了了,陈欣扭头便走,这样的人自己再看一眼都觉得堵心。 “你给我站住,陈欣,站住!”吴越两只眼睛瞪得像牛,恨恨地挡住陈欣的去路,“告诉我,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难道一定要让我发疯,你才甘心吗?就原谅我一次好不好,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难道你真的一点儿也不念旧情吗?” 蒋明看到保安没有效果便有些急了,又催促一声,“保安同志,我们的员工住在这里,如果受到侵犯你们是不是应该负责?现在请立刻把这人请出去,不要让我的员工再受侮辱。” 保安面露难色,又过来“请”吴越;可是吴越根本不在乎,“别碰我,这人是我老婆,我有话对她说还不行吗?” “可是,你这样大吼大叫的,已经影响了其他客人就餐和休息,”保安冷着脸,过来拉吴越的胳膊,眼前的一切似乎再明了不过了,三角恋中的三角恋罢了。“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吴越这次可是真急了,自己好不容易逮着这个机会,怎么能轻易错过?一定要让陈欣答应复婚,最好是明天就办手续。自己的再也不能忍受这样的折磨了,既然事情闹到这个份上,那就干脆闹到底吧! “陈欣,如果你还有一点点人性,你就不应该再回避。你以为回避就能解决问题?你这样勾三搭四的不要紧,可是我等不了,你必须给我的一个解释!”吴越望着面前这蒋明心里就恨,真不知道他为什么死粘着陈欣不放呢? “凭什么向我要名分?你想过吗?像你这样的人,没有资格做人老公的,更没有资格做人父亲。你认真想想,你将来怎么教育她?难道也想把她培养成和你一个歇斯底里、无理取闹、斤斤计较的人吗?那样的话,我劝你还是不要再结婚,更不要生孩子。”陈欣直盯着吴越的眼睛,这双眼睛原本是那么清澈,此时里面却跳跃着魔鬼的影子,“而且我想问问你,你这样处心积虑的纠缠我,到底是因为什么?如果是报复,你能说说理由吗?啊,你敢说出来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有什么不敢说的?什么叫我不配教育孩子?我告诉你,你一定要跟我复婚,一定要跟我生孩子,明白不明白?”吴越歇斯底里,冲动地挤到陈欣面前,像是要掐断陈欣的脖子才罢休。 “混蛋,不要动陈欣!”蒋明第一时间捞到了吴越的胳膊,然后怒气冲冲地对保安嚷道,“保安,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如果我的员工少一根头发,我让你们赔偿一切损失!” 两名保安这才使出浑身力气,架起疯子一样的吴越往外走;而吴越还在挣扎着,嘴里一个劲地嚷嚷着,“陈欣,你是我老婆,我不许你跟那个混蛋蒋明在一起,不允许!” 第二天,把陈欣和母亲孙慧娟送到一间环境优雅的咖啡屋,然后蒋明选择了回避。临走的时候叮嘱陈欣,好好安慰母亲,也好好说服母亲,一定要跟吴越划清界线,或者干脆说服吴越去看看心理医生——因为蒋明怀疑,吴越现在精神有些不正常,若长此下去,可能会伤害到陈欣…… 陈欣很感激蒋明想得这么周到,和以约会的形式在咖啡屋里见面,这还是很少有的事。以前偶尔也会出来喝咖啡,但大多是和朋友们一起来,想想真的有些对不起自己的老妈。而今天之所以选择这样的环境见面,主要原因还是怕吴越守在家门口,再发生什么不必要的纠纷。 母亲刘慧娟则一把拉住女儿的手,似乎也有千言万语,却没有说出来,然后扭过身去抹了把眼泪,接着就低头喝咖啡。虽然是加了糖的,可是此时品尝起来却只有苦涩。 “欣欣啊,你……你受委屈了……一人在外面漂着日子不容易的……”孙慧娟声音哽咽了,一向坚强的她在女儿面前表现出脆弱的一面,“妈不知道,你竟然流过产,真是委屈你了,妈不在身边,你是怎么挺过来的……” 还是老妈最心疼自己,知道自己委屈知道自己不容易。咽了咽欲夺眶而出的泪水,陈欣努力给老妈一个笑容,“一人挺好的,你不用担心……我现在有自己的工作,还有一群同事,挺好的……” 孙慧娟在女儿的笑容里看出到了一丝坚强,老人家终于感觉到一点点欣慰,“那就好那就好,没有过不去的坎,别太难为自己……如果公司同意,还是调回这里吧,跟妈在一起……有什么难处,别总是一个人扛,那样妈妈会心疼的……” 陈欣一只手在母亲的手里攥着,点了点头,“嗯,妈,你瘦了好多……自己多保重,不要为不必要的事情操心了,我都是大人了,自己的事情就让我自己解决吧,你要多保重才是最重要的……” 亲情在这紧紧地一握间又拉近了,都说血浓于水,没有人能改变得了血缘关系,没有人能改变得了这份人间真情。望着一直没有说话的母亲,陈欣知道母亲一定也多少会觉得有愧于自己的,只是她嘴硬不愿意亲口承认罢了。多少埋怨和不理解都仿佛烟消云散了,陈欣只希望老妈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这就够了。 “欣欣啊,你到底打算怎么做?吴越昨天又在咱们家跪了半天,死活让我把你接回去,说不然他就不活了……唉,我真是怕他有一天做出个傻事,怎么办呢?欣欣啊,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吴越本性是善良的,只是有些偏激,如果你好好跟他过日子,可能他会慢慢改的……将来再有个孩子,什么就都好了……”孙慧娟还是没有放弃的样子,劝合不劝分,老思想一直在作怪。 “妈,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在替那个混蛋说话?我们不仅是不合适,而且是根本像仇人。妈,你难道想让我一生都那么将就着跟他过吗?漫长的好几十年,你就一点儿也不心疼女儿吗?”陈欣怔怔地望着老妈,不明白老妈为什么这样固执,非要把自己塞给吴越呢? “可是,当初你们真的感觉不错啊,陈欣你难道忘记了吗?在咖啡厅里第一次相亲的时候,你们不是一见钟情的吗?全世界一共有多少人啊,你们能一见钟情,这不是缘分是什么?所以,别固执了,听妈的劝吧,好好回头,跟他过日子吧……”孙慧娟其实今天跟女儿谈话,也是做了最后一次谈判的打算。她可怜同情吴越,也心疼女儿,如果这最后一次努力不成功,她决定顺着女儿的意思,不再坚持了。 不过,今天一定要把往事跟女儿好好谈谈,让她回忆起那些美好的情景,可能会对她跟吴越的感情有帮助的。总之,孙慧娟决定再做最后一次尝试,胜败在此一举了。 “老妈,咱们能不能不提他?我告诉你吧,我跟他真的永远也不可能了,当初根本不是一见钟情,是装的,我们在演戏,明白吗?难道那个吴越这么久了也没告诉过你吗?老妈,你还说他本性善良呢,看看吧,他根本没对你讲过,你为什么还那么信任他?”陈欣决定把所有的事情都和盘托出,让老妈清醒,然后彻底站到自己这一边来。 “你说什么呢?什么演戏啊?”孙慧娟放下咖啡勺,不知道女儿是现在说的是真话假话?如果当初真的是演戏,那么这桩婚姻真的是自己错了吗?都说强扭的瓜不甜,可是,看他们之前,明明很投缘的啊。 “好吧,我就一五一十地讲给你听,如果老妈你认为我们还适合在一起,那就给我个理由;如果认为不适合,今后就不要再跟那个家伙有任何瓜葛,行不行?”陈欣必须先得到老妈的承诺,否则只怕自己今后的行踪都会被老妈出卖的。 “好,你说吧,我自然会判断。”孙慧娟对女儿跟吴越的事情自然最关心。 陈欣做了个深呼吸,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实在不愿意旧事重提——但如今,给老妈讲故事的同时,也当作是让自己反省一下吧。然后彻底把这一页翻过去,做全新的自己。 在陈欣毫无感情se彩的讲述里,孙慧娟开始跟女儿一起回到相亲的瞬间,然后一点点由误会到恋爱到订婚再到结婚,最后离婚。孙慧娟也在反思,到底这个做家长的是对是错?到底三个当事人,谁对谁错? 卷三 挥之不去 第九十九章 往事如昨 事情应该追溯到陈欣上班第一天。那一天在人来人往的大商场,高档化妆品的柜台前吸引很多顾客。站在属于自己的那一方田地,陈欣不时整理一下商场发放的统一职业套装,满脸堆着笑容,迎接每一位走近自己柜台的顾客。 望着那一个个衣着时尚、穿着高跟鞋的身影在眼前摇曳着,陈欣有些沮丧,从高跟鞋里鼓捣出自己被弄得有些麻的脚,然后来回交替地放松着从来没受过委屈的双脚。唉,她之前穿平底鞋习惯了,如今觉得穿高跟鞋真是个受罪的差事,为什么其他女性都穿得不亦乐乎呢? 这时,从商场管理处走出来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穿着白衬衫找着领带,眯着眼睛径直向陈欣的柜台说道,“哎,新进的赠品是哪款?” 陈欣赶紧从柜台里拿出两个五毫升的小瓶子,男人接过去后转身就走,走到半路回头朝陈欣淡淡地一笑,“谢了。” 陈欣这才如梦方醒,对着男人的背影喊道,“喂,喂,你是谁啊?把东西还给我!”邻柜台的张微微看到这种情形有些焦急地对陈欣小声说道,“别喊了,一会儿我给你解释……” 可是陈欣哪管得了张微微如何紧张,以最快的速度追了上去,“喂,你给站住,我把的东西还给我!”陈欣三步两步追上那个系领带的男子,哼哼,自己当初可是全校百米赛冠军,别看是穿着拖鞋,自己也不会认输的。 此时商场所有的人似乎都听到了这一声凌厉的喊声,大家的目光投向领带男子,有的还窃窃私语,以为不是遇到小偷那就是遇到抢劫的了。男子自然有些尴尬,停住脚步望着追上来的陈欣直皱眉。 陈欣可没心思看着男人的表情有多么错愕,伸手就从男子手里拿回自己的那两瓶赠品,“我说,这些赠品都是送给买东西的顾客的,你是谁啊你?东西也不买,说声谢谢就想把东西拿走,也太没规矩了吧?你以为商场是你家开的呀?” 这样的指责真让人汗颜,男子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他向四周看了看,然后干咳了一声,“小姑娘,我是商场管理处的负责人……” 陈欣白了他一眼,没给他好脸色,“我不管你是谁,反正我接到的通知是,赠品都是送给顾客的,如果你要赠品,那就掏钱自己买去!”说完,陈欣也不理会那个男子更错愕的目光,自顾自地转身回到自己的柜台里,甚至还高傲地抬起了头,眼神中的蔑视明显在向男子示威。 男子的脸上实在挂不住了,怎么会有这样的职员,竟然敢对自己的领导如此藐视?然而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人更是窃窃私语,就像这个男子做了什么最见不得人的事,直在后面戳他的脊梁骨。男子狠狠地瞪了一眼陈欣的方向,然后转身向商场里面走去。 一边的张微微真是紧张坏了,拉过陈欣声音都哆嗦了,“陈欣啊,他可是商场的负责人,你的那个赠品给就给了呗,反正给顾客和给他也没什么区别……唉,咱们在人家手下做事,怎么能得罪他呢?现在怎么办?恐怕他以后一定会找你麻烦了。” 陈欣知道张微微是好意,但是她陈欣可不是个胆小鬼,她恼火的把赠品往柜台里放好,然后也是恨恨地说,“他说拿走就拿走,多不负责任啊!我这边如果对不上账,公司找我怎么办?他负责人怎么了,负责人就得大家都惯着他吗?” 张微微无奈地摇了摇头,心说这个陈欣还是社会经验太少,“陈欣啊,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呢?之前的柜台售货员和他关系不错,基本上有什么名贵的赠品和样品,都送给他……你知道的,样品不拆封,和售卖品一样的,所以他大概是习惯了拿这些东西送人……” 贪得无厌的家伙!穿得板板的,长得也人模狗样的,怎么竟然贪图这些蝇头小利?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人,“那是以前,我来了,我可不惯着他。那是厂家给顾客的,凭什么他得?真是没地儿讲理了!” “我刚刚叫你你没听到,现在告诉你吧,他叫蒋明……陈欣呀,你是不是想想怎么向他道个歉去?毕竟都在一个商场里,和他关系搞得好点儿,对咱们没坏处的……”张微微很是替这个新同事担忧,于是又好心劝着。 “我没听错吧?你竟然让我向他道歉?天啊,你怎么这么怕他?”陈欣瞪大了那溜圆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着,十万分的震惊,“他如果不让我干那更好,我正不稀罕这破工作呢!” 张微微也无奈了,这个丫头看来有点儿倔强,只怕以后会吃苦头啊。她担忧地望着陈欣那气得鼓鼓的腮帮子,然后又向那个男子消失的方向望了望,叹了口气,“陈欣,你真是年轻气盛啊,但是这个社会就这样子,一定要学会适应,慢慢你就会懂了。” 就这样,一天过去了,倒也相安无事。可是大约还有十分钟就快到下班时间了,事情终于发生了。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看到邻柜台的张微微已经整装待发,陈欣也赶紧整理柜台,准备下班。只是她这样忙来忙去的,根本没注意远处一双眼睛正不怀好意向她张望,当然那就是来自蒋明的目光—— 这一整天他的心情都被搅得糟糕透了。要知道,在这个商场里的售货员,除了陈欣几乎是没有不认识他的,哪个不对他恭敬着呢?可是今天却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个生猛的小丫头片子,竟然当众让他难堪,哼哼,不懂人情事故的小丫头,早晚我会收拾你的。 蒋明已经观察陈欣多时了,此时看到她大概整理好东西了,然后望着柜台上的化妆品发呆,那愣愣的样子还真是不一般的幼稚,嗯,蒋明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好的,机会来了……蒋明抄着兜慢悠悠地走到陈欣的柜台边,然后手轻轻地从兜里拿出来,蓦地,一把碎纸屑悄无声息地掉在了地上,就像一个个飞倦了的白蝴蝶。 蒋明做完了小动作,然后故意咳嗽了一声,“你叫什么名字?”陈欣正在想心事,被这突然的一问给弄愣了,见到是蒋明她便心里有气,可是又不能不回答,于是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陈欣。” 蒋明为了挽回面子,指了指地上的纸屑质问道:“你怎么不打扫卫生?你要知道,你的柜台是全商场最好的位置,简直就是整个商场的门面,你看看这地上,第一天上班就偷懒,太不像话了!” 陈欣从柜台向外探着身子一看,可不是嘛,那一地白蝴蝶什么时候落的呢?“我……我已经打扫过了……”一时想不明白,怎么会有纸屑冒出来呢? “重新打扫干净,包括这四周,都扫干净点儿!”蒋明大声吩咐道,哼哼,终于暂时出了口恶气,看你今后还敢不敢再耍倔? 望着蒋明走远的身影,陈欣嘟着嘴出来打扫,然后挥起笤帚向那个可恶的身影比划了两下,谁知那个蒋明走出商场前又是一回头,倒霉又被逮着了。蒋明这次反倒没有生气,邪恶地笑着,然后抬手抛过来一个响指,“慢慢打扫,我明天来检查!白白啦!” 陈欣气得牙根直痒痒,明天,哼,明天,自己根本不想明天再见到他。 打扫完卫生,陈欣心情沮丧地回到家,真希望妈妈能来安慰几句,至少能让她受挫的心灵得到一丝丝温暖吧?可谁知一到家,更烦恼的事来了,妈妈竟然和大姨联手来算计她—— “陈欣,快来看看这些照片,怎么样?小伙子长得多帅呀,看着就让人喜欢。”母亲孙慧娟和大姨孙慧芳坐在沙发上,笑眯眯地摆弄着茶几上的相片,脸上乐开了花。 陈欣没心思看什么照片,然后直挺挺地躺倒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发呆。自己心里窝了一肚子火,哪儿有心思看什么照片呢? 孙慧娟没理会女儿的大惊小怪,自顾自地摆弄着相片,然后选了一张她最满意的递给陈欣,“看看,你阿姨托人给你选了个上好的男人,我是相中了,你快快看看吧,多好……” 从妈妈口里确定了相亲的事实,陈欣的眼睛又瞪得像溜溜球一样圆,“看什么看?谁同意谁去,反正我是不去!阿姨,你这不是害我吗?怎么你也给我下绊子呢?” 阿姨孙慧芳最喜欢的就是外甥女这样直来直去的性格了,这样的女孩子虽然没有什么心机,但是肯定是热心肠,值得人疼。“小丫头,你不要冤枉阿姨的一片好意,我这可是千挑万选才物色到的极品男人,对我们的刁蛮公主,也只有这样的男人才能配得上呢!” 孙慧芳阿姨很会说话,一方面指出了陈欣任性的缺点,一方面又夸奖了对方,真是滴水不漏。但是陈欣却不能被这样给弄晕头,自己可从来没想过这么快嫁出去的,干嘛她们要像扔垃圾一样把自己给扔出去?“妈,阿姨,我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才二十二岁,你们急什么啊?再说了,相亲是多老土的事,那可是我外婆的外婆时代的事情了,亏了你们姐妹俩儿能想得出来?难道你们想让我一辈子生活在没有爱情的婚姻里吗?残不残忍啊你们……” “谁说相亲就没有爱情了?我和你爸还是相亲的呢,不照样就有了你?”母亲孙慧娟狠狠地瞪了女儿一眼,皱着眉头说,“你整天大大咧咧的,我托你阿姨给你找个踏实的男人,还不是为你好?难道你想一辈子都赖在家里让我养着吗?” “你和我爸是生了我,可是像现在这样名存实亡的婚姻,也能叫做幸福吗?”陈欣真是急坏了,忘记了这样的口不择言,会伤害到母亲的感情和自尊心,“你难道也想让我走你的老路吗?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妈?” “你这个丫头,怎么越说越不像话?就因为我的婚姻不幸福,所以才会想着给你找个好男人,别像你爸那样三心二意……你真是和你爸一样没良心!我真是白养了你二十多年!”被女儿戳到了痛处,真是难过极了,眼泪在眼圈直转,赶紧起身去厨房张罗开饭,“如果这次你不听我的安排,那今后我都不会管你了,跟你爸一样,自由好了……” 看到母亲有些伤心地背影,陈欣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过分了,冲着阿姨吐了吐舌头。阿姨嗔怪地瞪了她一眼,然后又劝道,“你们做儿女的永远也不知道当父母的良苦用心。这些年你妈为你吃了多少苦难道你知道吗?你爸爸那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听阿姨的,这个周末去见见对方,那真是个不错的男人。你能有个好的归宿,你妈也就省心了……” 周末?相亲?陈欣望望厨房里母亲忙碌的背影,头嗡嗡地直叫,接下来的几天,跟张微微处心积虑地想啊想的,希望能想个好办法应付这场意外的相亲。最后决定按电视剧中那样的桥段,把自己尽量丑化,直到把男方吓跑,这就结了。 然而设想归设想,但是这些在老妈和大姨面前都不管用,正所谓知女莫若母,孙慧娟没有给女儿任何一个捣乱的机会。周末一大早两姐妹就开始叫陈欣起床,然后帮她化妆。陈欣一直挣扎着反抗,但老妈跟大姨一人架个胳膊把她带到洗手间,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她的头摁到水里一阵揉.搓。陈欣还没来得及再挣扎,二姐妹又开始给吹风定型的,三下两下就把陈欣滚得乱蓬蓬的鸡窝头给整得规规矩矩。 刚刚要发表言论,表示一下自己的抗议,老妈又不知道从哪里拎出一套职业装,不由分说就给她套上;接着阿姨孙慧芳又细心地给她施了淡妆,喷了香水。一切Ok了,两位家长这才再次把陈欣拉到镜子前,哇,还真别说,整个一个清爽端庄型小女子出现在大家面前。 “我就说嘛,咱们陈欣本来就长得可爱,这可爱的女生怎么收拾都是一种美丽。”阿姨孙慧芳对着镜子夸奖着,然后攥了攥拳头,“美女公主,加油吧!” 陈欣嘴上不承认,心里也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这两们林氏姐妹,唉,装丑陋的机会没了,那就干脆给他来个放鸽子得了。可是小念头刚刚一出现,就听母亲和阿姨说道,“走吧,我们送你去相亲地点,记住啊,我和你阿姨就坐在离你不远的位置上,你小丫头片子可得给我老老实实的,你的一言一行我都看得清清楚楚的呢!如果你想耍花样,回来看我不收拾你?!” 欢天喜地把陈欣押到事先约好的咖啡厅,各自落坐,只等相亲对象的到来。陈欣心里还不是滋味,可是回头看到五六张桌子远的母亲和阿姨,也只好恨恨地瞪了她们一眼,然后拄着腮帮望向窗外,闷闷地生着气。 不一会儿,一身休闲服的男方终于出现在咖啡厅门口,用手顺了顺眼镜,很不自在的样子。阿姨孙慧芳赶紧站起来走到男方身边,微笑着指了指陈欣的方向;而男方非常礼貌地朝孙慧娟躬了躬身,然后向陈欣的桌子走了过来。孙氏二姐妹看到这样帅气挺拔的背影,当下心满意足,含笑走出了咖啡厅。 看到孙氏二姐妹的样子,陈欣就明白这个人男子是相亲来了,嗯,林氏姐妹不是走了吗?那现在就看自己的了——她赶紧闭上眼睛,假装眯着了,直到男方站到了桌子边,静静地看着她;然后又静静地坐下了,她也没睁开眼睛,依然那样睡得很熟的样子,还傻傻地露出笑容…… 男方大概又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然后轻轻地敲了一下桌子,“嗨,你好啊,睡得好香啊。”唉,既然人家叫了,自己再装下去也不好了,于是陈欣非常夸张地一激灵,然后瞪大了眼睛,“你……你干嘛呀你?想吓死人不偿命吗?” 陈欣如此夸张的动作和表情还真是让男方一愣,但是男方可没有韩剧里那些男主那样低智商,只是一瞬间就看透了陈欣的鬼心眼,呵,难道想吓走自己不成?好吧,看看咱们最后谁先吓走谁? “打拢了你的清梦,抱歉得很。”男方依然很有礼貌地对陈欣点了点头,然后也不管她的眼睛瞪得有多圆,自顾自地递过去一张名片,“认识一下吧,我叫吴越。” 陈欣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仔细打量了一眼这个吴越,嗯,眉宇间确实有那么一丝气质可以媲美的;而且整体的第一印象,很清爽干净,竟然让人感觉很顺眼。陈欣心里了一阵沮丧,怎么不是一个让人讨厌的人呢,唉,真是倒霉。 “嗯,我是阿姨让我来的,我叫陈欣。”陈欣淡然地接过名片,好吧,张微微不是让自己装疯卖傻吗,现在就开始吧,“其实我这个人更好笑的,根本不像我大姨介绍的那样,我很弱智,我甚至有些傻啦吧唧的,真的。” 吴越觉得自己还真是遇到了一个“傻啦吧唧”的弱智,怎么和电视剧中演得一样弱智呢?这小丫头的意思很明显,一定是像自己一样被押来相亲的,才会如此自我贬低的。正像自己一样,这一路上不是也想了好多自我贬低的情节吗?只是此刻在这个陈欣面前,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笑过之后,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闷下来,两人都不知道怎么样把话题进行下去。陈欣本来想说句白白就离开的,可是向窗外这么一张望不要紧,看到老妈和大姨就站在对面的大街上,显然是在监督她陈欣! 哼哼,这真是一点儿自由也没有了,看来不对付到安排的时间是别想更早的离开了。只是眼下坐在这咖啡屋里,根本没有饭菜,那么想让吃相粗鲁也是不可能的;暂时还没有叫咖啡,又不能把勺子弄得当当响,更不能说端起咖啡一饮而尽,然后喷到对方一身上了……天啊,这究竟要怎么办才好呢? “我们要不要点儿什么呢?这样看起来很闷啊。”笑够了,吴越觉得有些尴尬。 点了点头,陈欣在琢磨着对策,“我说那个,你做什么工作?”陈欣摆弄着那张名片,但是目光却望向窗外,看着自己的老妈和大姨,心里就恼火。 吴越望着那张印有自己名字的卡片,被陈欣转来转去,心里也跟着转来转去的,嗯,这丫头,真是拿自己没当回事啊。于是他的回答也有些木然,“IT。” 陈欣故意瞪大了眼睛,“什么?挨踢?你天天挨踢吗?当自己是足球吗?” 吴越忍不住又笑了,踢就踢吧,无所谓,“差不多吧,基本等于天天挨踢,比足球好不了多少的。” 这家伙难道真是弱智吗?怎么自己连讽带刺的都不生气呢,看来真是挨踢没够的主儿。陈欣一翻眼睛,然后也笑了。吴越这次也问了个问题,“听孙阿姨说了,你好像是什么卖场的什么部门负责人。那你主要负责哪个部门呢?” “哈哈,你这个傻瓜,你被骗了!”陈欣这回的桌子拍得山响,而且笑声更加得意,因为她发现自己的大姨在说谎,这简直是天助她陈欣也,“我大姨那是骗你的,负责人?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份工作,是卖货的,站柜台的,明白不?你这个笨蛋,人家说什么信什么,难怪挨踢……” 吴越显然这次是震惊住了,结果是一口咖啡没含住,直直地向陈欣的身上喷了过去…… 本来张微微和陈欣设计的方案,是陈欣把咖啡喷到男方的身上,没想到此刻事情来了个戏剧性的变化,那个男方竟然把咖啡喷到了陈欣身上,而且是不偏不倚!这回紧张的变成吴越了,他定定地望着陈欣身上的衣服,再也笑不出来了——陈欣身上的套装,是孙慧芳特意给选择的,浅蓝的颜色看上去干净而又淡雅。可是如今,整个前襟都印上了褐色的“蝴蝶”,大的小的密密麻麻连成了一个蝴蝶阵,再也没有了刚开始端庄恬静的样子。 “对不起,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吴越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自己怎么这么笨呢,又不是没喝过咖啡,又不是想真的和这个陈欣谈恋爱,那么她是干什么的,又能怎么样呢?现在怎么办,惹祸了吧,丢人了吧?如果这小丫头再来个蛮横不讲理,搞不好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陈欣最初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喷”给弄懵了,因为这一喷不是计划中的事,吴越不按计划出牌,一时间打乱了她的方寸。“你干嘛呀你?我这衣服是我大姨新给我买的,今天是第一次穿,你……你怎么这么没礼貌?” 陈欣抓起一把纸巾,胡乱地擦来擦去,可是那咖啡的颜色不是轻易就能擦得去的,更何况那浅浅的蓝色?陈欣有些气急败坏,“你看看,这怎么办?像个端盘子的,你让我一会儿怎么走出这个门?”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吴越真是懊恼,自己什么阵势没见过,怎么就败在这一口咖啡上了呢?“这样吧,你先别急,我一会儿带你去商场,再买一套新的……” 陈欣嘴嘟起老高,狠狠地瞪了吴越一眼,然后用力一拍桌子,大声吼道,“带我去商场,我这个样子还能去逛商场吗?拜托你长长脑子好不好,怎么像猪一样笨呢?” “好好好,是我错,我笨,我……还真是笨……”吴越感觉周围的目光像电一样射过来,让他直冒冷汗,“这样吧,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买,告诉我,是哪家商场……” “什么?你还让我在这里等?你是不是想害死我啊?”陈欣是得理不饶人,“我是真不明白了,像你这样整天挨踢没够的人,我大姨怎么能把你介绍给我?简直就是莫名其妙!”望着窗外的老妈和大姨,小丫头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既然自己的计划都被打乱了,那就从这乱上来吧,装傻瓜的机会没了,但是刁蛮任性的机会不是更好?把自己所有的小性子都发挥到极致,不吓跑这个出没算自己没本事! 吴越更是觉得汗颜,“那你说怎么办?带你不能去,让你等又不愿意,难道把我的衣服脱下来赔你吗?” 看到吴越有些恼火的样子,陈欣心里暗笑,嗯,这家伙上钩了,“谁稀罕你的破衣服?就你那么大的休闲装套在我身上,那不像唱戏的吗?你是不是嫌我丢人还不够啊?” 吴越眉头锁得死紧,如今是这也不对,那也不对,看来这小丫头是想讹钱了。“我说那个……陈欣,你有话就明说吧,到底想我怎么赔?要钱是不是?要多少,我现在给……” “好啊,没想到整天挨踢的人竟然也很有钱,嗯,我想想这衣服多少钱来着……”哈哈,竟然跟自己摆谱阔,陈欣打心眼里蔑视这种男人了,她又望了望窗外的老妈和大姨,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对了,我记起来了,这身衣服是我大姨托人从国外给我弄回来的,限量版的,一共就两套,每套十万块!” 天啊,自己遇到打劫的了,一口咖啡喷出去十万块!?吴越是没继续喝咖啡,否则又得喷出十万去!“我说,陈欣,宰人也不是这个宰法,你……你一身衣服就十万,谁信啊?”吴越本来想说,你一个卖货的,根本穿不起十万元的衣服,但是想想还是改口了,否则又刺激了这个疯子,对自己没好处的。 “切!看不起我是不是?”陈欣白了吴越一眼,“难道我不配穿十万元的衣服吗?说吧,你赔还是不赔?” 这哪儿跟哪儿啊?吴越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如果这咖啡不是自己亲口喷出去的,他简直会怀疑这个局就是陈欣事先设好的!可是现在也不容忽视啊,因为这个疯丫头竟然一脸严肃的样子,看来真想从这里讹诈十万元了。 “那个,我说……陈欣,咱们能不能不这么黑?我愿意赔你钱,可你也不能狮子大张口啊……”吴越一脸的委屈,说得也是可怜巴巴的,他真是后悔来相这个鬼头亲,“明告诉你吧,把我卖了,也不值十万块啊……” 呵,陈欣瞪了吴越一眼,向自己装可怜,没门!大姨不是都说过了吗,这家伙年纪轻轻便事业有成,身价又岂百万?但是陈欣觉得没必要去揭穿他,她想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嗯,看你怪可怜的,天天挨踢挣点儿钱也不太容易……嗯,这样吧,我照顾照顾你的情绪,给你打个折,怎么样?” 打折?吴越赶紧追问,“打几折?怎么个打折法?” 陈欣摇头晃脑地一翻眼睛,然后指了指窗外的老妈和大姨,“你看到那两人了吧?一会儿出去后,你对她们按我交待的去回答,那么……嗯,我就给你打个全折……” 吴越这次又愣住了——只要按陈欣的交待去回答,就能打全折,这也太……便宜了吧? 卷三 挥之不去 第一百章 指条明路 又是一个美丽的早晨,陈欣从公交车上下来,正好碰到了张微微。看着陈欣挤眉弄眼的样子,张微微就知道她们定的相亲计划成功了。两人不由自主地一击掌,就像完成了什么重大使命似的。 “哎,我说陈欣,那个男的真的像韩剧里演的那么白痴,轻易就被你吓跑了?”两人手拉手向商场里走,张微微边走边打听,虽然结果已经知道了,可是她更想知道那个过程,一定好笑极了。 陈欣格格格地笑着,然后神秘地说道,“微微啊,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哈哈,你不知道,他自己把自己扔进了包围圈,不死才怪呢!” 张微微这下可弄迷糊了,谁会自己把自己扔进包围圈呢?难道那个男方真是白痴?“怎么回事?陈欣,快给我说说……一定好玩极了,快说说……” 陈欣又是得意地一笑,想起吴越当时惊慌失措的样子,她就忍俊不禁,“哈哈,当然是好玩极了,你不知道,他给我布了个蝴蝶阵,天啊,原来他竟然是一个喷水天才……” 陈欣这样不管不顾地大笑声,立刻吸引了许多目光,要知道,现在正是上班时间,大家都急匆匆往自己的工作岗位走,像陈欣这样有心情说笑的还真罕见。 “陈欣,小点儿声,我说,你得改改这个大嗓门了,不能什么事都像安了喇叭一样。”张微微赶紧提醒陈欣,然后尴尬地向四下里望了望,“你说他是喷水天才,怎么回事?他也喷你了?” 陈欣吐了吐舌头,嗯,来自周围的那些目光还真是和同学时代不一样,那时候同学们看到她大笑,基本上也报以一阵善意的笑容的;只是来到这个现实社会,同事的目光怎么都透着不理解,隐隐的感觉在骂自己是神经病呢? “喂,怎么不说话了?问你呢,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啊?难道,你一点儿也没感觉吗?”张微微拉着陈欣的手快步走向柜台,可是嘴上还没停止追问,“你倒是说啊,怎么把他打发掉的?” 陈欣还沉浸在刚刚同事们的目光里,忽然之间有些意兴阑珊的,“其实也没什么,仔细想想,那个人长得也不是很讨厌,据说还是什么IT。只是,无论他是什么的,我都没兴趣的,因为我根本不想谈恋爱,更别说结婚了。” 那倒是,张微微点了点头,“也对,这么说来就是缘分还没到,缘分要是到了,想躲你都躲不掉的。”张微微说着拎起笤帚去扫地,这次连陈欣的柜台前也帮着又扫了一遍,省得那个蒋明再来找麻烦。 “对了,微微,听你说得头头是道的,你有男朋友吗?”陈欣忽然眼前一亮,哈哈,那个吴越其实并不算讨厌,长得身强体健的,和眼前这个张微微倒是蛮相配的呢。 张微微脸微微地红了,然后羞涩地点了点头,“嗯,就算是吧,他是我同学,相处好几年了……” 陈欣有些失望,看来自己想当红娘的心思是白费了,“哦,你确定他会是你结婚的对象吗?嗯,就是你说的那种感觉?你真的愿意和一个陌生男人一辈子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吗?” 张微微更加害羞了,淡淡的红晕爬上脸颊,更显出她的妩媚动人,“当然了,如果不愿意,怎么能谈婚论嫁呢?你早晚也会遇到让你心甘情愿的人的,那就是缘分……” 缘分?世上真有缘分这一说吗?那么属于自己的缘分在哪里呢?陈欣皱着小眉头一阵迷惘,这时,突然有一个声音闯进她的耳膜,打断了她关于缘分的臆想。 “陈欣,你怎么一大早晨就偷懒?每个人的柜台前都是由个人负责的,你为什么让别人帮你打扫?”那个蒋明叉着腰出现在柜台前,依然是一身西装,只不过这次里边换成了浅灰色的衬衫。 陈欣想心事想得太入神,此刻还真是给这样高的语调给吓了一激灵,当看清了是蒋明时,陈欣的气又不打一处来,“她愿意帮我打扫,你管不着!现在我倒要问你,昨天下班前那一地的白蝴蝶,是不是你的杰作?” 蒋明反倒相当的不以为然,带着挑战的味道说,“你激灵什么?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啊?在走廊里,我就听你说什么蝴蝶阵蝴蝶阵的,是不是在跟同事们讲我的坏话?” 这哪儿跟哪啊,自己和张微微对他是避之不及,哪有心情谈他?望着蒋明的身影彻底消失,陈欣恨恨地嘟囔了一句——哼,小肚鸡肠的男人,总有一天我陈欣会让你心服口服!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蒋明像消失了一样没再来招惹陈欣,陈欣暗暗琢磨,这个蒋明可能是怕了自己。嗯,就是说人不能莫名其妙地总向强权低头,应该争取的权利和尊严,必须争取! 这天快下班时间,陈欣整理好自己的东西,然后苦闷地趴在柜台上,和张微微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陈欣,你相亲的那个人怎么着了?这几天怎么听不到你叨咕了?”张微微关切地问。 陈欣点了点头,“Gameover.了。你想想啊,我当时那个表现,那男人不over才怪呢。呵呵,微微啊,你说这套化妆品这么畅销,是不是真的很好用啊?不如我买来送给我妈吧,我妈这辈子都没舍得用过高档化妆品的。” 张微微点了点头,“是啊,好多人都喜欢这款的,有的客人问都不问价直接就买走了。对了,你妈那么朴素啊?现在的女人哪个不是爱惜自己的?人家不是说嘛,女人对自己下手就要狠点儿……” 陈欣摇了摇头,是啊,自己的妈妈是对自己倒是比较“狠”,什么好东西都给自己用,而妈妈自己却什么也舍不得。陈欣心里又有些酸酸的,最近总是容易感触。 “哎,这款化妆品,怎么卖?”那个蒋明眯着眼睛,晃晃荡荡地真到陈欣的柜台前,指指橱窗里面的一款化妆品问道。 陈欣看了一眼,然后淡淡地回答,“二百八十元。” 蒋明皱了皱眉头,“有折扣吧?以前都说有折扣的……” “没有折扣。”陈欣冷着脸,这种男人,怎么如此小气,一上来就问折扣,让人鄙视。 蒋明瞪了陈欣一眼,然后也冷冷地说,“那给我拿一款吧。”然后上下摸了摸口袋,惊讶地说,“天,我忘记带钱包了,回头给你钱。” “不行,我这都是出入账对着的,不能欠账。况且我这里也不收钱,你要到商场的收银台交了钱才能来我这拿货。”陈欣态度坚决,板着脸。 蒋明盯着陈欣好一会儿,咬牙切齿地说,“好,好啊你……我回头拿了钱再来买不行吗?” 陈欣点了点头,“行,我见票付货。” 蒋明气得扭头便走,“好,你等着,我取钱去。” 张微微看着蒋明的背影,担心地看着陈欣,“陈欣啊,你就服个软不行吗?蒋明是商场负责人,在人家的一亩三分地上工作,你能强硬到哪去?” 陈欣冷哼了一声,她才不怕呢,“大不了不干啊,反正我也不喜欢这个工作。也许离开这儿,我还能遇到更好的机会呢。” “说得倒是这个理儿,但是在没离开之前,咱还不是得受着吗?”张微微摇了摇头,她不知道怎么才能说服自己的这个小同事,“再说了,现在工作真的不太好找的……” “来,钱拿来了,给我买刚刚那套化妆品。”蒋明这个时候又出现了,一脸高傲的样子盯着陈欣的眼睛,“真的没有折扣吗?我可是告诉你,如果有折扣你不给我开,我可是要举报你的。” “随便。”陈欣真是懒得再和这种人说一句话,如果不看在他现在是顾客的份上,真想干脆把脑袋扭过去算了,“到收银台交钱吧,回来拿货。” 望着蒋明真的去收银台交钱了,张微微倒是奇怪了,自从她来这里当售货员后,什么时候见过蒋明真正买过物品呢?都是伸手向原来的那个售货员拿赠品的,唉,今天这是怎么了? “陈欣,那个蒋明的表现很奇怪啊,你,我看你还是提防着点儿……”张微微更是担忧了,只怕这个蒋明买化妆品的举动,本身就是一个什么阴谋,或者正在给陈欣下套也说不定呢。 陈欣不以为然,自己卖的是货,他蒋明取的是货,能有什么猫腻?“微微,你不要总是自己吓唬自己,他蒋明也只不过是普通人罢了,难道还真能把我给吃了不成?” 张微微无语了,但愿吧,可是谁知道呢,反正自己是不敢惹这个地头蛇,一切但求平安。 这时,那个蒋明又回来了,然后把票据递了过去,“取货。” 陈欣也不回应,只是接过那个票据认真看过后,然后按正常手续付了货。陈欣在心里冷哼了一声,今天我就要治治你的臭脾气,想白伸手要东西,门儿都没有! “你还真是一脸的大公无私,佩服佩服!”蒋明接过化妆品,冷冷地说道,“祝你工作顺利,财源广进啊!”说完,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走了。 这句话什么意思?陈欣不由得暗皱眉头,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像是在威胁或者恐吓自己什么似的?就连旁边的张微微也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阵冷,这个蒋明——到底要怎么样? 还没琢磨明白,手机响了,原来是好朋友约她去喝咖啡。嗯,好吧,管他蒋明还是吴越的,都见鬼去吧,一会儿就潇潇洒洒喝咖啡去。 来到好友上班的大厦外面等她。可是左等也不出来,右等也不见人,陈欣真是有些心焦气燥了,在原地直转圈。谁知事有凑巧,转来转去突然跟一个人撞上了,把人家的文件撞散到地上。 陈欣慌忙蹲在地上,捡起一些文件和纸张,然后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这些道歉还没说完,陈欣和被撞的人同时怔了怔,因为陈欣的眼睛里出现的,是吴越有些恼火的表情。 吴越看了一眼地上散落的文件,点点头,“陈欣?你是那个陈欣——陈欣?” “是又怎么样?你怎么在这儿?”陈欣觉得世界真是太小了,自己只是转了几圈,怎么就像撞见鬼了呢? 这时好友罗罗从大厦里出来,看到陈欣和吴越对峙着,再看看他俩儿周围一地的文件和纸张,就明白一定是陈欣给人家撞了。罗罗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赶紧过来劝说…… “我已经对他说对不起了,是他无理取闹,真是弱智得很。”看到吴越捧着自己的那些文件走远了,陈欣忍不住又嘟囔了一句,“你说吧,你遇到的怎么都是这么小肚鸡肠的男人?在公司那个蒋明总是给我小鞋穿,在外面吧,闭着眼睛也能撞到这样的人,真是倒霉。” “是啊,你是够倒霉的,把人家的文件撞了一地,有的都已经弄脏了,人家还得重新打印去。”罗罗笑着责怪了一句,“我看啊,不是你倒霉,是人家倒霉才对。” 陈欣叹了口气,对罗罗的说法当然有些恼火,“什么跟什么呀,真的是我倒霉。你说说,我在公司受冤枉气,还撞相亲的男人,流年不利啊……” 罗罗听陈欣这么一说,真是惊讶极了,“哥们儿,他就是上次你相亲的男人?我说,这个男人不错呀,你怎么把人家贬低得什么也不是呢?” 陈欣自顾自地嘟囔着,“有什么好啊?相亲是什么?你想想啊,这都什么年代了,相亲就像是把两头牲口用绳子给硬生生地绑到一起,那是对至高无上的爱情的侮辱!” 罗罗琢磨着吴越的样子,摇了摇头,她觉得是自己这个哥们儿太武断了,那个吴越还真是不错,“臭丫头,你就是主观意识太强,还没等见面就给人家一棒子打死了。我跟你说啊,你刚刚撞了人家还耀武扬威的,人家不是什么也没说就走了吗?这样看来,还真是个有素质的男人……” “切,你不要侮辱素质那两个字了,你没看到刚刚你没来的时候呢,他那样子才是可恶呢,竟然敢骂我!”陈欣没想到这个罗罗一直帮着那个吴越说话,更是不平衡了,“像这样的人也能称有素质,我看你才是弱智。” “什么,你说他骂人?不会吧,这样的男人看着挺斯文的,怎么会骂人呢?”罗罗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还真看不出来,对了,他怎么骂你的?” 陈欣气得一摆手,“反正听着他的话就别扭,根本不是中国人说的话!” “呵呵,我听着是你在鸡蛋里挑骨头,陈欣啊,别没事找事了好不好?”罗罗想想觉得那个吴越还是挺好,配自己这个哥们儿,那还真是委屈了人家呢,“我说臭丫头,如果你聪明的,就再考虑考虑人家,你这样风风火火的,找个稳重点儿的正合适。” 陈欣赶紧打断罗罗的话,“我说你怎么跟我大姨似的?能不能不说那个男人?如果你觉得好,我说,不如介绍给你怎么样?” “去你的,这男人好是好,可是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还是留着你慢慢享用吧。”罗罗笑着打了陈欣一拳头,然后若有所思地问,“看来是缘分到了,陈欣,你真的不想珍惜吗?” 珍惜?陈欣没有回答,拉着罗罗来到常去的那间酒吧,然后就像个傻子一样,倚靠在吧台上,面无表情地歪着脑袋,眼神呆滞得像个回光返照的人,嘴巴咧开着,时不时还吸溜一下子口水,免得真的流出来,那就和傻子真的没什么两样了。 罗罗一脸的担忧,亲切地问,“陈欣啊,你怎么了?这样失魂落魄的,是不是病了?” 陈欣真是有气无力啊,说话都没声音了,“我的命好苦啊,毕业后就想找个理想的工作,可是找来找去好不容易弄了个促销员;寻思趁年轻好好玩玩,可是老妈非让我相亲。唉,苦命啊,我不想活了……”陈欣张着嘴巴,往后仰着脑袋,长叹一声,“天啊,谁能给我指条明路?” 罗罗无奈地拍了拍陈欣的脑袋,“别总这样没精打采的,好好卖货吧,你们的工作是提成的,你多卖出几款高档的化妆品,提成就出来了。听话,振作点儿。” “可是,可是如果卖不出去呢,我的生活就没着落了,老妈说了,她从此后不再养活我了,弄不好把我卖给一个老头子,呜呜!”陈欣嘟着嘴,苦大仇深。 “臭丫头,如果你再念念不忘这些苦,那我可不陪你了!”罗罗嗔怪地批评了陈欣一句,然后鼓励道,“加油吧,为了新生活,努力加油,将来才会有发展的……” “说得轻巧,你当卖化妆品那么容易吗?顾客比什么都挑剔,不是品牌不好了,就是价位不适合了,每天费尽了三寸不烂之舌,也卖不出几款高档化妆品。”陈欣嘟着嘴,心情还是晴朗不起来,“你算算啊,我要浪费多少唾沫才能赚到提成啊?天啊,真是不让人活了……” 卷三 挥之不去 第一百零一章 再次碰面 陈欣正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这时听见有人喊陈欣的名字,陈欣回头一看,竟然是表哥杨阳和那个倒霉蛋吴越,同时出现在酒吧间的门口。陈欣擦了擦带泪的眼睛,然后又使劲眨巴了两下,有些疑惑地问道,“哥,你怎么来了?你们……你们怎么一起来的?认识?” 杨阳拉过吴越往陈欣身边一推,然后恶作剧地一笑,“认识?何止是认识?哈哈,我看是你们俩儿认识的,好不好?” 吴越黑色衬衫和银灰色领带配着,显得很是儒雅。显然见到陈欣后也很意外,如今又被杨阳这么一推,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你好,那个……陈欣……是吧?” 陈欣黑着脸,本来不想回答,但是碍于杨阳在场,若是一声不吭,那表哥岂能饶了她?于是硬着头皮嘟囔了一句,“不好!” 吴越忍俊不禁,眼镜后的那双眼睛充满了可爱的笑意,呵呵,这小丫头还记仇呢。于是忍不住故意逗了她一句,“那你不好啊,陈欣?” 陈欣真是觉得自己真是倒透霉了,怎么走到哪里都能撞见这个叫吴越的人?难道他真的是从吴国穿越过来的吗?于是根本没好气,更不想再给吴越什么好脸色看。一向以风流倜傥自居的杨阳,此时的目光则停留在罗罗那张充满阳光而又无比性*感的脸上,笑着发出邀请,“一起吧,今天我请你们。” 罗罗很敏感,避开杨阳有点儿明显热烈的目光,装着没事儿人似的不停地开合着手里的钱包,笑了笑,“我无所谓,看看陈欣的意思吧,我们就是哄她开心的。这丫头魂儿丢了一半呢……” 陈欣瞪了一眼吴越,然后对杨阳说,“哥,今晚真得你请我了,因为我这几天实在闹心死了,太倒霉了……” “好好好,今天就我请你们。”杨阳疼爱地拍了拍陈欣的小脑袋,然后把目光又定在罗罗性感的脸庞上,笑容也充满了调情的味道,“今晚咱们就来个不醉不归,谁也不许耍赖啊。” “好啊好啊,就喝他个不醉不休。”陈欣并没有觉察到杨阳与罗罗的眉目传情,当即举双手赞成。她的心情就一直压抑着呢,真想来个借酒浇愁。 “好什么好?你小丫头那点儿酒量我不知道?正好吴越一会儿要开车,不能喝酒,去吧,你们俩一起喝白水算了。”杨阳是受了他母亲孙慧芳的命令,前来成全这两个“差了辈”、有代沟的人,于是把陈欣往吴越那边一推,然后自己却借机坐到了罗罗的旁边。 陈欣显然是没想到杨阳会来这么一手,一个没站稳,撞到了吴越身上。吴越赶紧伸手扶住了她,然后真诚地邀请道,“走吧,咱们喝白水去……” “干嘛干嘛呀,拿开你的手,别碰我……”陈欣又瞪了吴越一眼,真不明白他怎么这样脸皮辈子,难道自己不爱搭理他看不出来吗?甩开吴越扶着自己的那只手,嘴一撇说道,“你一个司机,靠边喝白水去吧,少管我。” 杨阳看到吴越被陈欣给甩得很尴尬,赶紧打圆场,“好好好,咱们的陈欣心情郁闷,那就让你借酒浇愁好不好?但是有一点儿,喝醉了可不许折磨人,告诉你,我可没闲心哄你……” 陈欣端起酒杯就是一大口,然后白了杨阳一眼,“谁让你哄来着?我告诉你,我现在大学毕业了,我工作了,我是成年人了,和你一样是成年人了,不需要你哄的。” “好好好,那就慢慢喝吧,浇完愁,咱们明天可就得雨过天晴了。”罗罗看到杨阳拿陈欣没办法了,便插嘴说了一句,“来吧,为了陈欣变成成年人,干杯。” 陈欣白了一眼端着白水望着自己的吴越,心里更是没好气,然后也不吭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接着又给自己满上了。就这样,在这热热闹闹的酒吧间里,只是两三杯下肚,自认为最可怜的陈欣就有些晕头转向了。要知道本来她就不太擅长喝酒的,平时和朋友们来,就是图酒吧间的热闹劲儿,往往一两杯啤酒完事儿。可是今天心情真是太坏了,不用喝酒就把陈欣给锤晕了。如今再加上那三大杯啤酒,陈欣基本是已经找不着北了,看什么都像隔着一层纱窗似的。 醉眼朦胧中,陈欣忽然瞟见吴越手里端着的白水,便歪着脑袋鄙夷地看着着他说,“哎,我相当鄙视你,你知道不知道?你一个大男人还喝清水,根本不像个爷们儿,丢人不丢人啊?” 吴越还是笑笑没说话,鄙视就鄙视吧,为了安全第一,怎么着也不能喝酒的。而陈欣没有得到回答,却感觉自尊心受到了侮辱似的,伸出手揪住了吴越的领带来回摇晃着,蛮横地嚷嚷道,“我说,说你呢?你到底是从哪里蹦出来的,为什么纠缠我?凭什么瞧不起我?” 陈欣其实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女孩子,从小过着有父亲等于没父亲的生活,这对于一个孩子的心理其实是影响很大的。母亲孙慧娟心疼女儿,希望女儿享受和别的孩子一样的幸福生活,所以,能给的都给孩子了。而陈欣自己也尽量让自己学得开朗些,渐渐养成了一种男孩子的性格。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表面的大大咧咧下,有着一颗最敏感脆弱的心灵。 今天陈欣真的喝得有些多了,她的手死死地抓住吴越的领带摇晃着,周围的人都看着这两人发笑。而陈欣却感觉特别委屈似的,她觉得吴越一直不说话,就是看不起自己,所以,更是觉得不平衡。 “说,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我说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不就是个IT吗?有什么了不起的?”陈欣盯着吴越的眼睛,却发现根本看不太清楚那眼神里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吴越有些尴尬,犹豫了一下,慢慢伸手去掰陈欣纤细柔软的手,然而一般喝醉酒的人爆发出来的力量是惊人的,吴越竟然没有掰开。他只好小心地看着陈欣,低声说道,“陈欣,你喝多了,别人都看着呢,这样不太好……” 对面,杨阳和罗罗似乎是一见钟情似的,两人窃窃私语着什么。罗罗低着头看着啤酒杯子,时而还格格地笑着,显得很是开心的样子。明眼人一看就能发现,在他们的眼神里,有一种东西叫做暧昧。不过,与他们相比,反而是陈欣与吴越的纠缠很让人感兴趣—— 只见吴越一直用目光向杨阳求救,可是杨阳看见陈欣抓着吴越的领带犯横,不但不管,反而弯着嘴角坏坏地笑着,那意思是:“你小子这次瞧好吧,遇到陈欣这个小魔女算你倒霉了!我以前就是这样被折磨的,现在总算遇到你这个接班人了,哈哈……”然后对吴越挤了挤眼睛,杨阳又继续和罗罗窃窃私语去了……. 很多东西就是在这样的潜移默化中,达到了一种意想不到的效果,而吴越对于陈欣的感觉,也是在这一说一笑、一拉一拍间产生了微妙的变化。望着那张天真可爱的笑脸,心丝更是莫名其妙地动了那么一下下,好在没有人钻进他的内心去看看,否则一定会发现有陈欣正在煞有介事的大笑着呢…… 本来依着杨阳的话,今晚的聚会是要不醉不归的,可是最后真正醉酒了的,却只有陈欣一个人。这不,大家刚刚说要回家了,陈欣回答得倒是痛快,然而刚一转身,扑通一下子就摔倒了,好在吴越一直守在她身旁,慌忙从后面扶住了她。 杨阳眉头一皱、刚刚要责备陈欣两句,只是这话还没出口,就见陈欣头往后一仰,张着嘴巴——竟然睡着了。吴越望了望杨阳一脸的无奈,唉,如今是松手也不是,继续这样抱着也不是,弄得更是浑身不自在。 杨阳望着吴越尴尬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看来连老天爷也成心撮合这对冤家啊,那自己就来个顺水推舟吧,“早就说过这丫头可恶,明知道她不能喝酒的,劝也不听。这样吧,出没,你开车送她回去吧,我喝酒了,还真不敢动那方向盘……” 呵呵,杨阳的理由倒是很充分,吴越耸了耸,好吧,送她回家也好,不然看杨阳醉眼迷离的样子,还真是不放心,“嗯,行,把地址告诉我,我送她吧。”罗罗见陈欣被安排明白了,便挥手和杨阳客气地道别,“那我也打车回去了……” 杨阳一听便急了,一抬腿站到罗罗身边,“我送你,这个时候打车,女孩子,不太安全的。”一脸的关切之情从那双小眼睛里流露出来,便形成了一种不可言传的暧昧味道。罗罗脸微微地红了,似乎应该拒绝才行,可是却又似乎根本不想拒绝,于是低着头不说话,算是默许了。杨阳赶紧帮着吴越把陈欣弄上车,然后把地址写给吴越,便很自然地搂着有些羞涩的罗罗也离开了。 吴越望了望睡得正香的陈欣,情不自禁地摇了摇头,这丫头,看她一杯接一杯大口喝酒的样子,以为一定很能喝呢,却谁知原来如此地不胜酒力啊。吴越忍不住仔细端详着陈欣的脸庞,嗯,平时耀武扬威的,睡熟了时却像个洋娃娃,憨态可掬的,让人情不自禁地想呵护她…… 就这样一路小心地开着车子,一路莫名其妙地琢磨着身边陈欣,吴越终于按照杨阳写的地址把车停在了陈欣家的楼下。可笑的是那个陈欣睡得正香,依然靠在车座上不停地梦呓着,“我怎么这么倒霉啊,为什么我的命这样苦啊?” 吴越怜爱地拍了拍那张天真无邪的脸蛋,然后望了望陈欣家的窗子,里面似乎还有灯光,想来是陈欣的母亲还在为女儿守候吧?吴越赶紧解开安全带,又整理一下自己被陈欣抓得不成样子的领带,笑着下了车。本来是想扶着陈欣下车的,可是陈欣睡得太死了,根本无法站立,吴越没办法,只得拦腰将她抱了起来,往单元门里走。 寂静的夜里,走廊显得特别的空旷,回响着吴越沉重的脚步声。没想到这丫头还挺沉的呢,吴越从没像现在这样觉得步履艰难过,尤其是那丫头那张小脸红朴朴的在眼前晃动,让吴越好几次都走了神儿,脚步也不由得慢了好几拍。就这样走走停停,本来不太长的楼梯也显得很长了,不一会儿吴越就出了一身的汗。好在陈欣家住的楼层不算高,吴越终于爬到陈欣的家门口,颤抖着手摁响了门铃。 孙慧娟披着衣服打开门,看到自己的女儿竟然被抱在吴越的怀里,不由得一愣,“这不是……小吴吗?陈欣……陈欣这是怎么了?怎么还……让你抱回来的?” 吴越带着汗水的脸庞隐隐露出了一丝红晕,像是做错了事一样歉意地笑了笑,然后解释说,“孙阿姨好,我刚刚和杨阳在酒吧遇到了陈欣和她的同学,然后大家多喝了两杯……陈欣不胜酒力,对不起……” 孙慧娟点了点头,赶紧招呼吴越进来,“原来是这样,唉,这孩子根本喝不了太多酒,总是逞能……来来来,进来,给你添麻烦了。累了吧?快进来歇歇……” 吴越在孙慧娟的指引下进入了陈欣的房间,嗯,这丫头别看平时风风火火的像个假小子,原来卧室里竟然是别有洞天,充满了温馨浪漫的气息。吴越虽然不好意思四下观看,但是一进入房间的感觉就非常舒服,很想就这样一直呆在这里不再离开…… 孙慧娟望着这个文质彬彬的吴越就打心眼里喜欢,唉,这还真应了那句话——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爱。“那个,要不要留下来喝杯茶?看把你累得,都出汗了,我给你弄条毛巾擦擦吧……” 吴越摸了摸自己渗着细汗的额头,淡淡地笑了笑,有些腼腆,“没事儿,阿姨,不用麻烦了。我走了,你也早些休息吧。”说完又忍不住望了一眼陈欣那可爱的睡态,想想自己刚刚竟然抱过这样一个小笨熊,心里竟然有些甜甜的味道在蔓延。 夜已然深了,如果是白天,孙慧娟真想留下吴越吃顿饭,嗯,这孩子真是稳重啊,比杨阳要成熟多了。孙慧娟在心里暗暗夸奖着,由于不便再挽留,于是下了邀请,“那,那好吧,今天先谢谢你了,改天来玩儿吧,让杨阳带你来。” “好的,阿姨,你回吧,改天我一定来。”和孙慧娟道了别,吴越再次走在那空旷的楼梯上,却觉得不再那么空荡荡的了,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往心里撞,让他觉得脚步也轻松无比。 想起刚刚把陈欣放在床上时,陈欣那憨态可掬的睡姿,吴越情不自禁地笑了。 第二天一上班,张微微就告诉陈欣说,蒋明让她去办公室一趟。然后担忧地提醒陈欣要态度谦虚些。陈欣向蒋明那个方向望了望,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有事他再来找我,我才不愿意踏进他的地盘找气生呢!” 张微微又劝了几句,可是见陈欣执拗得像头牛,根本不想向那个蒋明低头,最后只好又叮嘱陈欣要小心些,便无奈地摇了摇头,忙自己的工作去了。 陈欣心里其实也犯嘀咕,这个蒋明找自己有什么事呢?不会是又要给自己下什么绊儿吧?正在这里胡思乱想,突然看到吴越和杨阳出现在她的柜台前,一脸的微笑。 陈欣吓了一跳,表哥杨阳怎么会来这里呢?“哥,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我妈出什么事儿了?”杨阳摇了摇头,然后用肩膀撞了一下吴越,笑道,“丫头,别害怕,是你这位吴大哥要来买化妆品的。怎么样,感谢哥哥我照顾你的生意吧?我跟公司的同事都打过招呼了,需要化妆品的都找你买。” 陈欣这才反应过来,然后愣愣地看着吴越,想起妈妈说是他抱自己回家的,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哼,说这定这家伙有没有吃自己的豆腐呢,真是倒霉。可是如今人来人往的,又不好发问,只好含糊了一句,“那个你想要什么品牌的化妆品呢?男用的,还是……女用的?” 吴越觉得很是尴尬,毕竟一个大男人来买化妆品总是觉得怪怪的,于是盯着陈欣的眼睛说,“我又不懂,你帮我推荐吧。”陈欣被吴越盯得有些慌慌的,莫名其妙地一阵心跳加快,她赶紧避开吴越的眼神,问了句,“那你想送给谁呢?还是自用?” 吴越看了一言杨阳,然后编了个理由,“送给我妈,还有我姨。”陈欣想都没想就拿起一款化妆品,“那就送这款吧,既然经济又实惠,特别适合中老年妇女。前几天我就送我妈妈和我阿姨各一款,她们很喜欢。” 吴越接过化妆品,假装看了看,但是什么也没看懂,“那好吧,就这款了,来两款。嗯,都是老年人,应该品味差不多的。” 陈欣赶紧给吴越开票,趁着吴越去付款的间隙,杨阳拄着柜台凑到陈欣面前,嬉皮笑脸地说,“哎,哥这两天请你吃饭怎么样?”陈欣哼了一声,“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你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儿了,怕我告诉我大姨?”杨阳嘿嘿笑了两声,用手拍了一下陈欣的脑袋,“丫头,你怎么非要把你哥想成大灰狼吗?对了,那个罗罗,有没有男朋友啊?” 这时,从商场办公室里面出来的蒋明,刚好看到杨阳用手莫陈欣脑袋这一幕,蒋明的火气莫名其妙地就上来了,恨恨地自语道,“可恶的丫头,竟然跑到商场来谈情说爱来了!真是不像话!” 蒋明本来是想看看陈欣来没来?因为早上让张微微转告的,结果这都上班好半天了,还没见人。于是实在坐不住了,便自己出来找陈欣,结果却看到这么堵心的画面,真是倒霉!而这时,那个吴越又出现在蒋明的视线里。 吴越付款后,轻轻把陈欣写的交款票据放到鼻子上轻轻闻了一下,抹着嘴角笑了。当走到杨阳身边的时候,正听到陈欣没好气地对杨阳说,“哥,我可是警告你,别打我同学的主意!” 杨阳朝吴越招了招手,“行,你不帮我,那以后再慢慢想主意了。吴越快过来,快点儿。”吴越笑着从陈欣手里接过化妆品,然后礼貌地说了句,“谢谢,陈欣,那你忙吧,如果她们用了都说好,我再来买。” 陈欣点了点头,不知为什么,今天的陈欣有些不敢与吴越对视,尤其是昨天罗罗的话,总是在耳边晃来晃去的;还有啊,怎么能让这家伙莫名其妙地给抱了好几层楼梯呢?死杨阳,等没人的时候一定好好训训他,哪有他那样把自己表妹推到别人怀里的哥哥呢?难道他就不怕自己吃亏? “好了,小丫头,好好工作吧,我们撤了。”杨阳看一切都OK了,便又拍了拍陈欣的脑袋,“帮我想着点儿你同学的事儿,到时哥真的请你吃饭。” 说完,杨阳搂着吴越的肩头就往商场外边走,望着吴越手里的东西,不免有些担心地问,“哎,我说吴越,你送你妈妈和阿姨前,先自己试用一下吧,哈哈,我那个妹妹说话可是没谱儿的,要真是擦出个什么过敏症状,你小子非得吃不了兜着走!” 吴越笑着摇了摇头,“不会的,我信任她。”吴越说出这话后,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老天,我说小子,你不会真的对我妹妹有意思吧?说,如实招来,昨晚你们俩儿个是不是有什么猫腻……”杨阳望着吴越那有些微红的脸颊,一脸怪异地笑了。 吴越抡起拳头砸了杨阳一下子,“你个没正经的,那丫头睡得像个小猪儿似的,我倒是想有点儿猫腻,只可惜没猫到”说完,二人双双走出商厦的大门,留下一对吊儿郎当的背影 然而,这样和谐而又有些暧昧的场面,让远处的蒋明尽收眼底。蒋明心里的不爽越压越多,这小丫头,真是可恶,不好好工作,竟然勾三搭四的,好啊,今天我非教训教训她不可!这样想着,蒋明便不知不觉向陈欣的柜台走过去…… 说起蒋明,其实自从第一次被陈欣当“抢劫的”给喊住后,蒋明这心里的火气就顺不下来。真是丢人啊,自己一个堂堂商场主任,竟然让人当成了劫匪,真是笑话!如今他感觉大家看他的眼光都怪怪的,让他很不舒服。嗯,不能这么就便宜了她,一定要她明白不尊重自己的下场,把丢的“脸”给捡回来! 于是蒋明冥思苦想的,他总想再折腾点儿什么事,然后指挥着陈欣去办,即使只是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也过瘾啦!但是又不能总是抛些纸蝴蝶吧?那样太小儿科了。怎么办呢?这样琢磨来琢磨去的,蒋明突然发现自己像中邪了似的——有事儿没事儿的,脑子里开始晃动陈欣那张耀武扬威的脸蛋,然后一琢磨就是小半天…… 这不,今天一大早,蒋明因为需要各种化妆品的生产许证、卫生许可证还有什么海关批文之类的,其实那些资料商场早就有存档的,但是蒋明就是想借此机会折腾折腾陈欣。可是来到柜台前,陈欣还没到,便交待张微微传达口信。有些沮丧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蒋明胡乱地泡了杯咖啡闷闷地喝了起来,想工作却又工作不进去,只好干巴巴地边喝边想心事。 真是奇了怪了,到底怎么回事呢?为什么今天会感觉特别不爽?像心里缺少了什么东西似的,空落落的?不,不止是今天,似乎是这几天就如此,一会儿牵肠挂肚的,一会儿又坐卧不安的,自己这是怎么了?一口把咖啡干了,蒋明又泡了一杯,可是还没想明白。 嗯,一定是那丫头给闹腾的。都说“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她让自己在同事面前颜面尽失,自己这个仇一定要报!想到这里,蒋明便把笔一扔,抄着手来找陈欣,偏巧,看到那杨阳与陈欣上演的暧昧镜头,这心里就更不爽了。 “你是来上班的,还是来打情骂俏的?”蒋明望着吴越和杨阳吊儿郎当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这火气就往上撞,劈头盖脸地质问陈欣,“这里是商场,注意点儿影响好不好?” 陈欣正在整理那些化妆品,突然莫名其妙地被人责备,小眉头就皱了起来,“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这里打情骂俏了?说话讲点儿根据好不好!再说了,这里是商场怎么了,我影响谁了?” 蒋明被陈欣这几句连珠炮给问得一愣,这小丫头语速怎么如此快?摆出一副吵架的姿势,被自己抓了个正着竟然还敢耀武扬威的,真是不像话!“刚刚那两个男的动手动脚的,你当我是空气没看到吗?陈欣我警告你,这里是商场,不是酒吧,懂吗?” 这话说得太噎人了,什么意思?难道在骂自己是三陪女郎吗?“你……你太过分了,凭什么侮辱人?再说了,我就当你是空气怎么了?如果你有事儿就说事儿,没事请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不要影响我工作!”陈欣气得脸都白了,如果不是那边张微微一个劲儿地对她摆手,陈欣真想骂人! “好,再警告你一次,以后如果再被我抓到你上班时间打情骂俏,这个工作就别想再干了!”蒋明用手指敲打着柜台上的玻璃,一副念陈欣是初犯、姑且原谅她一次的意思,然后说道,“把生产许可证等批文送到我办公室,我要核实。” “那些商场有存档,你自己去查吧。”陈欣才不吃这一套呢,冷哼一声说道,“而且我也告诉你,不要总拿这个破工作吓唬人,我打我的情骂我的俏,跟你无关!” 真是太不像话了,如此无视领导的员工,怎么就让自己给碰到了呢?“好,懒得跟你纠缠,快把批文给我,别耽误我工作!” “我说过了,商场有存档,你自己去查去。我现在很忙,没时间跟你纠缠!”陈欣说完继续整理自己的柜台。 “你……你真是有个性哈……”蒋明气得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一双手指加快地敲打玻璃的速度,用以来掩饰内心的不平衡,这时,却被那款新到的化妆品给吸引了目光,话题立刻转移了,“喂,我说,这化妆品怎么卖?” “这可贵着呢,试用装的爽肤水5ml的就一百多块呢。”陈欣摆出一副冷冰冰的表情,那意思是你蒋明若想占便宜,没门儿!“如果你不买,最好是别动,把上面弄脏了怎么办?” “哦?价格真是不便宜,看来应该不错。”蒋明转动着手里的小瓶瓶,然后脑筋开始转弯,这小丫头对自己一副不服气的样子,指派工作也不配合,看来只能出此下策了,“嗯,给我来一瓶,如果她们说好,我再来多买几瓶。” “好,168元,我给你开票。”陈欣还是面无表情,嗯,反正卖谁都是卖,若蒋明真给钱,自己也没必要不做这单生意,“把爽肤水先放回原处,付款后取货。” “这不是试用装吗?那就得试用后再付款才对。”蒋明嘴角划过一丝戏谑的笑容,眉毛也轻轻一扬,“试用效果好,一起给你钱,先记账吧……”说完手一收,小小的爽肤水瓶就被牢牢地攥到了手心里,然后抬腿就往办公室走。 “站住!快来人啊,有人抢东西了,抓小偷啊……”这次陈欣连出去追赶的心思都没有了,总是故伎重演,太幼稚了吧。于是干脆站在柜台里“什么抢劫什么小偷的”一顿乱嚷嚷,希望迫使那个蒋明自动自觉地把东西交回来。 真倒霉,这丫头怎么又疯了似地乱喊乱叫?第一次她不认识自己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冤枉自己是小偷儿,真是不让自己活了!蒋明气急败坏地收住脚步,望着围观过来的人群,脸上刷一下子就红了,“大家别误会,开个玩笑……散开吧……” 陈欣示威般地盯着蒋明看,心说你倒是跑啊,如果你敢带着那个小瓶瓶消失,我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张微微在旁边一个劲儿地劝陈欣别嚷嚷,可是陈欣像没听到似的嘟囔着,“他没事儿找抽型的,我也没办法……” 蒋明现在是骑虎难下,如果就此带着化妆品离开,只怕陈欣还会再嚷嚷,那样不把保安招来才怪呢;可是如果把化妆品给她送回去,那么岂不就是表示自己向她一个小丫头片子低头了吗?然而周围的人越聚越多,那眼神分明在把自己当成真正的小偷一样,怎么办呢? “陈欣,是不是他抢了你的东西?别怕,我来教训他……”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喊一声,然后冲到蒋明面前就是一抡拳头,嘴里还嚷嚷着,“长得人模狗样的,原来不办人事儿……” 卷三 挥之不去 第一百零二章 有些难堪 任凭蒋明的鼻子再怎么坚挺,也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一拳头,当即一股鲜红的血液汩汩地流了出来,然后以不可阻挡之势噼里啪啦地往那雪白的衬衫上掉。一眨眼的功夫,胸前就被染得斑斑点点的,很是刺眼。 “你凭什么打人?关你什么事?”蒋明气坏了,赶紧掏出面巾纸来堵住鼻子。可是那血却像堵不住了似的,根本堵不住,顺着那纸巾洇出来,然后沿着蒋明的手指往下淌。 “不要打人啊!不要!”柜台里边的陈欣终于反应过来了,赶紧跑出来喊住正在抡起第二拳的吴越。望着眼前的局势头一下子大了,表哥不是和吴越离开了吗?怎么会突然窜出来打人呢?“你干嘛又蹦出来,干嘛打人啊?” 吴越收住拳头,然后指着蒋明的鼻子气愤地说道,“我吴越生平最见不得这种不务正业的人了,我告诉你,从今后我见一次打一次。快把东西交出来,否则我就送你去警察局!” “臭丫头,原来是你找人算计我,看来你是真的不想干了!”蒋明想起来了,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刚刚与陈欣打情骂俏一伙儿的,当即顾不得自己的鼻子,恨恨地对陈欣喊道,“好,算你狠,臭丫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蒋明的脑袋转得飞快,他突然有一个奇怪的想法,那就是自己让这个小丫头给算计了——肯定是她知道自己要找她麻烦,便故意设了这个陷阱让自己往里边跳!嗯,肯定是这样的,不然为什么刚刚她自己不跑出为追自己,而是高声乱喊乱叫呢?哼,臭丫头真是可恶,竟然比自己还狠! “你抢劫怎么还敢如此嚣张?再这样大呼小叫的,我会告你恐吓的!”吴越哪里知道这个人是陈欣的顶头上司啊?听到蒋明要欺负陈欣可就急了,一种护花使者的伟大使命感立刻蔓延开来,当即站到陈欣前面正义凛然地说道,“有我在,你休想欺负她!” “哎呀,你来添什么乱啊!我告诉你,他没有抢劫……开玩笑的,玩笑呢!”陈欣看到吴越这种想保护自己的架势,心里忍不住有一丝感动;但是感动归感动啊,被打的蒋明毕竟不是真的抢劫犯,再闹下去对大家都不好,唉,真是帮倒忙…… 要说起吴越的突然出现,那也不是偶然的。本来吴越确实和杨阳离开了,可是离陈欣的商场越远心里越空落落的。杨阳何其聪明,看到他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便开玩笑说如果你想约那个愣头青,那就快下手吧!吴越脸红了,约会陈欣——自己真的要约会吗?然而还没等想明白,杨阳小眼睛一瞪就把他给推下了车,再接着就是一阵坏笑后开车一溜烟跑掉了…… 吴越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又折回了商场,可是却不太明确究竟要不要约会那个丫头呢?想想那日相亲时陈欣一惊一乍的样子,吴越便有些打退堂鼓,若是自己冒然相约,弄不好这个陈欣又会把柜台拍个山响,那样多难堪啊?别人不知道的,一定以为自己是色狼想吃人家售货员的豆腐…… 但是如果不约会,吴越又有些不甘心,尤其是昨晚陈欣那憨态可掬的睡恣在眼前晃来晃去的,让他的心里蠢蠢欲动。多可爱的小丫头啊,平日大大咧咧的,那个小小的卧室内却别有洞天,就像一个小童话世界。如果她喜欢,自己很愿意为她买回所有好玩的娃娃玩具,让她做最快乐开心的HelloKitty…… 就这样犹犹豫豫间,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叫嚷声,吴越二话不说当即冲过来,义不容辞地做起陈欣的“保镖”。只是这保镖做得太仓促了些,把陈欣的顶头上司给打了,接下来怎么收场呢? “陈欣,你不要怕。我知道你一定是怕他将来报复,不怕,陈欣,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吴越只当是陈欣害怕了,赶紧安慰道,“陈欣你一定要记住,邪不压正,我们绝不能向恶势力低头的。” “恶势力?你说谁是恶势力?还邪不压正,谁邪了?”蒋明本来听说要叫保安,就有些慌慌的,底气也没足了。心说自己真是倒霉透顶了,遇到这样一个臭丫头,竟然把自己定性为恶势力,真是没地方说理了。如果保安真过来,那么自己这个主任还有什么脸面在这里混了呢? “你还敢狡辩吗?如果你不把东西交出来,我只好叫保安了……”吴越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然后盯着蒋明那只一直紧紧攥着的手就明白,赃物一定在那只手里。于是下巴一扬开始倒计时,“给你五秒钟考虑,五……四……” “我告诉你,我是这个商场的主任,刚刚只是误会,不信你问这个臭丫头……”说完,蒋明盯着陈欣的眼睛,在怨恨的目光背后隐约透出一丝央求,那意思咱们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如果你替我说句话,今后不再骚扰你还不行吗? “陈欣,他说的是真的吗?他真的是你的……主任?”吴越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堂堂主任竟然抢手下人的东西,太不可思议了,“陈欣你不要怕,一定要说实话,这人……到底是不是抢劫的?” 陈欣锐利的双眸自然看出蒋明眼神里有些央求的成分,嗯,自己也并不是非要把事情做绝,否则早就去商场总部检举他了。都说得饶人处且饶人,自己要不要放这个蒋明一马呢? 最后陈欣选择了退让,毕竟自己还要在卖场里混,那么也不能把事情做绝的…… 后来终于熬到了下班时间,陈欣几乎是第一个冲出商场的。太压抑了!这整整一天真的太压抑了,陈欣觉得再坚持下去自己肯定会发疯了!现在她只想立刻冲进酒吧间,然后端起几大杯啤酒“咕咚咕咚”喝个痛快…… “陈欣,我在这儿呢,快过来吧。”刚刚迈进酒吧间,便听到罗罗甜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陈欣,这边。”陈欣寻声回头一望,罗罗的旁边俨然坐着表哥杨阳,吴越则二人的对面。六只眼睛各怀心事,正定定地望着她,很显然是想看看她陈欣心情是阴还是晴。 这几个家伙怎么混到了一起呢?陈欣嘴一撇便有些不高兴,因为自己只想找罗罗诉诉苦,没想到那个吴越又阴魂不散地跟了来,看着就让人堵心。“我想一个人静静,别理我!”陈欣赌气似的一扭头朝别的方向走去,似乎是不愿意与这三个家伙同流合污。 “干嘛干嘛呀?臭丫头,给我回来!”杨阳脸一沉走了过来,拦住了陈欣的去路,小眼睛瞪起来也溜溜圆,“你还有完没完了?人家出没当时回去本来是想约你晚上一起吃饭的,结果遇到了那事儿……现在特意张罗着给你压压惊,你这不依不饶的,干嘛呀?” 不提这茬儿倒好点儿,一听说是“压惊”,陈欣的火气就更大,“压什么惊?我一点儿惊也没有,都是气!你如果还是我哥,就麻烦对你哥们儿说一句,别总这样纠缠我好不好?否则总有一天我不被吓得,也得被气死!” “好了好了,你别好心当作驴肝肺,人家吴越还不是因为关心你?你怎么不识好歹呢?”杨阳说着抬手拍了一下陈欣的脑袋,然后有些爱怜地责备道,“你整天冒冒失失的,还真应该有一个人管管你,不然真不知道还要闯出什么祸事。” “你说什么呢,哥?什么叫我冒冒失失的?是他出没冒失好不好?谁让他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打人?难道炫耀他个头儿高吗?”陈欣说着那边的吴越冷哼了一声,“装得大义凛然的样子,原来只是个惹祸精!” 吴越听到陈欣这样责备自己,脸上便有些不自然,自嘲地苦笑了一下,心里也不由得怪自己不够冷静,否则怎么会惹火了这个小丫头呢?其实吴越自己也奇怪了,平时他做什么事情可都是相当沉着的,像这样莽撞而粗鲁的举动,应该是杨阳的作风才对——今天这是怎么了? “究竟有完没完了?人家吴越想做护花使者,谁知道那个蒋明没一点儿男人样子,打一拳头就晕倒,倒霉催的!”杨阳觉得陈欣这样指责吴越很不公平,便忍不住说了句公道话。如果一定要怪,那就应该怪自己的母亲孙慧芳,如果不是她总在背后嘀咕“阿姨孙慧娟有多么辛苦、陈欣有多可爱、一定要撮合陈欣和吴越、让陈欣幸福让阿姨省心”等等之类的话,那么又何苦费尽心思地为她们创造机会呢?谁知道这一撮合反倒起了副作用,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啊! “陈欣,对不起,是我错,怪我太冲动了,好在只是虚惊一场……”吴越想起当时蒋明突然晕倒的样子,心里也是一阵后怕,好在那家伙只是晕血——尤其是晕自己的血,否则真打出个什么“意外”来,那麻烦可不小呢。“怎么样,就当向你赔罪,给个面子吧,原谅当时我太紧张你,太怕你被欺负……” “想做护花使者?呵呵,我陈欣可不敢当,你这四肢发达的个头儿,抡起拳头怪吓人的。若是做我的保镖,天啊,我的那点儿薪水,还不够支付医药费的呢!所以还是免了吧……”陈欣想起吴越当时那句“有我在,谁也别想欺负她”,心里莫名地划过一丝类似于温暖而感动的情愫。 拿眼睛斜睨了一眼满脸歉意的吴越,陈欣不由得在心里一阵嘀咕:嗯,戴个眼镜斯斯文文的,没想到也有高大威猛的一面。只可惜啊,自己偏不喜欢他这样无事献殷勤的男人。都说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自己千万不能着了他的道儿啊! “陈欣你放心,我已经和那个蒋明谈过了,医药费我会负责的;还有就是,”吴越知道这次陈欣对自己的印象肯定很坏,说不定就认准了自己是一个不成熟、不稳重、喜欢打架斗殴的男人。唉,这刚刚燃烧起来的那么一点点“蠢蠢欲动”,恐怕也要暂时搁浅了,“还有就是,我和蒋明也达成了协议,今后他不会再无端骚扰你了。” 呵呵,想得还很周到,虽说是医药费没几个钱儿,那个蒋明也没有宰人的意思,但毕竟吴越想到了这一点,姑且算他比较识趣吧。陈欣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但是嘴里却嘟囔出另一个意思,“谁要你达成什么协议?你以为本姑娘会怕他不成?我告诉你,我可是从小就练过跆拳道的,真要是动起手来,同样会打得他晕血晕到进医院的!” “好好好,我们的陈欣公主厉害行了吧?那么今天咱们不叫压惊,叫庆功,总可以赏个面子吧?”杨阳说着拉起陈欣就把她推到吴越的座位旁边,然后恶作剧地对吴越挤了挤小眼睛。其实从小杨阳就拿这个小表妹没办法,她不仅是一个粘人的孩子,更是一个没理也能辩三分的家伙。嗯,看来母亲的眼光没错,对于这样一个丫头,找相对成熟稳重的吴越作老公,这样一互补,没准儿还正合适呢。 “呵呵,我哪儿有面子给你们啊?从今往后左脸贴着右脸过,谁也别来烦我就万事大吉了!”陈欣赌气似地端起一大杯啤酒,然后一扬脸就干了,只觉得整个肠胃都被凉丝丝的液体给冲刷着,说不出的舒服。 那日抱陈欣回家后,吴越本来下定决心要劝她不要这么使劲喝酒的,然而如今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唉,自己惹祸在先,恐怕再说什么对方也听不进去了。倒是那丫头的话说得莫名其妙的有意思,于是忍不住拍拍自己的左脸,又摸摸自己的右脸,一脸疑惑地问道,“什么叫做左脸贴着右脸过?那可是左右两边,怎么个……贴法?” “哈哈哈,你……原来如此幼稚啊,哈哈哈……”陈欣一口酒没收住喷到吴越一身,但是她哪有心思管对方的衣服是否变成了蝴蝶阵啊,这一笑便是前仰后合的直拍桌子,似乎一整天压抑的心情一下子消失怡尽,“我告诉你吧,这左脸贴右脸,就是左边不要脸,右边二皮脸……哈哈哈,你如此弱智,还做什么IT先锋呢,真奇怪你怎么到现在还没挨踢出局呢?” 吴越一下子愣住了,擦拭那些酒液的手也不自觉地停了下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有些惊讶更有些难堪的。心说这小丫头怎么总如此奇思妙想的,难道这所谓的“左脸贴右脸”,是在笑话自己“不要脸”或者“二皮脸”吗? “陈欣,再耍酒疯的话就不让你喝酒了!”杨阳听到陈欣这左一个“弱智”右一个“挨踢”的,即使是玩笑开得也有些过了,若是因此而让吴越对陈欣反感,那就得不偿失了。于是瞪了陈欣一眼赶紧阻止道,“好了,现在咱们共同喝一口,把今天这场有惊无险的风波掀过去,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好吧,既然要掀过去,那就把一切都掀过去才行。今天的事就这么着了,”陈欣端起酒杯冲着吴越晃了晃,然后一饮而尽,“还有那晚你抱了我……我也不追究了……从今后只求你不要再跟着我,即使再见到我,也形同陌路,好不好?” 这些话简直就是晴天霹雳,震得吴越一时反应不过来,只觉得心都凉了半截,难道,这小丫头要与自己断交吗? 卷三 挥之不去 第一百零三章 知道错了 陈欣一连数日不敢张罗上街,怕遇到吴越,只好窝在家中。这天正好轮到倒休的机会,她实在想出去走走,便对母亲找了个借口溜出来,无奈她是倒休了,人家好朋友们都上班呢,磨叽了半天,最后罗罗终于答应下午找时间陪她。嗯,陈欣放下电话,嘟着嘴四处张望,看来,她只好自己到处瞎转悠,混到罗罗出现为止吧。 陈欣也没什么想买的,干脆不进商店,就这样顺着大街一路转下去。后来转到日头老高,热得不行了,怕晒出什么小斑点来,便钻进附近的一家小店里买了一个大大的墨镜。墨镜虽然是特大号的,但是却很可爱,陈欣很满意。为了奖励自己这个创意,便又给自己买了一个冰淇淋,在商厦外面对着玻璃边吃边欣赏自己的大墨镜。 只不过现在商厦的玻璃几乎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外面的人从外面能把玻璃当镜子用,可以清楚地看见自己,却看不清楚里面的状况;而玻璃里面的人对外面的人却能看得一清二楚。陈欣就这样拿着吃了一半的冰淇淋,缩着脖子对着玻璃调整着角度,偶尔还可爱地点点头笑笑,那意思是很帅很帅啊! 都说是无巧不成书啊,世界说大就大,就小就小,就在陈欣自我欣赏完美“墨镜”造型的时候,根本不会想到,她这样毫无掩饰的动作,非常凑巧地被坐在玻璃里面咖啡厅里的吴越尽收眼底。 说起来,坐在里面的吴越并不是和朋友闲聊,而是接受老妈的命令,再进行新一轮的相亲。说起这一次次的相亲,就不能不提到吴越的老妈。为了让儿子快点儿结婚,老妈大老远从乡下赶过来,而且摆出一副“你不结婚、我就不走了”的架势,害得吴越每天都不敢回自己的小窝了。 老妈一见到他就唠叨老婆的事情,说窜过了三十岁还是单身,姐姐只比他大三岁而已,如今孩子都能打酱油了,难道你吴越不急吗……还说他们老两口也都六十好几的人了,能有几年活头儿呢?不图别的,还想在闭眼前抱上个大孙子呢,那样户口本也就有人接了…… 唉,吴越也不是不着急,恋爱这个东西又不像买东西,怎么着也得找个自己感觉良好的吧?不然那后半辈子怎么活啊?这样思前想后的,吴越开始怨恨自己读了那么多年的书,用杨阳的话说那就是接近书呆子了,没有时间谈恋爱,没有时间接触女孩子,现在想立刻结婚,哪儿找去? 本来前几天,对那了个陈欣有了一丝蠢蠢欲动,可是却因为“蒋明事件”害得那个丫头跟自己断交了。吴越想了想便也没有立刻展开攻势,他觉得等陈欣火气消消再谈这事儿会比较妥当些。谁知今天一大早老妈便来个赶鸭子上架,不由分说就塞给他一套衣服,然后郑重警告道:今天的事儿只准胜、不准败,否则会想别的办法收拾你…… 唉,没办法啊,吴越便遭受了陈欣当初一样的命运,让老妈押着来相亲。只是一见面才发现,这次的相亲对象和那个陈欣完全是两种类型的人。首先年龄和吴越差不多,这样似乎没有六年的代沟存在了。而且很优雅的样子,连端着咖啡杯子都不会发出声音,这和陈欣大口大口咕咚咕咚一饮而尽的“豪爽”相比较,那真是天壤之别;而且每次喝一小口咖啡后,都会用餐巾纸把咖啡杯子的边沿轻轻擦拭一下,目的是把那些咖啡汁和唇印擦掉,这和陈欣啪地一下把杯子放到桌子上,然后大大咧咧地一抹嘴,更是让人刮目相看;然后呢,女子交叉着纤细的双手,更优雅地对着吴越微笑,笑意中只是隐隐露出半颗牙齿,与陈欣那种张开嘴的哈哈大笑,甚至于细心的人都能看到她的小舌头相比,天啊——又怎么能相提并论? 吴越正这样暗暗比较着,那名女子淡淡一笑,然后声音优美极了,“真是没想到啊,好几代人都嚷着恋爱自由,到我们这里了,却又要重复父辈的婚姻模式,相亲听起来多可笑啊?你,会不会觉得有种穿新鞋走老路的感觉?”女子的声音非常温柔,在安静的咖啡厅里面,显得那么的舒适而恰如其分;这和陈欣一会儿拍桌子一会儿大笑,然后又大喊大叫比起来,真让人放松了不少,至少不用担心,自己会因为陈欣的一惊一乍,再让别人当笑柄了。 想到陈欣当日衣襟上被自己喷的那丛蝴蝶阵,吴越还是有些忍俊不禁,然后抿了一下嘴唇,笑着说,“可笑倒没觉得什么,不过会觉得特别奇怪,就当是结识新朋友吧,不然,还真没机会见到……”吴越说到这里赶紧打住了,自己这是在相亲,怎么能在别的女孩面前提到陈欣呢?真是糊涂! “我对婚姻没什么特别的要求,钱也好车子也好房子也好,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要两人必须得合得来。不过,我是觉得啊,年轻人和老年人始终是有代沟的,我们应该让老人更自由更轻松地生活,老人也应该给我们留出空间和时间。”优雅女子略一思索,然后试探性地问道,“所以我向往婚后独立的生活,否则如果一定要圈在一起,那样生活习惯、饮食习惯、消费习惯都不一样,怎么能和谐?” 吴越端起咖啡杯子的手在空中停了下来,眉头也不由得一皱,“你这样认为?”然后就把目光从对面女子身上移开了,这样的观点,再优雅的女子在吴越心里也大打折扣的…… 事情就是这样的巧合,只是心里这样淡淡的一丝不快、只是目光转移的瞬间,吴越就被咖啡厅外面一个女孩子给吸引住了,那是一个多么天真无邪却又蛮横的小女生啊!但是她的心里,却是那么的阳光明媚,让人一见到她就会想起很多滑稽可笑的事情,然后不开心都不行。 于是吴越嘴角划过一抹最温馨的笑容,非常礼貌地对优雅的相亲对象欠了欠身,“对不起,我先前约了一位朋友,现在到了,咱们改天再见吧。” 陈欣的意外出现让吴越心情格外爽了许多,礼貌地与优雅女子道别后,便不再顾忌对方的眼神里是否充满了惊愕和不解,快步从咖啡室走出来,然后含笑站在陈欣的身后…… 而此时的陈欣,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多了一个人,她还在反复造着型,最后似乎终于看清了自己戴的大墨镜效果,然后对着大玻璃边点头加边自言自语着,“嗯,不赖不赖,世界第二……” 正自卖自夸着,蓦地感觉到大玻璃里蹦出了一个男人,还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陈欣吓了一跳,刷地转头想看清是谁在吃自己豆腐,谁知这一急,忘记自己正在啃冰淇淋,不小心脸颊上抹了一大块,那样子还真像一只可爱的小花猫。 陈欣也来不及管自己的脸蛋是否变花了,隔着黑糊糊的墨镜根本看不清眼前站着的是谁,只好把黑镜压下鼻梁,眯着眼睛仔细一瞧,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吴越! “你……你怎么在这儿?”刚刚从黑镜里钻出来,强烈的阳光照得陈欣有些睁不开眼睛,于是她皱着眉头有些意外地问道,“你在这儿干嘛呢?能不能不要吓唬人?” 望着陈欣的大花脸就有些忍俊不禁,可是如果真的哈哈大笑起来,又怕她生气。于是吴越努力控制着不笑出声来,然后指了指玻璃解释了一句,“里面看外面,看得很清楚的。” 陈欣愣了,旋即又明白,原来自己不知不觉中给里面的人做了个“现场表演”——感觉超级丢人!尤其是让这个倒霉蛋给看到了,害得自己也倒霉!陈欣当即也不说话,推上大黑镜转头就走;可是“杯具”再次发生了,我们的陈欣由于转身太快,根本忘记后面就是刚刚被自己当成镜子的大玻璃,只听“咚”的一声,不可避免地就撞到了上面…… “哎呀我的妈呀……干嘛撞我呀……”陈欣气得直咧嘴,揉着发疼的额头冲着大玻璃嚷嚷道,“干嘛撞我呀?难道不知道人家会疼吗?倒霉催的……” 吴越赶紧扶住了她,这次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丫头明明自己不小心,竟然还埋怨大玻璃,真是不可理喻,“我说小丫头,你能不能小心点儿?若是给玻璃撞哭了就坏了……” “你笑什么笑?不是早就警告过你吗?从今后形同陌路,谁让你过来打扰我照镜子的?讨厌!”陈欣自认倒霉,有些恼火地甩开吴越的手,眼睛瞪得像溜溜球,根本不给吴越亲近的机会,“你来倒霉就来,所以,拜托离我远点儿,OK?” 陈欣说完就快步走开,走了几步后还非常警惕地回头看了看吴越的方向,防备他追过来似的。吴越看着陈欣的背影,笑着直摇头,哼,想甩开自己——不那么容易的! “话说我吴越受高人指点,学会了左脸贴右脸过日子,因此这形同陌路嘛……”吴越三步并做两步就追了上去,然后学着陈欣的口吻阴阳怪气地说道,“对不起啊,似乎很难做到!” “你……你不会真成二皮脸了吧?”陈欣显然很惊讶,没料到吴越会来个“以己之道、还己之身”,真是可恶至极,“那你想怎么样?我告诉,做不到也要做得到,限你三秒钟后自动消失,否则的话……” 陈欣的话像连珠炮一样“噌噌噌”射向吴越,唉,早就感觉这家伙目的不纯,所以才勒令他今后“形同陌路”;却谁知勒令出一个“二皮脸”来,怎么这么倒霉呢?自己好不容易轮到一个倒休日,怎么就遇到这么个死缠烂打的家伙? “陈欣,你不要着急,听我给你解释。其实我说的都是认真的,那日返回商场本来是想约会你的,谁知出了个蒋明事件……”被陈欣这样大呼小叫的一嚷嚷,周围立刻聚拢来许多探询的目光,简直比头顶的烈日还让人难受。但是吴越咬了咬牙假装没看见,正所谓一不做、二不休,成败在此一举了,否则不但今后很难再有机会了,单单是老妈那一关也过不去啊。 “陈欣,现在我对着太阳向你表白,我……已经不知不觉喜欢上你了……所以,请答应做我女朋友吧,我会给你幸福的……答应我,好吗?” 天啊,自己一定是听错了,这个吴越一定是发神经,在热天儿的,一定是晒迷糊了,不然怎么会如此疯话连成篇?陈欣简直不相信听到的一切,脑袋摇得像波浪鼓一样,嘴里也一个劲儿地嘟囔着,“疯了!疯了!你真是疯了!你究竟知道不知道你在这里胡言乱语什么呢?你竟然说你……喜欢我?你凭什么喜欢我?还要我做你女朋友,呵呵,别开玩笑了好不好?大热的天儿啊,会吓死人的你知道不知道?” 吴越知道自己如此表白确实有些唐突,但是他心里有一个声音确实在那里怂恿着他,提醒他眼前这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子就是他生命中的宝贝,千万不要错过。因此吴越前所未有的坚定了信念,是的,绝不能错过。 “陈欣,我知道你一时无法接受,但是请相信我说的话,不信……杨阳可以作证的。”吴越觉得太阳真是太晒了,他现在不仅仅是额头上渗着细汗,就连米色衬衫也快被汗水给洇透了。原来表白一份感情是如此紧张而神圣的事情,比工作可是要辛苦多了。 “谁作证也没有用的,我根本不想谈什么鬼头的恋爱,更不想结婚,你懂吗?”陈欣手里的冰淇淋已经被烈日给晒“哭”了,可是她根本没有发觉,还是那样举着手、瞪圆眼睛对吴越声明道,“所以拜托,你也老大不小了,若是真想结婚,就快点儿搜索别的目标吧,祝你幸福啊,白白白白了……” 陈欣说完就想来个溜之大吉,吴越可急了,自己没有得一答案,怎么能就让陈欣这样给“白白”掉呢?于是一伸手拉住陈欣的胳膊,然后恳求道,“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嗯,我不会逼你的……这样吧,帮我个忙好不好?算做为我解围,我会感激不尽的……”吴越那“IT”的脑筋并不只是用来“挨踢”的,在关键的时候也能绕过一个个亮点,然后打开一个个新的局面。 “干嘛动手动脚的?若在这样,我可要喊非礼了!”陈欣气得想甩掉吴越的手,可是这次吴越早有防备,没得逞。“你到底要干嘛呀?难道想让我用对付蒋明的办法对付你吗?” 吴越知道这个陈欣是刀子嘴豆腐心,那次对付蒋明,她最终不是一样选择放他一马吗?那么把自己当色狼一样送进警察局的事,陈欣也不会轻易做出来的。当下心里有了底数,然后望着陈欣那张大花脸,微微一笑,“只要你帮我这个忙,今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让自己帮忙?帮什么忙?陈欣还没来得及问,这时手机响了,是老妈孙慧娟的号码。 “喂,妈……什么?怎么会这样……妈…….”陈欣的眼泪刷地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妈,你千万不要有事啊,妈,你不要叫陈欣,不要吓我啊……” 两行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噼里啪啦往下掉,陈欣边哭边往街道中央跑去拦出租车。只可惜这样慌慌张张的动作再加上那大黑墨镜“作祟”,我们的陈欣从马路崖边一脚踩空,“扑通”一声就摔倒在地,那个早被太阳晒得直淌水的冰淇淋也终于被抛出了好远…… 这样莫名其妙地一哭、一摔,把吴越着实吓了一大跳,赶紧跑过来扶陈欣,“怎么了,摔疼了吧?先别哭,快告诉我,是不是阿姨……出什么事了……?” “你这个乌鸦嘴,我妈妈不会有事的,不会的!不用你扶,不用!”陈欣恼火加悲痛地甩开吴越的手,然后抹了一把眼泪恨恨地自己往起站,谁知这一下竟然没站起来——因为她发现,自己的脚脖子正突然莫名其妙地疼呢! 陈欣冷汗直往外冒,赶紧猫下腰去看自己的脚,天啊!怎么这么倒霉,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怎么能崴了脚脖子呢?陈欣又气又急又疼,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呜呜大哭了起来,“妈呀,妈……怎么办?我的脚崴了,好疼啊……我要变成瘸子了,妈呀,怎么办啊?你千万不能有事儿啊……一定要等我啊……” 陈欣这样胡乱嘟囔着、胡乱哭喊着,吴越真是急坏了,“我说小丫头,你别只知道哭好不好?到底怎么回事?快告诉我,现在是先带你去医院,还是先带你去找阿姨?” “谁要你带?滚开,都是你,早就警告你离我远点儿,早就说过你来倒霉就来,你看看,现在都应验了吧?”陈欣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哭诉着,然后又挣扎着往起站,“求求你别再跟着我,我妈已经被你害得住院了,求求你别再害她了好不好?” 住院了?吴越现在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只是没想到这个陈欣竟然莫名其妙冤枉是自己害的,真是不可理喻。嗯,看在她哭得一塌糊涂的份儿上,只好先原谅她的无理取闹了,救人要紧,“快上来,我背你去医院,快点儿!”吴越蹲下身子,命令道。 “谁让你背?我自己能走……”陈欣根本不领吴越的情,还是挣扎着要自己走,可是那脚脖处却越来越疼,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她只好来个“金鸡独立”一蹦一蹦的往前跳跃,边蹦边朝着过往的车辆挥手,希望能有好心的出租车发现自己,主动过来才好啊…… “别闹了好不好?如果再这样折腾下去,你的脚恐怕真的要瘸了!”吴越声音变得严厉起来,眉头也蹙到了一起,“你这个小丫头耍脾气也不能这样没完没了吧?哪头儿轻哪头儿重不知道吗?当务之急是去医院看看阿姨的病情,再把你的脚弄一弄,听明白没有?” “你凶什么凶?那是我妈,她住院了你知道不知道?为什么你还要大声吼我,不知道人家心里着急吗?”陈欣呜咽着,想到妈妈竟然突然进了医院,这心里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一样,心疼得根本止不住眼泪。要知道从小到大,她眼中的妈妈都是最健康的,别说住院了,就是偶尔吃一片半片药的时候都几乎没有。可是今天这说病就进了医院,如此的突然袭击让陈欣那颗脆弱的心灵根本承受不了…… “行了,别哭了,有我在,别怕别怕,没事的儿。”吴越鼻子不由得一酸,情不自禁地把陈欣揽进了怀里,轻轻地拍拍她的肩头以示安慰。唉,这丫头看来真是吓坏了,那一张大花脸足以看出她对妈妈有多么深厚的感情啊,“来,我开车送你去医院。” 被吴越搂进怀里,陈欣鼻子一酸,眼泪又像决堤的河水一样哗哗地淌。她的心里真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难过,讨厌归讨厌、埋怨归埋怨,最终陈欣还是选择了妥协。天知道,她的心怎么惦记着妈妈;而她的脚又怎么在剧烈地疼痛,那么还哪有精力去反抗啊?为今之计也只好委曲求全,先借这个吴越当双脚,带自己快些见到妈妈了…… 不反抗就是默许,吴越当即会意,拦腰把陈欣抱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到后面的座位上。然后想了想,又把陈欣那只受伤的脚也抬起来放到座位上,这样做自然是保护伤处,免得越来越严重。一切停当后又扔给她一包湿巾,“先把脸擦干净,免得到了医院让阿姨看到吓一跳。”[kanshu.cOm] 陈欣撇撇嘴没有说话,自己怎么就吓着妈妈了?待吴越把车开动起来,偷偷拿眼往倒车镜里一瞧:天啊,可不是嘛?镜子里俨然是一只刚刚用脏水洗过脸的小花猫!陈欣赶紧悄悄对着镜子擦拭了起来,可是越擦眼泪越止不住,这心也跟着一阵紧似一阵地疼起来——妈妈,女儿来了,你一定要挺住,一定要坚强啊……陈欣不能没有你啊,妈妈、妈妈…… 吴越的驾驶技术不错,在最短的时间内平安到达了医院。陈欣的一颗心早就飞到了妈妈身边,车还没停稳就急着打开车门要下车,可是刚要抬腿才发现,那只受伤的脚脖子已经红肿得像一个大萝卜,看来不是伤了骨头也是扭着筋了,根本无法再走路。 “别动,我来背你。”吴越赶紧阻止了陈欣下车的动作,然后有些嗔怪道,“再不听话,那只脚恐怕真的废了,来,搂住我,我背你上楼。” “你背我?那么高,怎么背?”陈欣愣住了,望了一眼医院的大楼有些为难,靠自己恐怕真的蹦不上去啊,但是若是让人家背,那么高的楼层啊是不是有些过分了?“我自己能行……” “真拿你没办法,快点儿,你不急阿姨还急呢。”吴越一方面担心陈欣的脚,另一方面更担心孙慧娟的病情,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然而陈欣却还在这里磨叽,时间啊时间,难道这丫头不知道时间就是生命吗?没办法,吴越一咬牙就拦腰把陈欣抱了起来,“别挣扎,帮我省点儿力气!” 陈欣本来真想挣扎来着,但是听到那句“帮我省点儿力气”的话,便又撇撇嘴把话咽了回去,乖乖地任由吴越紧紧抱着自己往医院里走。唉,自己怎么这么不争气,早不崴脚晚不崴脚,偏偏在妈妈最需要自己的时候出事儿,真让人心急如焚啊…… “搂着我的脖子,难道你不怕摔下来吗?”吴越看着陈欣的样子就好笑,明明已经被自己抱在了怀里,可是她偏偏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这个臭丫头,难道她不知道搂紧自己,那样走起路来才会省力些吗? 陈欣刚想反驳几句,但是望了一眼那长长的走廊,话又咽了回去。正所谓大丈夫就要能屈能伸,为了早点儿见到妈妈,先忍下这口气吧。“要上三楼呢,你……辛苦了……” “你别操心这个,当务之急是先见到阿姨,然后我再租轮椅去,这样不浪费时间。”吴越听出陈欣话里至少有几分是不好意思的成分,赶紧又安慰道,“别胡思乱想了,咱们乘坐电梯,马上就能见到阿姨了。” 陈欣的心里不由自主地划过一抹温暖的情愫,是的,尽她现在没心思仔细体会那丝温暖究竟是什么滋味,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吴越真是一个细心周到的家伙。从抱自己上车、把伤脚放到车座位上、还抛给自己湿巾擦脸、再到要帮自己租轮椅……唉,这样一个心思细腻的男人,还真让人生不起气来了…… “陈欣,你怎么才来啊?天啊,你这是怎么了?”大姨孙慧芳此时正守护在急救室门前,看到吴越和陈欣一出现当即傻眼了。那边妹妹生死未卜,这边外甥女怎么就让人抱着进来了?“陈欣,你哪里不舒服吗?怎么让人家抱着来的呢?” “大姨。我妈怎么样了?”陈欣终于见到亲人了,眼泪如泉般涌了出来,望着抢救室的门心如刀割,她真想立刻闯进去,“大姨,让我进去看看,我妈到底什么病?现在有没有醒过来?啊,有没有醒过来?” “陈欣你别着急,听大姨慢慢说。”吴越被陈欣这样一曳一扭的,任是一米八的大个头,也觉得双臂越来越无力,只怕再这样折腾几下真会把她给摔到地上,“大姨,陈欣急着来医院,结果脚崴了。” “原来是这样,这孩子,总是这样风风火火的……”孙慧芳捧起陈欣那红肿的馒头脚,眼圈就红了,为自己的妹妹和外甥女心疼起来,“小吴啊,谢谢你了,快把她放到那边椅子上去吧。你说这个紧急关头,杨阳偏偏出差了,多亏有你在……这苦命的娘俩儿,身边实在需要一个男人啊……” “大姨,我妈怎么会突然晕倒呢?医生怎么说,到底严重不严重啊?”大姨的话立刻勾起了陈欣许多酸楚的记忆,没有父爱的家庭并不只是作为孩子会痛苦的,作妈妈的一定要痛苦好多倍。只是当妈妈的从来不流露出来罢了,“大姨,我妈不会抛下陈欣不管的,对不对?大姨,我现在已经能挣钱了,马上就能让我妈享福了,可是她怎么就病了呢……呜呜……为什么突然病了呢……” “孩子,别哭,大姨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也知道你心疼你妈妈……”孙慧芳被这小丫头给哭得难过极了,自己的妹妹这么多年过得太辛苦了,如今好日子刚刚开始,她的身体却垮了,唉,做姐姐的能不心疼吗?“没事儿的,放心吧,你妈的病其实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以前也总是头晕……” 陈欣愣住了,妈妈以前就生病了?“大姨,我怎么不知道?她从来没对我说过,那有没有看过医生?到底是什么原因?” “当然是怕你担心,影响学习了。以前我陪她看过,医生说是脑供血不足,要多注意休息注意营养,可是我妈哪有时间休息?更舍不得买营养品了……”孙慧芳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话语也有些愤愤不平起来,“这还不怪你那个爹?娶了你妈生了你,没尽到一天做丈夫做父亲的责任,否则又何苦害得你们娘俩儿受罪?” 陈欣明白了,妈妈的病一定是这么多年省吃俭用然后积劳成疾了,可是自己却根本没发现,整天除了惹妈妈生气,怎么就没想到过要关心照顾她呢?陈欣从来没这样讨厌过自己,都说女儿是妈妈的贴身小棉袄,而如今仔细想想,自己这个“小棉袄”太不贴心、太不合格了…… “大姨,帮我去求求医生好吗?一定要把我妈妈救过来,我今后一定好好孝顺她,再也不让她操心了……大姨,我知道错了,快帮我求求医生,求你了……”陈欣的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苦于自己的脚不能动,否则她真的会闯进急救室去给医生们磕头的。从来没有过如此恐惧,从来没有过如此懊悔,终于体会到什么叫“有妈的孩子是块宝,没妈的孩子是根草”了!她不要做草,要做妈妈手心里的“宝”啊…… “都不要哭了,阿姨吉人天相,一定会平安的。”陈欣这样一阵哭诉,不要说孙慧芳了,就连高高大大的吴越泪水也在眼圈直转悠。他赶紧把纸巾递给陈欣,然后安慰道,“我先去租轮椅,阿姨出来的时候,你这个小棉袄就可以照顾妈妈了……” 正说话间,急救室的门开了,有护士急匆匆出来问道:“谁是患者家属?” 卷三 挥之不去 第一百零四章 终于明白 望着雪白病床上脸色惨白的妈妈,望着那一直嘀嗒嘀嗒为妈妈输送养分的吊瓶,再望望自己被高高吊起来的伤脚,摸摸那麻醉过后更加疼痛的患处,陈欣最大的感触就是——生命是如此的脆弱,与时间赛跑,才发现人类原来那么容易“摔倒”啊…… “陈欣,脚是不是很疼啊?”病床上的孙慧娟已经醒来多时了,她心疼地望着女儿缚着石膏的脚,声音微弱得像一只蚊子在叫,“还好只是扭了一下筋,若是伤着骨头,就不爱好了。” 陈欣努力对妈妈挤出一个笑容,然后故意装作轻松的样子冲妈妈撒娇道,“还不是因为老妈你吓唬人,害得我成了瘸子,从今后恐怕就丧失了劳动能力了。唉,所以说你一定要快快好起来,本姑娘下半辈子还要靠您老人家养活呢!” “你这个丫头真是会耍赖,以为这样就可以赖着妈妈一辈子吗?”孙慧娟自然了解女儿的个性,说这番话只是为了逗自己开心罢了。当下并不揭穿,只是与姐姐孙慧芳对视了一下眼神,然后叹了口气说道,“就是妈妈愿意养活你一辈子,那阎王爷也不答应啊,这次没把命索走算侥幸了,唉,若是哪次再也醒不来了,难道你要一个人吃西北风吗?” “妈,不许你说这样的话!什么叫再也醒不来了,那阎王爷是再敢来,看我怎么收拾它!”陈欣一听妈妈那样自怨自艾的语气,心里就着急了,赶紧向孙慧芳告状,“大姨,你快批评批评你妹妹吧,怎么能这样自暴自弃呢?医生可是叮嘱过了,对付这种心脑血管疾病,一定要保持良好的心态。可是你妹妹如此多愁善感的,真让人生气……” 老妈和大姨又是对视一下眼神,姐妹二人从小一起长大,真可谓心意相通了,做为姐姐的孙慧芳,怎么能不了解妹妹的心思呢?于是也学着妹妹的样子愁眉苦脸地感叹起,“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陈欣啊,你不了解,她这是为你的将来担忧呢。尤其是这次住院,其实作为母亲她比你更害怕,倒不是怕见阎王爷,人早晚是要有那么一天的……唉,她是怕抛下你这个可怜虫在世上,无依无靠的可咋办啊?” 陈欣的鼻子又是一酸,赶紧把目光投向窗外,看到有一片云朵飘过来,似乎带来了一阵雨;那雨滴好多啊,隔着窗子都飘进了陈欣的眼睛里——妈,真的是这样吗?您在为女儿担心,妈,对不起,女儿太笨了,到现在才明白母爱的重要性,对不起,妈妈…… 陈欣心里反复叨念着,可是却不敢说出来,更不敢看妈妈的眼睛,怕只怕那么一瞧那么一说啊,自己的眼泪就会流成河。其实流成河也不要紧啊,怕只怕因此引得妈妈也跟着激动难过起来。因为医生说了,妈妈的病啊,要安心静养,最怕劳累和情绪激动;否则的话,容易得什么脑血栓之类的坏病,甚至更严重的是、再也醒不过来了…… “陈欣,若是真的心疼你妈,从现在起就好好考虑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吧,即使将来真有个什么意外,你妈她也就能闭眼了……”孙慧芳说到这里声音哽咽了,眼睛也湿润了,她紧紧地攥住了自己妹妹的手,就像怕她真的会闭上眼睛离开自己一样,“即使到不了那个程度,至少让你妈活着一天,就省一天心、享一天福。陈欣,你看大姨说得在不在理儿?” 孙氏二姐妹如此一唱一和,把陈欣的心搅弄得乱七八糟的。是啊,自己一定要让妈妈省心,一定要让妈妈享福!以前二十三年妈妈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自己一定要帮妈妈补回来!“妈,大姨,你们放心,我一定要挣好多好多钱,然后给妈买一所大房子,给妈买高级营养品,我还要给妈妈雇个保姆,让她把妈妈服侍得舒舒服服的……” 孙氏二姐妹听了陈欣宣誓一样的话语,嘴角都不自觉地划过一抹微笑,唉,这孩子又开始信誓旦旦了,什么时候能长大呢?孙慧娟又对姐姐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再给陈欣加点压力,争取一举把她“拿下”。姐姐孙慧芳点了点头,对付这个小丫头,也只好来个赶鸭子上架了。 “陈欣啊,你有这样的孝心,大姨很高兴,可是大姨并不是打消你的积极性,钱这东西哪是那么容易就挣来的?再说了,有些幸福并不是钱就能买到的,你妈她不是一个贪图宝贵的人,她最大的幸福就是看到你能幸福!陈欣,你懂吗?” “幸福?我现在很幸福啊,有妈和大姨疼我,还有一群好朋友关心我,我觉得我很幸福啊。”陈欣嘟着嘴、皱着眉,似乎是在感受着自己的生活是不是幸福,又似乎是不理解大姨孙慧芳的话是什么意思。 “陈欣,你错了,幸福是什么?尽管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或许不同,但是对大部分人,尤其是女人,那就是和自己爱、也爱自己的人在一起。进行着平顺的对话,过平常的日子,最平和的相处,只有这种点点滴滴堆积起来的幸福,才是发自内心的感受,才会到永远。”孙慧芳其实是很有内涵的一个人,说到感情问题,她想到了自己那个温馨幸福的家庭,同时又替妹妹惋惜和不平。“可是你妈妈这辈子没福气,没有遇到那个懂得珍惜她的人……所以陈欣你现在应该明白了吧?你妈妈是不希望你步她的后尘,一定要找一个真正懂得珍惜你的男人,那样才是真的幸福!” “大姨,怎么说着说着又扯到我身上了?我才多大啊,不要又逼着我嫁人好不好?”陈欣终于听明白了,这老妈和大姨是在唱双簧,想把自己给嫁出去,“还有啊,你们的观点太老土了,难道离了男人就没幸福了吗?我偏不信,才不要嫁给那些坏男人呢……”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你大姨如此语重心长的给你讲道理,难道你一点儿也听不进去吗?”孙慧娟终于忍不住说话了,尽管声音依然微弱,但却掷地有声,“我看这个小吴就是最理想的人选,这几天多亏了他忙前跑后的,不仅要背你抱你的,还要照顾我,而且把一切都安排得如此周到细致。若是换了是你啊,恐怕都做不到。因此说,若是嫁给他,妈才会放心。” “妈,这哪儿跟哪啊?难道就因为他照顾你这几天,把你安排到高档病房,你就被收买了吗?即使我真的要嫁人,也要找一个两情相悦的,也要知道他是不是真心的啊!可是对这个家伙一点儿也不了解,嫁什么嫁呀?”陈欣的眼泪终于在妈妈这番惊雷般的话语里咽了回去,然后连珠炮似的开始嚷嚷起来。 “要了解一个人,只需要看他的出发点与目的地是否相同,就可以知道他是否真心。你现在动脑筋想想,你是美若天仙了,还是腰缠万贯了?你要知道,咱们娘俩儿同时窝在医院里,呈现在人家面前的,是最不美丽的一面。那么人家为什么还要来照顾我们呢?你当人家是义工吗?”孙慧娟瞪了女儿一眼,早就知道这丫头是记吃不记打的主儿,刚刚说话还小心翼翼的呢,这会就根本忘记了自己“不能受刺激的医嘱”。嗯,看来不给她使点儿苦肉计是不行了。 “气死我了,像你这样不懂事的孩子,我还牵挂你什么呢?还打这些吊针做什么呢?不如眼一闭,见阎王爷省心啊……”孙慧娟说完伸手就去拨吊针,然后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脸色煞白、像要马上就会晕厥过去一样。 “妈,你别吓唬我,别这样好不好?”陈欣急坏了,眼睁睁看着妈妈在那边的病床上折腾,眼睁睁看着大姨拼命地劝着妈妈,她的心都要碎了,话语也软了下来,“妈,你别这样,求你了……我答应你考虑考虑,还不行吗……” 正在这时,吴越左手拎着果篮、右手拎着花篮走了进来,看到此情此景不由得一愣,“怎么了?阿姨,你们这是干嘛呢?陈欣,你要考虑什么呀?!” 真是讨厌谁谁就出现,陈欣恨恨地瞪了吴越一眼,只觉得很委屈很无辜,嘴一撇嘟囔了一句只有她自己能听清楚的话,“哼!装得跟没事儿人似的,不就是考虑要不要嫁给你嘛……” 故事讲到这里,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了——因为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她如何被老妈以生命作威胁,如何被赶鸭子上架去订婚,然后怎么被婆婆挑剔,又怎么被吴越信誓旦旦地骗进了婚姻……这后来的一切,老妈孙慧娟都知道了,因此也没有必要再讲下去了。 “妈,这就是我跟吴越还有蒋明三个人间的恩怨纠葛。如果说是缘分,那应该也是孽缘吧,老妈你总说你吃的盐比我走的路还多,那么你就判断一下,看看我到底跟谁有夫妻相?看看我到底还有没有必要跟吴越再复婚?”有故事的人,自然会变得深沉,陈欣就是如此,虽然只是长了一岁,但她的心理年龄,却仿佛过了十年那么久。 孙慧娟无语了,她跟着女儿的故事一起快乐地悲伤着。若说三个人的相遇,真的很戏剧化,或许正因为这种戏剧化,才让自己天真的女儿分不清方向,然后再加上自己不能设身处地为女儿着想,结果才会闹得如此不可收拾。那么,接下来自己应该怎么做呢?蒋明自始至终就跟在女儿身边,尤其是后来一直默默支持着女儿的工作。 “其实他们两个,都是爱你的,只是爱的角度和方式不同罢了……”孙慧娟第一次如此深刻地反思自己对女儿做过的强迫和威胁,曾经一心想为女儿好,结果却适得其反。如果当初不是那么心急,给女儿足够的时候,或许一切真的会不同。 “吴越的爱其实不算爱,他只是想把我归属于他一个人,自私,斤斤计较。而蒋明,表面是个小肚鸡肠的男人,爱占小便宜,斤斤计较,可是后来我才了解到,他其实是个很有爱心的人,那些赠品他都送给了贫困地区的孩子们……”陈欣说这样的话,实际上心意已经很明了了,蒋明的位置完全超过了吴越。 “是,妈明白了,终于明白了。”孙慧娟点了点头,那么接下来她必须做的,是说服那个吴越,让大家来个好聚好散吧。 卷三 挥之不去 第一百零五章 走向成熟 转眼两年很快就过去了,瑞雪飘飘,迎来了圣诞节。陈欣望着玻璃窗上自己贴上去的圣诞老人,静静地想着心事。 北方真正严寒的日子终于开始了。但是陈欣却并不觉得冷,因为自从答应了蒋明的求婚,陈欣的心仿佛一下子装满了,生活也充满了希望、充满了阳光,一切都变得生动明亮起来。 屈指算算,还有五天就是她和蒋明的婚期了,陈欣忍不住隐隐地期待着。回首来时路,陈欣心中所有的自卑、所有的顾虑包括所有的对往事的遗憾,都烟消云散了,剩下的只有美好。 心情好了,工作也仿佛顺了,在圣诞节的促销活动中,陈欣所负责的区域业绩又提高了很多。嗯,其实陈欣自己的心中也非常有数,照这个速度,她想成为大区经理的愿望并不太遥远的。想到这些,她自己对自己笑了,那么接下来就要筹备自己的婚礼了。 蒋明真是个体贴的男人,他知道陈欣不会因为结婚而放弃眼前的工作,而且也一定想在家乡举行婚礼的,所以买好了房子,也布置好了。然后,在陈欣的感动中,蒋明又把婚礼所有的事宜都承揽了过去,说是让陈欣安心工作,早日完成业绩、早日提升,然后早日成为“铭爱欣”玩具公司的真正领导者。呵呵,陈欣其实对那么大的目标还不太敢奢望,她只想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下去,能够帮助蒋明就满足了… 呵呵,想到蒋明可爱而又幸福的样子,陈欣忍不住笑了,这家伙乐得跟孩子似的,真让人跟着兴奋。那好吧,别的事不用自己操心,伴娘的事总要自己张罗吧?可是让谁做伴娘呢?难道也要请一个普通同事吗?陈欣有些不甘心。 其实在陈欣的内心世界里,非常重视和蒋明的婚礼,所以,伴娘她也想请自己最好的朋友张微微,这样才不会有遗憾。对,就找张微微,陈欣点开了QQ,意外地,张微微竟然在线。 “嗨,微微,这么晚了怎么在线呢?”陈欣热情地叫了张微微。“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要结婚了。” “什么?丫头,你说什么?你不是不同意蒋明的求婚吗,那跟谁结婚?”张微微迅速回复,那一连串的问号显然是很震惊,“你不会是一时寂寞,想找个人随便嫁了吧?丫头,千万不能那么乱来,那样你是会后悔的…….” 陈欣心里一阵感动,她知道张微微是心疼自己,不希望自己再成为婚姻中的受害者,“放心吧,这次我想得非常明白了,我要和蒋明结婚!” “什么?你说谁?蒋明?”张微微这次的震惊显然比上次还要强烈,又是一连串的惊讶表情带着问号,“你在开玩笑还是说真滴呢?丫头,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当然是真滴,你不是一直说蒋明怎么好怎么好吗,现在我听你的,决定嫁给他了,真的。”陈欣开心地笑了,虽然张微微看不到自己的笑容,但是陈欣还是想把自己的幸福传递给好朋友,“婚礼定在元旦那天,我想请你做伴娘呢。” 张微微还是不相信,“丫头,即使今天是圣诞节,你也不能用这样的玩笑骗我开心吧?如果是真的,为什么蒋明那家伙没有通知我?难道你们的婚礼想偷偷地举行吗?” “蒋明说明天会发请柬,到时你就知道是不是真的。”呵呵,这个张微微呀,一有机会就劝自己和蒋明结婚算了,可是如今真的要结了,她竟然不信了,“听见没有啊?想请你做伴娘,能不能赏光啊?” “这么看来是真的了?好个蒋明那混球,结婚这么大的事,怎么不事先告诉我?害得我天天为你们分心分神的!”张微微终于相信了陈欣的话,但是抱怨也上来了,“真是重色轻友,以前总是央求我这央求我那的,现在竟然来了个卸磨杀驴,连结婚的事都不告诉我,真真气死我老人家了,哼!看明天我不找他算账!” 陈欣开心地笑了。自从当初跟老妈讲明白自己的故事之后,孙慧娟便认真反思过,然后跟吴越认真谈了好几次。最初的时候,吴越根本无法接受,尤其是自己最信任的岳母来劝自己,让他更有些震惊;后来吴越真的寻死觅活过,不过被救过来了,可是对生活却失去了信心。再后来,吴玉兰又多次来闹事,跟孙慧娟也吵过几次,但最后,吴玉兰终于让孙慧娟说服了,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儿子精神出了问题,带他去看心理医生…… 想到这两年的经历,陈欣感慨万千。不过,一切都过去了,如今吴越终于走出心灵的阴影,重新面对生活。而吴玉兰也不再来找孙慧娟闹事,后来听杨阳说,吴玉兰又在给吴越张罗婚事,只是吴越一时还不能接受,也没有再去相亲。 真正跟吴越把事情谈开,是前几天的事。心理医生真的很厉害,让一向误入偏执的吴越走出困扰,勇敢面对陈欣的离开,实在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两个人在最初相亲的那家咖啡厅见面,共同回忆了那场闹剧般的相亲,然后好聚好散,一笑泯恩仇…… 前几天,公司又为陈欣开了庆功会,晋升她为副总经理,所有的员工都为陈欣真心庆祝。是的,她在事业上终于成功了,虽然当初是蒋明为她建立了一个平台,但整个过程确实是她自己不断努力的结果,因此她的晋升让所有员工心服口服。 人生价值的体现,让陈欣完全有了自信;而薪水挣得多了,也可以让老妈过上相对优越的生活。二十五岁的陈欣真正成熟了,再也不像当初那样没心没肺,没头没脑。生活丰富了她的阅历,让她开始懂得思考,懂得珍惜,懂得宽容。 不过,回首来时路,最让陈欣庆幸的是,有蒋明一路相伴。怨过,恨过,打过,骂过,更终究是没有逃过爱的缘分。蒋明一直在背后默默支持她,包括在吴越生病期间,包括流产事件之后,包括重新寻找工作寻找人生等等阶段,蒋明一直没有对陈欣有过索取。爱情在这个时刻,真正体现出伟大,即使陈欣不愿意再谈及感情,却也不得不承认,她得到了最值得珍惜的东西…… 五天后,陈欣再次步入婚姻殿堂,只不过这次不是在乡下——蒋明给了陈欣一个梦寐以求的浪漫时尚婚礼。所有的亲朋都来祝贺,所有的同事都用羡慕的眼光望着她,之一刻,陈欣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她想起了大姨和老妈曾经说过的话:真正的幸福,是与心灵相契的人生活在一起,一起品尝苦辣甘甜,一起细数每一个点滴,即使流泪过,也不觉得痛! 陈欣幸福地跟大家微笑着,老妈孙慧娟望着女儿,忍不住热泪盈眶。女儿的幸福,曾经是做母亲的最大心愿,只可惜之前因为自己心太急,结果弄巧成拙,差一点儿害得女儿委屈一辈子。如今,总算蒋明不负所望,给予陈欣一个幸福的归宿。更重要的,是女儿真正独立,然后以成熟女性的身份跟蒋明站在一起,这才是做母亲最欣慰的事。 白天的喧嚣渐渐淡去,新婚的夜晚充满了无限浪漫与温馨,当全世界都在为新的一年欢庆的时候,陈欣和蒋明也迎来了属于他们的新婚之夜。只是如此的良宵,他们面对着自己的温馨的“家”,却是感慨万千。整个新房笼罩在温馨的灯光里,粉红色的纱缦低垂着,弯弯的月牙从这层薄纱挤进来,带着星星一起眨着眼睛。 卧室里则是另一番景象:床头的正上方悬挂着和真人相仿的结婚照,相片中夫妻二人深情相拥、相视而笑、脉脉含情,所有的爱恋都尽在不言中;两只手紧紧地相握着,雪白的婚纱把她映衬得就像个高贵的公主,蒋明则是仪表堂堂,风度翩翩,眉宇间尽显一股正直和英气…… 而此时的蒋明和陈欣也深情相拥着,在这属于他们的洞房里,在这属于他们的爱情床塌上,两颗心紧紧地贴在一起,再也没有一丝距离。 “欣欣,谢谢你,谢谢你今生今世能成为我的新娘子,谢谢你让我沉醉如此甜蜜的幸福里。”蒋明在陈欣的额头留下深深的一个吻,然后说出了感激的话,“有人说,人的一生都是在寻找爱情的种子,这需要付出一生的努力去实现心中的玫瑰梦想。离别与相聚让爱着的人心中产生了牵挂,爱情的丝编织出的美丽画绸是爱心创造的杰作……欣欣,你就是我的杰作,我也是你的杰作,我爱你……” “蒋明,其实应该是我说感谢才对,是我应该感谢这一路上有你。人生的变故可以算得上是变幻莫测,无以把握它的方向与现实的境地,更不敢想象爱的甜蜜是建立在痛苦中走过来的……”陈欣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主动过,轻轻地蒋明的唇边印上一个吻痕,灯光下也能感觉到有红晕飞上她的脸颊。 “为了爱,历经苦难的洗礼,才懂得珍惜眼前的一切情感是来之不易的爱恋;体会到离别的滋味是如何的难过与心痛。所以,蒋明,是我应该感谢你,感谢你让我懂得了爱的真谛。爱的基础是信任,爱的最高境界是无所求。我会好好爱你,像你爱我一样……” 是啊,凝望着陈欣的双眸,蒋明第一次感觉到了真实的拥有,这样的感觉真好啊!听着陈欣的话,回想这几年的苦苦守候,让蒋明更是深有感触,也倍感来之不易。 真心爱上一个人,是身临其境的为对方着想的行为与思恋,对方的伤心就是自已的心痛。爱在难舍中品味,无悔的选择让爱走上真真切切的情感,情愿用真心去营造爱的家园,丢弃仇恨的情怀,感恩爱的赏赐,然后用浪漫的生活方式让爱在花的海洋中渐渐长大……真爱是两人的世界,是关爱别人的世界,是体谅宽容的改变。爱就爱她的全部,无需有后悔这个思想,真爱就无悔…… “蒋明,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要认真回答我,好吗?”陈欣向蒋明的怀里钻了钻,嗯,这样的怀抱真是宽广啊,那么的温暖和踏实,“我想问问你啊,等了我这么久,付出了这么多,你认为,真的值得吗?” 蒋明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当然值得,而且非常值得!欣欣,你知道吗?在我心目中你永远是最神圣的女神,任何人也代替不了。此刻能让你完全无所顾忌地爱上我,能真切地把你拥在怀里,什么都值了!” 其实蒋明也在吴越的无理取闹中扪心自问过,也在吴玉兰的一次次折腾里反思过,像他这样的执著,像他这样坚守,到底值不值得? 也许舍与得,其实只在乎心情罢了,眼花缭乱的心境中已经有了答案:值与不值?只要自己感觉到幸福的,那么就是值得的!至于别人所说的代价与回报,那就看未来的路怎么样走,价值观的持守,却是永恒不变的跟随一生,正如爱陈欣的这份持久与永恒…… “蒋明,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今天我不答应嫁给你,你还会一直陪着我走下去吗?”望着蒋明无比郑重的样子,陈欣心里又是一阵感动,她突然想起了张微微的话,于是故意问了一句,“会不会在某个时刻突然心灰意冷,抛下我不管了?” “我说过,会一直陪着你,只要你一转身,就能看到我,永远。”蒋明轻轻刮了一下陈欣秀气的鼻子,然后一脸的顽皮,“只是说真的,欣欣,如果等待跟结婚相比,我自然是愿意选择结婚;可是如果,结婚让你有压力,我还是愿意等待……只要你开心,我真的什么都愿意……”蒋明无限深情,又亲吻了一下陈欣的额头,像是在亲吻人间最宝贵的珍品。 卷三 挥之不去 第106章 相逢一笑 五年后的六.一节,当全世界的儿童都像花儿一样绽放着笑脸,陈欣不仅收获了美好纯洁的爱情,同时迎来了她事业上的另一个飞跃——晋升为“铭爱欣”玩具公司董事长,全权负责整个公司,而蒋明则只挂个首席顾问头衔,不再左右公司的发展方向。 不只是蒋明,连陈欣也是兴奋不已。终于以自己的努力证明了自己的价值,在人生这个舞台上,她陈欣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她感激蒋明,感激曾经遇到的恶婆婆吴玉兰,感激与吴越的那场婚变,感激命运带给自己所有的不公平。她现在更能深切地体会到,怨恨并不能解决问题,要由心里宽容他人,才会真正获得快乐。 “我的上帝啊,我曾经无数次地为我生命中的玫瑰而感谢你,但却从来没有为我生命中的荆棘而感谢你。请你教导我关于荆棘的价值,通过我的眼泪,帮助我看到那更加明亮的彩虹……” 是的,陈欣望着身边的蒋明,望着蒋明给她召开的这个隆重的庆功酒会,望着所有的同事都在频频向她举杯祝贺,陈欣心里激动不已;反复叨念的就是“感恩”两个字。人总是要成长的,虽然在成长的道路上陈欣失去很多,但是她却收获了人间最至真不渝的爱情,收获了人间最宝贵的人格和尊严。这才是最明亮的彩虹,比任何斑斓的景物都让人值得骄傲…… “蒋明,谢谢你希望我这么盛大的礼物;谢谢这一路有你,谢谢!”陈欣向蒋明举起了杯,双眸含情,她想不出比“谢谢”更能表达此刻心情的词语了,也许能做的,就是把余生所有的爱都献给蒋明,献给这个真正爱自己的男人。 “喜欢吗?我说过的,在你成功之时会给你开一个隆重的庆功会,丫头,我为你骄傲!”蒋明说到做到,当初的承诺都兑现了,“而且,稍后,我还有更大的礼物送给你,相信你会更喜欢……” “我……很何德何能啊……其实真的不用这么隆重的……”还有礼物?陈欣有些说不下去了,这次庆功会,蒋明几乎通知了所有能通知到的人,还有各大新闻媒体,业界同行。陈欣知道蒋明的良苦用心,忍不住泪光点点,“谢谢你让我成为一个能挺直腰杆的女人。” 蒋明也是脉脉深情,现在的陈欣才是他最喜欢看到的样子,她的眼中不再依然充满热情,只是多了几分成熟、自信、坚强、果断,而又温柔、聪慧、善解人意。因此在庆功会结束后,带着全家去游乐场,因为蒋明知道,陈欣最在乎的还是亲情,事业只是她的爱好罢了…… 蒋明明白陈欣的心意,从一开始他就了解,陈欣不想并成为一个寄生虫。她只想以树的形象和自己并排站立。正因为这份理解,蒋明从来不想给陈欣压力,他选择默默地站在背后关注着,看着她怎样在自缚的茧中挣扎,又怎样一点点挣脱那道茧,痛苦也罢,快乐也罢,但终究是破茧成蝶,有了能够独立飞翔的翅膀…… 经过时光河流的漫长跋涉,经过心灵的百转千折,在遥远而谦卑的源头之上,我们终究会彼此懂得:任何感情都需要跟信任紧紧相连;只有这样才能做到彼此珍惜,彼此尊重,然后会心一笑;从此我们也将、靠得更近。 日落月升、寒来暑往,几年的岁月仿佛只是弹指一挥间。曾经多少的痛苦和感伤,曾经多少的失落和迷惘,一切的委屈和不如意,仿佛都在时间里变得烟消云散了,剩下的,只有两个字——幸福! 是的,陈欣终于找到了属于她的幸福的港湾,在这个港湾里有真正宠爱她的老公蒋明,还有一双活泼可爱的龙凤胎儿女。有谁说过的,善有善报?那么如果这句话是真的,如今就在陈欣身上应验了,一双儿女由老妈孙慧娟带着,一家人其乐融融,尽享天伦之乐…… 从与蒋明相识,到今天这个六一儿童节,七年的光阴让陈欣却是多多。一直以来她总觉得时间太快,自己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这种幸福,孩子一眨眼就要上小学了。仿佛昨天自己才与两个孩子从医院的手术室出来,仿佛昨天两个孩子才会叫爸爸妈妈,仿佛昨天两个孩子才蹒跚着学会走路,仿佛…… 望着两个孩子在游乐场里开心地玩耍着,望着老妈孙慧娟慈祥欣慰的笑容,陈欣心里感到无限的满足。悄悄地把手放进蒋明的大手里,陈欣轻轻地说了句——“谢谢你,蒋明;谢谢上天,赐给我们这样一双儿女!” 蒋明更加成熟稳重,而且也更帅气了。他又何尝不感谢上苍呢?人的一生会有很多追求,但最终的目标难逃过一个“家”字!没有家的人就像没有根的浮萍,总是飘呀飘的,即使挣再多的钱,享受再奢侈的生活,而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会觉得空,不只是房间空,更空的是心灵那个角落! 轻轻地把陈欣揽进怀里,蒋明心里像这六月的阳光一般温暖,“也谢谢你,丫头,你是我的天使,我们的儿女就是两个小精灵,是你们带给我快乐幸福的感受,谢谢你们!” 两个人正甜甜蜜蜜地说着话,这时两个孩子从旋转木马上下来,然后手拉手叽叽喳喳地跑了过来。女儿像陈欣般机灵可爱,听到爸爸那样说,赶紧歪着脑袋纠正道,“爸爸爸爸,你说错了,天使都应该是小孩子的,只有我和哥哥才能是天使。嗯,那么说妈妈就是圣母,是天使们的妈妈才对。” “不对不对,圣母要年纪大的人才能做,因此妈妈不是圣母,只有外婆才有资格当圣母。”儿子一脸严肃地纠正了女儿的话。 陈欣和蒋明对望了一眼,跟老妈孙慧娟一起笑了。其实陈欣常常感到奇怪的是,自己的儿女为什么性格一点儿也不像自己?而蒋明总是在这个时候回答说:儿女们继承了你的聪明漂亮,古怪精灵,这还不够吗? 想到这里,陈欣笑着亲了亲儿子的小脸蛋,然后假装委屈地逗他说,“小天使啊,是谁告诉你妈妈不能做圣母的?其实你不知道,做圣母是很累的……妈妈宁愿做天使,因为可以有隐形的翅膀啊……”陈欣回头望了望蒋明,然后意味深长地说,其实这句话只有蒋明能听得懂的。 蒋明当然明白陈欣的意思,他很欣慰自己能成为陈欣的翅膀。是的,他要扎根在陈欣的心里,一辈子温暖她鼓励她,支撑她面对所有的风雨。深情地凝望着陈欣,蒋明发现自己的爱更深更浓了。嗯,这就是理解,这就是默契,这就是灵犀相通…… 这时儿子突然又发话了,而且语出惊人,“我认为事情是这样的,圣母是长大了的天使,所以说,妈妈既是天使又是圣母;还有啊,有圣母就得有圣父的,那爸爸就是咱们家里的圣父,咱们就是天使之家了……” 孙慧娟爱怜地搂住两个外孙,陈欣和蒋明也开心地笑着,尤其是看着儿子目光中透着调皮的光芒,夫妻二人更是忍俊不禁。 蒋明一手牵起自己的儿子,另一手牵起自己的女儿,然后哈哈一笑说道,“好好好,现在圣父领二位小天使吃点儿东西,补充一下体力吧。要知道,天使的话说多了,也会口干舌燥的;时间久了,那小肚子也会饿得咕咕叫的哟。” “好哇好哇好哇!”两个孩子欢欣雀跃,就像两只快乐的小鸟儿,一路蹦蹦跳跳地牵着爸爸妈妈的手,走进了冰激凌店。 这样幸福的场面立刻吸引了许多目光,听着周围时不时传来的羡慕声,陈欣和蒋明也是心花怒放。是啊,能有这样一双可心的儿女,这应该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才对。陈欣忍不住向四周看了看,然而就在她目光将要收回的瞬间,却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难道真的是他? 陈欣愣愣地定睛一看,果然是他,没错!“看那边那个人,怎么那么像吴越呢?” 蒋明和孙慧娟顺着陈欣惊讶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了吴越。 “我们……要不要过去打声招呼呢?”蒋明询问道,眉头却不由得紧紧锁在一起,“听说这几年他过得不太好,真不知道他作何打算?” 陈欣也暗暗叹了口气,看看到吴越胡子拉碴的潦倒样子,情不自禁的同情起来。这时,那边的吴越一抬头也注意到了陈欣和蒋明,六目相对,真是有千万种情感在交错着。尤其是吴越,当他看到陈欣那对可爱健康的龙凤胎,目光立刻黯淡下来,然后,低下头,反复搅着杯中的冰激凌。 陈欣和蒋明对视了一下,想了想还是走过去打了声招呼,吴越虽然没有回答,但是也没有拒绝。就这样静静地坐了好一会儿,大家心情其实都有些心照不宣。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吴越,相信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一个人在不远处等你,一定要相信啊!”陈欣鼓励着吴越,同时也是她的美好祝愿。 吴越最后终于抬起头,目光中仿佛燃起星星点点的希望,然后一点点地扩大,直到变成一种强大的力量:“嗯,你们很幸福,我……就放心了……我会努力试试,找找我的幸福……”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om--书本网 www.bookben.com - 手机访问 m.bookben.com 在线阅读:www.biqi.me iqi.me